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大部分人這樣在想,連北麵中心看台的貴賓席內,也有高階皇族正議論紛紛。氐土貉的高格殿下,抖動肥胖的身軀,高興得跳了起來,對競技賽場發出歡呼:“霄之上!雖然你小子也招惹過我,但能把那個承影幹掉,我也就原諒你了!哈哈哈!”


    “來人啊!”他歡天喜地對手下魔武士揮手:“通知府內給我準備厚禮,要很厚很厚的那種!明天等霄之上進入神皇殿後,我要親自前去祝賀!”


    “承影還沒有死,你在得意什麽?切!”一名姿容豔麗的房日兔皇族女子,側過頭厭惡地瞪他一眼,拍拍袖袍:“唾沫橫飛的,真沒修養,都快濺到這邊來了。”


    高格立刻勃然大怒,對那女子叉腰吼叫:“黛媚兒,你又冒出來和老子作對!你們房日兔部的妙音尊者已經死了,難道你認為,如今還有靠山嗎?”


    “呸。”黛媚兒對他狠狠啐出一口:“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沒出息?那個承影不是當街搶了你的奴隸嗎?怎麽不見你當時嚷嚷,跳到她府邸找她決鬥?”


    “忍耐了這麽久,你一定恨的牙癢癢吧?”她嗤嗤直笑,攪動垂下的粉色發絲:“可惜呀,也終究隻能像狗一樣,跟在別人背後瞎叫喚,真無聊。”


    “老子要殺了你!”高格重重拍擊前方案頭,將珍貴的熏香抖落,拋撒得淩空飛舞。他豎起十指爪子,露出上麵的尖鉤,抖動肥肉朝那房日兔撲去:“你敢當眾羞辱我,我要修書稟告母上父親,對你們部族宣戰!”


    “啊!”他的十指從黛媚兒臉頰旁危險地劃過,額頭被高處一物砸中,頓時失去準頭重心,咕嚕嚕滾到地麵,沿著高高的尖晶台階墜落。


    “高格殿下!”他手下的魔武士驚恐之下,同時撲了起來,手忙腳亂滑下台階,想要抓住他的身子。


    “誰敢接住他!”幾名女子冷冷的聲音,從高處響起,接著又是數道攻勢砸落。與剛才襲擊高格的一樣,竟然是一塊塊彎月形狀的木晶。


    這些木晶來回旋轉,綻放絢麗的翠綠光線。從光線裏炸裂出細長的箔片,質地看似柔軟,卻屈伸有度,鋒銳無比。高格與他身邊的魔武士全身,瞬間被這些箔片刺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見此情形,那黛媚兒爆發出開心大笑,幸災樂禍拍手道:“哈哈哈!高格,你活該!誰讓你……”


    “你也閉嘴。”高處幾名女子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接著從上而下揮來五顏六色的綢帶,劈啪抽打在黛媚兒的臉頰。就像被人激烈掌嘴一番,原本千嬌百媚的房日兔美人,頓時腮幫高高鼓起,青黑腫脹,形貌可怖。


    黛媚兒伸出手捂住臉頰,接觸到皮膚上的冰涼之氣,頓時想起了什麽,急忙對著高處看台“撲通”一聲跪下,小聲抽泣:“宮主……少宮主饒命……我錯了,不該當眾喧嘩,擾您清靜。”


    高處看台上,那幾名女子聲音再度響起,顯得極不耐煩:“少主不願意看見你們兩個,立刻滾,最少三十丈外。”


    她們齊聲又道:“若敢靠近一毫,則殺無赦。”


    “是是!”黛媚兒驚慌失措地叩首三下,提裙狂奔,在她身後,高格也連滾帶爬起來。他甚至不敢對高處看台行禮拜別,隻在原地叩首幾下,攜帶著手下逃之夭夭,瞬間不見蹤影。


    貴賓席位頓時鴉雀無聲,和喧囂熱烈的其他看台區域,形成鮮明對比。在高處看台的頂點,豎立著一座帷幕搭建的月白色小帳。蘭芷、梅枝與芍藥等酆州之地的珍貴花卉,居然由裏到外,散發出淡淡暗香。


    在白帳四周,各直立肅立著四名美貌女子,裝飾華貴,姿態曼妙。她們此刻齊齊微俯下身子,對帳內之人低語:“喧嘩之人已奉命撤走。”


    帳篷內沒有動靜,四女子也恢複到端莊直視前方的姿態,專注望向競技場內的激鬥。


    此刻場內的刑天侍,竟又使出新一輪的風林火山。


    幾乎所有懂道行的魔族都十分清楚,這四字戰訣是多麽難以修行,而它們的威力又是何等強力。第一式的疾如風,是能攻入天下所有物體的,必殺之招。


    這一招無視任何防禦,要想從它底下活命,就必須有強健的肉身與神魂,生生將它硬扛下來。可是現在的承影,還能夠扛住這一招嗎?


    答案已在幾乎所有人心底浮現:她不能。


    此刻的承影,被侵略如火的攻勢吞沒過後,已沒有任何活動的痕跡。她剛才從高空摔落後,正俯趴在場中龜裂的一角,鮮血與黑色盔甲相互交織,投下很大一片陰影。


    霄之上的疾如風,是被一杆銀色長槍所呼喚出。


    那槍頭在呼嘯的魔氣中,已化為三人才能合抱的大小。它猶如從天而降的巨型紡錘,全身激烈旋轉,環繞著暗紅光線,發出渴望鮮血的嘶吼。


    它緩緩朝下壓製,目標是地麵女修的背脊。


    無論如何,承影依然是最強鬥者,就算她昏迷瀕死,也有強力的魔氣防禦在身。也許因為她已前後斃命過四名刑天侍,也許因為坊間對她神秘血脈能力的傳言。


    霄之上顯得很謹慎,就算勝利近在眼前,他也毫不焦躁。一定要穩妥地取得勝利,那鬥者注視著前方女修,暗暗對自己道:不要衝動,也不要恐懼,將她的防禦屏障刺穿蕩盡後,再將她釘進地底。


    這個人……很古怪。


    霄之上專注地打量對手,腦中急急思索:在先前與她交手時,能清楚地感知到,此人筋骨的力量驚世駭俗。但她卻好似在刻意回避,不去動用原本值得自豪的肉身之力。


    她一直操控符籙與自己作戰,時而亮出劍型法器,蕩出魔氣與自己周旋。可是她卻在關鍵的時刻有停滯,好似在忍耐什麽。


    ……是在痛苦嗎?


    霄之上的眼睛在冰藍頭盔下微微眯起:或是她在布置偽裝,等待自己放鬆警惕,使出真正的殺招。


    四位同門慘死在她手下的戰鬥影錄,先前已被自己反複查看。


    雖然他們的傷口部位並不一致,但痕跡卻一模一樣——確確實實,是那劍型法器的割傷。


    霄之上牢牢盯著女子手中的長劍,卻始終沒有從回憶裏,找到她出劍刺擊的印象。


    那些戰鬥錄影中,在最後關頭,並未顯示她有過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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