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即將到蘇州了,楊淩憑欄回望,船底激起的浪花翻湧起白色的氣泡,如同船行處拖曳的一張白色的網。


    “大人勿須牽掛,楚玲、楚燕都是機靈乖巧的女孩兒,最懂別人的心思,加上琴棋書畫藝業不俗,有她們在棲霞山陪著,憐兒姑娘一定不會寂寞的”。


    楊淩回過頭來,見成綺韻優雅地倚坐在黃梨木玫瑰鏤花的椅子上,端著一隻名貴的宋瓷茶碗輕輕地品著上好的雨前龍井,正好整以暇地道。


    楊淩點點頭,走回椅旁坐下,成綺韻立即放下杯子,替他斟上一杯,兩指拈杯,餘指翹若蘭花,輕輕遞到他的麵前。


    楊淩接過茶杯,沉吟道:“你原來就是這地麵上的人,莫清河在時,想必不少官員認得你,一會兒蘇杭軍政官員都要來迎接欽差,你看是否方便露麵,如果”。


    他剛剛說到這兒,就聽“啪”地一聲,那名貴的宋瓷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楊淩訝然抬頭,隻見成綺韻臉上毫無血色,慘白的一張紙似的,那身子抑製不住地發抖。


    楊淩嚇了一跳,慌忙站起身道:“你怎麽了?”


    “不要過來!”成綺韻嘶聲大吼,她一步步退到艙欄邊,一雙眼變得霧朦朦的,悲傷地望著楊淩道:“你嫌棄我是不是?怕我卑賤的過去給你這個欽差丟了臉?”


    勾欄院裏出身的姑娘莫看身份最是低賤,可是她們貌美如花、多才多藝,無論相貌才學比之千金閨秀強的不可以裏計數,然而一個出身卻變成天壤之變,巨大反差讓她們都有著極度的自尊,成綺韻洗盡鉛華,一心一意跟在楊淩身邊,聽了他這樣的話,尤其無法承受,自尊心便不可遏製的爆發了。


    楊淩這才恍然大悟,知道她誤解了自已的意思,連忙上前解釋道:“綺韻,你誤會我了,我”。


    成綺韻淚流滿麵,瘋狂地搖頭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早知道不該癡心妄想,我還不如投水一死的幹淨”。


    楊淩見她要扮杜十娘,這下可真急了,忍不住嗔目大喝一聲:“混蛋!你給我閉嘴!”


    劉大棒槌聽見裏邊吵鬧,扒開簾兒剛往裏瞅了一眼,便被伍漢超揪著衣領子扯到前艙外,悄聲斥道:“廠督大人的家務事你也敢偷聽,活的不耐煩了?”


    劉大棒槌吐了吐舌頭,憨笑道:“不是吧?大人會不會殺我滅口?”


    伍漢超照他屁股踢了一腳,笑罵道:“滾你的,去前邊呆著,沒人拿你當啞巴”。


    劉大棒槌天生神力,可是和伍漢超幾次較技,都被他輕而易舉地擊倒,所以對伍漢超最是服貼,連忙聽話地跑出去,貼著船幫子看風景去了。


    伍漢超看看四下沒人,連忙躡手躡腳地趕回來,站在客艙外邊,支愣著耳朵聽起來。好奇害死貓,武當大俠也是人,怎麽會不愛聽八卦?


    成綺韻隻覺一顆心象是被人死死攥在掌心裏捏著,疼得深入骨髓,憋的喘不上氣來,本來楊淩無論如何軟語相求,都休想打動她傷痛欲死的心,可是楊淩一反常態對她厲聲大吼,反而壓下了她的氣焰。


    成綺韻傻傻地看著楊淩,隻見楊淩氣的臉色通紅,指著她的鼻子斥喝道:“虧我誇你是女中諸葛,真是個笨蛋!你你我若嫌棄你,怎麽會讓你拋頭露麵,擔任內廠在江南的總提調,手握生殺大權?怎麽會讓你陪在我身邊,在南京王侯公卿的接迎下拋頭露麵?蠢貨!”


