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洛書坐在三生石吃榴蓮吃的津津有味, 張玉娟在旁邊看的恍恍惚惚,一時間連自己來這裏的目的都忘了。


    盛湯的範無咎將鍋裏的最後一勺湯舀給投胎的魂魄後用勺子敲了敲鍋邊:“孟婆,沒湯了。”


    “來了來了!”孟婆從石頭上跳下來, 腳步輕盈的跑到範無咎旁邊將手裏吃了一半的榴蓮遞給他。


    範無咎一臉的嫌棄:“臭!”


    “讓你拿著又沒讓你吃!”孟婆不由分說的將手裏的榴蓮放到了範無咎的手上, 接過勺子再鍋邊輕輕一敲熬起了孟婆湯。


    片刻後,一鍋熱氣騰騰味道刺鼻的孟婆湯熬好了,孟婆開心的將勺子往裏一扔,回過頭想去要自己的榴蓮,卻隻見範無咎手裏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榴蓮殼。


    “你不是說臭嗎?”孟婆氣的直跺腳:“那是我的榴蓮!”


    範無咎靜靜地看著她:“味道倒是挺甜的!”


    孟婆怔愣了一下, 下意識抬起手捂住了心頭窩的位置。範無咎居高臨下地看了孟婆一眼,伸手將她手裏的勺子搶了過來,繼續給排隊的鬼盛湯。


    張玉娟還沒從三生石被人隨意坐在屁股底下的震驚裏醒過來,就被孟婆原來是個漂亮姑娘的事又給震驚住了, 接著似乎又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這孟婆和範無咎之間怎麽好像有點jq的味道?


    簡洛書吃完孟婆分給自己的榴蓮,掏出濕巾擦了嘴和手,一抬頭看到張玉娟兩口子還在這發呆。伸手戳了戳張玉娟:“你還有什麽事嗎?”


    張玉娟神情恍惚:“啊?”


    簡洛書:“那回去吧。”


    張玉娟:“啊?”


    簡洛書發現張玉娟有些難溝通,轉頭問程海強:“地府都轉完了嗎?”


    程海強兩眼呆滯:“啊?”


    簡洛書:“…………”


    擺了擺手, 簡洛書有些心累:“有什麽話趕緊聊去, 還有一天時間我就要把張玉娟的魂魄帶回陽間了!”


    對對對,明天媳婦就回陽間了!


    程海強拉著一臉恍惚的張玉娟離開奈何橋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兩口子拉著手坐在屋裏聊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簡洛書來了兩人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簡洛書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過生死劫了, 我得帶你回去了。”


    張玉娟跟著簡洛書出來, 心裏一個勁兒的犯嘀咕:“好像忘了什麽事似的。”


    送走張玉娟的程海強也在屋裏直轉圈:“到底忘了啥事呢?”


    簡洛書帶張玉娟離開陰間, 從醫院附近的一個僻靜地方回到了陽間。此時程雪梅正在重症監護室外焦急的等待著,母親昏迷了兩天兩夜了,雖然她知道是母親的魂魄不在體內,醒不過來是正常的,但是心情依然有些焦急。


    程雪梅歎了口氣,再一次將視線落到電梯間,看看表,差不多也到了和那位年輕的大師約好的時間了,也不知道大師會不會準時回來。


    電梯門開了,一撥人腳步匆匆地走出電梯,從程雪梅身邊經過往病房走了過去,程雪梅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這裏麵並沒有那位年輕的大師。就在這時另一個電梯突然打開,一個年輕的女孩從電梯最裏麵走了出來,程雪梅眼睛一亮,狂喜從心底湧出來,聲音差點沒控製住有些劈叉:“大師,您真來了。”


    一聽到“大師”這兩個字,路過的人紛紛回頭去找,可是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女孩後都不感興趣的將頭轉了回去,甚至有人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程雪梅,臉上明晃晃的就差寫騙子兩個字了。


    此時程雪梅壓根就沒心情管別人的想法,她拉著簡洛書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師,我媽的魂魄回來了嗎?”


    “回來了!”簡洛書從口袋裏拿出樂專門為張玉娟準備的符紙遞給了她,低聲囑咐道:“你將符紙貼到魂魄上,然後進重症監護室找到自己的身體直接躺下就行。無論遇到什麽事心裏一定想著要活下去,隻要你自己不放棄,我的符紙肯定能幫你度過生死劫。”


    張玉娟接過符紙點了點頭,她和老頭子都商量好了,她會好好活下去的,多給老頭子燒紙,這樣老頭子就有錢買托夢符了。每個半個月老頭子會用一張托夢符給她托夢,到時候兩口子還能見麵聊天,就和活著的時候一樣。


    不過好像在陰間的時候忘了什麽事似的!


    張玉娟貼上符紙一臉心事的飄進了重症監護室,到底忘了啥事呢?


    正在張玉娟尋思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股吸力拽著自己的魂魄,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被那股力量拽到了自己的身體旁。


    張玉娟飄在空中看著自己,胳膊可能是骨折了已經包紮固定好了,頭部估計也受了傷,頭發都被剃光了,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張玉娟歎了口氣,就是醒過來估計也要遭罪。不過想到哭腫了眼睛的女兒和老頭子的叮囑,張玉娟還是飄到了身體上方躺了下去。


    身體和魂魄很快契合在一起,合二為一。


    張玉娟原本清醒的意識開始模糊,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中。黑暗裏,她忘了前情往事,忘了女兒,忘了丈夫,忘了一切,隻看到自己在黑暗中漂浮。


    張玉娟漫無目的在黑暗中行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悠揚的歌聲。在這種寂靜黑暗的地方,歌聲就像是蠱惑心神的力量一樣,牽著她往前走。


    歌聲越來越清晰,張玉娟自身的意識也越來越恍惚,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嫗,她朝張玉娟伸出了手,用蠱惑地聲音說道:“身體很疼吧?”


