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郭小冬的胡言亂語,雲雁的臉上帶出些溫暖笑意,抬手揉揉他蓬亂的頭發:“心意我領了,但好運填補厄運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


    “否則酆州那些魔俢,就又有新研究可以做了。”她搖了搖頭,揮劍襲向五行陣。或許因連番的挫折,使壓抑的威能瞬間爆發。這次衝破東木的阻礙,速度異常迅速。


    不到片刻時間,雲雁和郭小冬,便站到了一個花草繁盛,布滿幽香的植物天堂中。


    青綠鬆石打造的晶瑩穹頂,有點像月球探險科幻片裏,那些太空生物的培養基地。四麵亦是虛實相間的帷幔,有的被風獵獵吹起,有的則是遠看成型,靠近後化為水紋,消失在原地。


    真是一個古怪的地方,但四周沒有半點打鬥的痕跡,連廊柱上的月光蛛網,也完整無缺。看來金靈兒沒有來這裏……雲雁的心再次暗沉,陷入思索。


    她去了哪裏呢?還在洞府之中嗎?


    可這麽久過去了,再也尋不到靈兒的蹤跡。夜逝水放她到自己身邊,或許為了監視,或許另有所圖。靈兒暗黑化這件事,雖然深深打擊到自己,但夜逝水能夠操控仙劍的能力,也得以暴露。


    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雲雁念及到此,緊緊握著拳頭掐入肌膚,才能把胸中怒火強壓下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個人實在過份,也實在強大。前代瑤光劍被他所害,這一代的瑤光,也要步入後塵嗎?


    不……靈兒絕不能有事!


    夜逝水這個卓越的技能,太過危險,必須要讓七劍知道!必須要知道,他用的是什麽道術,並且尋找解藥,將靈兒救出!


    可是,現在該怎麽辦呢?


    所有助力都不在身邊,連徐澤龍也被人捉走了。雲雁將捏緊的拳頭放鬆,在奇花異草中,來回踱步。這個時候,她非常非常想念樞夜。如果那人還在,一定會令自己平靜下來,找出最通達的道路。


    可是他不在了,連同阿月一起,失蹤在死海裏,難以得知訊息。


    在問道壇大戰後,這是第二次,感覺非常難熬的時間……她斜靠到繁花叢中,爬滿藤蔓的石椅上,對著左上方斜斜伸出的百裏香枝條出神。


    但總要熬過去。


    徐澤龍和周晴,還在綠綺的手上,要在真武比鬥中進入四強,或許並不輕鬆。雲雁順手撚起一串金錢草葉,放到嘴裏,感受它澀澀的酸味,皺起眉頭。


    這種感覺,似乎似曾相識……


    金錢草、綠薔薇、彩雲牡丹與百裏香。她猛然坐起,有些張口結舌環顧四周——不錯!這植物群落的搭配,和花神迷苑中一模一樣。無論是花草種類,還是它們栽培的位置,都如此熟悉。


    如果沒有那段時間,幫衛夫人的花園澆水除草,或許無法這麽快,便找到兩者的相似之處。


    難道……這個洞府,其實和自己當初想的不一樣。


    雲雁的腦中,閃過了一個模糊不確定的念頭,使她突然振奮起來,在東木殿來回奔走,仔細查探。這讓跟在身後的郭小冬大為不解,氣喘籲籲喊叫:“師父!沒有敵人你就不要用捉影式了嘛!我完全跟不上啊!”


    “我有猜測,這個洞府在百萬年前,並非石維堅一人擁有。”雲雁靠到一株粗壯的青柏上,指著它濃密下垂的枝條:“這裏是花神迷苑的升級版,是衛長清和衛襄的居所。”


    石不言的聲音,從身後遙遙傳來,帶著急切:“師姐說的不錯,我方才在北水殿,找到了通往石家山莊的傳送門。”


    他雖然消失了一段時間,但盤絲顯示靈氣平穩,便沒有前去追蹤。現在平安返回,竟帶著如此有趣的訊息,更肯定了剛才的猜測。雲雁在東木殿中徘徊,對這個碩大的洞府,有了新的認知。


    原來此地四方的區域,是當初石維堅五人,分別打造居住的洞天。東木是衛家的,北水屬於石家。如果猜的不錯,那滿是格鬥訓練地的南火殿,屬於前代青姬李安。


    至於中土殿,便是他們存放典籍,共同修習時,經常往來的地方。而西金之地,則是夜逝水的單人住所……金靈兒出現在那裏,看來並非巧合。聯係上她一路打碎了許多儲物法器,此事更變得撲朔迷離。


    “如此看來,西金殿或許還有秘密。”雲雁沉吟片刻:“夜逝水對我說謊了,驅使靈兒斬殺周陰,並沒有那麽簡單。”


    郭小冬白了臉色:“周陰哥哥當時闖入西金殿,一心尋寶,說不定窺見了那人,很早以前留存在閣樓中的東西。”


    “雖然周陰並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雲雁目露憂傷:“但夜逝水能透過金靈兒的視線看到,因為不便暴露於人前,所以當即動手。”


    石不言疑惑道:“那他為什麽不早些潛入,將它們抹去痕跡,偏偏要等這麽久,才想起來銷毀?”


    “或許忘記了。”雲雁不以為然道:“如果不仔細想,我都忘記仙跡崖上,還埋著千年前的幾壇桂花酒。”


    “夜逝水活了那麽長日子,若非重返故地提醒了他。”她繼續說話:“恐怕他並不會,那麽著急地將能操縱靈兒的事,暴露出來。”


    石不言和郭小冬齊齊點頭,異口同聲:“這就是傳說中的老糊塗。”


    雲雁笑了笑,指著樹屋頂端:“但還有另外種可能。”


    見二人麵帶疑惑,她拔劍挑向上方的翠色屏障:“夜逝水被故人的陣法隔絕在外,若沒有洞府鑰匙,他無法再進入此地。”


    郭小冬皺眉:“他那麽大的本事,硬劈開這裏也未嚐不可。”


    雲雁再次笑了笑,沒有回答。


    同是高階,能夠體味到的某種矜持與驕傲,是無法對後輩言明的。麵對故人的排斥,驕傲如金帝,怎會掄起大劍上陣,闖入曾經的居所呢?


    雖然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麽,但現在這個洞府,已在自己手裏,慢慢展開了昔日的記憶,透射出諸多神秘。


    比如樹屋頂端,這個結界守護的縫隙,正透露著瑰麗的彩光。似在邀請人衝開它進入,朝內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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