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眺望著遍布死海的戰火,在妖族護衛殘部的簇擁下,漸漸遠離了爭鬥區域,進入窄小的鷹嘴崖峭壁內。鬥法產生的轟鳴,與各式的爆裂動靜,終於消失殆盡。進入了安全地帶後,她的心底卻依舊像壓著大石,渾身緊繃握住劍不放。


    在這樣的情勢下,繼續停留在死海,尋找失散的樞夜和君莫愁,已不大可能。他們會在哪裏……是否已遭受了厄運,再也無法相見……一想到這個,雲雁便心煩意亂,原本脫力的身體更顯頹廢。


    神丹的秘密已被魔族知曉,自己也與夜逝水這樣的大能,徹底撕破了臉。這一趟的死海之行,收獲了不少大麻煩,還丟失了重要的同伴,真是十分傷神。


    梭摩正在旁側包紮翅膀,感受到雲雁的頹廢情緒,便湊過來大腦袋,關切詢問:“阿蘇二,都快平安回北鬥了,怎麽愁眉苦臉的,好像被人欠了百萬靈石一樣?”


    雲雁不願將煩憂之事和盤拖出,便顧盼左右,準備用些話題敷衍過去。當目光落在何圖身上後,她突然想到一事,準備的敷衍變成了格外慎重,對梭摩行了個妖族大禮。


    迦樓羅將軍被唬了一跳,急急躲閃開:“你每次這樣行出大禮,定會拜托極其麻煩的事!我可不受!”


    “此事非同小可,將軍定要幫我。”雲雁見梭摩不中招,立刻轉身對古麗娜作揖:“我有一事拜托……”


    梭摩的一張鳥臉,早已黑如鍋底,張開長嘴連發尖嘯:“老婆!千萬別答應她!”


    古麗娜置若罔聞,對雲雁俯下頭去:“傳承者請講。”


    雲雁指著何圖與腳下的巨蝠魟:“請將這二人帶回妖族,派人護衛起來,勿讓仇家尋找到。”


    古麗娜嚴肅道:“他們是否對你很重要?”


    雲雁點點頭,凝視著何圖,微歎口氣:“此人身懷的驚天秘密,對整個神州都很重要。”


    “既然對你們人族那麽重要,為毛要放到咱們日曜宮裏來!”梭摩撐起大腦袋,不滿地撲扇翅膀:“阿蘇二,我們那裏已經安置了你送來的好些人,記得嗎?”


    “那隻嬌氣的大蝸牛,還有水土不服的王家人,都折騰得咱們夠嗆,生怕養不好他們。”他大聲嚷嚷:“我們還勞民傷財,給他們專門建了一所,與人界環境一模一樣的行宮,累得迦樓羅族上下叫苦連天……”


    “閉嘴,說這些做什麽。”古麗娜啄了他腦袋一口,對雲雁笑道:“你想將人藏在帝釋天,定是形勢所迫,既然是拜托,我們定會好生照顧他們。”


    將何圖與鯤瓊帶回北鬥,已不再安全。或許隻有將他們留在妖族,才能避開夜逝水的魔爪。當何圖體內鎏金的殘魂,能夠慢慢拾起前世記憶,才能做為最強力的人證,揭發金帝的惡行。


    可要如何讓她恢複記憶,眼下還是個難題,隻能將人安置到隱秘之地,再做打算。現在妖族答應收留他們,了卻了雲雁一樁心事。欣喜之下,她對古麗娜連連答謝,毫不留會,旁邊的梭摩正猛拍額頭,發出長籲短歎。


    要登上前往北鬥的著陸點,需要運出大力,先登上鷹嘴崖北麵的一個水浪梯。若是尋常修士,會在正氣與魔域的相互抵觸下,行進的十分艱難。稍微沒有把握好力度,就可能從水梯上跌下,無法進入目標區域。


    但現在有妖族的飛羽衛隊幫忙,加上巨蝠魟的巨大身量,大家毫不費力地衝天而起。沿著激流水花,被平平高舉,托上了崖頭最頂峰。這裏有一處淺淡的傳送間隙,若靈氣不充沛,很難尋覓和捕捉到它。


    但這一個阻礙,依舊沒有成為難題。在經過了三炷香時間後,眾修在妖族衛隊的協助下,齊齊衝進了傳送間隙。大家就像數道蜿蜒的閃電,在虛空扭曲片刻後,被扔到了一個嶄新天地。


    此處一派窮山僻壤的荒蕪景象。天上烏雲暗沉,四周山崖崎嶇,雜草叢生,隻聞鳥獸怒號,不見半點人煙。仔細去看落點之地的山崖,會發現無論是石頭形態,還是地勢擺設,都與死海鷹嘴崖一模一樣。


    就像這個地方,是它的倒影一般,那道傳送縫隙也再無蹤跡。


    眾人慢慢從荒草裏爬起,環顧這個鷹嘴崖的拷貝地盤,無不感到興奮與好奇。行動派的木越西,甚至還當場驅使暗門儀器,將四周角落都探測了一番。


    最後得到的結論:此地雖然像極了鷹嘴崖,但生長在陸地上,和死海毫無聯係。這個山崖已是神州疆域,離了酆州十萬八千裏遠,完全不用擔心魔族的追兵。


    得到訊息後的眾人,都禁不住發出歡呼。終於能脫離那個陰鬱的戰場,回到了神州大陸,讓大家頓時放鬆下來。休憩了片刻後,歸心似箭的祁念真等人,便和雲雁告辭,先去尋找返回論劍山的路。


    接下來便是妖族衛隊的離開,他們急著返回帝釋天,得到南宮雅爾和八部眾的戰事訊息,不便久留。雲雁對他們的相助再次道謝後,便勸說何圖與巨蝠魟小島,跟隨妖族離開。


    因鯤瓊還沒有醒來,代替她做決定的,自然是小島。這隻巨蝠魟身為一條成精大魚,對去妖族遊玩非常興奮,畢竟帝釋天對它而言,也算回了老家。


    但占據何圖肉身的,卻是前代仙劍鎏金。她對於雲雁要送自己遠離北鬥,十分的焦慮與不滿。現在的鎏金殘魂,無法憶起關於夜逝水的一切,卻本能地想要朝他靠近。


    畢竟那個人,是聯係她前世魂魄的唯一紐帶,也是她不肯返回熔爐,怨魂托生的唯一原因。


    若是前往了帝釋天,便會離他很遠很遠。鎏金雖然無法說出抗拒此行的理由,但卻極其固執地不願離去。這讓雲雁很是頭疼,終於與大家密謀後,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合夥伏擊了鎏金。


    可憐的何圖再次暈倒,被妖族衛隊小心地五花大綁後,連夜朝帝釋天搬運。


    雲雁的小隊則起身,朝北麵論劍山行進。


    兩隊在齊腰的荒草裏奮力揚手,相互作別。秋風吹來山澗殘葉,拂過大家的發梢,頗有難舍的惆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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