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收斂分影,平息劍勢朝他們望去。兩人在林月楓石屋崖頭的對麵站立,正朝自己揮著手臂,粉紅短裙與金色短衫被陽光照出絢麗色彩。那兩張臉洋溢著同樣的純真熱情,看得她嘴角勾起微笑。


    想著金靈兒在秘境中說要回去北鬥,雲雁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雲雁——”金靈兒蹦跳著甩著馬尾,手舞足蹈咯咯笑著:“快過來!我們逮住了梅成功!”


    也許……她是隨便說說罷了。


    雲雁見她笑的沒心沒肺,便不再去想那事,施展螃蟹狗刨式,朝著那寬闊崖頭飛了過去。


    這個崖頭不僅寬闊,石屋也不隻一處,好幾個屋子還連著三間房。周圍遍布鮮花翠木,引來蜂蝶飛鳥無數。其中兩棵油鬆倚著奇石,枝椏探出雲海,姿態雍容。


    此處名為:“攬星台”,算劍修院比較“豪華”的一處地盤。據說掌院召集弟子議事活動,常選在此處。現在劍修院真正的弟子們外出未歸,就被玄猙英招那種體型較大的外來者占據,它們有時回來就歇在這裏。


    攬星台正中廣場的石椅上,現在坐著好幾個人。


    在南宮雅爾與憐生水左側的,是那長著鬥雞眼的梅成功。他們對麵,林月楓麵朝雲海站立,幾人各自若有所思。


    金靈兒叉著小蠻腰,對著鬆樹長長吸了口氣:“雲雁,為慶賀你進階開光期,今夜我們來個小宴如何?”


    徐澤龍“啊”了一聲,瞪著她:“我上次進開光,你怎麽不辦宴席?”


    金靈兒抬手敲他腦袋:“那麽小氣做什麽,難得南宮與阿水在,今天一起辦了。我做東!”


    “你做的靈食像豬食,”徐澤龍小聲咕噥:“如何做東……”


    金靈兒大怒,一腳踢在他後背:“等著瞧,我現在就去布置。到時候你可別多吃了!”說罷她朝著山崖跳下,化為璀璨金光,繞壁幾匝消失不見。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隻有椅子上縮著的梅成功臉色繼續陰鬱。


    感受到雲雁等人將目光投到身上,他打了個哆嗦。


    “你在怕什麽?”徐澤龍走過去,拍拍他肩膀在旁邊石椅坐下:“現在說吧。”


    “說……說什麽?”梅成功鬥雞眼微縮。


    “少裝蒜!”雲雁與徐澤龍和他結怨已久,見他還那副老樣子,忍不住齊聲高喝。


    南宮雅爾拂了拂束身衣袍角,身體朝後靠在椅背:“說你怎麽被關進牢房的。”


    梅成功繼續朝椅子裏挪了挪:“其實……是因為我和二哥吵架。他是本家,我是分家的人,那個……修仙家族裏本來就很容易為這個吵。”


    自他對麵響起聲冷哼,林月楓“唰”地從背後抽出水紋劍,掏出塊白綢細細擦拭:“師兄的劍名叫卻邪,我的劍名叫儀光。最愛吞噬魔氣,毀傷各種魑魅魍魎。”


    他背對著梅成功,聲音也不大,卻使得那道人冷汗直冒,隻覺手腳麻軟無力。


    梅成功抬起雙手捂住臉半響,再放下時咬緊了牙關,他鬥雞眼瞪向雲雁:“上次你在百味軒對我提出道偈死鬥,還記得嗎?”


    見雲雁點了點頭,他將手覆上椅靠,對眾人說出了那之後的事情。


    梅成功性子本就懦弱,修為雖然到築基,卻是被丹藥與機緣堆起來的,鬥法不大高明。他本就被北鬥那柒月一歌嚇得不輕,那天見雲雁要與他死鬥,便立刻慫掉逃之夭夭。


    跑掉以後,知道此事定會傳揚出去,名聲敗壞。一時也沒臉溜回家族駐地,就夜裏跑去他背後靠山那裏,想要道歉取得原諒。


    “卻不料……撞見了我二哥。”梅成功長歎口氣:“與那人正在花廳交談。其實他們交談的事情,我並未完全聽清,隻略知與魔族一件大事有關。”


    “我聽到扯上酆州的事情,知道遭遇了大禍。我二哥向來瞧不起我,後來脫離分家進了本家,更沒有再同我來往過。現在我聽到他這秘密,定不會有好事……”


    “驚慌之下我急忙抽身逃跑,回到梅嶺家中。”梅成功吐字斷斷續續,臉色蒼白:“本來以為動作快,逃過這了一劫,卻不知哪裏留下破綻,被我二哥捉住了蛛絲馬跡。”


    接著他講訴被梅成仁喚出逼到梅嶺山崖,星月夜下連番惡鬥。但修為與卑鄙皆不及那人,失手被擒,關進了尋梅圖開啟的密境裏。


    幸好梅成仁此人貪婪,知道他在背後靠山處得了許多好處,想要他盡數交出。所以關了他這麽久,雖然苦頭吃了不少,並沒有將他拖出去喂食給魔族。


    梅成功講到後來已泣不成聲:“我和他,雖然從小性子不合,後來更是交流甚少。但終究是血脈相連……他將我關押在那魔族糧倉,經常酷刑折磨,語言嘲諷……”


    “若不是我故意誇大手上有無數珍草靈藥,又抵死不交出。”梅成功袖子擦了下臉,恨恨道:“恐怕現在已是幹屍或者碎骨一堆!”


    雲雁盯著他的鬥雞眼皺眉道:“我見過你那二哥,為何與你半點也不像?”


    梅成功哼了聲:“其實他那麵貌,和我是有六分像的。但他花錢如流水,買了改變容貌的高階靈藥。若不是他經常入不敷出,也不會想著我的寶物留我活命到今日。”


    眾人聽他控訴親族之間反目成仇的往事,無不微微搖頭。


    莫說凡塵間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修士之間為了各自利益,也經常時有發生。徐澤龍與雲雁聽他遭遇如此,對他往日的惡感被同情打消了些。


    這道人雖討厭,也不是逞勇好鬥之輩,隻是不知他口中靠山是何人?


    再接著對梅成功詢問,他卻兀自發抖,滿臉懼意不肯透露。


    “你最近見到梅成仁是什麽時候?”南宮雅爾一直陷進椅中,突然出聲問了句。


    梅成功掐指算道:“大概……三天前。”


    “前日在寧遠城北,你那二哥,已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南宮雅爾的聲音平靜無波,卻砸得梅成功的鬥雞眼圓圓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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