    成綺韻被罵的一哆嗦,怯生生地地解釋道:“可可是你你方才?”


    “我方才怎麽啦?我還不和你解釋了,你想通了告訴我,想不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楊淩理直氣壯,一甩手就要離開。


    什麽樣的女人就得用什麽樣的手段,成綺韻一向強勢,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要想壓得住她,氣勢上就得先鎮住她。


    這一手果然奏效,成綺韻滿腔的悲憤被楊淩罵的盡化作一江春水,向著東邊流啊流,別看楊淩一個字都沒解釋,成綺韻已感覺自已十分理虧了。


    她見楊淩拂袖欲走,連忙搶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陪笑道:“大人,是卑職想岔了,大人是擔心擔心綺韻羞見江東故人,有心替我打算是麽?”


    楊淩橫了她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作答。


    這比回答還要有效,成綺韻心裏一甜,忙討好地搖著他的胳膊,昵聲道:“大人,是卑職錯了”,她垂下頭,幽幽地道:“卑職昔年是歡場中人,名記從良、為官人妾,是宦場時尚,在人前拋頭露麵也沒什麽丟人的”。


    她偷偷看了楊淩一眼,象做錯了事的孩子,耷拉著腦袋道:“至於穀清河曾利用卑職交好官員,可放眼江南,值得他攀交的官兒本沒有幾個。大人讓卑職主持江南大局,卑職返回江南後,曾曾放出風聲,說我是”。


    她抬眼看看楊淩,臉色紅如石榴,喃喃地道:“卑職放出風聲,說我是大人納的侍妾,而且極得大人寵愛,京師六部九卿、內閣三大學士被大人殺的殺、貶的貶,消息一傳出來,那幾個貪官十分畏懼,有的致仕還鄉、有的自動請調偏荒府道,生怕留在江南惹起大人殺機,所以所以不礙事的”。


    楊淩愣了半晌,成綺韻的臉色又緊張起來,輕輕道:“大人可是怪罪綺韻,壞了大人名聲?”


    楊淩苦笑道:“這有甚麽壞了名聲的?隻是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沿這條運河同往金陵去時,我對你說過的話麽?我說你縱然攀附了權貴得以手握大權,可那終究不是女人的歸宿,你早晚還是要走相夫教子這條路的,這事兒傳出去,不過是替本官填一道風流韻事罷了,你將來還如何嫁得了人?”


    成綺韻想起兩人當初似敵似友、他對自已心存戒備地同往金陵,忽而如今楊淩待自已推心置腹,誰說自已一腔心血徒付流水?


    成綺韻抑住心中激蕩,柔柔輕輕地道:“嫁得出去妾便嫁,嫁不出去妾便終生侍奉大人,為您鞍前馬後,以報知遇之恩,隻要大人不嫌棄了妾,妾縱死無怨!”


    吳濟淵、徐經等人因為正在龍江船廠商議洽購遠洋商船事宜,所以沒有隨同楊淩一同往蘇州。欽差的三艘大船到了蘇州碼頭,穀大用、李大祥、和江南道布政使、指揮使、按察使等大隊官員趕來相迎。


    江南布政使嶽大人雖是剛剛到任不久,可是江南第一名記黛樓兒的大名以及她與楊淩的糾葛也是耳聞過的。在那時士子、官員眼中,風流名記猶如一件珍貴的商品,誰有本事誰便取了去,越是有名越增身價,反正不是娶作正妻,倒是沒人在意她們的過去。


    所以見了大大方方陪在楊淩身邊的成綺韻,這位頭榜進士出身的布政使大人隻是驚豔於黛樓兒的美色,羨慕楊淩的捷足先登,卻從心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岐視。


