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手上這個冰涼涼的小東西,隻想著要趕快回去。


    這時,林子深處傳來一聲脆響,似是劍落地的聲音。


    墨書轉身就走,不想小黑蛇突然緊緊綁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反方向拽。


    “你……”


    她莫名火氣上來,伸手想去掰開那隻小黑蛇,快要碰到時,還是緩緩地放下了手。


    衝動是魔鬼……


    墨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小黑蛇完全沒有鬆開的意思,又過了一會兒,她妥協了。


    她在小黑蛇的“指引”下,往竹林深處走了走。


    “你還要……多久?”不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


    小黑蛇對墨書吐了吐信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走過去看看。”


    這小黑蛇真是想不通過自己的口要她的命。


    墨書感覺自己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切聽天安排。她大膽地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待眼前的場景完全清晰,墨書也不知如何描述此刻自己的內心。


    隻見重譽拿著劍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麵前的白衣男子,周圍都是早上那些輝玄人的屍體。


    重譽和那白衣男子一同偏頭看向她。


    因著重譽眼上的白綾,墨書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而那白衣男子則一臉痛苦,眼中還充滿許震驚,他道:“快走,公…”


    話未說完,重譽便一劍劃過了他的喉嚨,那白衣男子瞪著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重譽將劍收回鞘中,他透過白綾看了一會墨書,結束了嗎?


    他垂下眸,握緊了手中的劍,轉身走了。


    墨書呆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她重重地呼吸著,閉上眼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完全無法平靜。


    她睜開眼,雨,更大了。


    看著重譽將要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在無限重複方才畫麵的墨書腦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我要過去。


    雨中,重譽的背影散發出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冷冽,但又透出了些許…蕭瑟?


    重譽任由雨水從臉上滑落,無法凝神。


    這時,一把油紙傘出現在他的頭頂。


    他偏頭看去,墨書撐著那把陪伴他多年的油紙傘,站在他身旁。


    重譽覺得現在自己的情緒很陌生,他無法從過去的場景中找到相似的感覺,他怎麽了?


    墨書聲音有些沙啞,“我們回家吧。”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回到房間,墨書逐漸平靜了一些。


    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


    墨書打開房門,重譽此時還穿著那件被雨淋透的紅衣,“此處無女裳,暫且換上,別受風寒了。”他把手中的玄衣遞給墨書。


    她輕輕應下,將衣服接過抱在懷中,“謝謝。”


    “那…好好休息。”


    重譽轉身要走,墨書叫道:“重譽。”


    他回過頭,“怎麽了?”


    幾滴水珠從重譽的發絲上滑落。


    墨書伸出手很自然地為他拂去臉上水珠,“你也快些換身衣服。”


    重譽愣了一下,繼而不可察覺地稍稍偏過臉去感受墨書手上的溫度,“好。”


    重譽離開後,墨書坐在浴池中閉目沉思。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重譽殺人這件事。


    而那些被重譽殺掉的人她更不會在乎。她根本不會有類似於“啊,好殘忍,怎麽能殺人”、“啊,我絕不會和你這種藐視人生命的人為伍”這種愚蠢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要追求的目的與利益,沒有必要拿自己的道德標準衡量他人。


    這些人裏她隻認識重譽並且對他很有好感,所以她的內心情感當然隻會傾向他。因此,在她看來,方才發生的事沒有任何的不妥與錯誤。


    但她當時真的出於本能的害怕。親眼目睹一個人被殺死在自己麵前,死後還直直地盯著她。


    墨書回想著下午發生的事情。


    那個白衣男子死前對她說了一聲“快走”,加上早上他看到她的神情,或許他與身體的原主人那個“段姑娘”相識?


    那早上她一直感覺到有人在暗處看著她,便也可知曉來源了。


    如果重譽之前說“不工作”不是哄她,那是什麽原因讓他突然決定將這些輝玄人全部殺死呢……


    墨書出神地思考著,突然脖子一涼。


    她低下頭,那隻小黑蛇正攀在她脖子上。


    方才回來時,這小黑蛇也一起跟著回來了,真是讓人頭皮發麻。


    墨書歎了口氣,試探道:“要不你先去房間裏?”


    小黑蛇在墨書頷下蹭了蹭,聽話地離開了。


    這可真有靈性。


    等等,這小黑蛇和重譽的那隻小蝴蝶一樣能聽懂人話,印象裏重譽好像對小蝴蝶說過“去找小黑玩”。


    小黑……小黑蛇?


    重譽這養的都是什麽,一個帶著她去看重譽洗澡,另一個帶著她去看重譽殺人。


    話說回來,如果今天遇到的種種都與重譽無關,她碰到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正在殺人的現場,結局或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好想能不依賴別人,自己保護自己。


    墨書從浴池中出來,穿上了重譽的那件玄衣。


    重譽估摸著比墨書高四寸,衣服穿在她身上垮垮的,拖在地上。


    她走到房裏坐了一會兒,小黑蛇在她床頭趴著,好像睡著了。


    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冰涼涼,還沒有毛的動物,但這麽看著,也還算可愛。


    外麵的雨停了有一會,涼風從窗外吹進來還是有些冷。


    墨書走到窗前想將窗戶合上,卻看到重譽正靠坐在柱子旁,手裏拿著酒杯。


    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找他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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