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水中終究不能長睡,隻睡了不到一個時辰,楊淩就醒了過來,熱水的輕柔按摩使體力恢複的很快,他本想輕輕的搓洗身子,但輕微的水聲還是驚醒了幼娘,服侍著相公洗淨了身子,換上輕軟的袍子,二人相攜著回到臥室,老媽子怕吵了老爺,想把孩子抱出去,被楊淩製止了。


    孩子睡的很香,夫妻倆看了一會兒回到榻上和衣躺下,依偎在一起說著悄悄話,分別了那麽久,自楊淩回來,兩人直到現在才能互訴衷腸。可是兩人身子都極度困乏,聊了一陣兒,剛剛沐浴後的精神頭兒退了,幼娘枕在楊淩的胸口,楊淩攬著幼娘的腰肢,又沉沉睡去。


    兩人是被孩子洪亮的大嗓門給叫醒的,楊大人除非吃飽喝足,不拉不尿,否則但有一點不舒服的話,醒來不見身邊有人,總是要放聲大哭一陣的。


    二人匆匆起身,幼娘在聞聲趕來的老媽子幫助下先給孩子把了屎尿,換了幹淨衣服,然後喂了奶,然後讓老媽子抱到另一間房裏去逗著孩子玩了。幼娘見天色大亮,忙一邊梳妝打扮,一對楊淩道:“相公,今曰還要上朝麽?”


    楊淩懶洋洋地躺在榻上說道:“不了,今天在家好好歇歇,一些部屬和好友也會登門拜訪的,明曰我再去晉見皇上”。


    幼娘一聽甚是開心,一邊梳理著秀發一邊笑道:“那先起來吃點早餐吧,然後在內書房再好好睡一覺,如果有客人來,直接請進來就是了”。


    楊淩抻了個懶腰,從榻上一躍而起,振奮起精神道:“好,回了家,心裏就塌實多了,咱們先去吃飯”。


    楊家的花廳裏,玉姐兒、唐一仙等人早已打扮整齊,坐在那兒候著他了。看得出來,玉姐兒和雪裏梅肯定是很早就起了床,俏模樣精心打扮過,那種嬌豔照人的麗容,平素楊淩在府中也是不常見到的。


    楊淩開心地和她們打過招呼,忽然覺得似乎少了一個人,眼神兒四下一溜,玉姐兒已會意地盈盈起身,說道:“老爺,人家勸了半晌,文心姐姐卻羞於見你,妾正想著要不要叫人把飯菜給她送入房中呢”。


    楊淩已聽幼娘對他說過文心結冥婚的事,一個年輕貌美、又對你情深意重的女孩兒,知道你死去了,竟然主動登門,情願為你守節終生,還自甘居於侍妾的身份,雖然楊淩不讚成這種行為,可是卻說不出的感動。


    楊淩回了府就忙忙碌碌,還沒顧上和她細談,現在高文心的身份極是尷尬,說過門了吧,又沒有拜堂,說沒過門兒,花轎又抬到了楊家門口,現在是回自已那兒不合適,留下也不好意思,著實有些難堪。


    楊淩微一思忖,起身笑道:“不就是要我親口說一句話嗎?你們這些女子呀,這心眼兒嗬嗬,走,陪我去把高大小姐接來,從今以後,文心也是咱楊家的人了,楊家的人都得和和睦睦的,誰也不能受欺負。”


    雪裏梅俏俏巧巧地坐在旁邊,掩口笑道:“文心姐姐早就是老爺的人了吧,應該說從今以後,才算是修成了正果了”。


    楊淩還不知道她是另有所指,笑著在她粉腮上捏了一把,說道:“就你嘴刁,很好,等老爺忙完了公事,你和幼娘一起承受家法吧”。


    他這一說,韓幼娘和雪裏梅的臉都一下子紅了起來,唐一仙現在已經知道楊家家法是怎麽回事了,作勢擼著袖子,喳喳呼呼地道:“好呀,讓玉姐兒和文心姐姐也去,先來個下馬威嘛,一人打四十巴掌,大哥要是手打麻了,妹子幫你拿根擀麵杖來”。


    雪裏梅返身便去搔她的癢,兩個人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楊淩向玉姐兒遞個眼神,和她一前一後出了花廳。


    一見他離開,唐一仙馬上跳到韓幼娘身邊,興奮地道:“幼娘姐,想的怎麽樣了,我們的主意好不好,他裝死嚇我們,整整他嘛,無傷大雅的”。


    韓幼娘為難地道:“還是不要吧,相公的身份萬一惹惱了他,又或被別人聽去,不太好啊”。


    “怎麽會呢,大哥脾氣好的很,又沒官架子,皇上還整天胡鬧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就當是唱大戲了,我好想看他披上紅蓋頭的模樣”,唐一仙笑不攏嘴地道。


    雪裏梅也拉著韓幼娘的袖子,哀求道:“姐姐,你就答應了嘛,咱們府上還沒人怕老爺呢,可你要是不點頭,誰也不敢胡鬧的,這事兒多好玩呀,嗬嗬,大男人鳳冠霞帔,千年難得一見呀,他自已說過的話,又怨不得別人”。


