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融合了極端的感知。


    如情,是最纏綿,最動人,最美好,最眷戀的存在。但在情中,也有著最苦痛,最折磨,最傷心,最仇恨的一麵。


    多情者傷,此話不假。


    紫袍深深看了看逐漸清明下來的林輕月,聽到了一聲沉重地砸落的聲音。


    “不!長天!”


    林輕月瞬間飛下,顫抖的雙手攙扶起葉長天,胸口已然是血流噴動,地上已滿是血跡,傷口,正好處在心髒的一側,距離心髒不過一寸!


    一道漆黑的光芒,鎖住了葉長天的心脈,似乎是一種鬼魔之氣,導致葉長天無法運轉靈力。


    “長天,長天,你醒醒。”


    林輕月用手捂著葉長天的傷口,驚慌失措地看著葉長天,葉長天眉頭微皺,虛弱地睜開眼,看著林輕月,眼神微微一動,嘴角牽出笑意,柔聲說道:“輕月,看到你真好。”


    林輕月眼淚撲簌落下,伸手抓過葉長天的手,鮮血染紅了林輕月的手,林輕月卻毫沒有在意,隻是感知著葉長天的傷勢,痛苦地說道:“長天,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葉長天感覺嘴唇有些幹,無力地笑著說道:“輕月,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你都要記著,回家。”


    林輕月抓著葉長天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哽咽地喊道:“長天,你帶我回家!我們一起回家!”


    葉長天感覺自己失血有些嚴重,無法調動靈力來恢複傷勢,體內的星辰之力似乎也被停滯了,神魂似乎也纏繞了一些暗黑能量,無法調動。


    紫袍那一劍,直接洞穿了所有的防禦,刺穿了身體,這是在數年來,葉長天受過最重的傷勢!


    葉長天似乎看到了什麽,掙紮著起來,伸手將林輕月護在身後,目光冷冷地看著授衣與三閣老等人,虛弱地身體差點跌倒,但還是站直了身子,任憑血緩緩流落。


    “你們竟然對輕月下手!嗬嗬,魔化,授衣,我若不死,你就等著讓我斬掉頭顱吧!”


    葉長天虛弱地說道。


    “魔化?魔化隻不過是引動你們心裏最暴戾的一麵而已,與我們並沒有關係。是她心中有魔,才會入魔。”授衣輕輕地說著,停在了葉長天身前。


    “胡說!”葉長天盯著授衣。


    授衣輕擺長袖,緩聲說道:“葉長天,你好歹也是大修士,應該明白,每個人都是存在著魔的。魔是不可能會消滅的,隻能學會如何去壓製。壓製住的魔,並不是不存在了。當魔籠召喚,魔自然而然,會突破所有的壓製,讓人入魔。”


    “確實,林輕月的心境強大,讓本後也吃了一驚,縱是魔籠之下,依舊可以控製自己的心智。隻是若是配合上魔音,別說林輕月,便是一般的大乘修士,也未必可以抵抗。人,不能直接暴露在魔籠之下,難道你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授衣揮了揮手,葉長天身上的紅心離石便落入至了授衣手中,授衣輕輕一捏,紅心離石便破碎為齏粉,輕輕地看著葉長天,說道:“葉長天,交出萬宇星辰樹,你和輕月,還能活一個,否則,你們兩個都要死!你若是憐惜她,就應該把握這最後的機會。”


    葉長天嗬嗬一笑,苦澀地回頭看了一眼林輕月,林輕月毅然決然地看著葉長天,似乎在這一刻,死,對於兩人而言,不算什麽。


    “授衣,你機關算盡,謀劃至最後,我隻想告訴你一句話。”葉長天腳步有些蹣跚,向前了一步。


    “哦?”授衣輕蔑地看著葉長天。


    “我葉長天,不接受威脅。”


    葉長天說完,便感覺神魂一暗,身體再也沒有力量,暈了下來。


    林輕月連忙扶住葉長天,冷冷地看著授衣,說道:“他死,我不獨活!”


    “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授衣哼了一聲轉身走去,對一旁的紫袍點了點頭,紫袍拿出口弦,林輕月剛想動作,便感覺一陣天暈地旋,刺魂之下,頓時倒在一旁,捂著頭顱,恨恨地看著紫袍!


    紫袍搜遍了葉長天全身,也沒有找到任何星辰樹的痕跡,而此時花繁走向了一旁的林輕月,抽出寒光閃閃的寶劍,猛地斬下。


    “且慢!”


    紫袍大喝一聲,目光之中充滿了不甘與憤怒!


    授衣轉身看著紫袍,目光有些疑惑,花繁也止住了長劍,看著紫袍。


    “沒有!”


    紫袍不安地說道。


    “沒有?!”


    授衣目光一寒,走了過來,陰厲的目光掃著將死的葉長天,臉色越發陰沉!沒有星辰樹的蹤跡,哪裏都找遍了沒有!


    葉長天身上的儲物法寶隻有兩樣,一個儲物袋,一個戒指,儲物袋之中並沒有多少東西,戒指是不可能容納活著的東西的!


    活著的樹,也不可能!


    所以,星辰樹,不在這裏!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拿出了星辰之葉!”花繁驚呼道。


    “他,他有些特殊!”


    紫袍似乎發現了什麽,皺眉說道。


    “什麽特殊?”花繁上前問道。


    “他,還有金丹。按照修為來說,應該還是金丹期才對……”


    紫袍幾乎被自己的話給震暈了。


    “不可能!”


    花繁上前抓起葉長天的手腕,便探測而去!嘴微微張開,震驚地看向授衣。


    這是怎麽回事?


