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這句話說得平靜自然,倒使探視過來的修士們,有些驚訝。看這群人裏,修為最高的,是君莫愁,最低的則是王大石一家,四個都是凡人。那女修不過不過是開光期,連築基都未成。


    為何氣度如此雍容大氣,遠遠超過她身邊的築基後期。難道……她身上攜有壓製修為的法器?修士們的好奇目光,幾乎同時落在雲雁背後,各自怔住。


    劍匣!不小的一個劍匣,沒有被放在儲物空間中,而是貼身背負。這是正統劍修才會有的行頭!不僅是她,她身邊的兩名築基男子,也都背負長劍,卻沒有北鬥弟子外出時的統一裝束。


    周圍修士們,越來越多關注過來,並疑惑地開始竊竊私語。自從修習了九轉開泰,雲雁就決意,不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消耗任何戰力。她也不願多引人注目,甚至運用了點修為,將自己容貌略微改變。


    改變不大,趨向平凡的模樣去走,因為食神這個名頭,或許會被不少人認出身份。但修飾容貌,修為壓製後,大概不會有人,將自己與聲名遠播的那一人,聯係起來。


    不料即使這樣搗鼓了一番,還是被阿月那壞脾氣,推到了注意力中心。雲雁有些暗惱,對君莫愁使了個眼色,製止他的挑釁。又對小二禮節回應,讓他繼續引路。


    小二哼出一聲,指向東麵竹林裏一幢二層閣樓:“你們派頭倒是不小,我不敢多做打攪,那裏便是你們訂的房間,有什麽需求,可牽引門口風鈴,自然有人派送。”


    君莫愁立刻又氣悶,對他怒斥:“我還是頭一次看見,派頭如此大的仙侍!令我想去七殺獵門,將你的待客之道讚揚一番!”


    “你可知獵門掌使現在是誰?”小二嘿嘿一笑,挺直腰板:“正是張家家主,而我來自晁霞山,你說他可能站在你這邊嗎?”


    雲雁聞言,微滯腳步,輕聲道:“現任張家家主,名諱可是叫浮生?”


    “看來你也算消息靈通之輩。”小二傲慢道:“既然知道浮生哥,就別在獵門的地盤多事。”


    雲雁長籲一口氣,臉上溢出微笑,對他溫和點頭:“我不會讓獵門難做,放心。”


    君莫愁瞥著她,皺眉:“姐姐,你認識這個張浮生?好像還很怕他?”


    雲雁搖頭:“我並不怕他。”


    小二的臉色瞬間變化,漲得通紅,非常震驚地注視雲雁。而君莫愁繼續煽風點火,笑道:“本就該這樣,那個叫張浮生什麽的家主,獵門掌使,算得了什麽!切!”


    “阿月!”雲雁按捺騰騰燃燒的怒火,狠狠瞪向他:“你不要屢次在公眾場合,給我惹事生非!”


    “我偏要。”君莫愁靠近她一步,狡黠輕笑:“除非放我走,我可不想去論劍山。”


    雲雁沉聲:“明知不可能放走你。”


    君莫愁冷笑:“那你就帶著我這個禍害,一路忍受各種麻煩吧。”


    此刻鵬聖與鯤吾已忍無可忍,他們原本化作了兩隻大路貨的靈獸模樣。氣惱之下顧不得引人注目,雙雙飛撲過來。一個咬腿一個啄嘴,當場開始暴揍君莫愁。


    一時間,鱗片翻滾羽毛亂飛,使圍觀人群迅速聚合起來。大庭廣眾之下,兩隻平凡靈獸,如此凶殘地撕咬一名築基修士,這種好戲實在難得,太驚悚了!


    “住手!”樞夜見勢不好,立刻開始日常勸架工作。


    而雲雁則開始日常漠視狀態,轉身急速行走,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隻要速速進入預訂的房間,便可關起門來窩裏鬥,不再丟人現眼。阿月是絕對不能放走的,可是,就像他的威脅一樣,會成為自己的禍源。


    說時遲那時快,雲雁的去路,突然被左右奔出的一行人,牢牢封死。但見他們身穿七殺獵門的服飾,全副武裝氣勢洶洶。是獵衛……定是聽見君莫愁對張浮生的挑釁,將他們全體驚動了。


    雲雁氣得胸口急劇起伏,如果說天下有那麽幾個人,自己永遠也不想讓他們為難,張浮生便是其中之一。從前仙路上的肝膽相照,屢次受他相助。再到大戰裏與他並肩作戰,目睹他家破人亡,驚魂組也宣告覆滅……


    這些情誼與哀傷,至今積壓在心底,令雲雁不得釋懷。現在竟在此地,與張家與獵門起了衝突,這是絕不情願的事。於是她閃身疾行,立到獵衛縱隊身前,做出道揖:“各位見諒,我同伴中有一人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實非我想與浮生哥做對。”


    領頭的獵衛在麵罩下出聲,是名年輕女子,她冷哼:“原來如此,那麽將那同伴交給我們處置,今日就放其餘人一馬。”


    “姐姐!”君莫愁立刻撲到,抱住雲雁肩頭快要哭了:“你不能把我交給他們!”


    雲雁不去看他,隻注視首領女子,道:“我不會將他交給你們。”


    “原來如此。”女子笑了笑:“在下獵門上使張初瑤,今日休怪我得罪。”


    張初瑤。


    雲雁的腦海裏,迅速浮現出在千湖島的記憶……想不到,麵罩下遮掩的那張臉孔,竟然是當初覬覦自己寶物的那名女修。最後了結張子默等人時,她並未出現,否則當時殺念勃發之下,就再也沒有今日的她。


    所謂因果緣分,這樣也算一樁。


    當初殺掉了那批張家修士,現在被他們的親友為難……


    雖然此女不是什麽好人,但她現在是獵門上使,又是當初張家的幸存者。張家家主與獵門掌使,都是浮生哥……今夜之事,當真棘手了!要出招嗎?雖然不想出手,但也不能把阿月交出去!


    雲雁咬緊牙關,將承影劍匣緩緩取下,橫抱在胸前,誠懇道:“我不想出手,可有別的解決之道?”


    “你沒有。”張初瑤毫不掩飾,對她低端修為的輕蔑:“但如果你能用這把劍,從我們的包圍裏,帶著你的人進入東麵竹林,就算你贏。”


    雲雁認真道:“我這把劍非同小可,一旦出手,定會見血。”


    承影是把冥器,她現在壓製了修為,劍氣掌控再無往日精細。所以此話是認真警告,因為她隻有這把劍可用。止水的劍魂,依舊被封印在丹田內,不能出戰。


    “哈哈哈!”


    張初瑤與暗衛們,聽到雲雁一本正經的話,不但沒有被警告住,反而肆無忌憚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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