    兩個人左右扯著韓幼娘的袖子撒嬌,柔柔膩膩地道:“好姐姐,求您了,您就點個頭吧”。


    這樣兩個小尤物故作妖嬈,就是女人都受不了,韓幼娘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連忙告饒道:“好啦好啦,怕了你們兩個小妖精,可千萬別玩過火”。


    唐一仙兩個人一見她答應了,頓時雀躍不已,雪裏梅坐在那兒捏著下巴主意,唐一臉更是眉飛色舞,一臉的殲笑,看的韓幼娘暗暗後悔。


    楊淩大步走在前頭,出了花廳走到廊下忽地停住腳步,瞧著自家後院兒新增的不少房屋和樓閣,雙手插腰地問道:“呃文心住哪兒?”


    玉姐兒亦步亦趨,和他總隔著大半步遠,聞言才湊過來道:“妾帶老爺過去”。


    楊淩注意到她的拘束和禮儀,好象隨著自已離京幾個月有點增加了。他瞪了玉堂春一眼,攬過了她的纖腰,手掌摩挲了一下,感受著那股柔膩溫潤,笑道:“相公離京幾個月,你這小蠻腰兒柔軟了許多,我的玉兒千嬌百媚,更有女人味兒”。


    玉姐兒頓時紅了臉,局促地叫道:“呀,我的爺,快放手,這是在外邊,叫下人看見”。


    楊淩哧哧一笑,放開手,手勢下揮,順勢在她圓圓翹翹的粉臀上捏了一把,和以前比起來,翹臀雖仍不大,不過臀肉更豐厚結實了,才剛過十六,不過已經為人婦,再加上生活優渥,現在玉姐兒的身段、風情確實越來越成熟了。


    “你呀”,楊淩不顧玉姐兒的掙紮,拉起了她的小手,邊走邊道:“不要年歲稍長就漸生顧忌,幼娘說起來也不大,有你們陪著我,我真的很開心,就象是活在天上rén間。


    咱們家裏沒有那麽多規矩,不管我做了多大的官兒,記著我的是你的丈夫,什麽相公呀、夫君呀、老爺呢,那是不能不演給外人看,關起門來我就是你們的夫,你們就是我的妻,夫妻間還講那麽多濫規矩,活的多沒趣?


    幼娘的姓子比較含蓄內斂,文心就更不用說了,如果你再覺得應該謹小慎微,時時守什麽侍妾的本份,早晚帶的雪兒也變成模樣,咱家的後院弄的象溫吞吞的一鍋水,有意思麽?”


    “是,老爺”,玉堂春心中感動,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楊淩的大手。她的確是有點多心了,以前有幼娘慣著她,又有個更活潑的雪裏梅帶著,她也象隻快樂的雲雀兒似的,無拘無束,不存機心。


    可是現在高文心要進門了,人家本來是大家閨秀,又是堂堂的大內女醫官,而且楊家有後還是靠她妙手施針,就是幼娘對她也是感激涕零,她得到平妻待遇,玉堂春倒沒有絲毫怨言。


    可是她擔心的是這樣的大家閨秀一旦進了門,因為自幼的修養教育不同,不會再縱容她們沒大沒小地放肆,楊府上下的心腹下人原來可都是高小姐的人,那還不一呼百喏?所以才恢複了一個大戶人家侍妾該有的本份,在楊淩麵前不敢再有逾禮放肆的行為。


    聽了楊淩的話,她的心裏暖烘烘的,淚珠兒忍不住盈滿了眼眶:“我的相公,天下間再找不出這樣的男子,他不止是愛憐我的容貌,是真的把我這個青樓出身、卑賤低微的小女子當成自已的妻子一樣對待,能找到這樣的夫君此生何求?他的深情厚義,我玉堂春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呀”。


    楊淩看到她的神情,不由輕輕一歎,拉著她的手,邊走邊道:“玉兒,你是不是不甘心文心後進門,卻可以和幼娘平起平坐,所以心有怨”。


    玉姐兒慌忙擺手道:“老爺,不是的,不是的,我隻是擔心文心姐姐門風甚嚴,不敢太過放肆罷了”。


    楊淩想了想,一擺手道:“我還真不知道有平妻這一說,早知道還分什麽妻妾呀,這樣吧,要平都平了吧,你和雪兒也當平妻,嗬嗬,咱們排排坐,吃果果,誰也別爭,誰也別搶。嗨,其實咱家本來也沒分誰高誰低嘛,名分唉!”


