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這條路不對!”梅成功早已被嚇得暈頭轉向,但他處於極度恐懼之時,下意識間的力氣倒是很足,捏得手中三人的胳膊疼痛不已。


    “梅大師兄,我自己能走!”


    “大師兄……放開我。”


    “不用勞煩梅兄了。”


    雲雁、憐生水和徐澤龍被他手上的裝飾指甲,掐得齜牙咧嘴,開始拚命掙紮,擺脫了魔爪。梅成功兀自不覺,仰脖長嘶:“在哪裏?出口在哪裏?”


    “我方才由一道石門進入,是叩擊外圍的獸頭環開啟的。”雲雁邊跑邊整理著破碎衣袖,胳膊上一道鬼抓似的血色長痕赫然在目。


    “咚!咚咚!”身後地底悶鼓的聲音緊追不舍,擎天玄甲兵果然是一根筋的家夥。梅成功隻覺心肝俱裂,聲音又開始抖了:“被他記錄了……糟糕……完了完了!我的後半仙生……”


    “沒那麽嚴重。”南宮雅爾被他喋喋不休吵得耳根生疼:“墮戒獄應該有一定原則的,兵器總歸是兵器不能代替人。待出去後找五老院澄清事實,會有法子解除追捕印記。”


    “五老院?”梅成功開始有點喘:“五老院就是五掌院加個壇主邱真人。先不說邱真人隱居不出,幾乎不管事,那靜虛就身在五老院。我們難道去狀告五老之一?”


    “師祖也在五老院的……”徐澤龍不大同意無法翻身之說:“一票否一票定也不過相互抵消,我不信其他的三掌院會不明是非。”


    話音未落他全身劇烈顫動了下,對上梅成功略帶嘲諷的猥瑣眼神。怎麽忘記了天梁院的邢無痕:當初派梅成功騷擾自己,後來又勾結魔俢與梅成仁的那家夥……


    “但是,玉虛不見得與他的大弟子在同一條船上吧。”雲雁也想到此事,不免呼吸略為沉重。雖然邢無痕在天梁呼風喚雨,但總歸不是掌院。五院關係錯綜複雜,這些事在一直單純修煉的她心中無法判定,隻能朝好的方向去想。


    “再有……”


    說出兩個字她自己住口了。張浮生在的天同院說不定會支持自己。但其一,她不想將驚魂組再牽扯進來;其二,刺淵總部——天同院的對頭天相院,估計難以給自己這幫人好臉色看。


    頭好痛!好痛!


    她穿越前無憂無慮,穿越後心無旁騖。現在想著這些玩意,真是要了老命!


    “看來你頗為糾結。”南宮雅爾側頭觀察她半響,微微一笑:“有的事情,不想撞上也不會以你的意誌轉移。人修世界又不是魔俢,凡事得遵循一個理字。”


    “就算再徇私舞弊,在蒼天之下,眾目睽睽中也不好辦事的。”她深深吸入一口氣,似乎回憶起某些過往,帶出絲哀傷:“何況,就算天下人怒意所指,自我本心尚在,你的道也健在。”


    雲雁埋頭不語,將她的話全部銘記在心,反複咀嚼。


    神魂裏又出現了蠢蠢欲動,這是修士想要窺明自己道心的征兆。但現在如若遷關……來得太不是時候。她強行壓下思緒,朝南宮雅爾重重點了下頭,腳下更發力疾馳。


    墮戒獄裏長時間動用可疑靈氣,會遭受更多機關與擎天玄甲窺探。眾人不敢一直駕雲臨空,隻能以甩火腿的方式卷起煙塵,踏的地麵急促亂響。


    身後“咚咚”追趕之聲不遠不近,不離不棄。


    在發力奔跑了五、六分鍾左右,眼前終於出現了新景觀:一扇石門。梅成功大喜,提著長裙撲了過去,抬手叩向獸頭門環。石門倒也爭氣,立刻自上而下拉起大半空隙。


    眾人來不及多想,“颼颼”穿過石門,將那“咚咚”腳步聲隔絕在外。


    “雖然還不是出口,但總算甩掉那怪物了!”鷺過氣喘籲籲整理她一頭秀發,“噗通”聲靠著牆壁跪坐下來。


    梅成功驚魂未定,撫著胸口也跟著坐下:“他是墮戒獄的守衛,比我們要熟悉地形,說不定會從哪裏突然冒出來。”


    這人經常打擊士氣,烏鴉嘴亂叫宣揚悲觀主義。但也不得不承認有他這樣的謹慎存在,可以聯想到多種可能。本來麵露出絲輕鬆的人們,臉上瞬間又布滿了陰雲。


    梅成功見眾人沒有出言反駁,有點得意,挺胸抬頭正想繼續宣講——卻驟然閉嘴,疑惑地望向自己右臂。怔了半響,他口裏喃喃說出幾個字,將長袖中衣撩起,顯露出臂膀。


    大家被他奇怪動作吸引,仔細望過去都眼底一黯:在他臂膀上的紅梅瓣,有個淺痕正漸漸凝出清晰豔紅。


    “是……你二哥?”雲雁目瞪口呆地望了半響,朝四麵八方打量。此處與關押徐澤龍的地方相似,但稍顯寬大“豪華”些。她扭過頭驚道:“梅成仁的神魂被人關進這裏來了?”


    “定……是一定的!”梅成功驚懼惶恐不已,經過被梅成仁突襲折磨後,他對他長時間的遠距離畏懼,早化為了恐懼。此刻身處墮戒獄,本就被追兵嚇傻了,又見到那狠辣二哥的訊息,幾乎全身無力。


    他抱住頭部呐呐自語:“怎麽辦……這是他就在附近的征兆。我……我此生都不想見他!”


    “為什麽不見他!”徐澤龍怒氣衝衝地握拳捶向牆壁:“他絕情忘義,殘害手足。你不僅要見他,還要向他討個說法!”


    梅成功將捂頭的手猛然放下,怔怔望向衣衫破損狼狽不堪,但卻洋溢著淡淡浩然金光的少年。他……以前自己那麽對他,他竟然為了自己的遭遇如此憤怒。


    原本來相救徐澤龍,在他心底是不情不願的。而且剛才被守護者刻上印記後,他因恐懼一度非常後悔來這裏。


    但現在這些後悔與不情願在奇妙的消失。


    這一生……從沒有人為自己如此憤憤不平。算了,即使他不叫自己大師兄,以後也不去計較了。


    “澤龍說的對,我們現在就找他去!”雲雁握劍橫在手中,瞥了梅成功一眼:“不隻是為你,還為了阿水。”


    為我……


    梅成功重新將手捂住頭,小腦袋裏亂成一團,心裏卻暖洋洋的升起從沒有過的激動,像潮水般衝擊著他迷糊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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