這番旅程來的突然,但雲雁心情不錯。


    反正現在附在玉蝶身上,需要靜待它壽元耗盡,才能沒有大礙地脫身。而且變成這副模樣後,惡魘果然被障眼法所迷,沒有那麽快找上門來,令雲雁有機會調息靈氣,迅速恢複。


    於是她與修羅王一起,躲在凜紫衣袖的褶皺裏,隨著他們一行人雲遊七國。這幾人行動迅速,前一時辰還在冰封萬裏的天樞雪域,後一時辰便來到巍峨壯觀的天璣火山。


    他們一會兒停留在東海岸邊,欣賞水波淼淼;一會兒又在風聲中落地,踏在古老蔥翠的山林,探尋奇異植株。漸漸的雲雁發現,其實商紅羽維持著單純心態,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時,與凜紫的相處,能夠是極好的。


    恰似自己和樞夜以前,言談行動默契之至。討論道術與萬物知識的時候,也能夠很快地一起集中在某個點上。這對於持劍與仙劍而言,是種完美的相處方式。


    因為這意味著,禦神戰鬥時,他們也會這麽默契,從而達到更有威力的境界。這樣看來,凜紫這個持劍也沒有選錯,商紅羽不僅是個絕世天才,而且與天璿劍,原本相性契合。


    隻可惜她被萬華鏡的預言迷惑,沉溺在狂熱的執著裏。現在看著她快樂得如一位精靈,與自己的仙劍遨遊七國,臉上再無半點戾氣,顯得神色純淨。雲雁禁不住有個小小的期待:期待這次旅程,能夠越久越好。


    沒有被瘋狂念頭折磨的商紅羽,溫柔微笑的樣子。令她想起了昔日,出現在自己神魂裏,為自己修行引路的那個人。如果這一切結束後,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她……


    那個笑得純淨,溫雅絕世的佳人。


    ……


    日子流逝之間,滿是美好平靜。這一日遊曆了瑤光國的沙漠古城後,商紅羽便興奮提議,要去開陽國觀看著名的花朝祭。英招弱弱的進行反對,說此番雲遊已近半月,需要回返天璿星府,為戰事做準備。


    商紅羽正在興頭上,心底又不喜歡她,豈能聽她的。那人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率性而為。不高興起來,她連凜紫也不給好臉色看,何況是天璿劍衛。


    於是商紅羽冷言冷語嘲諷過去,使氣氛相當尷尬。英招賢淑,脾氣又忍得,自然埋著頭不與她正麵對抗。可這番模樣,使凜紫有些不快,便出聲為自己的劍衛庇護了幾句。


    這下商紅羽的嫉妒心立刻炸起,言辭越來越犀利。因無法出手對英招怎麽樣,看那人庇護她,便像以前一般,將所有怒氣發泄到凜紫身上。


    眼見戰火在漸漸點燃,雲雁有些擔心,會像那時候蓮池所見,商紅羽一怒之下,又拋下自己的仙劍。卻不料有了前車之鑒的凜紫,脾氣比以前更為柔和。


    他進行退讓後,允了前往開陽國的旅程,這才使商紅羽展顏而笑。她活像個受寵的孩子,因爭奪某個玩具勝利,因得意而傲慢起來。但見她對英招挑釁地哼出一聲,便率先頭也不回,向著開陽邊境騰雲而去。


    鯤吾自然立刻隨她,半步不離,留下英招同凜紫,腳步稍慢尾隨在後。雲氣繚繞間,英招不再化為秀氣的白鸚鵡,而是側身翻滾,瞬間變回原身——那碩大,宛如獅鷲的美麗仙獸。


    凜紫見她如此,微訝:“英招?”


    “主上,我忍不得她了。”那美麗大鳥緩緩撲扇著翅膀,大眼裏隱隱包含怒氣:“英招自幼便隨著主上,見主上東西征戰,受萬人敬慕,何等威風。”


    “可是那個人!”她強忍著情緒:“紫姬她!竟然如此無禮對待主上!而你卻一味想讓!我……若非規矩在前,我恨不得立刻與她宣戰!”


    凜紫神色不變,目光追隨商紅羽:“既然我已立持劍之誓,便要守著這個誓言,善待紫姬,用盡所有方法改善我們的關係。”


    “可是也不能老是以你的退讓,來順著她的性子啊!”英招很是著急:“其餘的星君與他們的持劍之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關係,商紅羽這個人,真的是太放肆了!”


    “她正是利用主上你的仁善,得步進尺……”那白色大鳥還要說下去,卻被凜紫的鳳目微微一瞥,立刻低頭囁嚅道:“對不起,是英招僭越了。”


    英招似乎對自己的冒失深為愧疚,臉頰有些發紅:“我從未如此失態過,當真抱歉……對不起主上,英招暫不能相陪了!”


    說完她圍著凜紫繞了半圈,發出一聲清嘯振翅高飛,不一會便羽翼抵著天幕,滑行得無影無蹤。


    修羅王目送那白鳥的背影,撲哧一笑:“天璿星君手下的這個劍衛,蠻有意思的,臉皮真是薄。我看星君並無責怪她的意思,她卻因說錯話,如此生自己的氣。”


    雲雁回憶自己認識的英招,道:“倒很像她的作風……不過能讓好脾氣的英招如此生氣,恐怕也隻有商紅羽了。”


    修羅王舒展翅膀,緩緩點頭,而攜帶著兩隻蝴蝶的凜紫,已加快了速度,攝到商紅羽身邊。一見英招消失了,商紅羽心情大振,將剛才的不快一掃而空,拉著凜紫急急落下雲頭。


    這裏是開陽國的湯隆城,坐落西陲,屬較為繁華之地。


    時值仲春麗月,但見城中的楊柳枝兒嫩綠,繁花似錦,空氣裏布滿馥鬱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好香!”商紅羽輕盈地走在臨河碎石道上,對凜紫和鯤吾笑道:“這香裏還夾雜著米糕酒釀的味道,莫非是一種特別美食?”


    落下凡間後,他三人都化為了凡人裝束,雖然也負劍行走,卻竭力遏製住靈氣,唯恐擾民。但縱然如此,也難掩風姿。鯤吾還好,她為怕商紅羽嫉妒,依舊裝成黑鐵臉色的大漢,回頭率不高。


    商紅羽因為覺得好玩,化成了算命時風度翩翩的折羽公子,和同樣風度翩翩的凜紫一起,在坊間瀟灑掠過。就算是驚鴻一瞥,也同時驚豔到許多人。


    而在她興致勃勃發出問話後,四周五彩繽紛閃耀,竟圍過來一群粉麵含春的女孩子,將前路堵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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