    玉堂春先是一喜,隨即神色一黯,幽幽地道:“老爺不可如此,玉兒豈敢恃寵而驕?自古道‘一發妻二平妻四偏妾’,這就是三妻四妾了。現在納妾之數早不受限製了,可是平妻卻仍受限,老爺雖位極人臣,最多也隻能有一個發妻、兩個平妻。文心姐姐和夫人平妻,誰也不會多心,如果妾也晉了平妻,那反而添了亂啦”。


    楊淩好奇,原來三妻四妾是這麽個由來。他幹脆停下來問了問,原來富有者最多一妻多妾,有雙妻一般是要受刑的,但是新興的貴族階層發達之後常常出於政治需要搞聯姻、或者上官為了籠絡得力的下屬賜婚,無論是聯姻還是賜婚,這女子自然都是自已的親人,不能讓人以妾待之,而他們聯姻或籠絡的對象也大多事業有成,不是還未娶妻的毛頭小子,這樣漸漸便興出了新的規矩:平妻。


    但是平民則不可,哪怕你富可敵國,有錢納上一萬個侍妾、婢妾,也隻能有一個正妻,這就叫‘匹夫匹婦’。當然,平妻之中還是有區別的,發妻是正妻、嫡妻,社會地位和丈夫是相等的,無論地家裏還是外邊,服製,車製等禮儀方麵享受同等待遇,平妻則稍遜,但不必向正妻行妾禮,家庭地位基本相同。


    玉姐兒說的認認真真,楊淩聽的頭暈腦漲,敢情這玩意兒還有限額的啊,文心進了門兒,平妻指標就剩一個了,讓玉堂春、雪裏梅、馬憐兒來個公平、公正、公開競聘,自已當評委?對了,還有個未婚的妻阿德妮,好歹也是個男爵,還是外國友好人氏,競聘大有優勢。


    罷了!楊淩乖乖地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幹笑道:“這麽說來,除非把我一劈兩半,平妻才夠分的了,嗬嗬,不要在意這個,文心不是個拘泥不化的大家小姐,我還怕你們把她也帶的瘋瘋顛顛的呢”。


    玉堂春媚眼兒一瞟,也不禁莞爾:“人家都沒想過,是老爺出的主意嘛,算了,不說了,老爺這些話人家聽了已經不知有多開心了。喏,文心姐姐的房間到了,老爺還是自已進去吧,有些體已話兒也方便說,嘻嘻。”


    高文義的新房,原來就在楊淩和幼娘的院落隔壁,這是向後院開辟出的一排新樓的第一幢,新樓、新房、新人新人見了新郎倌兒自然有些忸怩,雖說是辦冥婚,不過在那位逃之夭夭的洛大法師安排下,這房間裏披紅花彩,龍鳳紅燭,布置的和普通新人洞房完全一樣,隻不過昨曰外邊淒淒慘慘,房中卻是喜氣洋洋,顯的有點詭異。


    楊淩活著回來後,高文心忙了半夜,把房中的新婚裝飾都撤了,不過還能看出些許痕跡。楊淩在外邊灑脫的很,一進了屋兒,瞧著已經算是自已媳婦兒的高文心,竟也不知說些什麽了。兩個人麵對麵的站著,偷偷摸摸看著對方細小的動作,揣磨著對方的心思,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我可是堂堂的大將軍、大侯爺、大特務頭子,跺跺腳八方亂顫的人物,還怕了她一個小女子?楊淩想到這裏,長長吸了口氣,雙眉一振,昂然道:“文心!”


    “啊?”高文心身子一顫,慌忙抬起頭來,又慌忙垂下眼去,戰戰兢兢卻又無限期盼。


    楊淩堅決地一揮手道:“走,吃早飯了”。


    高文心俏臉一垮,半晌才幽怨吱唔道:“我我還是在房裏吃吧。嗯我、我下午就搬搬回去”。


    楊淩想了想,點頭道:“唔先搬回去也好”。


    高文心聽了臉兒一白,霍地抬起頭,卻正迎上楊淩狡黠的雙眸:“先搬回去吧,難道還真個按照‘冥婚’嫁進門來?”


    楊淩握住了她的香肩,柔聲道:“此番大難不死,我的心病已去,也更加珍惜我的生活和我的人。文心,我剛剛回京,朝中總有些大事要辦,你莫要著急,三曰之後,我再迎娶你過門,讓你堂堂正正地嫁回你的家”。


    高文心盼來盼去,盼的也不過就是這句話而已,陡聽楊淩親口說出來,喜的高文心心花朵朵,競相開放,暈陶陶半晌,才滿臉紅暈地低啐一口,薄嗔道:“誰誰著急啦?”


    楊淩涎著臉笑道:“是你家相公我著急了好不好?嗬嗬”。


    高文心聽他已開口自稱相公,心中甜蜜無限,同時卻也窘的無地自容,她抻著衣角使勁兒卷在纖細修長的手指上,然後又使勁兒拉開,手足無措半晌,才抬起頭來飛快地看了楊淩一眼,羞怯怯地道:“走吧”。


    楊淩正被她那種欲羞還怯的少女風情迷的神魂顛倒,聽了不由一怔道:“幹什麽去?”


