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寅比時的心情隻能用啼笑皆非來表示,伯顏的大軍怎麽恰恰在這時逃回關隘?刺殺大明皇帝的計劃成功了麽?


    不管怎樣,眾目睽睽之下,要想繼續在軍中隱藏下去,唯有盡力攔截伯顏的大軍,如果皇帝未死,伯顏不過和楊虎一樣,是個失去了利用價值的走狗,他的人馬送上門來正是自已的大功一件,可以更好在朝廷隱藏下去。


    如果皇帝已死,趁機削弱伯顏、扶保寧王即位,借軍功和擁立之功掌握兵權,便可以從容取了他的江山,真以為我會割讓甘肅、青海和遼東給你這蠢貨麽?


    張寅冷冷一笑,不待左右將領請命,已迅即喝令道:“鄧指揮速布半月圓陣阻敵,關指揮率軍搶占峽穀旁高地,本部將士列方陣!”


    韃子這時也已發現關隘口有大隊明軍阻敵,這是他們逃出塞外的唯一通道,衝過去便是生天,留下來就有被全軍盡殲的危險,亡命飛逃的韃子在生死一線重又激發起凶悍本姓,騎兵一邊衝一邊開始迅速聚攏起來,形成了決戰衝鋒的“野豬頭”陣形。


    這種陣形同中原的錐形攻擊陣形類似,但是隊形更加密集,幾乎隨意丟進去一塊石子,都可以砸中一個士兵或馬匹。同步疾馳的快馬想借著強悍的衝力一舉破關。


    眼見這等駭人的威勢,鄧學英也不禁暗暗駭然,但是這時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長槍兵在他的指揮下立即奔赴穀口,匆匆布下了一個縱深九列的凸半圓形阻擊陣。


    步兵對付這樣狂悍的騎兵衝鋒,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戰車應戰,但是這支部隊奔赴大同,原本準備執行的任務是增援遇襲關隘,根本沒有攜帶平地作戰的戰車。


    如果單以重裝步兵的長槍阻敵,應該排成縱深十六列、前後相隔五六丈的三個圓陣,才有可能遏製大隊騎兵的衝鋒,但是這時都已顧不及了。


    韃子軍隊奇襲白登山,本來務求一戰成功,所以都超量攜帶了箭矢,每人帶了六十支狼牙箭,現在每人袋中尚餘十餘枝箭矢,遠遠便發箭齊射,萬箭排空,氣勢駭人。


    邊軍長槍隊發一聲喊,紛紛蹲伏與地,右手持長達兩丈的紅纓臘杆槍,柄端重重抵在地上,左手持圓盾遮在頭頂,小圓盾不大,但是士兵蹲伏在地,小盾足以保護士兵的要害。


    但是韃子的箭矢實在是太密集了,雪白的地麵刷地一聲,就象乍然長滿了一大片野草,角度刁鑽些的箭矢還是射中了一些士兵。緊接著,夭矯如龍的韃子鐵騎到了。


    這種長達兩丈的紅纓槍以白臘杆為體,積竹積竹為柲,再密密纏以多層絲麻,層層髹以上等好漆以膠合緊固,最終通體漆成黑色,槍杆剛柔相濟,堅韌無比,尋常刀斧難傷,可受大力而不折,堅韌比之用鋼鐵打造的槍杆毫不遜色,而且比較輕便。


    韃靼的鐵騎衝到了,他們明知是死,但是已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甚至隻要稍一遲疑猶豫,就會後續源源不斷的大軍鐵騎擠撞踩踏而死,隻有衝上去,無論他們心中是否畏懼,是否願意。


    密集如林的長槍閃耀著刺眼的鋒寒,成三十五度角斜斜上指,戰馬還未觸及槍尖,馬上的騎士就發出絕望的一聲狂吼,挺起身子揮起手中的大刀狠狠向下劈去。


    “噗噗”、“哢嚓”聲不絕與耳,那是長槍貫入馬匹人體的血肉之軀時發出的聲音和被巨力折斷的聲音,馬上的騎士在慘叫,地上阻擊的長槍兵也在慘叫,人仰馬翻,血花四濺。


    蹄聲如雷,第二排騎兵迅捷無比地到了,揚在空中的鮮血還未落地,他們的馬蹄已將戰馬和人體毫不留情地踩踏在地,又是沉悶的槍戟貫入人體馬身的沉悶噗聲,和士兵絕望的慘呼聲。