    一個金丹修士?斬殺了好幾個大將?還打敗了副統帥?


    “慌什麽,擁有金丹並不是說一定是金丹期修為!一群廢物!”


    授衣哼道,然後搜索了一番葉長天,甚至神魂幾番探測,都沒有找到任何星辰樹的蹤跡,甚至連星辰之葉也沒有找到!


    “將林輕月關起來!”授衣皺著眉頭喊道,然後又吩咐了一句,說道:“不能讓她死了!必須以她為籌碼!”


    “那,他呢?”紫袍指了指葉長天。


    授衣看著昏迷之中的葉長天,怒目而視,雙手在身前劃出血雙瞳,落入至葉長天身上,葉長天的傷勢緩緩恢複了起來,血不流了。


    授衣踢了一腳葉長天,一道黑暗之氣進入至葉長天體內,葉長天的身體,在林輕月吃驚地目光中,化作了一條響尾蛇,安靜地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授衣厲聲說道:“把他丟到天幹地支廣場去,每日刑訊三次,本後要知道星辰樹在哪裏!”


    “是!”紫袍等人答應道。


    授衣甩袖而去!


    “長天!”


    林輕月感覺整個識海都震顫了,身體更是不受控製,虛弱地喊著,最終被花繁給關閉至囚牢之中,眼睜睜地看著那小小的響尾蛇,被紫袍帶走。


    林輕月癱坐在囚牢之中,目光充滿了傷痛。


    長天是因為自己受傷的,是因為自己而被抓的!


    他對自己,不敢出手,不能出手,他隻想著不要傷害了自己,他隻想著如何救自己,而自己,卻隻想著如何殺了他。


    嗬嗬,我是林輕月,我到底是怎麽了?


    心魔!


    我什麽時候成為了心魔控製的工具?


    我是自己的主人!


    我要掌握的是自己的命運!


    長天,我一定要將你救出來!


    林輕月沉神盤坐,壓製著隱隱的心痛,目光變得決絕。


    “紅蓮問仙,問,何為仙?何為道?何為心?漫漫無休的道,在心,在身,還是在魂?當吾化身紅蓮,綻於天地時,吾是紅蓮,還是紅蓮為吾?”


    林輕月陷入至了沉思,身下緩緩浮現了紅蓮花台,火焰騰升,緩緩將林輕月吞噬……


    “唧!”


    一個小嘍囉將一條響尾蛇丟在了天幹地支廣場之上,喝罵了幾句,然後踢了踢周圍麻木的玄靈修士,罵罵咧咧地走了。


    “為什麽將一條蛇放在我們這裏?”


    “嗬嗬,意思是在告訴我們,隻能與畜生為伍吧。”


    “真晦氣!”


    “你有本事,讓它滾蛋啊!”


    “嗬嗬,我們都是死囚之人了,還管一條蛇什麽?讓它在這涼快吧。”


    一個狼兵狠厲的目光掃了過來,吼道:“誰再廢話,小心老子吃了你們!”


    頓時,周圍的人不再敢言語。


    事已至此,多言何益?


    扶桑空間中,葉璿兒、葉嬋兒等都快急瘋了,葉長天的遭遇與變故他們是清楚的,而且葉長天的神魂便被禁錮在天月殿之中!


    被一層黑霧籠罩,無法動彈,似乎陷入至了昏迷之中。


    “怎麽辦?要不我用火焰將這破黑霧燒掉吧?”


    葉璿兒著急地團團轉,對一旁的葉嬋兒商議道。


    “不可!這黑暗的力量與老大神魂交織在一起,萬一傷害到了老大的神魂,將會是不可逆的!”葉嬋兒連忙反對道。


    “可現在怎麽辦?總不可能讓哥哥的神魂一直這樣吧,神魂不醒,如何才能破開這鬼詛咒!如何才能救輕月姐。”


    葉璿兒都快急哭了。


    “你不能失去了分寸,你亂了,我們更亂了。”葉嬋兒有些慌,讓自己打架殺人可以,但讓自己處理問題,自己隻是一個小腦袋,怎麽可能解決好問題。


    “我再去逼問下楊山,還有楊柔!不管用什麽方法,我一定要找出來!”葉璿兒匆匆地走了。


    葉嬋兒歎息了一聲,守護在葉長天的神魂一旁,束手無策。


    小小看著葉長天的神魂,眼神微微低了下去。


    葉長天為了林輕月,不惜冒險進入至陪都,為了林輕月,不惜狂戰鬥獸場,甚至以超強的實力,戰勝了渡海副統帥!


    麵對魔化的林輕月,葉長天又是處處退讓,明明有機會,有能力擊敗林輕月,可葉長天沒有這麽做,他不舍得林輕月受一點點傷!


    哪怕是反擊,也極為有限。


    隻看到那一份溫柔與明淨,便忘記了一切,毫無懷疑地站在林輕月的身邊,將其擁入懷中!


    他是一個深情到極限的人,為了林輕月,他不惜犧牲自己!


    就是孱弱地站著,他也將林輕月護在了身後。


    小小很傷心,這一切的根源,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是林輕月的背負,拖累了林輕月,她必然不會放棄反擊,必然不會甘心來到道天府!


    她有約定,她要在孟薑山,等待自己的男人!


    為了自己,她作出了犧牲。


    為了她,他也作出了犧牲。


    那自己能做什麽?


    小小低下了頭,默然不語,腦海之中又閃過了一幕幕場景,那是屍山血海,那是殘酷的地獄,自己與奶奶從屍體堆裏爬了出來,然後看著這個世界,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這個世界還有愛嗎?”


    現在,這個問題,好像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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