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龍大為搖頭,耐心道:“師祖說過,用劍之人,需要給自己的武器誠心立名。有了名字,劍才有可能催生劍魂,與使用者有良好的感應。”


    金靈兒微微皺眉,望著手中大劍:“這把劍是隨便找的,沒有給它取過名字。”


    徐澤龍振奮道:“劍怎麽能隨便找呢?出去浮世以後,我立刻幫你打一把。”


    “我使用它習慣了,你打的不見得比它好。”


    “我打的一定比它好,而且我們還要給你的劍,想個好聽的名字……”


    “叫什麽好呢?斬龍!哈哈!這個怎麽樣?”


    “我不大喜歡。”


    “傷龍,滅龍,屠龍!”


    “你取這些名字的時候,心底就是想揍我,我知道。”


    兩人一邊嘻嘻哈哈聊天,一邊從骷髏群裏突圍,先前陰鬱的氣氛一掃而空。雲雁望著他們的背影,嘴角蕩起笑意:果然和徐澤龍一起,靈兒就會立刻拋掉所有煩惱,變回那個無憂無慮的快樂女孩。


    讓那個冷漠的夜逝水見鬼去吧,最好靈兒再也不回到他身邊。


    雖然知道不大可能,雲雁依舊許下這個小小的願望,邁步與大家會合在一起,朝天璣國王城疾行。回去的路不會像來時一樣,因搜索耽誤時間,所以依照正常速度,足夠趕上七日之期。


    大家情緒振奮,連一路上不停襲擊過來的鏡靈,都沒有太放在心上。可是這樣行走了一天一夜後,情況有所改變。他們發現:越朝天璣國境進發,周圍聚攏過來,進行襲擊的鏡靈就越多。


    開始還有時間間隙,到後來猛然醒悟,竟發現前後左右密密麻麻,已被鏡靈大隊牢牢包圍。它們從高空的紫電裂縫裏誕生,如光塵撒落世間。抽劍把它們擊退後,這些大小的骷髏,又返回成粉碎的光塵模樣,嫋嫋朝高空湧上,淹沒進雲層。


    隨著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這個循環鏈就越來越明晰。好似連綿不絕的浪潮一般,複仇鏡靈的討伐一波接著一波。就算目前能將它們輕易擊退,但時間一長後,誰也難猜測結局。


    雲雁等人被骷髏海死死包圍,不得不揮劍在其中,艱難地開辟道路。他們所在的雲層,被劍氣罡風吹拂出直線平射的波紋,擴散在一片暗沉紫黑裏。浮世裏的人們自然看不清他們的形貌,但麵對空中的異像,無不驚駭恐慌。


    又過了半日,雲雁等人終於返回到天璣。


    當從高空俯視下雲端時,他們都微微怔住。梅成功用太常劈啪砍碎周圍的鏡靈,大為驚奇道:“這王城是怎麽了?全城一片紅……每所民宅,每棵樹上都綁著紅色綢帶!”


    憐生水也感歎出聲:“遠遠望去,如此絢爛奪目,王城竟像被籠罩在瑰麗火焰裏。”


    雲雁隨眾人一邊戰鬥著,一邊欣賞這樣奇異色彩的城郭,出聲道:“因為天璣是一把赤焰之劍,所以天璣國尚赤紅色。百姓們如此妝點王城,是否因為某種祭典節日呢?”


    “不是節日。”南宮雅爾沉下臉色,仔細觀察著那些紅色綢帶,篤定道:“這是天璣國的一類傳統祈福儀式。”


    大家望向她,好奇道:“祈福?”


    南宮雅爾點點頭:“百姓們在祈求天璣仙劍的庇護。隻有在人們陷進某種巨大恐懼與不安時,城市裏才會結締結出這樣的祈福儀式。”


    不等眾人開口,她抬手指向白虎大街的頂端雲層:“我想,可能是那裏的異狀,把百姓們驚擾到了。”


    大家抬眼朝那方向望去,每個人心中都突地一跳。


    大批鏡靈環繞在雲端,上下盤旋環繞,密密麻麻地糾結在一起,形成粗大圓柱。這些鏡靈數以萬計,相互抵著肩膀,摩擦著腦袋,飄蕩在高空。而它們圍繞堵塞的地方,正是萬華鏡的浮世出口。


    因為數目巨大,即使凡人看不見它們的模樣,也能看見它們充斥的雲層,像攪動奶油一樣,緩緩地盤旋下沉。那紫黑霧氣離地越來越近,放眼望去,好似一張深幽貪婪的巨口,隨時要將王城吸入嘴中。


    徐澤龍指著天光處,對大家朗聲道:“原來是這麽大批的鏡靈鬧事,把百姓們嚇成這樣了。”


    “我也被嚇到了。”雲雁大皺眉頭,眺望浮世出口:“短短幾日裏,這些怪物就像細菌蔓延一樣生長出來,現在還把出口堵塞住,看得人頭皮發麻。”


    “什麽是細菌?”金靈兒歪著腦袋過來,見雲雁不回答,便繼續追問:“它們這樣擋住出口,難道是不想讓我們離去嗎?”


    “我們改變了浮世命軌。”雲雁沉吟道:“或許這就是它們想要的代價。”


    “你的意思是……”梅成功吃驚不小,急急道:“那群骷髏海,是萬華鏡不停生出來,專門對付咱們的?它不想讓咱們走出浮世?”


    “正是如此……出不去了……嗚嗚!”一個弱弱的哭喊聲,悄悄在大家背後響起。雲雁自然認得這聲音,詫異地回頭一望,奇道:“鮑魚!是你!海馬去哪裏了?我臨走之前,不是叫你們別亂跑嗎?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必須啟程出浮世!”


    鮑魚捂著眼睛,泣不成聲:“仙姑……你早一日回來就好了……”


    雲雁盯著他:“出了什麽事?”


    “海馬他昨天晚上說,也許你們七日內趕不回來……”鮑魚小心翼翼地注視這雲雁,生怕她動怒,把聲音壓得極低:“他覺得沒有肉體的日子好難受……於是……於是想試試出去浮世……”


    雲雁抱起胳膊冷了臉色:“他已經踏入天光,出去萬華鏡了嗎?”


    “沒……沒……”鮑魚叫得慘兮兮的,又嚎啕起來:“他的確進入了出口處天光的範圍,但是沒能衝過那些骷髏的包圍。”


    雲雁身形一顫,伸手搭在那魔俢肩頭,重重拍下:“你說什麽?海馬沒能衝過鏡靈包圍?那他人呢?現在何處!”


    “沒有衝過包圍圈……那自然是……”鮑魚擦著眼角,驚疑地望著雲雁:“仙姑,他自然是死了,沒有半分神魂留下。”接著他張開嘴幹嚎:“他死透了!嗚嗚嗚!可憐咱們滄浪四武聖,最後隻有我一人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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