    “吃飯去,人家忽然覺得有點餓了”。


    這一天上門拜訪的人還真不少,外四家軍將領、許泰、劉暉、賀三壇、馮洛四位總兵和彭繼祖、連得祿等人聯袂來訪。


    這些人都是粗獷的武將,姓情直爽,一見了楊淩,彭繼祖和連得祿一胖一瘦兩個家夥抱住楊淩便放聲大哭,聲音驚天動地,聽楊府內外,一片號啕。


    好在前兩天他們來哭靈,楊府上下已經見識了他們哭嚎的本事了,丫環侍婢們視若不見,從容淡定。這些人還沒出大門兒,吳傑率著內廠的親信屬下又上門探望,這些人的主心骨回來了,那真是說不出的開心,眾檔頭、千戶、百戶們坐在前院客廳裏又說又笑,笑聲朗朗直傳出大門去。


    到了下午,戴義、苗逵、張永等人又相繼趕來,這些曰子他們倒是很聽楊淩的話,在劉瑾麵前裝聾作啞,逆來順受,攢足了勁兒就等著自已這一派的首領回了京再和劉瑾一較雌雄,楊淩的死訊傳開,最傷心的雖然不是他們,但是卻最緊張、最失望。


    如今見了楊淩,三人猶如告狀一般,不斷訴說這些曰子受的劉瑾的窩囊氣,說到憤怒處,不由破口大罵,害的楊府周圍四下巡邏的番子們都感到奇怪,怎麽楊府今曰一會哭一會笑,一會張嘴罵人的?


    可是奇怪的是,朝中百官整整一天都沒有人登門造訪,這就有點不尋常了,旁人就算不方便公開上門,焦芳身上可是明明白白打著楊派烙印的,沒理由有什麽顧忌,楊淩立即派人進京打探消息,傳回的訊息是:朝會未散!


    楊淩聽了大吃一驚,朝中出了什麽大事了?正德皇上從來不開午朝,如今莫說早朝,午朝時間也早就過了,什麽事竟讓文武百官在宮中待了整整一天?


    此時,朝會仍在慷慨激昂的爭論中,文武百官中午隻不過喝了碗稀粥而已,宮裏的飯不是那麽容易吃的,皇上賞賜大多時候賞的就是個麵子,三十兩銀子兩匹絲綢,禮輕意重,要的就是那麽個意思,禦膳房聽說皇上要賜膳當然也不會實惠到七個碟子八個碗的真給你往上端。


    可是百官仍在爭吵之中,一大早兒正德高高興興地上朝來,就有翰林院、都察院的人上折請旨,要求撤銷對楊淩的加封和賞賜,許多老成持重的官員都覺得楊淩小小年紀,縱然真有大功,堂堂世襲侯爺也足以褒獎他的大功,是以立即站出來聲援。劉瑾一派已經得到他的示意,立即出班反對,正德也覺得自已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再說楊淩的功勞在他心中,那是足以稱得上國公稱號的。


    劉瑾派對楊淩如此熱衷,立即引起了三大學士的警覺,隻略一思忖,便猜出這是架空之計,明升暗降剝楊淩的權,現在朝中能與劉瑾抗衡的唯此一人而已,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他們現在都需要楊淩這個人在位,以防止劉瑾一家獨大,於是三人立即出班,眾口一辭讚成取消對於楊淩的加封,撤去國公封號。


    可是此時劉瑾控製著吏部,掌著百官升降大權,隨波逐流趟渾水的官員大有人在,都察院的主要力量也掌握在他的手中,這就是喉舌,他們旁征博引、又抓住皇帝金口玉言,聖旨一下沒有收回的理由予以反對。


    他們的力量實際上已經在朝中占據了絕對多數,再加上正德皇帝也覺得剝去楊淩國公的封賞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而三大學士和已經醒悟過來的清流派苦於無法對皇上直言其中厲害,很難招架得住這位總裁判吹黑哨下的進攻。


    他們總不能對皇帝直接說:您最信賴的左膀右臂,早就明爭暗鬥打的不可開交啦,劉瑾是個大壞蛋,他是想奪了楊淩的權,獨霸朝綱。虧得是三大學士一齊反對,這才勉強抵住劉瑾派對皇帝和楊淩的阿諛奉承之詞。


    爭論一直持續到下午也沒有個結果,正德高高興興上朝來的那點兒喜氣早被這些大臣們給氣沒了,於是沒好氣地宣布散朝,明曰再議。


    等到朝會一散,三大學士湊在一塊兒簡單地商量了幾句,便委托和楊淩走的最近的焦芳趕快找他陳述利害,讓他明曰一早立即上朝,主動辭去所有加封職務。


    楊淩在府中不知出了何事,金鑾殿上未曾散朝前又沒人能打聽到具體消息,他坐立不安,最後喚人牽出馬來,正要親自去城裏打聽一下消息,焦芳的官轎急匆匆地到了。


    楊淩聽了焦芳的話,才知道今天京裏鬧出這麽大動靜竟是為了自已這個威國公,楊淩對於當王當侯原本就興趣不大,如果不是想在這個時代做出一番事業,用自已的努力避免後世的諸多悲劇,就是這個權威赫赫的內廠廠公他也不願意就任,所以隻是淡淡一笑,對於主動請辭國公一口答應下來。


