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半這天,《妖怪誌》劇組在法國開機了。據說七月半這天會鬼門大開,夜裏不能熬夜、不能晚歸,所以導演特地把開機宴會定在了中午。導演是個三十出頭的著名鬼才,這幾年才靠著一部叫做《遠方》的片子大紅,他名叫張深,日常戴著個圓眼鏡,長了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不說話的時候呆呆的,一說話就能感受到他一身的藝術細菌,一板一眼。張深十分的信神佛鬼之說,開機宴上特意給各方神聖提供了祭品,點了小蠟燭。


    本來這部電影就和妖怪有關,有個神叨叨的導演更是讓整個劇組都靈異了。


    參演的演員陣容十分強大,男一號葉真、女一號徐梨都是得過獎的一線實力派,徐梨年紀和葉真一樣大,童星出道,上屆萬花獎影後,背後有大金主青梅竹馬靠山。男二號戲份不多,是葉真同公司的師弟藍毅,是公司高層的一位小公子,第一次演電影就被安插在了劇組裏。演妖怪的演員們也大有來頭,比如青毛怪是上屆金龍獎影帝邵靖安啊,長發女鬼是視後王菲菲啊等等,總之這個劇裏,除了男二號,其他演員都是很有資曆的。


    葉真集訓完成之後,在北京修整了一天,就轉戰法國普羅米旺斯。已經是八月份中旬,普羅米旺斯的薰衣草大多數都被收割了,隻剩下索村的某品種薰衣草還在盛開,導演為了取這個大片薰衣草的夢幻景色特地來了法國。原著裏的陳宗澤兒時喪母,跟隨外婆在法國居住,他是八分之一混血,除了眼睛是藍灰色之外,身材長相都與東方人無異。成年之後,陳宗澤隨著父親回到了中國,在法國葉真的戲份並不多,拍的大多是小演員瀟瀟和女主。


    葉真從酒店過來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來齊了,瀟瀟曾經和葉真合作過,此時此刻小鳥一樣的朝著葉真撲過來,葉真笑著一把扛起來瀟瀟走進門兒,溫柔的讓人無法拒絕。


    徐梨見到葉真立刻起哄說道:“我們男一號來了,快快歡迎!”


    葉真放下來瀟瀟,在激烈的歡迎聲中笑著和導演握了握手,然後一一和在座的演員問候過去,最後走到cherry給他留的位置坐好。這個位置在藍毅的旁邊,藍毅站起來,眼神發亮的對葉真說道:“師哥好!”


    小公子沒什麽架子,葉真也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


    藍毅接著說道:“師哥,你所有片子我都去影院看過,我是你的粉絲!”


    葉真輕笑,不知道藍毅是在玩套路還是真心,不過都是同門的藝人,能幫襯著還是要幫的。娛樂圈需要相互扶持,長得帥的太多了,有實力的也太多了,很多因素才能導致一個人的成功。


    藍毅經紀人這時候湊過來對葉真說道:“葉真啊,你有空帶帶他,藍毅不懂的東西還多呢。”


    葉真輕輕點頭說:“好。”


    藍毅的經紀人就是葉真所說的“陳先生”,和cherry姐姐有一腿的神秘男人。cherry姐姐又傲嬌了,說道:“你的藝人關我葉真什麽事兒啊,臭不要臉。”


    陳先生溫和的笑笑,說道:“和你有關的都和我有關,不是嗎?”


    葉真忍不住笑起來,藍毅不明所以的看著這兩位經紀人,片刻後很輕快地的說:“你們是一對兒啊。”


    藍毅是個直腸子,想啥說啥,從來不多考慮。cherry聽他這麽說頓時害羞的堵了一句:“誰跟他一對!”


    這時候從門口走進來今天的最後一位來賓,葉真抬頭一瞧嚇一跳,來人正是本片的編劇、鄧雲樓的發小、前幾天他剛見過的鄧雲樓視為情敵的漫畫家喬汐。喬汐輕輕的對葉真笑著點了點頭,葉真也衝他微微頷首,心裏也有點莫名的緊張。他身邊的位置空了一個,葉真有點怕喬汐坐過來。


    因為鄧雲樓的原因,葉真是不想靠太近喬汐的。


    在座的各位演員大多是不認識喬汐的,戴著圓眼鏡的張深站起來介紹了一下:“這位是我們的編劇,也是漫畫原著的作者喬汐。”


    人群開始起哄,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來歡迎喬汐,還要給他敬酒,好在喬汐並沒有坐到葉真旁邊。葉真跟著喝了兩回酒,就開始默默的吃飯。菜肴很豐盛,瀟瀟過來找葉真,葉真還給瀟瀟扒了幾個法國皮皮蝦吃。烤的香脆的麵包蘸著香濃的鵝肝醬,奶油蘑菇濃湯配鬆餅,熏肉塔、法式蛋奶酥派。瀟瀟坐在葉真腿上吃的津津有味,他的經紀人喊道:“瀟瀟,下來,你壓壞哥哥了。”


