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方才的變故後,雲雁已對這個虛空前線,有了全麵的了解。


    在這裏,乾清域與魔域相互交集、排斥,形成了古怪並存的壓力。壓力遍布在整個空間,使它成為不同尋常的存在。空間裏的重力、引力乃至時空都很紊亂,它沒有道路沒有方向,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被帶去哪裏。


    人修和魔俢同時處在這紊亂虛空中,在乾清域與魔域抗衡激烈的位置,便會生出灰色地帶。非黑非白的小範圍空間中,雙方修士必會相遇,引發戰鬥。


    如果人修這邊勝利,灰色地帶將化為白光,使乾清域力量增加。相反,如果魔俢這邊贏了,魔域的暗黑吞噬這片區域,吸取能量。


    於是身處在這前線虛空的修士們,時時刻刻隻會做一件事:被虛空拋至某處角落,然後遇見對手,產生戰鬥、戰鬥、再戰鬥……


    隻要不離開這裏,他們便會重複地殺戮下去,直到精疲力盡。在精疲力盡時,還沒有找到虛空出口的話,便可能埋骨在此,再無回家的希望。


    目前雲雁的九轉開泰修行,已大為進益,允許她透支不少高階能量,但依舊有製約。


    此番進入前線,尋找周晴等人,恐怕得呆上好長一段時間。為了保存力量,所以第一次撞見灰色地帶,她並不準備出手。因為裏麵魔俢散發的氣息,最高隻在意欲期。


    對付他們,韓若雲不會落敗,隻要徐澤龍暗中相助一手,就能使對麵陣勢土崩瓦解。此刻,韓若雲已朝著灰霧中心刺去,劍鋒直指一名驚慌失措的箕水豹。


    顯然,對麵的魔族與自己等人一樣,對這突然的會麵,十分驚詫。他們共有五人,看起來也是個行動隊,沒有皇族在內,所以發出的嘶吼語言,完全聽不懂半個字,無法交流。


    在此時此地,並不需要交流。


    韓若雲的先手攻擊,已絞碎了魔修隊長箕水豹的喉嚨,使他“嗚哇”一聲慘叫後,朝前倒栽蔥撲倒,抽搐中口吐鮮血,眼見是不活了。魔族小隊在同伴遇難後,才驟然警醒,他們齊齊瞪向韓若雲,施展出各類索命魔道,招招搏命之勢。


    韓若雲大喝一聲,將律境劍勢揮發的淋漓盡致,分影衝四麵八方激出,凝成守禦劍光,竟是凝虛至實的境界。雲雁看在眼裏,心中感概:此女雖然性子衝動,脾氣有些不好,但確實有幾分真本事。


    想當年與她初遇時,韓若雲還隻是個無人看好,沒有被擇入峰的外門弟子。她的天賦理應不佳,卻在修劍時踏踏實實,塑造出如此穩健的根基。如今她在論劍山的地位,比當初隻能做些粗活的日子,要好上許多。


    這一切都是她靠著努力,一步步得來的。怪不得楊蘋雖被她時常欺負,卻不願撕破臉爭鬥。大概在楊蘋心中,韓若雲是修行路上的活榜樣,令她一直尊敬羨慕。


    看到韓若雲身形矯捷靈動,獨自一人護在前方,與魔族隊纏鬥。她毫無懼色的模樣,令雲雁突然生發出愛才之心,轉頭對身邊的徐澤龍猛使眼色。


    徐澤龍立即會意,五指輕輕鬆開,將垂落在背後的正陽,朝著地麵泥濘墜去。在劍鋒離地三尺時,正陽劍釋放出綿長的金輝,照亮了四周數丈範圍,令空氣裏充滿了清新的銳氣。


    正陽劍現在刻畫的美麗景致,隻有雲雁才能以神識窺見。除了她以外,在場沒有人能跟上徐澤龍的出劍速度。


    正陽的金輝宛如蜻蜓點水,輕飄飄融進了韓若雲的律境劍勢中。


    韓若雲是正宗天關峰弟子,劍氣本源與徐澤龍一模一樣,都是璨金色。但見她全身被這種靚麗色彩包裹,好像從太陽中心蹦出的人兒,亮起刺人雙目的金輝。


    “若雲……好閃……”楊蘋隻覺眼睛劇痛,隻能朝後疾退,發出不可置信的顫抖驚呼。


    她一邊用雙手捂著眼睛,一邊從指縫裏不安窺探:“為什麽會這樣……我感覺到強大的劍氣……若雲她……”


    “她沒事。”雲雁拍拍她的肩安撫,專注地直視戰局。


    但見灰霧裏迸出血花,幾名魔族瞬間失去了肉身,驚恐的神魂正四散飛奔。而那處泛出幽光的淺潭,已迅速被白光包裹。它正被古怪之力衝刷改造,顯露出清澈的水流、圓圓的底部鵝卵石、柔曼的水草。甚至還有白色丹頂鯉魚,在碧波中嬉戲。


    安詳而美麗的景致,正是乾清域獲勝後,占領灰色地帶的征兆。


    楊蘋低頭查探腰間識牌,發出巨大的歡呼:“若雲成功了!把魔族驅趕跑掉,咱們協助乾清域占領了一個灰色地帶,功績足足上升了五百!太好了!”


    “哼哼哼。”韓若雲側身立在原地,慢條斯理擦拭劍刃上的血痕,得意洋洋瞟向眾人:“怎麽樣?姐姐我厲害吧!”


    雲雁第一個對她豎起拇指,八分真誠地讚歎:“很厲害。”


    “嘿嘿嘿。”韓若雲挑起眉頭,大笑起來:“告訴你們,今天算你們走運,見識了師姐我的最強發揮。”


    “不錯不錯!”楊蘋有些沒心沒肺道:“若雲你剛才的劍意,嚇得我瑟瑟發抖,就好像有天人降落相助,完全不像平時的你嘛。”


    韓若雲立刻對她發飆,叉腰湊過臉去怒吼:“怎麽?平時的我很弱嗎?”


    楊蘋滿頭大汗地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韓若雲嫌惡地推開她,大搖大擺走到雲雁麵前,抱起胳膊斜著眼打量過來,並不出聲。


    雲雁有些懵:“怪模怪樣看著我做甚?”


    韓若雲昂首挺胸,對她勾勾手指,冷然道:“交出來。”


    雲雁繼續懵:“你要求什麽?”


    “隊長之位啊!”韓若雲火力全開,對她嚷嚷:“一個獵魔隊,自然需要我這樣的最強者來帶領!你從頭到尾縮在身後,手指頭都不動一下,怎麽做隊長給人榜樣!”


    隊長首領什麽的名頭,雲雁從不在意,既然韓若雲喜歡,交出去也無妨。於是她嚴肅地點點頭,對那女修做出道揖:“好,從現在起,你就是隊長了。”


    “哈哈哈!”韓若雲誌得意滿地笑著,對大家一揮手:“咱們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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