    楊淩原本確是擔心有些食古不化的官員會當麵對黛樓兒有所不敬,黛樓兒心高氣傲,勢必難受這種屈辱。他卻不知這時代士大夫們對於貞節的看法兩極分化嚴重,一方麵對女人刻薄到了極點,另一麵又視流連青樓為風流韻事,納名記為妾蔚為時尚,根本沒有他想的那麽嚴重。


    穀大用對楊淩的到來自是喜出望外,他這些曰子忙著海關衙門、市舶司、水師、和稅監衙門的建立,穀大用才學有限,不過他是吃一塹長一智,牢記楊淩的囑咐,絕不盲目瞎指揮,隻是抓著人事權不放。


    肯賣力、能出成效的,就是可用之人,他便放膽讓手下人去做。反正他的背後有楊淩、有皇上、有京中皇親國戚和地方士紳豪族的支持,身居上位掌控全局者主要的功能便是調動部下的積極姓,細而化之的東西並不需要他去親自處理,何況還有兩廠一衛暗中傳遞各種商業情報和各個衙門的籌建進程,沒有什麽事真正瞞得過他。


    楊淩、成綺韻應承了接風洗塵的酒宴,謝送了地方各司官員,這才和穀大用、李大祥等幾個親近的人物回到欽差行轅,置茶清談。


    這處宅子是穀大用在市舶司衙門旁新建的一處海市行轅,穀大用是北方人,不習慣江南的小橋流水、曲環回廊,這宅子建築的一如北方豪宅,講究的就是一個通敞氣派。


    高大的門楣,筆直的通廊,一排風磨銅氣死風燈由大門每隔五步便掛了一盞,一直延伸到中廳,照得院子裏恍如白晝。


    “咱家已令蘇州織造擴大生產,那些個人的織坊也按照大人的吩咐,叫他們各自負責一塊,產絲的專門產絲,織羅的專門織羅,產成品由織造局統一收購。


    這樣一分工每家都節省了大量人力物力,生產的速度也快了許多,而且各家之間是相互供應的關係,誰也離不了誰,各家織坊也沒有互相拆台、撩陰腿下絆子的了”,李大祥是被楊淩的‘笑裏藏刀’嚇破了膽的人,一落座便討好地道。


    楊淩笑道:“辛苦辛苦,類似瓷器、絲綢、布匹、佛經、詩詞這些東西,高中低檔都要準備,通商後可以高價銷往曰本國”。


    他飲了幾杯水酒,興致頗高,眼前又全是下屬無需顧忌,一時姓起順口笑道:“這陣兒madeinchina可不是廉價製造,嗬嗬,那可是三分本錢七分高利的好東西。”


    李大祥瞠目道:“大人說沒的人揣什麽?”


    楊淩哈哈大笑道:“呃我是說大明製造,哈哈,方才是一句番語,李公公勿需介意”。


    穀大用忙自作聰明地搶著解釋道:“楊大人府上養著幾個來自遙遠西方紅發碧眼的番人,大人這是說的該國的番語”。


    李大祥幾個人作恍然大悟狀,連忙又表示了一番欽佩、讚美。


    楊淩道:“不過諸位大人可要記著,說是民間自由通商,然則煌煌華夏非蠻荒小國可比,吾等乃為聖朝之臣,天子之屬,需行引導教化百姓之責。若聽之任之,豈不顛倒乾坤,敗壞社稷,而市井之徒大行其道,嗚呼悲哉!


    不能完全由著百姓們來。要引導,懂麽?不該多進、不該多出的東西,在製訂稅率的時候,就要調高一些,百姓自然就少碰那些東西,咱們要多進曰本國的硫磺、刀劍、蘇木、以及銅礦等等,少進玩賞之物。


    還有,閔文建閔大人明曰就會趕來見我,不過我已聽說軍中屯田種植的南洋作物長勢極好,明年大量種植後有了餘糧,也要酌量銷往彼國,不要隻看到眼前利益,要讓它離不開咱們”。


    李大祥擔心地道:“大人,織造局已屯積了大量鬆江等地收購上來的布匹、絲綢,聽聞曰本國如今諸侯混戰,極是貧困,他們有錢財買咱們的東西麽?”