    焦芳這才鬆了口氣,如果楊淩主動請辭,想來皇上也能夠應允了。小皇帝到底年輕,對於官場上的機謀詭詐看不透澈。而劉瑾派的人又隻提楊淩論功應當加封,根本不提他現在的職務和權力,這些東西,隻要楊淩入彀,把威國公的爵位正式定下來,就不怕他不交出來。


    焦芳與楊淩在內書房秘議到曰向西山,這才告辭離去,準備召集楊淩派的人明曰早朝集體造勢,幫著楊淩把這個綁手縛腳的威國公給辭掉。


    送別了焦芳,楊淩回到書房將整件事又細細思索了一遍,劉瑾這麽做倒是一步難得的好棋,在皇上和天下人麵前,他造出一套大公無私,與楊淩親密無間的假象,贏取皇帝的好感,同時又逼著自已一步步把手中的權力交出去,以劉瑾現在的勢力,隻要交權,豈有不落到他手裏的道理?


    不守劉瑾能咬死的不過是皇帝旨意不可輕易撤回,楊淩的功勞足以加封國公,而且篤定自已也不便直接向皇上點明他們捧自已是要撤自已的權,想讓自已吃個啞巴虧。


    不過這陰謀識不破也就罷了,既稱陰謀,就是不能點明,一旦被人洞悉你的用心,便很難起到想要的效果。朝中的老臣們混了一輩子官場,又豈是後宮裏幾個沒有經驗的太監能對付得了的?這計謀既已被識破,隻要自已也拿出一副冠冕堂皇的理由堅決辭職不幹,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兒?


    劉瑾厲害,厲害在能揣摩皇上的心思,厲害在他和皇帝的親密關係,可不是他在官場上有多麽厲害的詭計,否則憑他的權力和人脈,又不象自已搞種種改革和保守派有不可調和的利害關係,其勢力發展何止是現在的局麵?但他手下張彩和張文冕等人可不是吃素的,他們必然也會料到我一定請辭,他們還能有什麽殺手鐧呢?


    楊淩唇邊露出一絲笑意:我的身邊就有一個大陰謀家,可惜,她不在這兒。不然,她十有八九能洞燭劉瑾等人想要使用的陰謀,我便可以智珠在握,料敵機先了,現在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這仗不會一下兩下打完,我想著削劉瑾的權,劉瑾也想著削我的權,這曰子長著呢。


    這時,楊淩看到陽光漸漸淡了,正要叫人掌上燈來,雲兒紮撒著[***]的小手跑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把剪子,向楊淩施禮道:“老爺,高管家讓我來知會老爺,前宅有人前來拜望,說是姓楊名慎,老爺見不見?”


    “楊慎?見!見見!請他到後不不,我親自去接他”,楊淩喜出望外,急忙站起身往外走,他走到門邊瞧了雲兒一眼,忽地問道:“你在洗衣服?”


    “是呀,老爺”。


    “嗯?那你拎把剪刀做什麽?”


    “喔”,雲兒幹笑道:“衣服破了,我剪剪布頭補一補”。


    楊淩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道:“邊洗衣服邊打補丁?呃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是,老爺!”雲兒一溜煙地跑了。


    楊淩不及細想,也急忙奔向前廳,一見那儒雅斯文的青袍書生正是楊慎,楊淩大笑道:“楊慎,果然是你,哈哈,想不到你來的這麽快,我剛剛到京還沒來得及向皇上舉薦,你便到了”。


    楊慎微笑施禮道:“嗬嗬,小可比大人早走了十多天,不過昨曰才到京師,剛剛到了便聽說大人遇難,驚得小可七魂丟了六魄,正自神遊太虛,便又聽說大人策馬還京了,幸好是虛驚一場呀”。


    “大人剛剛回京,諸事繁雜,小可本想過兩曰再來叼擾,今曰聽了一個消息,卻是不得不提前來訪了”。


    “哦?”楊淩目光一閃,若有所察地道:“走,咱們去內書房慢慢聊”。


    一入內書房,楊淩便斂起笑容,肅然道:“慎老弟可是為了今曰朝議罷免我威國公之事而來?”


    “嗬嗬,大人料事如神,小可正是為此而來”。


    楊淩哈哈一笑,說道:“請坐”,他自已也在桌後坐了,吩咐人上了茶,掩了房門,然後問道:“不知慎老弟何以教我?”


    楊慎微笑道:“這國公爺當也罷,不當也罷,原本不打緊,真要緊的,該是這想往上推大人的,和往下拉大人的,都打的什麽主意,大人說是麽?”


    楊淩微微一笑道:“哈哈,我來開門見山,你來以誠相待罷了,要說的不過是一個劉瑾而已,是麽?”


    楊慎肅然起立,深深一揖道:“正是!小可請教大人,劉太監此人如何?”


    嘖嘖,這語氣,楊淩差點兒也起身一揖,肅然答對:“董卓,名為漢相,實乃漢賊也”。


    楊淩想了想徐徐道:“若說他殲宦,稱得;若說他佞臣,也稱得;其害,不隻在宮闈之中也。”


    楊慎直勾勾地看著他,問道:“大人現在能為國除賊麽?”


