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女人和一大群老頭子盯著下半身看個沒完沒了,那小將被看得窘了,對著情操姑娘拱了拱手道:“參見昭遙公主,末將形容粗鄙,有辱公主慧眼,公主這樣看著在下,真是折殺在下了。”


    兔子被小將一出聲,才發現太過專注探查蛇精之所在,竟做了在人間大不為之舉動,她忍下問“請問你的褲子裏是不是藏著一條蛇”的衝動,趕緊在旁邊幾個老者身上草草掃視了一下,便收回目光,又做淑女狀。


    隻是這以後,她不再款款做細步,而是低頭快步走出大殿,走出大殿的時候,她怕蛇精搞背後偷襲,回頭看了一眼,看是否有異動,隻見皇帝徹底無語麵色難看地戳在寶座上,瞪一瞪情操,又瞪幾眼那個小將。


    “蛇精會藏在他的褲子裏脅迫他嗎?看著不像啊,他神情淡定,言語從容,根本不像是受脅迫的樣子。”兔子小聲嘀咕著,忽然,它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莫不是被附身了?蛇精又故技重施找了他做軀殼?”


    兔子愣愣地站在大殿門口,用帕子掩著臉,對著小將的方向看個沒完,皇帝臉上掛不住了,在龍案上重重拍了一下,對著婢女沉聲道:“送昭遙公主回去!”又搖頭歎道:“真沒教養!成何體統!”


    婢女見皇帝龍顏震怒,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請了聲罪趕緊拉著情操離開。


    “姑姑,煩請問,那個小將軍是否和平時有什麽不同?”情操對著身邊的婢女問道,她在宮中做事,想必可知一二,若是那小將和平時言行舉止大不相同,必是被附身無疑。


    那宮女搖頭,並不答話。


    “唉,真沒禮貌,一個宮女而已,拽什麽拽,別人和你說話,你起碼吱個聲啊,說個‘不知道’會累死麽?”兔子心裏不滿地說了一句,臉上也想撇撇嘴卻又不能,扭曲了起來。但此時沒有其他人能答疑解惑,想了一下,兔子鍥而不舍地又開口問道:“那麽……姑姑可否知道,我一個宮外的女子為何在朝堂上會被稱為昭遙公主?”


    這次,那個宮女幹脆沒任何反應了,連頭都沒搖,對情操姑娘問的話幹脆裝沒聽見。


    一路上兔子不甘心,又七七八八東扯西扯了半天,可那宮女引著她向宮外走,直到將她送上轎子和她一句話都不肯說,若不是方才在殿上她口齒伶俐又清晰,兔子準會以為她根本不會說話。


    坐著小轎,往回去的路走,回相王府。


    兔子坐在轎子裏,有點坐不安穩,這是自從分開第一次和蛇精再次相遇,還距離那麽近。被捕獵者在暗處盯著,還一直耍著她玩,這感覺真是不好。隻是蛇精幹嘛要選在金鑾殿下手呢?妖吃妖的時候,被一大群國家最高層的人物圍觀會很爽嗎?


    轎子出了角門,兔子籲了一口氣,心說,還好她夠謹慎,才沒讓那個冷血動物得到下手的機會。


    可是轉而一想,蛇精根本沒攻擊她啊,不試一下怎麽知道沒機會呢?難道到那朝堂上去,他的目標其實並不是自己?隻是他別跟過來才好。


    那天蛇精一定是功力耗盡,沒有精力和她好好算賬,又被伺候她的老媽子一聲驚叫,才匆匆溜了。現如今,他八成是找了小將的身體當軀殼附身,在朝堂之上相遇,卻沒有當堂報複,對之前的奪身之恨難道就這樣算了?


