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啦啦”的聲音在山腹裏響起,回音使得這聲音大得刺耳,也讓人心驚膽跳,不過這回心驚的不是芙宓,而是那三隻火翼雀龍,一雌一雄攜著幼龍奪命似地往外跑去,丟下芙宓等也不管了。


    芙宓張開的嘴還沒合上,就被人一鞭子卷了過去,然後就是“呼啦啦”的風聲在耳邊響起,因為飛行速度太快,以至於風刮得芙宓的眼睛都睜不開,但是那個帶著她飛的人,她卻認得他的氣味兒。


    不是容昳,又是誰?原來芙宓剛才看到的白影還真不是幻象。


    當容昳將芙宓等人放下的時候,芙宓一下就撲到了小土雞的身上,一臉眼淚鼻涕地望著容昳哭道:“小土雞怎麽辦?它的神魂被那惡龍抽走了。”


    “等我。”容昳的聲音還留在原地,人就已經失去了蹤影。救人如救火,稍微去遲一點兒,小土雞的神魂就可能被煉化了,那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芙宓在原地雙手合十地祈求上蒼,讓容昳將小土雞的神魂帶回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虔誠。芙宓對容昳原本是極有信心的,不過在脫離危險冷靜下來之後,她自己卻將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天虹秘境隻有天人境以下修為的人才能進來,容昳再厲害也不可能以渡劫真人的修為進來,所以他必定也是壓製了修為的。尋常人最多壓製一階的修為,從天人境壓製到旋丹境,他能從渡劫境壓製到旋丹境,這算是他彪悍,可是以旋丹境對付火翼雀龍卻是不可能。


    芙宓這才想到,難怪剛才容昳隻是驚退了火翼雀龍,然後趕緊帶著他們三個逃命,而不是直接收服雀龍。


    芙宓將小土雞和霍一道安頓在一處山石之後,就爬上了大石頭眺望火焰山的方向,隱隱約約還能看到火焰山的火光,當初像紅寶石一樣美麗,現在看起來卻是地獄之火一般邪惡。


    夜裏天冷,芙宓立在寒風裏就那樣生生地挨著,臉被刮得生疼,卻還不能緩解她心底絲毫的內疚,她是不是就踮起腳尖,從沒這樣盼望能見著容昳。


    在天將亮的時候,容昳一身是血地出現在芙宓的麵前,剛說完“快跑”兩個字就栽到了芙宓的懷裏。


    芙宓不敢有任何耽誤,神行符早就準備好了,她給容昳和小土雞還有霍一道一人貼了幾張,就像風一般地在前麵拽著他們跑。沒頭沒腦地,芙宓也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遠,剛才還能聽到火翼雀龍的咆哮,現在稍微甩遠了一點兒,芙宓又捏碎了幾十張“隱蹤符”,這才勉勉強強擺脫了火翼雀龍的追蹤。


    “扶我坐起來。”容昳道。容尊主除了那次渡劫之外,曾幾何時有過這等狼狽的時候。其實那次渡劫也不過是人家的不破不立,算不得真正的受傷,這一回才是真的狼狽不堪,還被雀龍追殺。芙宓本以為如果她有一天能見到他這樣一定會拍手大笑,可此刻她實在笑不出來,不僅笑不出來簡直還想痛哭一場。


    芙宓將容昳扶到小土雞的身邊,他從懷裏掏出一團霧球,隱隱約約能看到裏麵有一隻火凰的模樣。容昳將霧球從小土雞的眉心打入,以神識強行進入小土雞的識海,幫助小土雞神魂歸位。


    芙宓則呆坐在一旁,膽戰心驚地看著容昳嘴角那一絲不斷淌出的血跡,他本就是重傷在身,現在就強行以神識之力替小土雞修複神魂,簡直就是*和靈魂雙重受傷,芙宓真是生怕容昳就這麽倒下去。


    容昳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額頭黃豆大的汗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半柱香之後他才收回手,“好了。不過它神魂受傷太嚴重,需要用滋養神魂的靈藥溫養才能恢複。”


    “謝謝。”芙宓此刻對容昳真是感激淋涕,估計讓她親吻容昳的腳她都願意。隻要小土雞的命能撿回來,滋養神魂的藥她總能找到的。“你的傷不輕,趕緊療傷吧,我給你護法。”芙宓的語氣有些討好的意味,還趕緊從乾坤囊裏捧了一捧丹藥給容昳。


    容昳斜睨著芙宓,嫌棄地在她手裏掃了一眼,揀選了兩、三粒丹藥放入口中。若換了平時,芙宓肯定手一甩,愛吃不吃,但這會兒她卻喋喋不休地道:“這幾顆哪裏夠啊,你再多吃點兒吧,很甜的,一點兒也不苦。”


    容昳已經閉上了眼睛,不聽芙宓聒噪。芙宓也不生氣,反而在一旁托著腮幫子癡癡地看著容昳。別說,他長得還真是好看,哪怕一臉血,那也隻能襯托得他那張臉更有特色,更好看了。


    容昳打坐療傷的時候,霍一道已經醒了過來,他的傷勢也頗重,芙宓又送了他一捧藥丸。


    霍一道看著明顯憔悴許多的芙宓,忍不住抬手替芙宓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發,關切地道:“你的臉怎麽這麽冷?”