    馬踹連營,如果這連營是槍戟組成的森林呢?韃子象潮水般的湧來,衝在最前的戰士就象撞到岩石上的浪花,猛地在咆哮聲中揚起,然後重重地摔下,摔得粉身碎骨,後浪繼續義無反顧地撞了上來。


    九列縱深的密集槍陣無法阻擋勢不可擋的韃靼大軍,“野豬頭”終於跌跌撞撞地衝垮了阻截陣形,繼續向穀中逃命。穀口人屍馬屍橫七豎八,潰逃的大軍速度為之一緩。


    此時張寅的本部官兵已在穀外分散成四個碩大的方陣,不斷向密集湧來的韃靼騎兵發射利箭,這裏是穀口,伯顏和火篩深知如果在這裏戀戰,令已經搶占穀口高地的明軍從容布置,那就大勢去矣,各路追兵一到,拒虜門前就得變成滅虜穀,是以無心戀戰,隻是嚴令大軍頂著槍林箭雨以最快的速度衝過穀去與苦守拒虜門的部隊匯合。


    “刷!”漫天白羽呼嘯而至,“啊”,淒厲的慘叫聲從隊伍中響起,中箭者身體外帶著半截雕翎紛紛栽下馬去,後續的騎兵借著慣姓繼續向前猛衝。


    韃靼兵從未打過這麽窩囊的仗,如果是正麵作戰,明軍布在穀口的四個方陣根本經不起他們的騎兵猛衝,一旦被他們分割開來,砍掉明軍的認軍旗和令旗,這些失去組織和指揮的明軍步騎禁不起他們一個時辰的衝刺屠戳。


    然而誰知道明廷還有多少援軍正在陸續趕來,吃掉這支明軍意味著自已也得全軍葬送在此,快馬疾衝,人密如流,他們甚至無法發箭反擊,隻能在箭雨和火銃的打擊中不斷地衝、衝、衝!不斷地有人落馬,不斷地有人死亡。


    衝進穀去的韃子遙見長城關隘在望,可是一縷欣喜剛剛浮上顏麵,迎接他們的就是已經占據了高地的鄧學英部的致命箭雨。“豎盾!豎盾!”,有人用蒙語大喊,可是明軍居高臨下,木盾和鐵葉子盾縱然在疾馳中被摘了下來,也是護人不護馬,箭落處,血流成河。


    “分兵攻山,奪了那塊高地!”有人大聲喝令,兩個韃子將領大聲嚎叫著領了數千兵馬向山坡上狂衝,他們不求真能奪下這塊高地,隻要牽製住明軍,掩護主力順利闖過去。


    山坡上不利騎馬,但是躍下馬來的蒙古戰士照樣弓箭嫻熟,比明軍更快、射程更遠的利箭暫時壓製住了鄧指揮,用人命爭取著寶貴的時間,穀中的韃子不斷衝進,洪水般流向拒虜門。


    韃子已衝進穀去大半,在明軍的不斷攻擊下,穀內穀外到處都是死屍,後邊明軍的追兵到了,張寅騎馬立在一個矮坡上,手中一杆丈八臘杆長槍,槍柄拄於地上,正關注著戰場情勢,忽地遙遙瞧見明軍旗幟,目光一凝,微一注視下,張寅眸中不由閃過一抹失望。


    緊追著韃靼馬屁股撿便宜的荊佛兒追到大同,馬力便已不濟,他用的是六十斤的大刀,實在太過沉重,戰馬不堪重負,而且他是全力從飛狐渡趕回,一路不曾停過,實是再也追不下去了,一見大同城圍解了,便下馬先去見過義父,此時追在後邊的都是王守仁手下那兩位偏將的兵馬。


    遠遠的大明追兵隔著一箭多地懶洋洋的輟著,好似歡送韃靼殘兵出關一般,哪有一點為君父複仇的意思?若說他們馬力不濟吧,可是看見前方有友軍攔截,卻突然加快了馬速,飛快馳來,隻一見這情形,張寅便知伯顏失敗了。


    他在心底重重一歎,這才抖擻精神,提起丈八長槍,槍尖前指凜然喝道:“三軍盡出,切斷韃子斷後一部,殺!”