    兔子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她還記得那天她剛附身進去,蛇精死死咬著她大腿時候那個惡毒的眼神,一想到蛇精那個恨不得吞掉她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全身都抖著直發涼。


    按照常理來推斷,蛇精不可能不對她進行報複,假若是追蹤她到金殿,距離那麽近,大可一口吞了她。就算不期而遇,也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那麽今天為何不動一點聲色?兔子一路上把這個問題在小腦袋裏轉了又轉,在小轎停在相王府門口的時候,她腦海裏忽然閃出一個可能,想到這一點,兔子笑得很囂張。


    上回說到,好巧不巧,在大殿之上兔子遇到了她的老熟人,就是那個在雕花小樓裏吃過她一個大悶虧的蛇妖。


    照著蛇妖對她恨之入骨的節奏,本該當堂就忍不住對她下毒手,可素兔子防備了半天,隨時都卯足了勁準備戰鬥,雖然她連那一點低微的妖法都被這具肉身禁錮了,可是憑著她萬年修煉的經驗,她反複考慮了幾個回合,還是有掙紮的餘地。


    但是直到要進相王府,也沒等到料想中的激戰。兔子在轎子裏當小花轎往相王府的大門前那麽一停,隨著轎子落地的那個震動,兔子的腦海裏突然跳出了一個想法。


    她自己附了情操姑娘的肉身,失去了所有的法力,保不準蛇精也是一樣的情況。


    很可能蛇精附了那個小將的身體,妖法不能使用,他在朝堂之上根本拿自己沒辦法嘛,他附了人身就不得不遵守人界的規則,不可能在皇帝和滿大殿那麽多文武百官麵前,追著一個被稱作公主的姑娘亂跑,然後抓住掐死她吧?


    想到這裏,兔子很沒形象很囂張地笑了起來。


    她仔細琢磨了一下,一定是這樣沒錯。想當初她實在太喜歡偷懶了,根本沒修煉過什麽可以附身的法術,不然還可以知道點內幕,現在對附身這方麵幾乎完全不了解,全靠猜。


    也從來沒什麽野心,她的心態就是,能修煉成人形嘛,那就成,不能嘛,也無所謂呀,反正真身也相當不錯,男女老少鹹宜滴萌,可愛絕對擋不住哇。


    所以她能附身全靠蛇精的法術,至於這種法術到底會有哪些後遺症,她根本不會知道。


    不過從她這段時間自身經曆總結,很可能這種法術打開的肉身根本無法傳輸靈氣,沒靈氣,靈力用不起來,法術自然無法使用,所以,她有妖的靈魂,卻隻有普通人的能力而已。


    想到雖然成了人形卻失去了所有的法力,情操姑娘的臉上湧起了一陣沮喪,頗有點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懊惱。


    但隨即想到蛇精也和她一樣慘,心裏也便釋然了,念了一句:“還好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你雖然找到的身體強壯一些,但明顯沒有公主這個身份尊貴,看你以後還能拿我怎樣,說不定我還能想點辦法好好整一整你呢。”


    情操姑娘在心裏想得開心,又兔模兔樣地賊笑了幾下,便掀開轎簾下了小轎,對著身後回來的那條路望了又望,確認沒有異動也沒有其它妖的氣味,她更加篤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想,認為自己不會再有任何危險了。


    蛇妖已經化作常人,即便是擁有妖的靈魂又如何?還能硬闖進來相王府裏咬她不成?安啦,絕對不可能啦。


    她放心地向相王府的大門走去,完全卸掉了防備。


    然而當她剛踏進相王府的大門,卻被一個聲音驚了一跳:“情況怎麽樣?你今天沒出什麽差錯吧?說來聽聽,我幫你指導一下。”


    兔子本來心情放鬆又愉悅地剛要跨進相王府氣派的大門,意料之外猛地聽到這個聲音,嚇得差點橫著跳出去,壓住一聲尖叫,轉頭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兔子嚇得差點玩漂移,轉頭向著說話之人看過去。


    還當是誰,原來是良虎這位人見人打哆嗦的虎爺呀。


    幹這種事,還真是符合他的風格。一說話就是大著嗓門,就不能悄悄說嗎,真是的。


    隻聽他問道:“今天大殿上什麽情況?你說給我聽一下,要詳細到每句話,每個細節。”