    芙宓摸了摸自己的臉,“很冷麽?”她倒是沒覺得,此刻隻又劫後餘生的快樂。


    芙宓拿手指了指坐在三丈開外的樹下打坐的容昳,“是他救了你。”


    霍一道看到旁邊昏迷不醒的小土雞,不由問道:“小土雞怎麽了?”


    “它被惡龍抽了魂,現在雖然已經歸位,但還需要有滋養神魂的靈藥才能恢複。”芙宓實話實話地道。


    霍一道自然是知道生祭是怎麽回事的,又有多可怕,他有些頹喪地道:“抱歉,是我連累了你。早知道……”霍一道苦笑一聲,“是我太自不量力了,卻害了你,我本該料到你一定會去救我的。”


    “你怎麽可能料得到?連我自己也沒料到我會救你的。”芙宓說的這也是實話,當時她本來是打算聽你大爺的話打退堂鼓的,可是有時候衝動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她實在沒辦法做到看著霍一道去死。


    霍一道又笑了笑,笑容裏帶著雨後初霽的光彩,仿佛看開了什麽似的,“不管怎麽說,我也得多謝你。”至於容某人則直接被人忽略了。“滋養神魂的藥你別擔心,等出了秘境,我就取了給你送來。”霍家是大家族,千百年的積累下來,滋養神魂的藥自然有。


    芙宓點了點頭,“可惜還是采不到酒心霧燈草。”火翼雀龍剛才還能來追殺他們,可見容昳並沒能消滅得了那惡龍,霧燈草自然就采不到了。芙宓也不能再後者臉皮去求容昳給霍一道采藥。


    “不用。這種事情也要將緣分,該我的總是我的。”霍一道的神情裏多了一絲淡然,“雖然這一次極為凶險,但也不是沒有收獲的,我有自信,等我從秘境出去之後就閉關,一定能突破到天人境。”


    霍一道沉默了一下,又道:“等我出了關就去江都界找你,請你去逐月樓吃飯。”


    逐月樓可是大千世界出了名的“最佳情侶約會地點”,可惜芙宓沒能聽懂霍一道的潛台詞,“好啊。他們家剛出了新套餐,聽說要九百九十九萬真元石一套。”貴得令人咂舌。離開雷宮城的時候,芙宓還沒來得及去試一試。


    霍一道那種發自肺腑的笑容閃了閃芙宓的眼睛,她也跟著笑了起來,快樂本來就是可以傳染的心情。“給你療傷的。”芙宓抓了一把丹藥給霍一道,對方照單全收,絲毫沒有挑挑揀揀,真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因著容昳和霍一道都在療傷,小土雞又昏迷不醒,你大爺不知所蹤,幾個小東西全在休眠,芙宓百無聊賴之際四處張望了一下,決定打幾隻野味給這些病號補補身子。


    不過等真正要下手的時候,才是為難芙宓。看到野山雞的時候芙宓實在下不了手,總覺得他們都帶著點兒小土雞的影子,看到白玉兔兒的時候因為那顏色像容昳的衣裳,芙宓又覺得有點兒恩將仇報的意思,最後隻能打了兩隻灰兔,用泥巴裹了埋在火坑裏做叫花兔。


    隻是芙宓向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叫花兔的做法她心中隻有個大概,是抱著反正吃不死人的心情做的。


    芙宓正忙著的時候,感覺到背後一道視線停在她身上,她立即意識到一定是容昳傷療好了。芙宓的背脊一僵,說實話她還真有點兒害怕麵對容昳那張冷峻裏帶著嘲諷的表情,明明在進入秘境的時候他就已經告誡過了自己。


    不過逃避不是芙宓的性格,她慢騰騰地蹭到容昳跟前,“你的傷好了?”


    “嗯。”


    “你怎麽會進秘境來的呢?”芙宓好奇地問。像容昳這樣的身份,居然壓製修為進入秘境,實在是很掉範兒的事情,雖然芙宓估計很多渡劫境的人都想進來找點兒機緣,不過他們又都抹不下臉來。卻沒想到看起來高高站在雲端上的容昳居然這麽不講究。


    不過芙宓問這話絕不是惡意,她覺得容昳這種不講究非常好,不僅救了她,而且還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讓芙宓知道原來容昳也是個人呢,一個不那麽講究的人,而不是一個神。


    “找一樣東西。”容昳道。


    芙宓眼睛一亮,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居然能引得容昳這樣的大佬不顧身份地進入天虹秘境,還險些把老命賠在這兒。“什麽東西啊,要不要我幫您找?”


    瞧瞧,“您”字都用上了。


    “不用。”容昳撇開臉。


    “我不會跟你爭的,何況我肯定也爭不贏你,你就告訴我吧。”芙宓可是好奇死了,“是法寶嗎?神通?仙丹?靈寵?”芙宓漫無邊際地猜著。


    “你剛才在做什麽?”容昳直接轉換了話題。


    “我在給你和霍大哥做叫花兔補身子。”芙宓道。


    “霍大哥?”容昳重複了一遍,帶著半拍的“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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