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人說,不抽本地煙,不喝外地酒,看樣子這老頭沒貫徹好。


    裏麵的煙基本沒了,我一倒,從裏麵倒出一張火車票來。上麵一看,臨河──太原,一翻,背後還有一電話號碼,和他給我的號碼一樣。


    應該是他工作的地方的號碼,這就沒問題了,肯定能找得到的。


    我把錢包好,塞到我自己的包裏去,這時候人也冷靜了下來,心說晚上恐怕沒車,也沒有必要這麽急著去,然後去洗了澡,肚子餓了,就往少爺的店裏走。


    少爺正洗著車,看著我就罵:“你他娘的用我的車運什麽了,這麽臭?”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混了過去,一邊笑著道歉一邊叫上酒和菜,坐到他門口的位置,就找他打聽:“你跑的地方多,知道不知道臨河這地方。”


    少爺點頭:“當然知道,有名的地方啊。”


    “怎麽個有名法?”我問道


    “有名的窮,臨河嘛,臨著黃河,然後那地方還多山,交通不方便,所以到現在也沒發展起來,縣城還好,下麵幾個小地方就連電都沒通呢。”


    我一聽,有點放心,不發達的地方,人的信息閉塞,很多事情就好開展,而且那種地方,一般民風都比較淳樸,不會有太多的心眼,我在那裏會比較安全,於是又問他怎麽去?


    少爺一聽,忽然湊過來,問我:“怎麽,準備趁熱打鐵,去找那假南爬子?”


    我點頭,騙他說:“昨天那些東西,成色沒我想的這麽好,所以我想下去再看看,看看他有沒有更好的東西,順便也到他們村裏走走,碰碰運氣,我也很久沒去下麵收東西了。”


    少爺聽了很感興趣,車也不洗了,在身上擦了擦手,說道:“那敢情好,許爺,少爺我有個不情之請,你看看能不能給我幫個忙?”


    我一聽奇怪,這小子也有叫我許爺的時候,受寵若驚,忙道:“什麽忙?”


    他撓了撓頭,道:“其實呢,我南宮裏有一同學,這幾天他娘們生孩子,他準備把店麵移回到湖南去,這裏的店麵還有半個年的租金退不回來,他問我要不要,便宜點算給我,你知道現在南宮一個攤位不好弄啊,所以我琢磨著給頂下來──”


    原來是想改行,我心說,難不成想從我這裏走貨?


    少爺想入行的願望曆史悠久,但是有我這個反麵教材在他麵前,他一直不敢真正動手,但是一看昨天我這樣的人也發財了,他就按捺不住了,這我可以理解。


    我問道:“你有這麽多錢嗎?頂下來?你飯店不開了啊?而且你也別聽別人說什麽你信什麽……”。湖南土夫子,說娘們生孩子,那是黑話,其實是窩裏被端了,東窗事發的意思,這些東西不入行是不知道的。


    這裏還有個故事,有一土夫子西安開的盤子口,從長沙倒貨進來,這一年不巧,他幾個在長沙供貨的點都在嚴打時給端了,那年代也早了一點,電話都是別人傳的口信,結果兩三個月就不停地打電話來,說你娘們生孩子,那位老兄也沒想到這影響不好,一直擔心著雷子找上門來,沒想到隔半年雷子沒來,搞計劃生育的人來了。


    少爺摸了摸桌子,哎了一聲:“我那同學也沒讓我這麽快付錢,所以我琢磨著,你要是下鄉裏去收東西,能不能帶我也去,我收幾個回來賣賣,看看我自己是不是這塊料,也順便跟你學學,你也知道我這眼力,下去不定能買些什麽上來。而且那王全勝這麽多好東西,你一口也吃不下是不是,那也給我沾點便宜,你可別忘了,這橋可是我給你搭的。”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行,我是打算去逃命的,多一個人在身邊不舒服,但是這話又說不下去,因為的確當時是少爺鼓勵我去找那老頭的,雖然他這時候提出來要分一杯羹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


    心裏一琢磨,也好,他要是跟我下去,一來,他是去過那裏,強龍難壓地頭蛇,一路上可以行方便;二來,也可以給我打個掩護,反正我收來的是我的,他收來的是他的,江湖規矩,也不會妨礙我做事情。


    最主要的,我身上錢還真不多了,那五千塊是給王全勝家裏的,我不能用,他要是能跟著我,那路上的一般開銷我就省了。


    我打著我的如意算盤,就點頭答應了,少爺一聽喜出望外,馬上招呼廚房,點了幾個好菜來招待我。


    趁熱打鐵,這買票的事情也就交給他了,定好了時間,就把這事情給這麽拍了板。


    誰也沒想到,等著我們的,竟然是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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