    伴隨著老嫗的話,張玉娟忽然感覺頭部就像是被鐵錘重重地錘了一下,從外往內的擴散性劇痛,緊接著五髒六腑就像千萬根針在紮她樣,疼的她大口喘氣卻依然覺得窒息,她捂著肚子想將那些無形的針拔出來,可她驚恐的發現疼痛已經像洪水一樣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她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骼都像是被巨型卡車碾壓、像被無數的針刺、像被鋒利的刀砍一樣,疼的讓她無法忍受。


    張玉娟蜷縮在地上眼睛絕望的看著前方那一點點光亮,內心渴望著疼痛可以早點結束。


    老嫗嗬嗬嗬地笑著,弓著腰走了過來,用蠱惑的聲音說道:“留下來吧,隻要你同意留下來就不會再感受到任何疼痛,也不會再有絕望。”


    張玉娟張了張嘴,可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她覺得自己不該答應,但她的大腦裏空蕩蕩的,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她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答應,就在這個時候胸口一暖,一張符紙從身上飄了起來,化成萬點光芒落到了她的身上。疼痛像潮水一樣褪去,那些失去的記憶再一次回來,她想到了女兒殷切的期待,她想到了丈夫的囑托,她想到了……


    靠,都到了三生石邊上,居然忘了去看自己和老頭子的來世的姻緣了!就說自己忘了什麽事,原來是這件。


    重症監護室裏,各項儀器指標開始變化,醫生護士聞聲而來,正好看到了張玉娟睜開了眼睛。


    看著張玉娟落淚的模樣,一個溫柔的女護士幫她擦去了眼淚:“阿姨,別哭了,醒過來就沒事了。”


    張玉娟心酸地抽了抽鼻子,姑娘你不懂,八卦心裏害死人啊,5555……


    不過話又說回來,孟婆和黑無常兩鬼怎麽想怎麽覺得曖昧,以她一輩子看人搞對象的經驗來看,這他們之間肯定會發展點啥。


    正在開始腦補愛情故事的張玉娟忽然聽到醫生有些奇怪地嘀咕:“病人怎麽突然心跳加速了呢?”


    張玉娟:“…………咳咳咳!”


    ***


    過了正月十五,過年的氛圍少了一半,學校開學企事業單位上班,所有人又周而複始的開始忙碌又充實的生活。


    如意觀的回家探親的、出去旅遊的鬼們陸陸續續的又回來了,如意觀又恢複了熱熱鬧鬧的景象。


    林寞帶女朋友章筱楠回自己老家過了年,林寞的父母知道兒子死後魂魄留在了如意觀,但沒想到他死了居然還能找回來一個女朋友簡直是意外之喜了,以本地最高的禮儀接待了章筱楠,私下裏也著手給他們兩個準備陰婚的事。


    不過舉辦陰婚得先去一趟章家,讓章家見見這個女婿是否滿意。不過兩人都已經死了,在章家不知道有鬼魂存在的情況下他們兩個也不敢貿然上門,這大過年的再把章家人嚇出毛病來這婚可就結不成了。


    於是,林寞提著家鄉特產來找簡洛書了。


    簡洛書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個年輕的鬼有些頭疼,自己這業務發展的方向怎麽越來越詭異了,連陰婚都涉及了。不過別人的陰婚的事可以不管,但林寞的事她不能不上心,畢竟自己接手如意觀見的第一個鬼就是林寞,他還是自己招來的第一個鬼員工,所以這一趟是必須得去了。


    章筱楠的父親叫章建國,是一個土豪,做化工生意的,資產上億。章建國家裏住豪宅出入有豪車自認為順風順水的,可沒想到自己到了五十歲準備考慮退休的問題的時候,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章筱楠查出了癌症晚期,一個花一樣的女孩連手術機會都沒有,查出病後三個月就離世了。


    巨大的打擊讓章建國一夜時間像是老了十歲一般,雖然他還有其他的孩子,但疼愛的小女兒離世依然讓他挖心撓肝的覺得疼。女兒下葬的時候,章建國特意請了幾位知名的大師點的陰穴,給女兒修了一個漂亮豪華的墳墓。


    一轉眼女兒已經去世兩年了,親戚朋友似乎淡忘了章筱楠,過年熱熱鬧鬧的該吃吃該喝喝,可章建國一到過年就難過,心裏默默的算著,這是筱楠離開的第二個春節了。


    辦公室裏,章建國的工廠恢複了忙碌的景象,但他坐在辦公室裏卻看著女兒的照片發呆。世交老黃家的女兒茜茜和筱楠同齡,過年的時候領男朋友回家了,還帶了禮物到他家坐了坐。章建國見到茜茜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筱楠,心裏不止一次地感歎,若是筱楠活著也應該交男朋友了。


    手機鈴聲打斷了章建國的思緒,他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隻看了一天就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有他私人號碼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夥伴或者是重要的朋友,可這個來電卻是不認識的號碼


    章建國不喜歡被陌生人打擾,他隨手掛斷了電話,可手機還沒等放回桌麵,鈴聲再一次響起,依然是那個號碼。


    章建國強忍著怒火滑動了通話鍵,手機裏傳出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喂,是筱楠的父親嗎?”


    “筱楠的父親”這五個字撥動了章建國的心弦,他不由地問了一句:“你是誰?”


    簡洛書糾結的摸了摸鼻子,聲音裏帶著些許的尷尬:“呃,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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