    說著雙腿一踹馬腹,率著自已的親兵馬隊直衝出去。


    張寅看似一員儒將,但是馬上功夫著實了得,一杆丈八長槍如同毒蛇吐信,忽焉在左,忽焉在右,縱橫敵陣,往來穿梭,挑、刺、捅、掃,槍勢來去難尋痕跡,頃刻間就將五六個韃子挑落馬下。


    他的數百名親軍緊隨其後,如同一柄利刃截斷了最後一千多名韃子的去路,隻緩得一緩,大隊的明軍已封鎖了穀口,後邊馬蹄聲疾,兩位遊擊將軍也率著上萬的騎兵急奔過來。


    前方是密密匝匝的槍林嚴陣以待,張著弓箭和火銃的射擊手在兩翼冷酷地盯著他們,隻要橫槍攔在前邊的那位明軍將領一聲令下,就將箭銃齊射了。此時,後邊蹄如奔雷,也越來越近。


    韃靼千夫長闊闊台提韁縱馬,遊目四顧,忽然不甘心地舉起馬刀高高伸向天空,悲憤地唱道:“星天旋轉,諸國爭戰,連上床鋪睡覺的工夫也沒有。


    互相搶奪,擄掠。世界翻轉,諸國攻伐,連進被窩睡覺的工夫也沒有。


    互相爭奪,殺伐,沒有思考餘暇,隻有盡力行事。


    沒有逃避地方,隻有衝鋒打仗。”


    千餘名韃靼騎兵都將鮮血淋漓的兵器高高舉起,一齊應和著唱了起來,那雄壯滄涼的聲音在穀口回蕩不已。


    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是每個明軍士兵從他們的表情和聲音都聽得出、看得出,這千餘名韃靼騎兵已決心與前後數萬明軍決戰,誓死不降了。


    “說到的地方就到,去把堅石粉碎;說攻的地方就攻,去把硬岩搗毀;把高山劈開,把深水斷涸,這樣勇敢地殺敵,讓整個大地變成蒙古人的牧場!”


    沒有人發出號令,最後一句唱罷,所有的蒙古騎兵不約而同地勒韁轉身,揚刀、踹蹬、臀部輕提,向疾追過來的大明騎兵衝了過去!他們固然殘酷、嗜血、貪婪,但是同時也具備血姓、勇敢和高傲,他們寧願以馬上英雄的身份同另一民族的騎士決死一戰!


    “砰!砰!砰!”火銃響起,剛剛轉過身去的闊闊台後背上已經有四五枝羽箭深深地紮了進去,血順著箭杆兒噴了出來,與此同時,那件皮袍被密集的彈丸炸得粉碎。


    他怒不可遏地瞪大了眼睛,“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英雄地戰死?”闊闊台想轉過身來質問明軍,可是他那隻強健的手臂已經連馬韁也無力抓緊,身子隻搖晃了一下,就圓睜怒目一頭栽下馬去


    “強盜就是強盜,雖然他很勇敢那也不過是勇敢的強盜,你什麽時候見過官兵殺強盜還和他講規矩的?”兩年後升任百戶的火銃手魯二牛提起這一戰時對手下的小兵振振有辭地說。


    ************************************************************************************皇帝啟駕回城了,全城的百姓都已聽說少年天子定下妙計重挫韃靼鐵騎的英雄事跡,如果說看到黃羅傘蓋出城赴白登山時,他們還隻是對那個生活在紫禁城裏的天子充滿了好奇的話,那麽現在他們夾道歡迎卻是完全發自內心的了。


    皇帝是漢人的代表,他的光榮就是整個漢人的光榮,誰不希望自已的領袖是一個可以令他自豪和驕傲的英雄?


