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亡人的邪物不明,整個建安鎮都籠罩在巨大的恐慌之中,不過白日倒是沒有太大的騷亂,雖然死了十幾個人,不過都是在夜晚死亡。


    “公子,這鎮內禁止騎馬,我們需要徒步到鎮頭。”


    王漢立此刻也是有些尷尬,之前他在大黑山的城隍廟內,可是搗了王貢一拳,這丫的要是記仇的話,保不準真要自己糞池蝶泳。


    而且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把人的墳包給撅了,這新仇舊恨擠一堆去了。


    其實也不怪王漢立多想,因為除了他之外,王貢還親自點名王寶圓和王寶器,誰都不叫,偏偏把他倆叫上,這當中的意思可就耐人尋味了。


    王漢立平時辦事,能動手的就從來都不動腦,這難得的動了一下腦筋,是越想越不對勁兒。


    “走走也好,時隔百年,除了鎮前的那顆桂花古樹,還有這條老街依稀能看出往日的模樣,其他的都變了。”


    王貢看著曆經變革的建安鎮,也是唏噓感歎,爹娘和大哥已經不在人世,自己卻於百年後醒了過來,這其中的滋味,又怎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


    隻有好好的度過餘生,才對得起爹娘東去尋藥的艱難,現在王家有難,自己卻無能為力,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王貢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一幕在王漢立看來,卻是王貢準備收拾他們父子三人,隻不過想了一下,有些不忍心才會搖頭。


    思及此處,王漢立卻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公子,那糞池蝶泳的事情我今日便兌現,不過王寶圓和王寶器那兩個不成器的兔崽子還小,不懂事,可否寬恕一些?”


    王貢被王漢立帶偏了思路,本來有些惆悵的思緒,卻是頃刻間消散,看王漢立麵容肅穆,一副隨時準備自我犧牲慷慨就義的神情,王貢自然是猜測出他在想什麽。


    “雖說我輩分高,不過在人生閱曆上還是個晚輩,此前的事全當笑言就此作罷,之所以將王寶圓和王寶器帶上,是想要趁著習武的機會,將醫術傳承下去。


    爹娘為我東去尋藥,下落不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要他們埋骨他鄉,待我習武有成後,定要東去探尋究竟,這醫術自然是要傳承下去。”


    王貢的醫術可是得到了爹爹的真傳,這本事二人能學幾分是幾分,不然他日東去尋親,這王家的醫術還斷了傳承。


    “那就謝過公子了。”


    王漢立也是鬆了一口氣,他這麽一個大老粗,愣是整的文鄒鄒的。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自然是不足以要他恭敬,可這是他爺字輩的,就由不得他不謹慎了。


    最主要的是,王貢可是從棺材板裏麵爬出來的,這件事本身就透露出一股子邪乎,小心一些總沒錯。


    楚國對於神鬼之說,本身就是半信半疑,從上至朝廷不明令禁止,下到說書人遊走四方語鬼怪就可以看得出,在鬼神之說上,楚國人的態度很開放。


    反正我就這麽一說,你信則有不信則無。


    這也是王家,能夠快速接受王貢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大爺臨終前的囑托是一方麵,文化自由思想開放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變化很大啊。”


    除了腳下的青石板,依稀有百年前的影子外,這建築格局,王貢愣是沒有認出來。


    “也就隻有這棵桂花古樹,還有昔日的記憶。”


    來到鎮前,王貢撫摸著這顆桂花古樹,聽說這桂花古樹的年紀,比建安鎮都要久遠。


    王貢與這桂花古樹也頗有淵源,當年雷擊古樹,將桂花古樹劈倒,差一點就要完全折斷,還是王貢帶著一群孩童,以草藥嫁接之法將桂花古樹扶正捆綁。


    這顆桂花古樹有一千八百年的樹齡,高二十米,樹圍六米,即便沒有雷擊事件,它的壽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不過此刻看來,碧枝綠葉,飄香怡人,怕是迎來了第二春。


    雷擊古木,涅槃重生,自己一夢入石棺,又何嚐不是一次涅槃,王貢感慨萬千的伸出手掌,輕撫桂花古樹。


    “沙沙!”


    許是微風吹拂的緣由,桂花古樹在王貢的手掌接觸的刹那,樹枝伸展,姿態萬千,有婆娑的妙音嘩嘩作響,有漫天的桂花爍爍下墜,有清新的花香撲鼻而來。


    “今年又有桂花糕吃嘍!”


    一個肉嘟嘟的稚童,奶聲奶氣的說道。


    不遠處,有鎮上的居民,挎著木籃,前來拾取飄落的桂花。


    “這昨日還沒有桂花的,今兒個怎麽突然桂香撲鼻起來?”


    王寶圓兩隻眼睛咕嚕嚕的亂轉,肥胖的身軀左右扭動,似乎在醞釀什麽計劃,不過轉瞬便是神色黯然,跟著王貢上山拜師學藝,這十天半個月都不見的回來一次,那時候啥好處都跟他沾不上邊了。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年古樹桂花開。”


    王貢收回了思緒,還是去拜師酒來瘋周顛重要,這個世界並不太平,前有青衫書生這等鬼魅作祟,今有建安鎮幕後亡人凶手飄忽不定,習得武藝傍身迫在眉睫。


    這建安鎮中,不知有什麽強悍的存在,牽製住了那個亡人凶手,使得其不敢肆無忌憚的殺人,不過這種牽製的力度也很有限,隔天就有人死亡,這已經在建安鎮百姓的心中,產生了巨大的恐慌。


    就算他拜師習武,短時間內也幫不上什麽忙,不過習武一途趕早不趕晚,這酒來瘋周顛都一百多歲了,再晚點去,人家要是一命嗚呼他找誰習武去。


    這內家的修煉法門,都是各門各派的不傳之秘,也就是大哥與這周顛有舊情,不然人家一個後天巔峰的一流高手,根本就懶得搭理你。


    “駕!”


    一行四人來到建安鎮前的官家驛站,牽了四匹乘風快馬,向著鳳鳴山絕塵而去。


    王貢的馬術也僅限於能騎得走,索性官家驛站的馬都是久經訓練的溫順馬匹,不然王貢想要騎快馬還要一番周折。


    這鳳鳴山距離建安鎮不足十裏,不覺間便是到了鳳鳴山的山腳。


    鳳鳴山的確是隱居的好去處,距離官道頗遠,人跡罕至,甚至臨近山腳時,連條土路都沒有。


    將馬匹拴在山腳,四人徒步登山,一來是對酒來瘋的禮遇,二來這山路顛簸不便騎馬,還不如徒步來的方便。


    山林枝杈茂密,飛鳥不絕,有穿林打葉的聲音在耳邊繚繞,這一腳下去,厚實的落葉將腳淹沒半隻,山風徐來,泥土芬芳。


    “這老頭真是吃飽了撐的,好好的繁華鬧市不享受,偏偏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王寶圓差點被隱藏在落葉中的石頭絆一跤,沒好氣的嘟囔道。


    “別亂說,人家可是後天巔峰的頂尖高手,就算是在淮安城內,都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要不是大爺闖蕩江湖時與其有莫逆之交,我們根本就見不到人家。”


    王漢立在王寶圓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示意其放尊重點。


    “這鳳鳴山連綿百裏,我們去哪裏尋周顛前輩?”


    王貢突然想起這麽一個嚴肅的問題,這鳳鳴山可大了去了,想要找一個人,無異於是大海撈針,該不會是憑緣分偶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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