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你回來了。”金靈兒穿了件藍白相間的內門弟子服,蹦到眼前。她撲閃著大眼睛笑意盈盈:“快看快看,劍修院又多名弟子!”


    雲雁沉下臉:“你忽悠的?她都傷成這樣了,怎麽還不關閉妖陣。”


    金靈兒嘟著嘴很委屈:“我沒有忽悠……而且,大家不都這樣訓練的嗎?”說完她一掌擊打在憐生水所在的木樁,纏繞咆哮的妖獸煙霧瞬間盡散。


    “記得我凡人時,是砍了半年竹子,鍛煉出比較強的肉身後,才來這裏的。”雲雁繼續沒好氣:“徐澤龍來的時候也是旋照。現在就讓她進行這種訓練,太殘忍了吧……”


    金靈兒跺跺腳剛要說話,木樁上的憐生水開口了:“雲雁姐姐,別怪靈兒。是我……”


    尚未說完,她支撐不住,嘴裏吐出幾口鮮血。


    “嗤嗤”接著響起幾聲,高幾階的木樁上三團妖霧盡散。露出徐澤龍、林月楓與南宮雅爾。


    “我好久未曾到妖陣訓練了。”南宮雅爾將她的涅凰劍幻回金弓,長度足有身形高度的三分之二,在夜霧裏閃耀華美光芒。


    “真是令人懷念啊!”她似乎心情極好,縱身躍過來笑道:“見你一直在睡,我們走時就沒有叫醒你。”


    “我可沒睡好,神識遭受了天雷滾滾的襲擊。”雲雁一凝神,神識內部傳來各種劇痛。被凜紫劈出的內傷,看來要較長時日才能恢複了。


    她席地而坐,聽眾人講訴昏睡以後的情形。


    暮沉風將胡金石醫治完畢後,送到了在天府國凡人地界,他以前購買的一處宅院安置。然後便偕同藍犽外出,探查這次事件的消息。看來魔俢闖進寧遠城這樣的事,身為持劍的他也很上心。


    而憐生水在被大家勸慰後,情緒穩定了許多,並堅持要在仙跡崖留下來。


    “劍修這條路很辛苦的。”雲雁拿手指在木樁上畫圈圈,看著滿身傷痕的憐生水:“原本……我是想征求你的想法。你是雙靈根,雖比天靈根有所不及,但也是極好的天賦。”


    她伸手指指徐澤龍:“這家夥的師祖,是天機院的掌院靈虛道長,性子很和藹。你可能不喜歡煉器,但天機院是個平和的地方,去那裏修行是不錯的選擇。”


    憐生水對徐澤龍笑笑,撫摸著手裏銀劍輕聲道:“徐師兄方才也對我說這個來著,這把白嵐劍也是他送我的。”


    “天機院有徐澤龍師兄這樣的人,定是極好的地方。”憐生水目光投向雲雁:“但是姐姐……我……”


    她的聲音變得顫抖,似回憶起昨夜種種:“爺爺被魔俢打傷了。阿月他……阿月他!”


    “雅爾姐姐說,他們想讓他活著,說不定會把他的手接上去治好……可是,他們搶走了阿月!魔俢和壞仙師搶走了阿月!”


    “我……”憐生水肩膀聳動,麵色悲戚:“我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看著爺爺暈倒,阿月被砍斷手掌,從我手裏丟掉!”


    雲雁輕輕拍她肩膀,輕聲安慰。身邊各人也出口勸解,逗她開心,憐生水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滿月升空,宛如玉盤。墟淵水流淙淙,夜蟲低鳴。


    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少女接著吐露心聲:“雖然素不相識,你和雅爾姐姐卻拔劍相助。這份恩情,我永遠記得。”


    憐生水清澈的雙眼望著雲雁:“第一次在泥人攤見到姐姐,我就很是羨慕憧憬。你是那麽威風,美麗……”


    “哈哈哈!”


    “撲哧!”


    “咯咯咯……”


    聲音各異,極為放肆的幾聲笑,突然從身邊炸起。雲雁掃著得意忘形的徐澤龍,林月楓與金靈兒,對他們怒目相向!


    憐生水愣了下,全然不知為什麽氣氛突然成這樣。小臉漲的紅紅的,她低下頭揪著花布衫衣角,對雲雁囁嚅著:“姐姐,我可是說錯了什麽……”


    “你沒有說錯!”雲雁目光在周圍幾人身上冷冷掃過,一字字的重重說道:“我本來就威風美麗。”


    目光停在南宮雅爾身上時,但見她一腿彎曲足尖輕踮,抬頭挺胸。右手搭個蘭花指,輕拂自己長發,站得像個雜誌封麵模特。


    她手持金弓側頭望月,美豔絕倫,犀利昂然。就差沒舉個牌子寫上:你算個蛋,瞧瞧我這樣的!


    雲雁忍不住長吐出口氣。


    南宮雅爾高傲地瞥了過來。眼圓睜著,看她像看棵大白菜,嘴唇輕啟:“你瞪著我作甚。”


    這些家夥,個個都如此讓人生氣,簡直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憐生水不知她正滿肚子鬱結,輕輕朝下說著:“當我聽說自己可以修仙時,就已經決定了。”


    她聲音變得堅強決然:“雲雁姐姐,我要做像你這樣的人。我想做劍修。”


    雲雁呆成個木瓜,腦裏反複回蕩憐生水的話:我要做像你這樣的人!


    這是種什麽感覺?心頭暖暖熱熱的,情緒飛揚似要高歌一曲。強烈的快樂自信撞擊著胸膛,卻又混淆了劇烈不安。


    她從開始修劍起,終日狼狽不堪,各種挨揍糾結。現在,居然有個小妹紙,對自己很認真,很認真,說出了這樣的話。


    就這樣,變成了別人憧憬奮鬥的目標……


    可自己奮鬥憧憬的目標,想要去做的那種人,又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以前從未想過。現在被情緒所刺激,雲雁不免在心裏輕輕自問。


    漸漸毫無意識地……腦中浮現出一個人。


    他頭戴玄冠白衣勝雪,背負個大劍匣。眉插入鬢,寒極清極。如同一把出鞘冷劍,插入萬年雪山峰巔上,與天地同立,湛然若神。


    是他?雪衣不染塵……


    雲雁心裏像被大錘猛擊,驚惶得“噗通”軟到地上,大張著嘴難以合上!


    自己懵懂之間,想見到的憧憬奮鬥目標,居然是蕭逸塵!


    在內心深處,自己居然想做——論劍山第一劍!


    坑你爹啊。


    怪不得世人總是說:最大的敵人是自己,連自己都難理解自己……如此之類話。


    冷汗涔涔直下,立刻微濕背脊。雲雁雙手撐地,兩腿外八字跪在木樁上,眼神呆滯,宛如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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