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沐然如傳說中一樣,劍術非凡才華卓絕。對於這種放棄了榮華,沉溺在酷寒的論劍山,一心追求劍道的人,的確不能掉以輕心。更何況,剛才已把他激怒,使他鬥誌昂揚,招招竭盡全力。


    上次進階分神,雖然被夜逝水從中搗亂,導致失敗,但根基並未受損。在近日修行中,雲雁已發覺,九轉開泰可以支持金丹期威能,不會有半點反噬。


    可是,自己身上這隱秘的變化,薑寒煙又是怎麽知道的。她從死海回來後,就一直在山林間亂晃。而且九轉開泰這樣的古禁術,也被她識破。


    或許她當真是幾十萬年前,在七峰出盡風頭的高明大能。或許這個骷髏頭的背景,並不像表麵上這麽簡單……


    “發什麽愣!你該盯著祁沐然看!”薑寒煙這時發出嘶叫:“看著我做什麽?我的如花容顏早已作古,沒什麽好看的了!”


    如花容顏嗎?


    雲雁與骷髏頭幽幽的眼眶對上,頓覺一身惡寒,直立反手,將止水化為一條銀龍,朝對麵高台直攝而去。


    這威能卷帶厚重的壓力,與徹骨的銳利,使劍氣平台上的祁沐然大吃一驚,脫口而出:“你戰時進階,成為了金丹!”


    雲雁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不無傲氣:“這種情形,在劍修中最是常見。托沐王的福,此戰收獲當真不小,讓我一直陷入瓶頸的大圓滿,終於突破。”


    祁沐然顯然對現在的局勢,已把控不住。愣了片刻後,他有些煩惱地輕聲道:“不敢當,皆因你靈心慧質,並且機緣到了,與我無關。”


    薑寒煙嘿嘿奸笑:“你原本的功力,是分神半步了。突破個金丹而已,說謊時老神在在,看來騙人功底深厚啊。”


    “誰人活了千年萬年,會經常對陌生人講真話的。”雲雁正色道:“我撒謊的技能比著師姐來說,恐怕隻是小巫見大巫。”


    一邊與骷髏頭聊天,一邊感受著解放金丹期後的靈壓自由,她平舉手心朝上,將止水的主劍當空直立,仿若托天一般。


    “八荒六合。”輕輕低喚一聲,她決定不再保留。卷帶著風雨雷電的小劍從天而降,連接著腳底的八卦圓盤,好像一團熊熊燃燒的七彩火焰,將人護在其中。


    雲雁捏出劍訣,從容地在劍陣的前方行走,對著臉色煞白的祁沐然,緩緩接近。


    ……


    ……


    此時此地,雙龍壁的賭賽場地已炸鍋。人們手搭涼棚,看著屬於雲雁台上的銀龍,在空中長聲清嘯,得意忘形。


    “白龍贏了,是祁沐然還是雲雁?”


    “是雲雁,她越階打敗了開陽太子,將他提下台麵去了。”


    “嘿嘿嘿……我押寶押對了,賺!”


    “去去去……嗚嗚嗚嗚!沐王輸了,我恨死雲雁了!”


    “剛才誰說她是越階打贏沐王的?明明在最後,她突破了心動大圓滿,這是金丹與金丹期的決鬥!”


    “可是……能夠戰鬥時衝關的人不是很強嗎?就算是平階戰鬥,那沐王也輸了,沒什麽了不起的。”


    “不能忍啊!”


    “這小子居然奚落我們的沐王!”


    “追上他,砸死他!”


    “哇呀呀呀!”


    ……


    看著榴蓮榴蓮蘋果雞蛋滿天飛,一個男修在前逃竄,數名年輕女修在後追趕的情形。旮旯裏的廖佳打了個寒顫,小聲道:“好可怕啊……沐王居然有那麽多的癡心追隨者。”


    “這算什麽。”陸風行掩著嘴打哈欠:“你是沒有去過天璿國,看見天璿星君節慶巡遊的場景。”


    廖佳大為振奮,雙手交叉捧心,臉頰泛起酡紅:“我早聽說,這一代的天璿星君,長得貌似謫仙,好看得不得了。”


    “什麽謫仙,他本來就是仙。”陸風行嘿嘿笑著,像陷入回憶:“圍繞著天璿星君的迷妹,那可是有排山倒海之勢,比著這位沐王的支持者,數量簡直是碾壓。”


    廖佳吐了吐舌頭:“真是太可怕了。”


    陸風行輕捶桌案:“給我來壺桂花蜜的靈酒,要岐山雪水配置的。”


    廖佳熟門熟路地摸出酒壺,放到他麵前:“師兄你下一場押注,還是雲師姐嗎?”


    “她一直贏著,押她很沒有意思。”陸風行翹腳抱酒趴到清楓樹梢,擠擠眼睛:“但也不能選錯對象,白坑我的靈石吧。”


    “雲雁會連勝祁沐然兩場,剩下的對手沒幾個能入眼的,她定會進入八強。”他又打了個哈欠,拋下鼓鼓的靈石袋:“八百多上品靈石,押給她吧……呼呼……”


    “好嘞!”廖佳笑嘻嘻地接過儲物袋,發現那人已呼呼睡去,對他做了個鬼臉,便埋首進行玉簡登記。


    ……


    ……


    剛到申時,陸風行便被震耳欲聾的叫喊聲吵醒。他揉著帶有淚花的眼角,努力睜開雙目,第一眼就看見了失魂落魄的廖佳。她手捧著玉簡瑟瑟發抖,滿臉淒苦與驚恐,似乎隨時要倒下去。


    “小佳佳,發生什麽事了?”陸風行揚起碧綠的竹葉長袍,輕盈地從樹梢躍下。


    還沒有接觸到地麵,他便聽見整個賭賽場裏,回蕩著尖叫驚呼。


    “玩命俠敗了!”


    “這次不是放水!她真的被沐王給挑了!”


    “受傷嚴重嗎?”


    “嚴重!別忘記那可是死鬥,一不小心就出岔子啊!”


    “啊?怎麽會這樣……嗚嗚嗚……我在她身上押的靈石啊!”


    “天啊,我竟忘記了,沐王也是百年難遇的奇才。為什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專押了玩命俠啊!”


    “開什麽玩笑……”陸風行的神思有些恍惚,在一片喧囂中踩到地麵,因注意力分散,竟崴了一下腳。


    “陸師兄,你醒啦。”廖佳顫抖著雙手,捧著玉簡上前,抹了把眼淚,依然無法阻止淚腺膨脹。


    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拽住陸風行的袖袍:“雲師姐……雲師姐她輸了!嗚嗚嗚嗚!”


    “咱們的靈石呢?”陸風行捂著胸口連連後退,就要站立不穩。


    廖佳雙臂朝天高舉,哭得天昏地暗:“賠了個精光!”


    “啊……也?!”陸風行悲慟之下,再也無法忍耐,與那女修相互擁抱,眼淚宛如噴泉一樣飆飛,止也不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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