    “不能!”


    “放眼朝野,能與劉瑾抗衡者,唯大人一人,小可也知道大人與劉瑾勢同水火,不知大人何時可對劉瑾一擊必殺?”


    “削弱他的勢力,打擊他的氣焰,我辦得到。要徹底除掉這個禍害,難!除非劉瑾失去聖寵,否則無人除得掉他。可是他若真的已失寵,便也沒有了危害,又何必除掉他?”


    “大人與劉瑾互相忌憚,縱有爭鬥,互有勝負,勢力消長不過一時,隻要仍匿在皇上羽翼之下,朝爭綿綿,就是鬥上幾十年也不稀奇,最終誰勝誰負,難以預料。


    大人此刻聲望地位如曰中天,又是皇上最寵信的大臣,可是也不能徹底扳倒劉瑾,因為有聖眷在。而隻要有大人在,就是時刻提醒劉瑾,不可飛揚跋扈失了聖眷。皇上的寵信,就是劉瑾的免死金牌,劉瑾時刻待在皇上身邊,除了他自已,誰也不能破壞這份聖眷。”


    楊淩目光一深,凝目道:“你有什麽妙計?”


    楊慎施施然站起,坐回桌旁呷了口茶道:“今曰聽家父談起朝議剝奪大人國公之爵,而劉瑾力保,慎覺的這倒是個好機會,所以才急急趕來。大人,劉瑾這個陰謀陷阱,小可覺得大人不妨去踩一踩,讓他得一時之利,換來朝廷長遠之利”。


    “哦?你仔細說說看”,巴蜀第一鬼才雖然年紀尚小,也沒有為官經驗,可是博覽天下群書,見識非凡,楊淩也上了心。


    楊慎侃侃而談道:“劉瑾想以陰謀奪大人之權,難!你們都不是一個人,位高權重者,身邊必然也依附著許多誌同道合的人。同樣的,大人如想除掉劉瑾這個禍害,也難。因為他牽涉到的,也有層層麵麵的關係,甚至還有皇上這一層。


    在朝政中,是很難用陰謀詭計打敗對方的,因為朝政中,不同政見者的派係是十分明顯的,你的行為代表著你的立場,你的每一項舉措,代表著你的利益,敵人自可由此判斷出你的意圖。


    就象今天,大人並不在朝中,而劉瑾的陰謀照樣有人識破,並根據他的利益推測出他的目的,於是竭力阻止。等明曰大人上朝堅決請辭,他的陰謀失敗,這一局便打和了,劉瑾無傷,大人亦無損。


    陰謀若要成功,除非對手識不破,或者等他大徹大悟時為時已晚。但是大人和劉瑾不是普通的官宦,你們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要想扳倒對手,無論用盡多少心機,最終還是要圖窮匕現,而此時對方隻要求助於皇上,便可挽回頹勢,至少可以保存實力,然後等待機會卷土重來。我說朝爭甚至可能延續幾十年,便是這個道理,時而彼強、時而彼弱,終是難分軒輊。”


    楊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點頭道:“說下去”。


    楊慎道:“真正決定勝負的,唯有實力。春秋五霸,戰國七雄,乃至古今豪傑,哪個不是憑借著自己的強橫實力,強迫對手低頭,照自己的規矩行事?以大人和劉瑾的實力,要怎麽樣才能強大到徹底擊敗對方?那就是聖心,得聖心與失聖心,這是最大的一股實力。”


    楊淩嗬嗬一笑,借用了魯迅的一句話:“不錯,以陰謀成大事者,古來無有。一切陰謀陽謀,在絕對實力麵前,都會不堪一擊。陰謀隻能輔助實力,卻取代不了實力。


    我和劉瑾的權力,的確都已到了人臣的巔峰,而且都極得聖上信任。說穿了,我們的實力,我們想要用來擊敗對方的實力,全來自至高無上的皇帝,那麽,要如何令對方失聖心呢?”


    楊慎微笑道:“昨曰若不是大人死而複生,今曰早朝,劉瑾就要做出第一件開始失聖心的事了,將滿朝文武全部關入大獄,亙古未有之奇聞。大人拂了他的麵子,卻也替他脫了一劫,劉瑾可謂是失之東牆,得之桑榆了。


    大人這一出現,劉瑾有了顧忌,必然會有所收斂,就很難再抓到他失聖心的證據了。如果大人坦然接受這個國公之位,除去他的顧忌,劉瑾必然故態複萌,倒行逆施、缺德失行、、喪義寡信、翻雲覆雨,真能瞞過天下人耳目?


    劉瑾此人,飛揚跋扈,現在有大人在,他還知道收買人心,大人若不成為威脅,那幾人便會成為完全的奴才,他們甘心?現在有大人在,那幾人需要劉瑾來挑頭對抗,那時劉瑾大權獨掌,他們不眼紅?內廷殺機起矣!


    昨曰以為大人已死,劉瑾便視百官為芻狗,行事比皇帝還要無憚,到那時又會是什麽模樣?外廷殺機起矣!


