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胡如星所言,族長果然在當日晚間將胡如海喚去談話,雖未直接言明,可話語間確實透露出了幾分打算跟許家聯姻的意思。


    從族長書房出來,胡如海一路神情恍惚的回了住處。


    雖然他頭上頂著個胡家少主的名頭,可胡如海心裏明白,論資質他不如胡如星,論身份他更是難望其項背。


    胡家三位少主中資質與胡如星相當的那一位又外嫁在即,若是就此下去,不消說,將來能繼承族長之位的定是胡如星那小子。


    胡如海盤膝坐在蒲團上,卻怎麽也無法靜下心來,垂在膝蓋上的兩隻手掌緊了又鬆,手背上的青紫色經絡由於用力過猛而顯得有些猙獰。


    那許明慧的模樣還算可人,又是許家族長膝下唯一的一個小孫女兒,若真能娶了她,借著其娘家的勢力,胡如海在胡家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如意她……


    少年微微垂下的眼簾裏精光閃爍,臉色一陣變幻,半晌之後,終於漸漸化作了平靜。


    ……


    數日後,胡家族長親自去往荊湖許家,與許家族長商定了兩個小輩的親事。


    胡如海本就是許明慧親自看中的,又是資質不俗的胡家少主,因此這婚事不用胡欲遠多費口舌,許家族長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最後,兩家族長一致決定,將兩人的婚事定在下月初三的上巳節。


    胡家與許家本就交往甚密,有了這樁婚事的加持,如今更是親上加親,許家族長開懷之下一連留胡欲遠在荊州吃了兩天的酒,這才放他回了禹川。


    胡家族長剛一回歸,胡許兩家即將聯姻的消息便在禹川傳開了。


    對胡家人來說,這無疑又是一件喜事,也正是因為胡家近來聲勢漸隆,才會有這麽些勢力紛紛爭相與胡家交好。


    上巳節這個日子雖然選的極好,但此時離婚期已不足半月,多少還是倉促了些。


    禹川之中早已著人在宗元城內定製了一幹婚慶用品,不斷有覆著紅幔結著喜綢的馬車,將趕製好的各類禮器運進祖地之中。


    大紅燈籠,喜幔紅燭,八寶幹果,就連新娘子進門時要穿的嫁衣也正在由宗元城裏十來位頂尖的繡娘日夜不休的準備著。


    一時間,胡家上下皆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


    ……


    胡家東院。


    一處頗為氣派的院落中,一個十四五歲的白衣少女正獨自一人蹲在院子的角落裏。


    少女的麵前擱著一個小巧的銅盆,裏頭零零散散的堆放著不少物品,有繡著一對兒鴛鴦的手絹,有做工精細繡著玉如意的發帶和腰帶,還有一隻繡了一半的水碧色手籠。


    “海哥,我早知道你恐怕不會甘心就這麽與我一同遠走,可我卻是沒想到你竟然做的這麽絕,毫不顧念這些年來我對你的一片深情。”


    胡如意眼眶紅腫,眼神定定的看著銅盆裏的一眾物什,口中喃喃自語道。


    良久之後,少女右手一揚,手中已經捏到有些變形的火折子便被她擲入了盆中,鮮紅的火舌迎風而漲,瞬間將盆裏的數件繡品吞沒在炙熱的火焰之中。


    見此情景,少女褪盡血色的麵上忽的綻出一個無聲的笑容。


    隻見她嘴唇翁動,幾不可聞的念叨了一句什麽,便又有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悄然滑落。


    ……


    劉小鹿撫了撫院門上貼著的大紅喜字,有些不解的皺眉道,“這是族裏哪位大人物要辦喜事了?怎的這般隆重,挨家挨戶都布置了一番。”


    今日忽的有族中仆役來他們院子門口貼了兩張喜字,這架勢可把劉小鹿給嚇了一跳。


    天地良心,她和那金子棋的婚期不是還有一年嘛?胡家不至於這麽早就開始準備吧?


    偏偏胡易之今日又不在家中,心中忐忑之下,劉小鹿隻得去找門口的兩位族兄打聽打聽消息。


    可千萬別是婚期提前了才好。


    胡如鬆聞言嘿嘿一笑,開口道,“那可不是,我胡家少主的婚事,那自然是要大辦特辦一番的。”


    劉小鹿聞言心裏咯噔一下,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口中卻仍舊強作鎮定道,“少主成婚?我與城主府的婚事不是定在明年嗎?”


    一旁的胡如山見狀,心知這丫頭怕是誤會了,皺眉瞪了胡如鬆一眼,方才扭頭對著劉小鹿笑道,


    “少主莫要驚慌,今次族中操辦的是如海的婚事,你與金家那位的婚期並未改動。”


    “四哥要成婚了?”


    聽得此言,劉小鹿方才放下心來,卻又有些吃驚的眨巴了兩下眼睛,疑惑道,“四哥怎的忽然就要成婚了,早前也沒聽說他與哪家姑娘定下親事了啊。”


    “嘿嘿,我早先不是與少主說過了嘛,宗元城的花朝會是個求姻緣的好去處,


    聽說如海那小子便是在前不久的花朝會上與許家那位孫小姐一見定情的呢。”胡如鬆笑著插嘴道。


    劉小鹿聞言一愣,奇道,“許家小姐?是那荊湖許家嗎?可即便如此,不過短短半個月時間,就要成婚,這也太過倉促了吧。”


    胡如鬆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道,“少主你有所不知,那荊湖許家的那位孫小姐,今年已經十九歲了,


    許家老爺子自其十六歲起,先後為她說了三門親事,可直到如今也沒順利把她給嫁出去,想來是許老爺子著急吃孫女兒的喜酒了吧。”


    “三年間連著說了三門親事都沒成?這倒是有些稀奇,難道那許家小姐竟是奇醜無比不成?”劉小鹿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忍不住揣測道。


    女方家中主動說親本就有些稀奇,而這一連三門親事都不成,就更是讓人臆想非非了。


    誰知胡如鬆卻是搖了搖頭,道,“非也,聽聞那許家小姐身材嬌小,相貌又生的恬靜可愛,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


    劉小鹿聞言不禁更加困惑了,忙不迭的追問道,“啊?那怎麽會……”


    “聽聞那許家小姐雖然相貌可人,但其實脾氣特別古怪,一言不合就把周邊的親友們當做試毒之用,試驗自己研製的各種奇毒。


    那幾位家族子弟在長輩的安排下與她見了麵之後,回到家中無一不是上吐下瀉的,皆是足足臥床至少半月有餘才漸漸好轉。


    如此一來,就算這許家小姐樣貌生的再好,也足以宗元城中一幹身份尊貴的家族子弟們畏之如虎了。”胡如鬆不禁噓籲不已道。鹿覓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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