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滿臉無辜,悶聲不吭,紫虛卻一向喜歡與清虛抬杠,立刻大聲叫道:“喂喂!話不能這麽說。首先負責報名程序的,你們天相院底下那個刺淵會,也有插手。要怪驗明身份失誤,也得把你的人考慮進去。”


    見哽住了清虛,他有些得意,哈哈大笑一聲:“再者,出來的這個人一定是雲雁?北鬥執法隊不是早把雲雁逮住,暫時關進墮戒獄了嗎?當時她在問道壇四處亂飛,咱們可都被驚動過,你的記憶力也太糟了吧。”


    清虛當即反駁:“被逮住的那個,我當時就覺得不正常。”他抬手指點雲雁身影:“你看她根基極為穩固,身懷中品天丹,這個才是真的食神!”


    紫虛還想說話,清虛卻暴起發難,朝高空彈射出一道褐色光柱,衝入雲層折射出劇烈光華。他指尖迸射靈壓,仰頭對光柱高呼:“鎮壇護法何在?傳我諭令,前來捉拿人犯雲雁!”


    鎮壇護法是從五院道術高強的修士裏,層層挑選出來。他們的身份平日隱匿,有長老,有弟子,甚至有逝去的弟子神魂,組成的幽影守衛。


    這些鎮壇護法幾乎不會管尋常事,隻接受掌院以上身份者的調派召喚。當問道壇裏出現危機,或是有特別棘手的人犯時,他們才可能現身作戰。


    隨著清虛諭令,五院駐地方向彈射起接二連三的白光,在空中劃過長弧,朝褐光柱裏匯聚。一時間漫天飛揚流彩,激越星芒,看得下方的人群眼花繚亂。


    在騷動議論聲中,靈虛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來,對清虛急急道:“雲雁之事我曾與你提過,裏麵大有蹊蹺,你現在當著這麽多人,出動護法眾追緝她,那不等於坐實了她的罪名?”


    “此人雖然修劍,也頗有點名聲在外,但她始終是我問道壇的弟子。”清虛哼出一聲:“劍修院封山全因她而起,北鬥執法隊千裏迢迢趕來,也是為了捉拿她。”


    “結果她卻混進昊蒼大會裏,現在還大模大樣出現在眾人眼前。”清虛越說越怒:“如果不將她拿下,我問道壇的顏麵何存?”


    “可是雲雁的罪名尚不能定論。”靈虛擦了把額上的汗,他望了眼從天而降的鎮壇護法隊,把心一橫朗聲道:“我以天機院掌院身份,提議五老院重審雲雁一事!”


    清虛麵色一凜,對靈虛喝呼:“你當真要維護此人?”


    靈虛毫不退讓:“當初五老院對雲雁定罪時,她本人並沒在場,無法辯解,所有罪證隻憑一麵之詞定論。而我也正在閉關,對此事一無所知。你們既然要以五老院的名義向她問罪,也別忘了本座亦是五老中一員!”


    “靈虛。”清虛深深吸了口氣:“她並非你天機院弟子,與你毫無瓜葛。在南鬥犯下的事暫且不提,她連斬北鬥出外曆練的弟子二十餘人,已激得論劍山勃然大怒。”


    “這人我調查過,就像從石頭縫裏蹦出的一樣,在神州一無親人,二無親族,來曆不明。”他轉身指向雲雁:“你當真要為了這樣一個人,淌這渾水?甚至不惜激怒論劍山?”


    靈虛嗬嗬撚須一笑:“我不管她是誰,但她所犯之事背後,有一定隱情。雖然我無法擔保她的清白,但也絕不想見人蒙冤。”


    “聽你的意思,好像我們鐵定是冤枉了她。”清虛有些惱火,與他爭辯:“問道壇已有嚴令不可在遠牧穀殺害同門,雲雁卻留下了殘殺三名天梁弟子的魂燈影像;她幹擾天府院韋真人,收集修補防禦陣的靈材,不知有何圖謀;然後反抗向卉等人對她的追緝,再次殺人逃竄……”


    “這些事人證物證俱在,她無可抵賴。”清虛氣急敗壞道:“這次她又掩飾真容,混進了昊蒼大會裏,簡直是對問道壇的一種蔑視!我今天非要拿下她不可!”


    紫虛因侄子張浮生與雲雁交好,又因喜歡針對清虛,當即從旁涼涼插話:“昊蒼大會還沒有結束,你們在這裏瞎折騰什麽。先聽聽出來的人,講訴裏麵的情形再說!”


    靈虛微怔之下,立刻緊緊抱住這條緩兵之計,道:“紫虛真人所言不錯,當著這麽多南鬥修士的麵,此事能不能緩一緩?”


    清虛急急思索:如果現在捉拿雲雁,勢必會激起一場搏鬥。那些金丹修士他原本不放在眼裏,但靈虛這家夥多半會出手阻止,紫虛這家夥也很難說……


    這一屆昊蒼大會的過程,原已夠糟糕了,再在收尾時亂成一團,的確很不妥當。念及到此,他急急中止召喚鎮壇護法,使他們集體停留在高空雲層裏。


    接著清虛輕輕一跨步,就移動到傳送門正前方,冷冰冰的眼神在雲雁身上掃來掃去,道:“食神,你幹的好事。”


    雲雁毫不理會他的嘲諷,隻微微垂首行了個道揖:“天相清虛掌院,我有重要一事,向你稟報。”


    踏出傳送門時,她便已察覺到氣氛不對,上空不斷流溢的流光,迸射出沉重威壓,正朝自己腦袋聲猛砸過來。再看見靈虛與清虛爭執,大概已明白了幾分——無極煥顏丹藥效結束後,自己這副容貌相當拉仇恨,掌院中有人召喚了護法,想要當場捉拿自己。


    卻不知為何,護法們又呆呆停了下來,沒有采取行動。


    現在清虛走了過來,機不可失,需要向他迅速稟報昊蒼大會裏的一切小心,通知問道壇做好守禦。清虛向來與雲雁沒有過交流,若不是昊蒼大會,他甚至不會站到這裏來,出現在眾人眼中。


    見對方隻是一名金丹,又加上對雲雁先入為主的惡感,他的態度並不好,甚至完全沒有準備好好聽她講話。他對雲雁擺擺袖子,頗為傲慢道:“我並非你的掌院,管不了你食神的大事,你有什麽要訴苦的,找衝虛去。”


    能找到衝虛,就能立刻召集七劍前來相助,問題是現在上哪找去?


    見清虛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表情,雲雁暗暗咬牙,但此時此刻,已顧不了太多。她撩動衣袍下擺,半跪到地,對清虛行出問道壇弟子對師長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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