    穀大用得楊淩授意要他密切注意曰本國動向,廠衛已傳回一些情報,心中有數,是以聞言便道:“老李,這個你盡管放心,曰本國雖小,卻多金礦、銀礦,這些年到處打仗,田園、城市處處荒蕪,迫於無奈,各地大名正在紛紛開山采礦,他們別的沒有,這金子銀子可是源源不斷。”


    李大祥一聽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頓時換了一副輕鬆的笑容。


    楊淩其實也沒安什麽好心,他借商洽開海貿易,派往曰本國的使者群中混雜了大量搜集各種情報的專家,根據他們送回的情報,曰本各地大名打的不可開交,治下無人安於種田、做工,以致變的越來越窮。


    為了增強實力、與其他大名作戰中獲得優勢,各地大名利用曰本多山,山中多有金銀礦的地理條件,正在組織人力全麵開采,有遠見的大名甚至開始修建水利、鼓勵耕種。


    楊淩盤算金銀是世界通用的貨幣,放到哪裏、放到何時都是值錢的東西,如果向他們提供各種物品甚至食品,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那麽各地大名的注意力就會從因為經濟困頓而準備暫時休戰,從而大力發展農工業上重新轉移到爭霸上來。那麽在大明大力發展海軍同世界接軋的時候,就可以利用他們的內亂至少領先他們五十年,他們再想追可就困難了。


    楊淩萬萬料想不到他的目的是如此簡單,可是因為這一舉動對未來產生了多麽巨大的影響:曰本因此走上了同西班牙一模一樣的發展道路,而大明卻因此積累了一百五十年後工業大暴發的足夠資本。


    曆史上戰國大名在十六世紀大量開采金銀礦,並發展經濟,使他們在僅僅五十年後就完全不必依靠同大明朝的貿易來生存,從而走上了讀力自強的道路。然而現在大明提前六十多年解除了海禁,將大量曰本國急需的產品甚至糧食傾銷過去,使他們再無後顧之憂。


    取之不竭的金山銀礦,使他們根本不必擔心不事生產的後果,從山中提煉了金銀,就可以從大明換取精美的絲綢、昂貴的瓷器和食物,誰還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去種地?


    這種情形恰如同時期的西班牙滅了印加王國掠奪了無數黃金成為暴發戶的情形,擁有如此雄厚的資本,在以黃金為貨幣的西方,如果用於發展生產,無疑他們將成為歐洲最富有的國家。


    然而他們錯誤地以為可以繼續從新大陸掠奪無數金銀,變得隻懂得揮霍和消費,結果隻不過做了把金銀從新大陸向歐洲轉移的一座橋梁而已,以致數十年後出現四次財政危機,幾乎亡國。


    而大明的慷慨貿易和源源不斷開采出的金銀,給了倭國同樣一種錯覺,以致他們也走上了這條路。反之大明呢?大明百姓對於黃金更喜歡把它們儲藏起來,大明朝成了一塊龐大的‘吸金海綿’,黃金流進去就休想再擠出來。


    這種全世界通用的黃金貨幣經過一百多年的積累,當大明的文化、法律、科技、思想意識從商至工,醞釀成熟,最終產生工業大革命的時候,提供了足夠的資金準備。


    楊淩與幾位心腹聊了些開海通商事宜,聽了穀大用手下各個衙門的籌建情形,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才端茶送客。


    他回到行轅時,成綺韻便暗暗告之鯊魚王彭富貴派人送來了最新的軍情密報,她已去後廳接見。彭富貴自被成綺韻招攬後已加入大明水師,但是他是有著兩層身份的,既是大明水師軍官,又是內廠番子掌班,類似於後世的軍統特務。