    韃靼人在邊關留下了樁樁罪行,多少人因為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多少人因為他們背井離鄉擔驚受怕,市井間飛快流傳起來的種種傳聞雖然荒誕離奇不合邏輯,韃子的死亡人數更是成倍地上升,甚至已經超過了整個草原大漠人口的總和,但是百姓願意傳播它、並且相信它,誰敢置疑一句,立時招來一群人唾沫四濺的痛罵,抱著腦袋逃之夭夭。


    楊一清回援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步兵的極限,可是終究趕不上四條腿跑的快,數萬大軍半途就接到皇上回城,著他所部在大同城外迎駕的消息。


    他的部隊浩浩蕩蕩到了大同城下,瞧起來軍威嚴整衣甲鮮明,哪有半點打過仗的樣子,看在百姓眼中更印證了皇帝親征,將士龍精虎猛以一當百以一當千,伯顏可汗丟盔卸甲望風而逃的傳言。


    代王、胡瓚、楊一清、杜人國在大同城門恭迎聖駕,正德皇帝一到,幾人立即齊刷刷跪倒在地,俯地不起。楊一清這一路就心事重重,他做為三關總製,對整個戰區防務負有責任。如今皇帝不是遇到刺客逆匪,而是韃靼皇帝的全部主力部隊堂而皇之進入關內,殺上白登山,他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替自已開脫。


    鑾駕停下,正德皇帝大步走至幾人麵前,那張小臉已擦得幹幹淨淨,皇帝狼狽的樣子當然還是不被臣子們看見的好。


    代王保養得宜的雙手按在肮髒的雪地中,長跪不起,顫聲道:“皇上遇襲,罪臣難辭其咎,請皇上嚴懲!”


    胡瓚、楊一清、杜人國一齊磕頭道:“罪臣萬死,請皇上治罪!”


    前來接迎的各路將領、官員均一一跪下,數萬大軍更是肅然下跪,鴉雀無聲。


    這其中直正憂懼的隻有代王、胡瓚和楊一清三人,楊一清是現任的三關總製,自不待言。胡瓚是大同巡撫,楊一清節製三軍前大同軍政他是一手抓的,千總以下官員都是他簽署命令任用的,雖說他是文職,並不通曉軍務,王虎、李義兩個反賊都是軍中宿將舉薦,再由他任命的,可這理兒向誰說去?


    至於代王身為鎮守大同的邊王,平素雖沒有過多幹預軍政,畢竟是名義上的最高官員,而且戰時統兵用兵之權,軍中出現殲細他有失察之罪,皇帝遇險他閉門不救更是大罪,如何不懼?


    正德走下轎來時正滿懷喜悅,一聽這話忽又想起在白登山時的驚險一幕,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這一路坐在轎中越想越是開心,這一役重挫伯顏,伯顏的大汗之位怕是坐不穩了,草原上燃起內亂的戰火,至少可以換來邊陲十年的平靜,而且有朵顏三衛的合作、有韃靼內部的分裂,如果一切按照楊淩的設想發展,在他統治江山期間一統大漠都有可能,那可是數省之地呀。


    正德年紀雖小,也知道那意味著什麽,開疆拓土!宗廟裏他的地位將超父越祖,成為僅次於開國之帝的聖君。多少帝王兢兢業業治世一生也撈不到的大功勞,可他才剛剛改元正德,成為大明皇帝,就做到了。


    小孩子脾氣,驚懼之心一去光想美事兒了:一仙不是喜歡英雄麽?她不是說自已未來的夫君要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要有本事保護她,有本事保護大明的百姓不受人欺侮麽,朕這不就做到了嗎?


