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宋溪忙了一天,回到自己屋裏時感到分外疲勞。因為這一天都有些提心吊膽的,總覺得自己偷偷交還令牌的整個事情已經被發覺了,好像是掉到一個精心設計的局裏了。


    因此它的腦中總是閃過白泉守將那冷冷的笑容,還有那句“本將會好好感謝你”的話,越琢磨越覺得這話有許多言外之意,禁不住越想越是恐慌。


    但是這些也可能是錯覺,宋溪在恐慌的心情之中安慰自己。因為從自己偷拿令牌到失火後接過裝令牌的盒子,中間也就是幾個時辰的間隔,在這段時間裏,新任的白泉守將應該很忙才對,照理說不會想起來去打開禁製查看守將令牌是否還在。


    宋溪一天時間都在忽緊張,忽寬慰的情緒中度過,自然分外疲勞,偏偏它這個被撤職的鬼尉長手中的事務還頗為繁多,很多事情因為辛泉剛上任,各方麵的下屬都和它不熟,不少的鬼卒們還是按以往的慣性來找自己詢問各種事項應該如何辦,宋溪推辭不得,隻好連軸轉著解決問題,感覺不但很累,對自己來說還等於是毫無成效,這種賺錢不多,管事不少的感覺讓宋溪憋屈得快發瘋了。


    好不容易才把一天的事情都辦完了,宋溪回到了自己屋裏,疲憊地躺在自己的板床上,思來想去好久,總算是模模糊糊快要睡著了。


    忽然宋溪感覺自己的屋門無風自動,好像輕輕打開了。宋溪似醒非醒,心道這肯定是幻覺,屋門可是附有禁製的,哪裏會有自己打開的道理,不過宋溪還是不放心,又勾頭瞥了一眼,果然看見屋門關得好好的,一切都很正常。


    宋溪籲了一口陰氣,又躺下身子,正要接著睡覺,忽然感到胸口被一隻鋼澆鐵鑄一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接著滾滾魔氣湧入自己的軀體,瞬間自己就被牢牢控製住了,既不能動,也發不出聲。接著一張麵孔出現在視野中,正冷冷地朝著自己笑,是那種很諷刺的笑容。


    宋溪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孔,終於印證了在白天的所有擔心都是對的,自己的確是掉到了一個圈套裏,可是現在才醒悟過來,為時已晚。


    “既然敢出手陷害本將,那就要有被本將報複的覺悟,你安心去吧!”


    這是宋溪聽到的最後的聲音,然後它就發現自己被一團熟悉的綠色火焰給包裹住了,整個身軀漸漸化為飛灰,在意識消失前,宋溪滿心的念頭就是:“這不就是昨晚上的那綠色火焰嗎?真的好溫暖啊!”


    翌日一早,灌城派來的使者果然來了,梁誠早早就率部屬迎出了駐地,遠遠看見它們一行數十個鬼卒簇擁著位騎著一頭五色斑斕的怪異水牛的家夥。隻見這頭怪牛樣子極為神駿醒目,全身肌肉隆起,加之顏色鮮豔,看上去非常拉風。


    見梁誠十分關注這頭怪牛,那老鬼尉穆林忙湊過來說道:“將軍,使者大人這頭坐騎可是大大有名的,這牛名喚‘霜龍炎睛牛’


    ,當初在曲灌郡的拍賣會上,城主鬼王大人可是花了好大代價才拍下的,前陣子才賜給了使者寇文德大人。”


    “哦。”梁誠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頭怪牛,問道:“這牛長相如此怪異,看上去確實是非常不凡,它是跑得特別快嗎?還是有什麽特異之處?”


    “呃,這個嘛……”穆林低聲道:“這頭牛跑得既不快也無甚特異之處……哦,也不能說沒有特異之處,它的特異之處就是既威武又好看!”


    “嗤!”梁誠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隻是好看嗎?那不就是個樣子貨了!”


    幾個鬼尉也是低聲笑了起來,接著又馬上極力克製住。


    “奏樂!”辛泉大聲下達指令。


    頓時那幽幽咽咽的鬼曲開始演奏起來,穆林等三個鬼尉聽到這熟悉的樂曲聲,忽然想起那被撤職的倒黴的宋溪,不覺抬頭看了看梁誠的臉色,卻見他正微笑著目視遠處的使者,絲毫沒有不悅之意,大家心下不由感歎,明明是下令演奏一樣的曲子,怎麽就是不一樣的結果呢。


    終於,灌城使者來到了軍營跟前,梁誠一行熱情地迎了過去,可那使者神態卻頗為倨傲,明明它的修為也就是個鬼尉級別,在梁誠這個鬼將的熱烈迎接之下,居然還是端坐在牛背之上不為所動。


    梁誠抬頭朝著牛背上的使者寇文德一抱拳:“在下白泉守將梁向東,參見灌城使者大人!”