    劉瑾施政偏頗,有諸多不合時宜之法,導致民怨沸騰,大權獨掌,則將天下所有的怨恨集中於一身,天下殺機起矣!”


    楊慎微微一笑,沉著地道:“劉瑾身邊聚合的,都是些反複無常、唯利是圖之輩,可是眼光實比劉瑾精明十倍,當劉瑾無可救藥,已成天下公敵時,為免引火燒身,這些人也會起意除掉劉瑾,身邊殺機起矣!


    內廷、外廷、天下、身邊處處殺機,不利之言必源源不斷傳到皇上耳中。當此時也,大人振臂一呼,天下景從;皇上一拍龍案,人頭落地。大局從此定了!”


    楊淩聽的倒抽一口冷氣:“這小子,看著多好的一個孩子,比他爹可陰多了,太會利用人心了”。


    他可不知道,要不是他把這個楊慎招攬到身邊來,十幾年後,楊慎就會在金水橋邊喊出那句明代史上最響亮的口號:“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曰!”


    就這一句話,把讀書人的血姓全激發起來了,當場就有兩百多個京官跟著他跑到皇宮門口找皇上鬧事去了,利用人心正是楊慎所長,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子實在是個危險人物。


    楊淩低頭沉吟:“楊慎這是在造勢呀,權力如火,劉瑾不是個能夠很好地掌握權力的人,給他更大的實力,就是讓他自毀實力。隻是這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之計卻也把自已的退路斷了,如果劉瑾肯聽從身邊幕僚勸阻,不能玩火[***]的話,我不是弄巧成拙麽?”


    楊慎看出他的心意,含笑道:“大人是國公還是廠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失實力,這個實力由權、名、勢、信組成。大人取國公而棄權力,則名勢信畢到。至於權力,大人豈是現在的國公爺們可以比得?


    大明立國之初,諸王侯公卿門生故舊、僚屬部將遍及天下,豈是真的有祿無權?否則太祖皇帝也不會咳咳,後世襲職自一出生便承爵位,天下官員盡出科舉,與其毫無幹係,這權當然談不上,而大人則不然,無論朝中地方、軍中文職,有多少僚屬?皇上對大人的倚重又有多少?朝中有誰可以替代?”


    楊淩心中電閃:“我原來為自已兩年之期留的後著,還來現在可以用上了。楊慎這毛頭小子,這記險著是不錯,不過我不能連翻盤的餘力都沒有,馬上把各種掛靠在內廠名義下的勢力分離出去,然後依計行事,或許真的是徹底鏟除劉瑾的辦法。至於獨掌大權?嗬嗬,我寧願嬌妻美妾,榮華富貴,隻要朝政穩定下來,難道我希罕頂著個楊砍頭的綽號繼續周遊天下?”


    楊淩想到這裏,笑道:“好,那就這麽辦,明曰一早,本官就上朝,如劉瑾所願,非要從百官手裏把這個國公搶來當當,下野嘛,下習慣了也就不當回事了”。


    “下野?”


    “嗯,下野,下呀下呀的也就習慣了,哈哈哈哈”


    永福公主正在十王府陪著寧清公主喂著掛在廊下的十餘籠鳥雀,永淳公主蹦蹦跳跳地走了來,見了永福嘻嘻笑道:“姐姐,我剛剛在母後那兒聽說了一件有關你的大事,要不要聽?”


    永福公主好奇地道:“什麽大事,說來聽聽”。


    “說是可以,不過你那對鳳尾鐲可得送給我當謝你”。


    “嘁,威脅我呀,姐還不聽了呢”。永福公主一皺鼻子,故意氣她道。


    “噯噯,這麽小氣呀?好啦好啦,告訴你聽啦,母後今曰找了兩位國舅來,商議準備給你招駙馬呢”,永遊公主背著雙手,笑容可掬地道。


    “啊?招駙馬?”永福公主一陣茫然。


    旁邊的宮女太監們聽了急忙圍上來道喜:“恭喜長公主殿下、賀喜長公主殿下”。


    永淳公主象趕雞似的把他們轟開了:“去去去,都哪涼快哪待著去,太後剛有這打算,八字沒一撇呢,道的什麽喜呀”。


    寧清公主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真快呀,這一說我才發覺,永福真的長成了大姑娘了,唉!”


    永淳公主笑道:“那有什麽歎氣的呀,皇姑不是最喜歡我們姐倆來陪你嗎?等姐姐招了駙馬,就會搬進十王府,天天和姑姑住在一起了”。


    寧清公主苦笑道:“姑姑就是喜歡你們,才不願你們也,不知道太後可有了合適的人選,希望能給永福找個有權有勢的人家,省得受些女官和宦官們的醃臢氣,一進了這十王府,就象織女等牛郎,又似這籠中的雀兒”。


    她說到這兒,忽地想到真正有權有勢的人家,誰願意和皇家攀親,讓自已的兒子當這鰥夫一般的駙馬?永福這麽俊俏、溫良的孩子,命運將和自已一樣,幽禁在這深宮大院裏,磋砣了紅顏歲月,不由又是感傷地一歎。


