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成功和徐澤龍站在黑幕虛空,仰望圓盤上的半球體有些發愣。原本在遠處,就已窺見它龐大的體積,想不到靠近之後,半球立麵更顯巨大。從這裏看上去,幾乎找不到它的頂端,隻能望見近處氣流雲霧湧動。


    “不要再靠近了!我已經到極限了!”魔尊浮屠在梅成功手底拚命掙紮,喊得聲嘶力竭:“你們不知天高地厚,這東西連鴻蒙九獸都能絆住,小心把我們全部吸進去!”


    梅成功與徐澤龍麵麵相覷,問:“你怎麽看?”


    徐澤龍撓撓腦袋:“古怪,除了周圍氣流風勢巨大,我感覺不到它其他壓力。”


    “我也是這樣。”梅成功試探著前行兩步,欣喜道:“以你我的修為,似乎可以在這陣心站穩,而且這些魔氣也沒有針對我們……”


    “我知道為何魔氣不針對我們了,它們另有目標。”徐澤龍抬起手臂,指向半球內部的光芒中:“梅兄,快看那是什麽!”


    “有兩把劍!”梅成功手搭涼棚望了一眼,臉色驟變:“好大的兩把巨劍!它們被這陣心束縛著,好像正想努力掙脫!”


    “它們在被無間魔獄吸收力量,身形一點點縮小,好像快抵禦不住了!”徐澤龍好奇地再邁近一步,仔細打量被鎖鏈纏繞的半球中心。


    靠近了才發現,陣心的形貌好似一顆飽滿的水珠,裏麵靈壓符文蕩漾,形成透明靈絡。這些脈絡就像心髒上的神經末梢,透明閃耀,聚合成強大的白光。


    它們在跳躍,在隨著陣心的呼吸,不時產生聚集散開的律動。隨著每一次律動,就有新的靈絡誕生。它們連綿不斷,宛如數萬條巨大的蚯蚓,一現身便直衝那兩把巨劍,好像看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兩把巨劍在陣心飛速繞行,不時用劍柄或鋒刃戳擊著半球體。


    而靈脈好似撒開的大網,追趕巨劍纏繞盤旋,結出不停變化的形態。在這些網絡中,不時有血紅光點迸射出來,覆蓋到劍身上,好像鏽跡斑斑。


    徐澤龍朝那些紅點仔細打量,瞬間劍眉倒豎。


    因為他看見,每個跳動的紅點內部,都包裹著一張痛苦扭曲的麵孔。這些麵孔有的是人類,有的是妖族,甚至還有不少魔族。這些臉的五官盡數扭曲,雙目圓睜發出無聲呐喊,顯得痛楚不堪。


    徐澤龍立刻回過神來,這是所謂的“三界怨力”。紅點裏那些麵孔殘影,正是被酆州捉拿煉製的魂魄。他們有的是人族陰陽蠱,有的是魔族的戾魔蠱,有的則是來自妖界……被齊齊聚合後,成為陣心中巨大的束縛力源頭。


    “我要毀了這玩意。”徐澤龍對梅成功匆匆丟下一句,提起正陽便躍到空中。他祭出劍刃風暴,刮開身邊襲來的氣流風勢,直直朝半球體中心刺去。


    “你……哎!”梅成功阻攔不及,不得不也驅劍上前,配合他的行動。雖說是配合,他卻開始對徐澤龍叫罵:“你小子又開始亂來了!那樣兩把巨劍都被這怪東西困住,小心你手中的正陽也會……”


    “沒有感覺吸力。”徐澤龍已將正陽刺入半球,驚駭道:“但是我也傷不到它。”


    “這東西看似有形體,但刺中之後跟砍到空氣裏一樣。”梅成功跟隨他吐糟,把太常拔回來:“難道又是大司祭的幻境?”


    “不……不是幻境!”浮屠連連擺著白骨手臂,提出異議:“隻是陣心全由靈脈與魔氣聚合,要打破它根本沒有法子……”


    “沒法子我們就出不去了。”梅成功氣呼呼踹他的腦袋一腳:“好不容易闖近陣心,事到臨頭,你卻盡說喪氣話。”


    “他說的沒法子,隻是魔俢的看法。”徐澤龍抹了把臉上的汗:“我們得用自己的法子試試。”


    梅成功愕然:“怎麽試?以你我之力,恐怕動不了它。”


    “我們將那兩把劍給拔出來。”徐澤龍指向陣心:“它們看起來相當厲害,隻是被此陣束縛住。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如果我們救出這兩把劍,說不定能讓陣心動蕩。”


    “徐師弟,有時候我真不懂,你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梅成功指著那兩把光華燦爛的劍影,跺腳道:“它們雖然被困在中央,但是速度極快,我們勉強能看清它們的形貌,卻捉不住軌跡。”


    他指著被靈脈追逐的雙劍暗影:“再說這兩把劍如此巨大,隻劍柄就像座小山,你又如何能拔動?”


    “它們在被無間魔獄之力壓迫,體型比先前小了許多。”徐澤龍自信道:“我平生煉器無數,這點變化還是能看出來。”


    “如果按照這個節奏,不到半個時辰後,它們就會縮小成普通劍的大小。”徐澤龍開始繞著半球奔跑,高聲嚷嚷:“我們隻要能跟上它們的蹤跡,就可以找機會!”


    “異想天開。”梅成功咕噥一聲,開始跟著他奔跑,喪氣地喃喃自語:“該死!每次我都會被這些家夥給套牢……罷了,罷了!”


    說來也奇怪,隨著徐澤龍追著劍影跑動,雙劍中的一把,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它在陣心白光裏徘徊片刻,竟突然扭頭,拖著碩大的劍身,朝徐澤龍方向飛馳。


    離得如此近後,徐澤龍才能從浩蕩靈壓氣流裏,看清這把巨劍的形貌。當它堂皇的身影完全進入視線時,他按捺不住心中悸動,高呼出聲:“好帥的劍!”


    但見它上身寬大,以誇張的斜線聚合收攏在底部劍尖。它的劍柄好似一座莊嚴的倒扣大鼎,上麵金線閃耀,猶如盤踞遊龍。全身金光閃耀,劍脊處卻抹出一道寬闊玄黑,中間縷刻出華麗暗紋。


    巨劍刃如秋霜,厚重華美,卷帶著開山裂海的威勢,看得徐澤龍嘖嘖稱奇。他禁不住停下腳步,仰視著它,變得有些癡呆。


    梅成功上前一步,正踢中徐澤龍的屁股,怒道:“這個時候就別欣賞名器了,趕快找到法子從這裏出去!”


    “梅兄你看。”徐澤龍對他的咆哮置若罔聞,側身指著眼前金色巨劍,喃喃道:“這把劍……它好像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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