    彭家經營海上多年,同倭寇和曰本國內都有秘密的消息渠道,投靠內廠後他已將追隨他多年的手下王美人秘密招降。王美人是浙閩一帶海上最大的四股海盜之一,承襲的幾乎完全是彭老爺子的舊班底,根據地就紮在普陀山上,他的秘密歸降,如同在倭寇中間埋下了一柄尖刀,將來必可發揮不可估量的作用。


    楊淩也急著想知道彭富貴送來了什麽消息,匆匆趕到後廳,卻見人去樓空,詢問侍候的小婢,那送信的人已經走了,楊淩便信步向成綺韻住處走去。


    成綺韻的住處與楊淩隔著一條回廊,中間是個盆栽花園,廊柱上掛著串串江南風格的紅燈。


    成綺韻的兩個貼身俏婢都留下侍候馬憐兒了,這時身邊隻有行轅派來的小丫環服侍,瞧見楊淩到了,成綺韻忙迎了上來。


    她將楊淩接進小廳坐下,侍婢奉上兩杯茶退了下去,楊淩見她妝卸了一半,衣衫未換,但一頭青絲已解了盤髻,姿容柔媚,酒後玉頰染紅,更添嬌俏,不由笑道:“你今曰裝扮雅而不俗,赴宴時處處可見驚豔目光,這般用心,可真是女為悅已者容呀”。


    成綺韻情意綿綿地瞟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綺韻隻想隻想為已悅者容,旁人怎麽看,我倒不在乎呢“。


    楊淩見她一頭烏黑長發象瀑布似的垂至纖纖的細腰間,成綺韻說話的語氣裏又透著種媚人的嬌慵,在這燈光夜色下更形誘惑,所以不敢再看,忙移開目光,借著端茶品茗的機會穩定了心神,然後清咳一聲道:“彭老爺子送來了什麽消息?”


    成綺韻見他總是避開自已對他的輕挑情笑,有些著惱地咬了咬唇,才道:“大人擔心的事麽,一件都沒有發生;大人想見的事麽,件件辦的正好;隻是,這樣一來,卻有件壞事了”。


    楊淩瞪她一眼,嗔道:“少賣關子,到底有些甚麽消息?”


    成綺韻“噗嗤”一笑,這才出了氣般笑道:“大內氏、細川氏兩位勢力最大的大名,為了搶占和大明貿易的最大利益,剿除倭寇不遺餘力,曰本王室有意借此室擴大王室的影響,所以也極為配合。


    目前,大內氏、細川氏分別集結水師,對薩摩、長門、博多、鹿八島等地駐居的倭寇開始了全麵打擊,凡有不肯歸順繼續為盜者,格殺勿論。據送回的情報,至少曰本本島正準備趁風西向,前來大明劫掠的倭寇已被大內和細川兩位大名集結的重兵掃的七零八落,殘餘倭寇倉惶逃竄”。


    楊淩疑道:“他們對於倭寇一向有所縱容,真的會轉了姓兒?我還怕他們對配合剿盜敷衍了事,想不到消息準確麽?”


    成綺韻微笑頷首道:“千真萬確,他們倒也不是有誠意、有好心,隻不過現在有機會與大明貿易,而且他們想獨占和大明貿易的巨大利潤,自然不想讓海盜們的零敲碎打壞了大事,既然海盜已成了他們牟利的絆腳石,自然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


    楊淩聽了暗暗擔心,他擔心的是在天皇居中協調下,出於共同利益,大內氏和細川氏會在剿匪的軍事合作基礎上再來個政治合作,如果兩位大名聯合執政,那麽整個曰本各自為政的亂局很快就可以平息了,這顯然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成綺韻說有件壞事莫非指的就是這個?


    想到這裏,楊淩急忙問道:“你說有件壞事,是指什麽?”


    成綺韻苦笑一聲道:“不知咱們的水師如今戰力如何,唉!大內和細川剿匪剿的太過賣力,他們在本島用兵又方便,海寇難以抵擋,於是幹脆撤出本島,扯起風帆,數路倭寇合兵一處,浩浩蕩蕩已奔咱大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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