    良虎的聲音急巴巴的,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劈裏啪啦的,嗓門又大。


    兔子從皇宮大殿出來緊張了一路,剛完全放鬆下來,被良虎忽然冒出來這樣一通吼嚇得不輕。


    良虎的話語隻是詢問,口氣卻一如既往地不好。


    兔子刹住了橫跳出去的小腿,很不滿地撇著嘴,心道:“這家夥守在門口想幹嘛?不會是專門在這裏堵截本姑娘吧?府裏今天難得這麽閑啊。問的問題也好幼稚,隨便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


    她剛想回答良虎的問題,卻心念一動,張開的小嘴巴又閉上了。


    把幾句話可以交代完的事情咽了回去,眼睛轉了幾轉,然後把頭一仰,小胸脯一挺,拿出一副鼻孔朝天氣勢胸胸的樣子來,沒答良虎的問話,直接往門裏走。


    要是平時良虎這凶巴巴的口氣也就算了,特別是兔子有求於他的時候,根本就沒覺得這位向來聲大氣粗的虎爺口氣凶,但是今日不同往昔,終於也輪到他虎爺有求於她小白兔的時候,平時虎爺太過囂張,她小白兔怎能不拿捏一把,什麽趁火打劫趁人之危,必須的!


    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多對不起她自己呀,兔子齜著牙一樂,根本無視整天趾高氣揚的虎爺此時已是一副氣得要咬人的模樣,自顧自大著步子走自己的路。


    良虎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個情景,他哪見過府裏養的這些姑娘這樣對他,一時竟傻眼了,不知如何是好,跟在情操的屁/股後麵,巴巴地問著:“情操姑娘,我在問你話呢。”


    情操停了下來,回了頭瞪著良虎,似笑非笑地道:“沒錯,是你在問我話誒,既然你那麽想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那應該拿出什麽樣子問話的態度來,相信你懂的。”


    說完,轉過身去,頭也不回更加快步往雕花小樓走。


    良虎愣了一下,他雖性子粗糙,但在府中管事的時間頗久,人情世故很是老道,情操一開口,他便知道這姑娘想趁機得點好處,他不禁咂舌暗道:“果然是官家之後,真是開竅得早,這麽小的姑娘,又是深閨大院裏長大,隻是要她透漏點宮裏的消息,竟然馬上想到索要好處,精得快趕上宮裏的公公了。”


    兔子還好此時不會讀心術,不然知道良虎拿她和宮裏的太監做對比,非得氣得再也不理良虎虎大爺了。


    良虎皺了一下眉頭,繼續跟了上去,他本最討厭這種稍有資本就拿起腔勢的人,但是依目前的情況,從情操的口中得到消息是最直接最可靠的。


    她是圈外人,沒什麽利益紛爭,也沒有先入為主的思想,特別是還貌似嚴重失了憶,什麽事都傻傻分不清楚,不會去刻意隱瞞,也不會主觀臆斷,忽略掉可能重要的細節。


    而且,最重要的,良虎知道這個小姑娘想要什麽,她想要的東西很簡單,對於一個相王府的主要管事來講,實在是太容易做到,連一點挑戰都沒,他毫不猶豫對著這招人恨的姑娘拋出了籌碼。


    情操想要的東西太容易猜了,她根本沒啥大理想,無非就是炒幾個上好的小菜吃吃,陳年的佳釀來一壺。良虎雖對她沒有太多接觸,但和這樣心思淺薄的人物打過幾個照麵,對她的習性便已了解個七七八八。


    隻聽良虎一邊跟在情操後麵走,一邊大聲吩咐他後麵的下人道:“速速去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拿陳年的透瓶香來,本大爺要和情操姑娘把酒談心,探討人生的真諦。”


    良虎還記得初次見麵之時,情操留他喝酒時說的那些話。


    情操聽到他如此說,掩著嘴巴笑了起來,心道:“這個呆頭還挺上道的嘛,不錯不錯,過去這麽久了,還清楚記著呢。是個可罩之材,嗯。”


    情操忽然想起來什麽:“對了,我說老良啊,你有沒有壓製我的法力?”


    馬上從虎爺變成老良了。


    良虎沒聽明白,“什麽法力?”


    情操眨巴眨巴大眼睛:“你不是修仙者嗎?”


    良虎囧了:“我要是修仙者我還呆在這裏給人家當管事?每天管不完的雜事,累死累活還沒幾個銀子!聽你這意思,難不成你是?”


