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和九黎,雙雙在雲頂現身。


    男的依舊是青銅麵具的模樣。女的也是一副人麵,由清香白木遮掩五官,隻露出如秋水深潭的妙目。他們體型巨大,左右立在誅仙台附近,竟遮擋了大半天幕,好像憑空生出的兩座山峰。


    論劍山的守護武靈,果然威風凜凜,帶著隻有遠古靈物,才擁有的浩瀚力量。沒有源頭,也沒有盡頭,遮天蔽日無窮無盡……就算隻與他們近距離對視,也會有濃烈的壓抑之感。


    沒有半點懼怕嗎?


    當然有!


    雲雁穩固著體內因情緒激動,有些紊亂的靈壓。但如今的她,早已學會了,用毅力將本能的情緒遏製,深埋。因為恐懼不會帶給勝利任何幫助,而現在的自己,需要從這兩位守山武靈手裏,爭取一線生機!


    “咦?這不是玩命俠嗎?”頭頂的青銅麵具男,發出隆隆驚呼:“你怎麽變了個模樣,還被捆成粽子了!”


    看來隻要是修行深厚的高階,都能一眼分辨出易容術消失後的自己……


    雲雁有些頭疼,想了一想,決定不得罪崆峒,便仰頭對他笑了笑:“這不是真武台的裁判先生嗎?好巧。”


    “是啊好巧。”崆峒將大腦袋湊近到地麵,用泛著青光,黝黑的眼眶對她打量:“原來他們叫我們出來殺的人,居然是你啊!”


    雲雁認真道:“那麽裁判先生會對我手下留情嗎?”


    “當然……”崆峒咧嘴:“不會啦!我們有職責所在,是鐵麵無私剛正不阿毫不動搖堅如磐石的。”


    “夠了。”雲雁對他留手的唯一點期待,也煙消雲散,自然就無所謂得罪他:“既然會下殺手戳我,咱們就別聊天套近乎了。”


    崆峒不解歪頭:“為什麽?難道你不想在死之前,和熟人交流下心情,獲得點安慰嗎?”


    “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雲雁冷淡道:“若我和你更熟了,等下被你殺死,會更恨你。所以不必交流,你該幹嘛幹嘛去。”


    “你個小丫頭,難得我如此好心好意!”崆峒呸呸幾聲:“氣死我啦!快來人啊!將她吊起來,我現在就想戳死她!”


    “撲哧!”一旁的九黎見他跳腳,忍俊不禁發出笑聲。


    “幹嘛!”戒律左堂主雷豹,突然從後山樹林裏現身,帶著一群執法隊迅速奔跑過來,大聲怒道:“好端端的行刑時刻,要殺人啦!多嚴肅的一樁事啊,居然嬉皮笑臉的,成何體統!”


    押著雲雁的執法弟子們,個個臉色劇變,指向天空的九黎,對雷豹猛使眼色。雷豹也不是蠢貨,立刻醒悟到剛才發出大笑的,居然是守山武靈,還是平日那個冷冰冰的九黎。


    急切之下,他急忙找到一個背鍋俠,蹭蹭上前指向雲雁:“食神,死到臨頭,你還插科打諢嘻嘻哈哈!如此厚顏無恥,長老團判你死刑一點也不冤枉!”


    “吊她起來!”九黎笑了過後,崆峒已經很沒有麵子,忍無可忍在高空蹦躂:“我立刻宰了這家夥!”


    雷豹斜過虎目,對雲雁歎息:“哎……這一次,原本我也對這個裁決,覺得有些突然。但你太能折騰了,得罪持劍,得罪星君,連咱們的守山靈也得罪了。”


    “怪誰呢?你死了以後,別把遊魂放我這裏來吵吵嚷嚷,啊?”他使勁搖了搖頭,對執法弟子揮手:“把她吊起來,準備處刑。”


    “慢!”從遠至近,傳來一群人急吼吼的大叫。


    大家仰頭望去,隻見任芬芳和呂開源等人,風塵仆仆地禦劍而來。就算他們是峰主長老,因為沒有得到特殊許可,而在山上禦劍,也是要受懲罰的。


    所以山中的守護劍陣被觸動後,好像數百挑銀龍,蜿蜒地跟隨在他們身後追擊。任芬芳首當其衝,十分不耐煩地彈射劍氣,與身後的追兵抵抗,然後對著下方誅仙台大聲道:“慢一點處刑!”


    “天衝峰主,你幾個意思!”雷豹抱起胳膊對她道:“裁決對行刑過程是有要求的,現在時間到了,為什麽要緩刑?”


    “我們……咳咳!”呂開源與眾人一起按下雲頭,急道:“我們去了峨頂狴犴殿,想要扣閣進入,有請審判雲雁的長老團,對他們詢問……”


    “奇怪吧,一個人也見不著。”任芬芳攤開手:“好像集體失蹤了。”


    “多半是因為,怕了你們這樣的鬧事者,他們才躲了起來。”淩秋荷皺眉道:“狴犴殿原本是嚴肅清靜之地,你們這群人風風火火衝去,想要幹涉審判結果,誰又願意見你們!哼!”


    任芬芳慍怒道:“天任峰主,誰人不知,你因為私人原因惱恨雲雁,所以一心想要殺了她。”


    淩秋荷冷笑:“我的確想要她的命,可這一次是狴犴殿的裁決,關我屁事。”


    “狴犴殿之所以要對雲雁處刑,完全是因為,她與琳琅勾結,利用《神州尋仙誌》的影響力誹謗金帝,引得眾怒。”


    她瞅著任芬芳:“怎麽?你如此維護罪人,莫非也認為,她對金帝的那些誹謗是真的?”


    “我……我的行為與金帝的事無關。”任芬芳愣了一愣,後退兩步:“我隻是不願見到雲雁這樣死。畢竟這次狴犴殿的裁決,來得實在太快,還刻意秘密執行,讓人生疑。”


    淩秋荷咄咄逼人,朝她貼近:“話雖如此,但你的行動,就正站在金帝的對立麵,少裝蒜!”


    “嘭!”


    從左側林間彈來一個鬆果,正打中淩秋荷的長長紫袍,還黏在了上麵,看起來形貌滑稽。淩秋荷猛地轉身,看著下手偷襲自己的那個男子,柳眉倒豎:“陸風行!”


    “我師父說了,她沒想到金帝那檔子事,她就是真的沒想到。”陸風行拖著亮綠鬥篷現身,手掌中高高拋起鬆果:“你出言擠兌她,我自然很不開心。”


    淩秋荷拂掉袍子上的鬆果,在它“叮”的一聲落地時,長劍以極為詭異的方位,繞到陸風行的後背,朝他點射而去:“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要惹麻煩的話就出招吧!”


    “鏗!”說時遲那時快,任芬芳的劍已長嘯彈出,貼近拱起抵住劍身,格擋了她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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