    嘿!當初和楊淩去蒔花館,挨了頓揍認識了唐一仙,這次和他去白登山,被砒霜巴豆熏成了大花臉卻成就不世之功,他還真是朕的福將,這種吃小虧占大便宜的事以後越多越好。


    正德越想越美,下了轎子還眉飛色舞的,聽代王等人這一請罪,他的火氣又上來了,正德剛想發作,劉大棒槌忽然扯著大嗓門兒高聲叫道:“皇上運籌帷幄、英明神武,重挫伯顏可汗,結盟朵顏三衛,實是當世明君,千古一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數萬大軍齊聲跪誦,聲震屋瓦,簡直可以令鷹雀落地,喊聲未歇,城內夾道歡迎的百姓也歡呼起來。


    楊淩上前一步,咳嗽一聲,悄聲道:“皇上,邊軍全體將士和百姓,都在頌揚陛下的功德呢”,說著讚許地看了眼大棒槌,這家夥雖不識字,不過記姓卻好,隻教他一遍,不管懂不懂什麽意思,反正是一字不差全給背出來了。


    正德一聽楊淩的話怒氣頓消,軍中出現殲細的事本就不宜外傳免得引起百姓恐慌,何況若讓世人知道自已這一功是誤打誤撞撞出來的,那就沒什麽光彩了,沒準兒京裏那幫老頭兒又得利用此事大作文章,此事還是悄悄處置的好。


    想到這裏,正德換上一副笑臉,笑吟吟地道:“諸位愛卿重挫韃靼,功在社稷,何罪之有?若無代王叔死守大同、不肯中計孤軍出城以免為敵所乘,不但大同陷於敵手,令萬千百姓遭殃,朕也隻好慌忙逃回京去了。至於楊卿等將,朕賞罰分明,所謂瑕不掩瑜、功不掩過,來來,諸位愛卿平身,先隨朕回城去,通敵叛逆自要嚴懲,但如今正是全城軍民同慶之時,此事先擱過一邊”。


    胡瓚聽他隻提代王和楊一清,卻自已隻字不提,便知這個黑鍋十有八九要由自已來背了,可是那兩個殲細將領,確實是他任巡撫督辦大同軍務時所任命,如今皇上有驚無險重挫韃寇,沾了這光隻罷官不砍頭,已經是占了大便宜,還有什麽好說的?所以默默站起,不發一言。


    楊淩對正德的耳語聲音極小,跪在後麵的張寅並未聽見,但二人的表情他卻觀察的極是仔細,正德先是乍露怒色,隨即便能不動聲色地隱忍疏怠防備,陷帝於險境這樣的大事,必是聽了楊淩耳語的的話,此人對皇帝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藉楊虎之手刺殺皇帝的計劃失敗了,藉伯顏之手鏟除皇帝的計劃又失敗了,每次計劃中都隻是出了那麽一點點意外,就是這一點紕漏,就讓自已落後於人,步步被動,精密設計的計劃不得一再更改,真是心有不甘呐。


    是正德氣數未盡,還是我運氣欠妥?伯顏的數萬大軍都不能刺殺皇帝,看來必須得改弦易張了,不能除掉正德保寧王順利繼位,那我就挑起寧王的野心,讓大明再演一場叔奪侄權的好戲。


    張寅想到這裏,悄悄打量了楊淩一眼,心道:“此人在皇帝麵前如此了得,與其費盡周折除之不去,為何不能利用他呢?楊虎是灞州第一好漢、伯顏是大漠之雄,我可以利用他們的貪欲把他們玩弄與股掌之上,難道就利用不了楊淩?人有所好就有弱點,他是好權、好利、好名還是好色?”


    張寅細細思索所知的楊淩的情報,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此人少年得意,所好者不外乎權、色!他能背妻尋醫,抗拒聖旨,顯然是少年意氣,鍾情心愛女子,這樣的人倒不難對付,我或許可以在他身邊安插一個可靠的耳目,縱然不能對他有所影響,也必能讓我掌握足夠的朝廷機密。”


    張寅不動聲色地想:“石榴裙下醉安眠,醒時猶憶小蠻腰。皇帝能給他的,是權利。而本教,卻多的是美姬絕色。對付這樣的少年權臣,用美色引誘作為敲門磚是最恰當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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