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入眼,似疾電刺出令人眩暈的一片茫然。


    雲雁在陣眼空間裏墜下,全身與眼底一樣飄忽無力。待到落在新的環境時,一時難以適應隻能撐住地麵大口喘息。


    這裏……不是桑都居了嗎?


    地麵像是大理石鑄就般雪白堅硬,在熒光下泛出絢麗,隱隱透露彩光,顯得十分高大上。兩側聳立著高入穹頂的白石柱,上麵印刻有各色雕紋。四周傳來悠揚婉轉的仙樂,與淡雅的熏香,神魂如遭洗滌,輕鬆舒適。


    不是桑都居也不是光就居……難道自己被那白球帶出了墮戒獄?


    這如仙府般的環境,說不定是某位高階修士的所有物。


    她懵懂地握劍站起,打量這環繞氤氳雲霧的空間。腳踏在地麵,發出銀鈴撞擊的悅耳聲響。剛才墜入陣中前所見的修士虛影,真的是梅成仁嗎?


    滿心疑慮朝前走了幾步,現在自己落單需得更小心謹慎,雖然此地環境優美祥和,貌似沒有機關。她繼續行走,一路平靜,更加深了此處是高階修士府邸的猜測。


    一界開光期小劍修,冒然闖入高階修士洞府,是非常無禮的事情。


    她腹中斟酌著解釋的話語,腳步不停仰望空間穹頂,上麵如星點密布,勾勒出閃耀的各色紋路線條,發出柔和的光芒,卻顯得宏大深幽。


    “我叫雲雁,是個劍修。”她清了下嗓子,高呼出聲,回音在白廊柱間縈繞:“被神秘陣眼誤傳到此處,煩擾之處請大能見諒。”


    石柱間她的回聲輕輕震蕩,卻無人接話。隻有四麵八方傳來的靈壓,淺淺滾來悄悄探入她的神識,似在窺探。雲雁有點不開心:這位高階修士也太小氣了,不肯見自己原本也正常。可躲起來以神識窺探自己,又要鬧哪樣?


    這樣的肆無忌憚,卻又鬼祟不顯露真身,看來此人性子並不咋滴。


    “雲雁懇請大能諒解。”心中腹誹卻也無可奈何,她隻能繼續裝出惶恐狀。這般闖進別人的洞府,的確是自己不占理:“此事純屬無意,我現在立刻告退。”


    周圍的淺淺數道靈壓同時微震,迅速撤離她的神識,瞬間無影無蹤。這些靈壓的行動,猶如膽怯的兔子般,真令人大惑不解。高階修士會是這樣的嗎?


    倒像梅成功得了機緣,不小心跨入高階後的性子。


    想到梅成功,雲雁苦笑釋然:世間每個人性格能力都不同,或許自己闖進的,就是一名膽小如鼠的修士所擁有的府邸。


    她也不願意和這人多說了,縱身跳上雲頭。此處空間寬廣,就以駕雲離開吧,反正也沒有機關……


    念頭剛轉,身子便被大力擠壓,穹頂上那些星點彩光驟現,灼然發亮,直射而下將她籠罩於身。神魂裏傳出如數把小刀割裂的痛苦,全身皮膚頃刻出現可怖的深長傷口。


    雲雁被那大力與彩光壓製得成“一”字型摔到在地麵,無法動彈,全身每根神經都在瑟瑟發抖。說好的沒有機關呢?想不到一動用靈力駕雲,竟然遭受到這樣威猛的攻擊!


    “告退?嗬嗬……”身後傳來平靜淡然的男聲,陰鷙詭譎。


    雲雁隻覺那聲音熟悉,想要回頭望去,卻被彩光壓得周身無力,隻能強行低聲呐呐:“你……是誰?”


    “我認得你,當日與我為敵的有你一份。”那男聲轉到她眼前,卻是一道虛影散發黑氣。中間那人形貌模糊,但依舊可見他道袍加身,麵目端嚴。


    雲雁努力抬頭,直直望向他咬牙道:“梅成仁,果然是你!你沒有死!”


    “怎麽會沒有死呢?我肉身都沒有了。”梅成仁神魂發出冷笑:“當日在寧遠城,不是你與那紅衣女從中攪局,我能變成這德行?嗬嗬……我現在是鬼,厲鬼!找你們索命!”


    “鬼你妹!”雲雁對他狠極,憤然嗬斥:“你勾結魔俢殘害無辜者,連親弟弟都害。本就應當死無葬身之地!可惜當日沒有斬你神魂!”


    梅成仁連聲大笑,看著她如看死物:“讓你失望了,真是抱歉。”


    “我終究有一事不明。”雲雁無法動彈,遇見此人自知凶多吉少,但仍然不甘心:“你搶走憐生月究竟有何圖謀?又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下逃脫的?而且你那修為又如何能開啟墮戒獄的陣法,還引來守衛者攻擊我們。”


    “一事不明。”梅成仁譏諷道:“這都多少事了?第一件事關係重大不能說。但後麵的嘛……看你時日無多就發點善心,那是我的主人做的。他道法高強,玩弄你們這些蠢貨於股掌之間!哈哈哈!”


    “主人……身為修士居然去認什麽主子。”雲雁呸了一口,腦中翻來覆去在那“主人”身上,卻不得要領。


    隻聽那道人被她怒斥卻洋洋得意:“修士是什麽?是逆天之人!自然要把握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格局。你們這些小修士自以為道心堅定,卻是曆世太少,不懂得資源獲取的重要。”


    “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我的道不同於你的道。你這小家夥太可笑了!哈哈哈!”


    “我這小家夥卻想要你的命!”雲雁掙紮已久,時間也拖延足夠,此刻不動用靈壓,卻暗自以劍氣在丹田裏支撐,漸漸有了些力氣。她吐完最後一字,側身朝左急滾到梅成仁右邊,舉劍自下而上挑向他的神魂!


    梅成仁肉身已失,本就實力大損。雖然養魂有段時日,但終究隻是高雲雁一階的法修。被劍修近身襲擊,他並無多大經驗,驚駭之下神魂呆滯,眼看著要被雲雁刺個透亮!


    “嘭!”


    紫氣撞上了迎麵而來的一金一銀兩道窄光,折射到左邊的石柱上,砸出巨大轟鳴聲。白色粉塵淡淡從石柱上撒落,瞬間覆蓋滿雲雁全身。


    她朝金銀光泛起處看去:那出招之人頭頂逍遙巾,俊逸風流,戴著白玉扳指的手輕搖折扇,正朝自己微笑。


    “你!”雲雁隻覺血衝上頭頂,驚怒之下說話聲音發顫:“你是寧遠城主的獨子,落星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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