    那使者寇文德這才輕笑了一聲,淡淡道:“煩勞白泉守將大人遠迎了,寇文德真是愧不敢當啊。”


    說罷寇文德眼光朝著後方一瞥,跟隨在後的隨從趕忙上來一個跪伏在牛前,寇文德踩著這廝的後背下了牛,站在了當地。


    梁誠看得愣住了,心道他娘的這姿勢帥啊,本將怎麽就沒想到要這麽擺譜呢,自己當了這麽幾天的將軍,上馬下馬全是憑著體力翻上爬下,真是太草率了!不行,自己回頭也得搞個小卒子跟著服侍。隨即又很可惜想到,隻怕過了明天,自己的鬼將生涯也就結束了,擺譜這種有趣的事情,隻怕也沒機會來嚐試了。


    拋開腦子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梁誠朝寇文德道:“使者大人,快裏麵請!”


    寇文德點點頭,步履從容地在眾人的擁簇之下邁著方步朝營中走去,梁誠見這個家夥修為不高,架子不小,長得卻是身材高大勻稱,麵目帥氣甚至可以說是美豔,跟別的長相普遍歪瓜裂棗的鬼物完全不同,看著倒像是個分不清是男還是女的人類,整個的氣質在陰柔中透著一股媚氣。


    梁誠嘴上不說,心底卻惡毒地想,這寇文德和它的牛一樣,也是個樣子貨!嗯,隻怕事情還沒那麽簡單,這寇文德有何德何能,修為如此低下可就這麽身居高位了,隻怕不是靠得實力,一定靠得是臉!隻是沒想到灌城城主步鴻運平日鬼模狗樣的,居然還好這一口!


    接下來寇文德一


    番視察折騰了近一個時辰,並沒有查出什麽紕漏,視察完了之後寇文德就要離開。梁誠熱情挽留道:“寇大人,末將已經安排下了薄宴,請大人賞光!”


    寇文德拱拱手,道:“本使今日還要視察黑泉軍營,時間頗緊,不敢耽擱了鬼王大人的正事,將軍好意,本使心領了,還是下次再找機會吧。”


    言畢也不等梁誠答話,示意隨從過來跪下,又姿態瀟灑地踩著背脊上了那牛氣衝天,好看無用的神牛獸,一行數十人又慢吞吞地離開了。


    梁誠麵帶微笑,心中覺得順利,果然不出辛泉所料,這寇文德接著還要去視察黑泉軍營,偏偏這家夥還騎著個這麽慢吞吞的神牛,真是很為自己著想啊,等這邊的事情辦完,追上這一群慢吞吞的家夥就不是一件難事了。


    送走了寇文德,回到了議事大廳,梁誠端坐上首,辛泉侍立在旁。穆林等三個鬼尉站在下首等著聽梁誠吩咐。


    梁誠示意辛泉取出一份注有“機密”字樣的文件,對穆林身畔的兩個鬼尉道:“你二人速去灌城辦一件事……本將軍來白泉赴任時帶來的那三百兵卒,鎧甲發放得不完備!有一百三十餘套是別處淘汰下來的舊鎧甲,破爛不堪!這樣的裝備,今後如何作戰!你二人趕快去灌城軍資處好好交涉,務必要它們重新發放新的鎧甲!”


    那兩個鬼尉聞令後不敢怠慢,接過文件後一起躬身答道:“卑職領命!”就出了大廳。


    “穆林何在?”梁誠又裝模作樣官派十足眼望蒼天地問了一聲。


    穆林急忙跨步上前:“卑職在!”


    “本將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與你去辦,因為在本將看來,你一向老成持重,這事情交給你去辦,本將才放心。”


    穆林激動道:“感謝鬼將大人信任,穆林必定盡心辦事!隻是不知將軍要讓穆林去辦何事?”


    “嗯,是這樣的,本將管轄的白泉軍營多是步卒,府庫中卻有不少長兵器,並不適合步卒使用,因此本將查過資料信息,發現貓尿泉守將那裏多是騎兵,卻裝備著不少短兵器,同樣很難發揮作用,我意思是派你去和貓尿泉守將好好溝通,咱們兩軍將這些物資串換一下,取長補短,那樣的話,雙方的戰鬥力不就都提升了嗎。”梁誠道。


    “原來如此。”穆林道:“還是將軍高瞻遠矚,這件事情存在很久了,卑職也曾向之前的趙將軍提起過,隻不過它並沒有在意此事,將軍放心,卑職這就出發,一定會好好與貓尿泉守將溝通,將軍隻需等卑職的好消息就是!”


    “好好!事不宜遲,此去貓尿泉路途遙遠,那就辛苦穆鬼尉了。”


    “哪裏哪裏,將軍將這件大事托付給卑職,這是卑職的榮幸,卑職這就出發!”說完穆林也領命出了門,留下梁誠這個白泉守將和辛泉這個鬼尉長在那裏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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