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雲雁突然撤去天境水牆,以肉身擋在無脊劍與它的火龍之前,在場所有人都呆怔了。早已與同伴站得老遠的唐天茜,此刻也情不自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發出低聲驚呼。


    而高台上的劍修們,早發出了高聲呐喊。


    除了梅成功來得及叫一聲:“瘋了!”其餘人隻張大了嘴,本能地發出“啊!”之類的尖叫。突然撤去了天境的防禦,雲雁這家夥想做什麽!


    “救她啊!”憐生水已經哭出聲來:“她定是力竭了!我們快結陣形……”


    “等一等。”徐澤龍艱難地從火龍身軀裏探出,燒得焦黑的臉看不清表情,隻拿一雙閃亮星眸盯著雲雁背影,流露出複雜情緒。


    接著他突然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眾人在地麵將他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集體又呆住了。


    “嗤嗤……嚶……”


    什麽聲音?像碎玉,如珠墜。


    “嗡嗡……”


    這聲音立刻將在場所有劍修的心揪緊。大家難以置信地回望向無脊劍,頓時眼睛瞪得老大。隻見雲雁單薄的黑衫身影,已高高跳躍到空中,手提著一柄紫紋巨劍,全身環繞著暗霧與流雲。


    “她用承影的隱匿功能,狠劈了那把劍……”梅成功呆呆地望著雲雁,手指顫抖著指向無脊劍:“怪不得無脊劍發出了那樣的聲音!”


    那樣的聲音,劍修們都懂得。


    在修劍戰鬥的歲月裏,伴隨著痛楚的回憶……那是有靈氣的寶劍將要折損時候的聲音,那是劍的呻吟和哀鳴……無脊劍,毀掉了。


    雲雁徒然撤去了天境,喚出有斬魂與影匿功能的承影,像平日砍紫竹一樣,聚全力在手,朝無脊劍使出了純粹有力的一擊。


    這一擊沒有華麗的劍招,沒有各種浩大的天象,隻有累積了多年的經驗與力道。如此簡單的一擊,卻把遠離劍主太久,又竭盡全力吐納源力的無脊劍,生生給劈斷了。


    徐澤龍之所以捂住眼睛,是他早明白了雲雁這一劍之後,那珍貴而有靈性的寶劍,將受到毀滅。喜愛這些寶器的他,自然十分惋惜。而梅成功等人尚在訝然之中,連圍觀的法修都連連驚呼。


    這局勢變化的太快,誰能料到,那黑衣女修會不要命地撤掉防護,又那麽決然地斬裂了無脊劍。


    郭萍瞪大了眼睛望向雲雁,流露出強烈的敬佩神色,她有些激動地指向那黑衣背影,呼喊出聲:“天哪!你們看見了嗎?她真的好強!她隻揮出一劍,就把那麽威風的長劍給斬裂了!”


    伴隨著她的呼喊,無脊劍開始朝地麵跌落。


    它平滑光耀的劍身上,出現了點點碎斑,斑點急劇擴散,又凝結出細長的碎痕。寶劍渾身輕顫,低低的哀鳴不曾停歇。雲雁握著承影的手,立刻有些發軟,她的腳下也開始虛浮,情緒一落千丈。


    這樣的哀鳴,曾經將自己的心也攪碎。


    在墮戒獄中強行對抗誅邪陣,承影也曾發出過這樣的哀鳴,使自己幾近崩潰……對於劍修來說,看著自己心愛的寶劍被折損,這種痛楚難以言明,難以宣泄。


    就像生命裏被抽取了活力,就像親人愛侶逝去……


    方才頭腦一熱,有了斬劍逼出劍主的計劃,沒有想到劍碎以後,自己卻如此不開心。無脊劍是把好劍,劍修都喜歡好劍。看見它們的隕落,即使劍主是敵人,原來也會如此心塞。


    雲雁深深吸了口氣,將火龍逝去後,被刮下地麵的徐澤龍拉起來。兩人相互望見彼此眼中的惋惜,都沉默下來。過了片刻,徐澤龍長歎道:“你完了。”


    “我完了。”雲雁點點頭:“這樣一把劍毀掉了,它的主人非殺了我不可。”


    徐澤龍蹙眉道:“然而我們都打不過他。”


    “發動襲擊,下手不留情的人是他。妄自托大,遲遲不顯露真身的人也是他。”雲雁緩緩道:“他若早一些現身,親自操控無脊劍,而不是任由它獨自麵對敵人,這把劍就不會損毀。”


    “說的有理。”徐澤龍歎道:“但劍主定不會管這些,他會讓你償命。”


    雲雁頹喪道:“我原本想嚇嚇它的主人,使他顯露真身。但是沒有料到,用承影那一重擊,真的就把劍給劈壞了。”


    “咣當!”


    無脊劍終於掉落下來,彈了兩下,在地麵躺著不再動。


    徐澤龍俯視它碎痕斑斑的劍刃,搖頭道:“救不活了,除非我再玩玩以血釁金的祭劍法,但是它碎得比承影還糟,需要的材質和火候……”


    “得了。”雲雁擺手止住他的專業談論:“這是敵人的劍,我死也不會讓你再弄什麽以血釁金。”


    徐澤龍撓頭:“那麽回到正題,現在怎麽辦?”


    雲雁黑了臉色,環顧四周:“趁劍主還沒有回過神,逃!”


    “雲師妹說的不錯,咱們把無極煥顏丹搞定後,鬼才認識我們!”梅成功也湊了上來,低聲道:“快走吧!”


    憐生水邁動步伐,與眾人一齊環顧四周,說出了大家的疑惑:“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那個天境劍修依然沒有出現?”


    跑在隊伍前端的梅成功回頭道:“是有點反常,但對我們而言是好事!”


    “難道他並不在這裏?”雲雁盯著地麵碎裂的無脊劍,皺眉道:“或是原身無法動彈?”


    梅成功道:“現在別管這些了,還好已經喬裝改扮,誰也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金靈兒噗哧一笑:“但我就沒有遮住臉,嫌那麵具太醜。”


    “你個小女孩,誰會注意你。”


    “哼!梅大師兄我給你說,即使喬裝改扮後,劍氣與風格也永遠改變不了。要是那劍主看見了雲雁剛才的戰鬥,以他的水平,追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她!”


    “喂喂,靈兒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別說這麽令人喪氣的話!”


    “你怕成這樣做什麽,即使對麵高強,咱們結出劍陣後,也可以和他一戰。”


    “那倒是……話說此神秘人先襲擊的我們,把徐師弟都燒成焦碳了。他不愛惜自己的劍遲遲不現身,被雲師妹毀了寶器,也是咎由自取。”


    “對啊,他先動手的,咱們還不能打回去嗎?可是梅大師兄你為什麽在發抖?”


    “我哪裏有發抖!小妮子別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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