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聲巨大,銳利音波直刺神魂,這小怪獸定是鴻蒙老四的蒲牢。雲雁來不及思考,祭出青犀號角,對著怪獸的鼻子,也劈頭蓋臉朝他吹響莽音。此刻能衝擊蒲牢怪異音域的,也隻有這個大殺器了。


    “吼……啊?”蒲牢顯然被這宏大的噪音給震驚,小眼鼓出愣愣地注視號角,喉嚨處蠕動片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雲雁與他臉對著臉,兩人的眼口鼻耳,都緩緩淌下血痕來。


    “噗!”在兩支強大莽撞的音攻撞擊下,蒲牢與雲雁再也克製不了神魂裏的激蕩,同時仰脖朝天,吐出噴泉一樣的血花。


    他們的皮膚破裂,目眥眼裂。接著因為極其難受,各自捂胸捂臉,奮力在音波裏掙紮,口中吐血完全停不下來。


    這裏最慘的是樞夜,他現在難以站立,整個人都匍匐到了水中,被水珠血花染得殷虹,無法動彈。好在雲雁吹響號角前,刻意為他打出了地境屏障守禦,否則這少年恐怕立斃當場。


    “停……停下……”樞夜努力掙紮著,從身後拖住雲雁袖袍,抬起煞白的臉:“從今以後……不到萬不得已……請不要再吹這個東西……”


    他用盡全力說完這句話,終於痛苦地暈倒過去。


    “停下!停下!救命啊!”這時前方響起了囚牛的哀嚎。那黑色巨獸竟活活被兩人的音攻互鬥,給氣醒了過來。他對雲雁哀求了一會,又扭動犄角對著蒲牢,痛心疾首喊叫:“四弟……四弟啊……你不要執迷不悟!”


    “我有什麽辦法!”蒲牢這下沒有發出怪吼,換做個極清脆的正常音階,暴躁回應。


    他簌簌抖動肚皮下的鎖鏈,又指著身後圖騰柱:“魔族大司祭說,如果我不對闖入者釋放音域,做好守護者的職責。這東西就會將我吸幹,變成一張皮!”


    “那個變態的話你也信?”狻猊也醒了過來,艱難扭動身體,對小怪獸張牙舞爪:“現在好了,咱們又一次被連環天鎖給製住,誰也逃不掉!”


    “四哥,早知道就不來找你了……嚶嚶嚶……”螭吻則拍打著尾鰭濺起大量水花,哭得震天響:“你還騙我們進來……你好壞!”


    蒲牢對狻猊顯然懼怕,但對他卻肆無忌憚,立刻吼叫過去:“你懂什麽,如果你們從弑妖壺逃走,急吼吼想回神州的話。以前在壺中累積的淤血與吸入的魔氣,會在回到地麵的瞬間,將你們撐破。”


    他喋喋不休為自己洗白:“我騙你們進來,在與世隔絕的音域裏,用這水靈結界洗滌身軀後,才能修複肉身與神魂裏的傷口……”


    雲雁打斷他:“這法子你聽誰說的?”


    蒲牢得意地回答:“是大司祭親口告訴我的。”


    雲雁滿頭黑線,用手捂住額頭,一邊平複紊亂的真氣,一邊長歎:“蒲牢神君,你……我要怎麽評價你呢?你從前是否沒被人欺騙過?”


    蒲牢眨巴小眼,猛地搖頭:“不對,俺從前經常被人騙。”


    “那你怎麽不長記性啊!”睚眥怒吼出雲雁心底的腹誹,捶胸頓足:“在大司祭一番花言巧語,利誘恐嚇之下,你他奶奶的又被人給誆了!”


    “啊?”蒲牢顯然剛回過神,吃驚道:“我又被騙了嗎?”


    “這是個鬼的淨身水靈!”睚眥指著膝蓋下的銀白波紋,痛苦地皺眉:“它不僅不會醫治咱們的傷勢,還會糾結靈絡,加強連環天鎖的力道,不讓咱們動彈半分!”


    “罷了罷了。”贔屭艱難地從水中抬頭,長長呼吸一口,目光落在雲雁身上,對她點頭微笑:“你三番五次前來搭救我等,此番情誼莫不敢忘。”


    “可是咱們這次,不能跟你走了。”螭吻也從水中探出頭來,狠狠瞪了蒲牢一眼:“都怪四哥,誤信那奸人蠱惑。”


    “追兵就在旁邊了吧。”睚眥注視雲雁,見她緩緩點頭,悶聲歎氣揮動爪子:“女娃娃,你快走吧,保住咱們的神丹,來日方長。”


    “咱們雖然不能動彈,但距離足夠的話,還有殘力與神丹相合。”狻猊道:“接下來的一路之上,我等會不斷疏導威能給你,相助你逃脫此地。”


    “記得一路都要締結鴻蒙九印,不可有片刻斷絕。”贔屭注視猶豫不絕的雲雁,溫和笑道:“魔族不會殺掉我們的。”


    “那是大司祭還沒有將劍鞘煉製完成。”雲雁擔憂道:“待他研製到某個高級階段時,定會需求驚天動力,到那時……”


    眾神君似早已思考過這環節,齊齊沉默下來。


    “無妨。”贔屭在短暫的停滯後,再次開口:“神丹寄托在你處,大司祭即使殺掉我等血祭,也無法催生驚天之能,完成七劍劍鞘。”


    他雖然話中夾帶哀傷,卻徐徐道來,好似生死大事,並不那麽重要:“我等活的也太久了,逍遙自在了一世,承蒙天道眷顧。”


    “但這世上哪有花開不敗,就算滄海也會化為桑田。”巨龜長長吐出口氣,將頭縮進龜甲,似要漸漸沉睡:“雲雁,你動身吧,我等就要入定與神丹呼應……”


    “可是我不想死啊!”螭吻一直聽著贔屭說話,這時忍不住因前途嚎啕大哭。終日在酆州被折磨,已使他難以忍受,現在還麵臨被活活血祭的恐懼,怎不讓他心驚。


    美麗的鯉魚開始奮力在水裏掙紮,卻無法挪動半分,他哭得淚流滿麵,也使眾人心緒暗沉。


    “不要哭。”狻猊伸出爪子撫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八弟,縱然有那麽一天,咱們也都會陪著你。”


    “不準哭!”睚眥則抬腿將他踩入水底,大聲怒喝:“大哥他們尚是自由身,一定會為咱們報仇的!”


    “事情沒那麽糟吧。”蒲牢掛在鏈條中,對大家嘿嘿笑:“其實要不受折磨,很簡單啊。像我這樣答應為大司祭做事就好,他們對我很客氣呢。”


    “很客氣還把你鎖在離珠鏈上,出言恐嚇欺詐?”睚眥對他發出咆哮,揮出爪子平攤開:“交出來!”


    蒲牢眨眨眼:“啥?”


    “神丹。”睚眥指向雲雁:“給她揣著。”


    蒲牢拒絕:“不幹!萬一她不還了怎麽辦?”


    “給她。”囚牛也突然發出咆哮,對小怪獸怒目而視:“否則鴻蒙九獸從今天起,就隻有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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