    六歲大的孩子確實已經不輕了,但六歲就要出來闖蕩,葉真心疼他年紀小不能在父母身邊,自然多疼愛一些。


    “沒關係,”葉真對瀟瀟經紀人說,“就讓他在我這裏吧。”


    葉真紅了之後,瀟瀟曾經出演過一次葉真幼年的形象,因為他和葉真在五官上其實是有些像的。葉真這麽抱著他,確實很像一家人,沒過多久,葉真潔白的襯衣就被瀟瀟不小心滴落的果醬給弄髒了,葉真翻著自己的包找紙巾,他剛剛擦掉汙漬,藍毅就幽幽的靠過來說道:“哥,你也有對象啊。”


    葉真被他嚇了一跳,瀟瀟弄髒葉真衣服很不好意思,自己從葉真身上下來,悄聲說了一句:“哥哥,對不起。”


    葉真拍了拍瀟瀟的肩膀說:“沒關係,吃飽了去玩吧。”


    瀟瀟離開了,葉真才對藍毅說:“怎麽了?”


    藍毅用目光示意葉真的包,正方形的prada男款包半開著拉鏈,一枚避-孕-套在包裏赫然矚目。葉真臉一紅,迅速的拉上了拉鏈,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


    藍毅很誠懇的說:“沒關係了,師兄也是成年人,這很正常。你放心,偶像,我不會說出去的。”


    葉真十分的窘迫,都怪鄧雲樓啊……因為他經常隨時隨地的發情所以葉真也會自己準備一些……


    “唉,師哥,你有沒有發現剛進來的編劇一直在看你。”藍毅說道,“你剛才抱著瀟瀟喂他吃飯的時候,他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


    “啊?”葉真倒是真沒注意,聽到藍毅的話就下意識的向喬汐的方向看去,結果正巧對上了喬汐含著笑意的目光,葉真很不自然的躲開,說道,“沒有吧,我沒太注意。”


    cherry這時候跟葉真說道:“喬汐作為編劇,這次會跟隨劇組拍攝。他這個人好像挺有來頭的,你上次跟他談的怎麽樣?”


    “恩,挺好的。”葉真笑笑,沒多說話。


    藍毅在cherry走了,才對葉真悄悄道:“師哥,我聽我爸說喬汐他家是開連鎖酒店的,咱們娛樂公司屬於鄧式財團旗下產業,喬家雖然比不過鄧家的財力雄厚,但也在江南一帶很有勢力。”


    “哦……”葉真心裏正鬱悶目前的情況,鄧雲樓要是知道喬汐在這裏,肯定要發飆。他正想著鄧雲樓,鄧雲樓就打電話來,葉真急急的拿起來電話,匆匆的去了門外接。


    “喂。”


    七月半,在國內是要給逝去的親人燒紙的。法國和中國有六個小時時差,鄧雲樓那邊已經是剛黑的夜晚了。他拿著一遝子紙錢,用木棍兒畫了個圈兒,說道:“你那邊中午呢啊?”


    葉真恩了一聲,鄧雲樓就說:“我這邊晚上了,我給咱媽燒紙呢,我在公墓,趁著她老人家人間簽證沒到期,我想她可能到處找你呢,但她也不能去法國這麽遠的地方,找不見肯定就回公墓了。”


    在中元節逐漸被看淡的今天,燒掉的紙錢或許不能傳達到逝者的世界,但卻是生者慰藉自己對逝者思念的方式。葉真每年都會在十字路口給母親燒紙,今年他不在,鄧雲樓就自己跑到了公墓。鄧雲樓一邊點火一邊接著說:“那我就想,給你打個電話吧,這紙相當於是咱倆一起燒的,我剛才告訴咱媽你去法國拍戲了,讓她不用擔心你。紙錢你放心,絕對讓咱媽在那邊花個爽……”


    葉真不知道怎麽了,眼淚就在眼圈兒裏打轉兒。


    周圍的聲音十分嘈雜,屋子裏觥籌交錯,大家各吃各的,有各自的喜怒哀樂。葉真是萬眾矚目的明星,鎂光燈外,他也是孤獨的。而能記得起自己的歡喜與憂愁、不遠萬裏的牽掛自己的人,除了已經去世的媽媽,大概就隻有鄧雲樓了吧。


    “葉真,我跟咱媽說了,我說我今年才跟你表白,不過我暗戀你七年了,我讓她放心的把你交給我,剛才火苗跳了,你說是不是咱媽飄過去了啊。”


    葉真笑出了眼淚:“封建迷信。”


    鄧雲樓也笑,說道:“你放心吧,不用惦記著了。好好吃飯,掛了啊。”


    葉真放下來電話,眼淚從眼角滾下來。他站在天台擦了擦淚水,看著明亮的湛藍天空,默默的對自己母親說道:“媽,我很好,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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