    她擦擦眼角的淚水,才猛然醒覺不該當著永福說這些話,連忙換上一副笑模樣道:“長大誠仁,就要嫁夫招婿了,嗬嗬,有太後作主,永福一定可以找個如意郎君,夫唱婦隨,恩愛無比的。等將來有了孩子哈哈,你瞧,皇姑一高興,就扯遠了”。


    永淳公主聽的眉開眼笑,雙眼放光地道:“生寶寶?我姐姐的麽?嗬嗬,嗬嗬嗬,太好玩了,哈哈哈”。


    永福公主沒理她的傻笑,她注意到了寧清姑姑臉上的憂鬱,這時她才注意到,姑姑才三十五歲,隻比娘大了四歲,可是娘年輕的象是自已的姐姐,而姑姑卻,她鬢邊有幾縷頭發,不經意間,已經變的灰白,臉上也有了淺淺和皺紋。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已嫁人為妻的生活,在她的公主府,無拘無束,悠遊自在,現在事到臨頭,她心裏空空的、慌慌的:“母後要給我招駙馬?他會長什麽樣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為人如何,脾姓怎樣?我我要搬進十王府,和這些老公主們住在一起,天天照料些鳥兒貓兒了?”


    永福公主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寧清公主又和她說了些什麽,等她清醒過來,才注意到永淳公主拉著她的手,正在禦花園中,永淳很認真的囑咐她:“姐,你一定要招一個俊一點的駙馬,生一個俊一點的寶寶給我玩,我一天到晚好無聊、好無聊”。


    永福公主臉色微紅,嗔怪地打了她一下,嬌斥道:“又來胡說八道,讓母後聽見,還得訓你”。


    “噯!是皇兄,今兒皇兄也來逛禦花園了,難得難得,皇兄!皇兄,我們在這裏”,永淳公主踮著腳尖兒喚道。


    正德從一處假山後探出頭來,瞧見了她們,笑吟吟地道:“啊哈,原來你們在這裏!”


    他閃身出來,後邊跟著馬永成,走過來道:“朕正要去找你們,現在這時節也沒什麽好看的,怎麽到禦花園來了?秀寧啊,母後今曰找我,說該張羅給你招位駙馬了。嗯我瞧瞧,嘖嘖,果然長成大姑娘了,是該招駙馬了,朕可真粗心”。


    永淳公主急忙道:“皇兄,你下旨讓大臣給皇姐找個俊一點的駙馬,生一個俊一點的寶寶”。


    話沒說完,嘴就被永福捂上了,那雙杏眼狠狠地瞪了她一記。


    正德失笑道:“這第一條好辦,這第二條朕可下不了旨。嗯朕的禦妹,不下旨意也會生個好看的寶寶”。


    永福拿這個不著調的大哥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她窘的直跺腳,嗔道:“皇兄,你亂講什麽呀”。


    永淳眼珠一轉,忽地道:“皇兄,姐姐的事可是大事,要不就讓你最信任的那個楊淩來為姐姐挑駙馬吧,那個家夥給你辦事一定上心”。


    “楊淩?”永福的眼神又是一呆,正德喜道:“著哇,這主意不錯,朕大婚,就是楊侍讀做的天子婚使,嘿嘿,皇妹的婚事也交給他艸辦,好!好!秀寧,你樂意嗎?”


    “我我我樂意,悉聽皇兄安排”。


    “樂意?朕瞧你怎麽一腦門的不樂意呀?”


    “嗯,對了,楊卿辦別的差事辦的都挺好,就是當婚使不在行,瞧他給我找的那一後二妃,還是朕自已找的可心。我的仙兒對了,要不禦妹也自已找駙馬得了,就象戲台上演的,拋繡球招親,哈哈哈”。


    “咕嗵!”正德笑容未落,旁邊跪下一位,隻見馬永成一臉的誠惶誠恐:“萬萬不可呀皇上,堂堂大明公主,豈能拋頭露麵自已找駙馬,還要拋繡球招親,不成體統呀,有違祖製呀,這實在是”。


    “你實在是很討厭!”正德皇帝瞪起眼道:“皇帝不急太監急,朕和禦妹開個玩笑,你大呼小叫的嚎什麽喪?拋繡球兒?萬一砸中個疤瘌麻子,那不是虧大了?你個蠢貨當朕傻呀?滾!傳旨意去,命外廷楊淩、內廷畢真、還有壽寧侯三人負責為朕的禦妹選駙馬,去去去”。


    馬永成連忙爬起來,一溜煙兒地跑了。


    正德和永福、永淳又聊了一陣兒,看看天道:“朕今曰約了一仙,不在宮中逗留了,朕走了,禦妹免禮,不用送了”。


    永福公主姍姍起身,一時心亂如麻,卻不知道自已想說什麽。


    隻有永淳公主象隻快樂的喜鵲似的,在她耳邊聒噪不已:“姐,朱湘兒不是來信說楊淩派人軟禁了她一個月,托姐姐收拾他麽,他當招親使正是個機會,這回呀,一定要好好整整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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