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丫鬟雖然狼狽不堪,卻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對雲雁叫得聲嘶力竭。她們雙目炯炯,披發散亂幾近瘋狂,倒像要把平日的怨恨一並宣泄。看來這附身的主母,對她們當真糟糕,使得她們不僅出手加害,現在也毫無悔意。


    雲雁在眾女尖叫聲裏,漸漸鎮靜下來:這群人要對付的是作死夫人,並非自己。而自己卻要在以後的歲月裏,蝸居在此修行。目前這個狀況,隻能先退讓一步,最好的理由,自然又是記憶缺失。


    她安靜聽幾女怒斥,直到她們叫累了,這才開口:“我先前已說過,腦子疼的緊,恐已暫失了記憶,連同對你們做過的惡毒事之類,也完全不記得了。”


    她眉眼一抬,對眾女輕笑:“現在該怎麽辦呢?”


    這一番話倒使激怒中的幾女,一時怔住,開始麵麵相覷。夫人沒有了以前的記憶,那麽自己今天做的這些事,就如同拳頭打到了棉花上。即使被她拿住獲罪,也無法使她有半點情緒。


    “你……”踏秋將信將疑,打量雲雁恨恨道:“莫非又在使詐,欺騙我們?”


    雲雁奇道:“我以前經常使詐嗎?”


    “你最喜找各種的借口,喚我們前來服侍,然後找機會肆意辱罵體罰。”銀冬卷起袖袍,露出整條手臂,伸到雲雁麵前。


    好家夥,上麵各種傷痕累累,有戳傷割傷燙傷棍棒鞭傷……雲雁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新舊傷口的起因,頓時心中升起強烈不適。這個附身的夫人,看來果真很惡毒,經常體罰折辱下人。


    “然後你還做出一副無辜狀,誣陷是我們先對你無禮,或照顧不周。”立夏恨恨道:“這將軍府裏誰人不知你的歹毒,隻是都敢怒不敢言。”


    暮春急忙為幾女開脫:“夫人,剛才她們看見你拿起那隻發簪,以為你……你要懲罰於我。上個月你說過,如果我再犯事,就要用簪子把我雙眼刺瞎……所以姐姐們才急了。”


    雲雁沉吟片刻,對眾女道:“我最近自盡許多次,所以你們幹脆計劃,在這裏悄悄把我害了。最多對外麵說,夫人借屍還魂不久後,又一次死過去了,再無異樣。”


    “不錯。”踏秋寒著臉色,非常鬱悶:“原本見你斷氣了,大家都暗中奔走相慶,卻不料竟又活了過來。”


    立夏接話道:“若不是這次你鬧得大,老爺幾乎從來不踏這四季閣的大門……以前你都不是這個樣子,最多脾氣不好而已……自從嫁入了南宮府,變得如入魔障一般。”


    雲雁長長吸了口氣,看來今天這事,純屬被壓迫已久的下人,豁出去想得到解脫。這作死夫人不僅在夫君那裏,絲毫不被關心,也被周圍的人牢牢記恨,活得相當失敗呐。


    她不準備把事情繼續鬧大,站起來朝窗外望去。看來這所謂的四季閣果然冷清,現在院子中半個人影也沒有。老爺不疼、下人怨恨、加上借屍還魂這麽詭異的傳說,願意跑進來的,估計隻有苦逼的憐生水了。


    這樣的環境,對雲雁而言倒挺滿意,修行幾乎無人打攪,尋找夥伴們的附身,也可以秘密進行。既然侍女們如此怨恨自己,那麽找她們套話,就有些困難……


    雲雁思度片刻,裝出疲憊的樣子揮揮手:“我現在頭疼的緊,今日之事先不作追究,你們都下去吧。”


    “啊?”四女目瞪口呆,滿腔準備視死如歸的情緒,盡數消散。踏秋愣了片刻,終於開口試探:“你……你就這麽放過我們?”


    “我隻是身子不適,今日先記下一筆。”雲雁可不願意放棄震懾她們的計劃,冷然道:“以後聽我傳喚才許進入內房,其餘時間不得前來打擾。盥洗用餐等一概日常事物,我都不需要。”


    “啊?”四女繼續呆如木雞。


    暮春小心詢問:“夫人……可是……你平日每隔兩個時辰,就要換一次裝束,每天要泡凝香露浴兩次……”


    “免了。”雲雁暗自吐糟麻煩,扶住額頭:“我如今有傷在身,一切亂七八糟的都免了。”


    接著她目光如炬,在四女身上一一掠過:“醜話先說在前麵,我沒有打算放過你們。如果你們做事不使我滿意,或又生暗害之心,就別怪我不客氣,將你們交給府衙處置。”


    她抓起桌上的發簪,高高拋飛刺向廊柱,雪亮光芒映得四女花容失色。看著她們收起了對抗神色,低頭垂目不再瞪視自己,雲雁滿意的一笑,指向房門外不再說半個字。


    四女如獲大釋,跌跌撞撞推門而出。雖然她們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安,終究還是為逃過一劫,顯得興高采烈。看著她們掩門而去,雲雁這才鬆了口氣,翻身坐回床頭,對著精致雕花出神。


    通過方才一番折騰,她已十分肯定,此處是一所將軍府邸,而它的主人,正是姓南宮。這個姓南宮的人,就是自己的便宜老公……雲雁梳理著前後訊息,手裏捏出把冷汗。


    記得南宮說過,她的父親名叫南宮寰。難道……自己附身在南宮雅爾父親的老婆身上了!


    這個關係,以地球上的觀念來看,會很糾結。但這異界的風俗,頗有點像古代格局,男子有正室妾室並不為奇。如果這位作死夫人,是南宮寰的正妻……那麽南宮雅爾的母親,那位迦樓羅的王女——皓月薰,居然甘願做了人族的妾室。


    真是相當令人不解……


    雲雁抱著腦袋環顧這富麗堂皇的房間,終於下了決心:等入夜後,她要巡視這將軍府,探查更多訊息,最好能找到皓月薰的下落。反正自己的對手,都是些凡人,如果能看清金丹劍修的行動,那才見鬼了。


    此時天色尚早,她便在房裏團團亂轉。看了幾本書冊後,點了熏香盤膝坐下,準備開始這浮世裏的第一次吐納。靈氣剛行進到上丹田,門外突然響起了輕輕叩門聲。


    一推開門,正對上暮春圓圓的小臉。雲雁頓時有些煩惱,對她冷冰冰道:“我先前說過什麽?你怎麽就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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