    既然良虎並沒修煉,自是不會壓製她的法力,難怪先前看不出他的修為,還以為深不可測是個隱藏很深的高手,看來真是肉身阻隔了靈氣,之前猜的沒錯。


    聽到良虎反問,情操暗自吐了吐舌頭,心說:“艾瑪,要暴露。”


    趕緊現編現賣:“你以為我好的那麽快沒有原因嗎,我在睡夢中遇仙人指引,得到天佑之力,隻是不知為什麽身子好了以後神力便不見了。”


    良虎表示理解:“這很正常嘛,仙人幫你祛病,病全好了,人家自然要把神力收回去了,你還想著人家連神力也送給你啊。”


    情操忙借坡下驢:“說的也是,還是虎爺您懂的多,一直是情操學之不盡的楷模。”


    得,又從老良變回虎爺了。


    情操回到雕花小樓的那個暫時屬於她的房間,良虎擺了酒菜想從她嘴裏得到有用的消息,她也正有很多事情想問這個局內人。


    都知道對方沒那麽容易說,兩個人各懷心思,都在想著怎麽能從對方口裏多套些話出來。


    情操想知道的事情很多,這事情整個讓她摸不著頭緒,其它的不說,就今天這個事情就讓她納了悶了。


    打扮一番被抬進宮裏,既不是要伺候皇上,又不是要選神馬宮女秀女,而是一去不由分說就叫她昭遙公主。這是演的哪一出?完事了哪兒來回哪兒去,當她是木頭麽?就算是木頭這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最後連個解釋都沒有,也會有脾氣的好不好?


    情操看著虎爺招呼著酒菜布置停當,笑眯眯地正想發問,趕緊打斷他的話頭,做了個手勢說:“你先別說話,先讓我來問你。今天好菜好酒,我們慢慢吃,天色尚早,正可以深聊一下。”


    良虎聽到“深聊”二字,麵色不自然地閃了一下,但很快恢複,清了一下嗓子,還是略帶了一點尷尬問道:“情操姑娘想‘深聊’些什麽?”


    良虎的不自然兔子已盡收眼底,暗暗笑了一下:“‘深聊’兩字有這麽容易讓人誤會嗎?也許正可以利用這份尷尬打開一個缺口,那些小廝丫鬟都諱莫如深的問題,這良虎恐怕也不會輕易作答。”


    兔子想到這裏,站起身,把良虎和自己麵前的酒杯斟滿了酒,舉了舉杯道:“我們先幹了這杯罷。”


    良虎也不含糊,一仰頭喝幹。


    情操又將兩隻杯子酒滿上,然後聲情並茂情深意切道:“良大人,李小婉家破人散又身軀孱弱淒慘無比,有幸在這相王府中得遇良大人才保得清白留住性命,今生小婉無以為報,來生定當結草銜環,好好報答大人您的恩德,先幹為敬。”反正李小婉死了已久,這場麵上的話還不是根據聽來的一丟丟消息隨口胡謅,反正也不關她小白兔屁的事。


    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良虎聽得一頭黑線,他和這女子隻一麵之識,何來的這般情深意重呢?


    不過每個人對同一件事的想法經常不一樣,有的人性情寡淡,有的人感情豐富,不能足一而論,許是這情操姑娘是重情義之人,才將那些不起眼的小事看得如此重吧。


    良虎想了想,也端起杯,喝幹,放下酒杯,看著情操,本以為她應該講今天大殿上發生的過程了,哪想到她竟話鋒一轉,問了一句:


    情操姑娘問了一句:“良大人,我美嗎?”問完這句話,還很風啊騷地衝他拋了個比秋天的菠菜更熱情的媚眼。


    “噗——”良虎剛喝進去的一口酒盡數噴了出來,一邊咳一邊道:“你看我每天這麽忙的,這時間咱能說點有用的嗎?”


    兔子對良虎的反應和問題相當不服氣,翻了翻眼皮道:“我的話難道沒用嗎?我是為了後麵要說的話做鋪墊,我其實是想問,我長得是不是很無辜很可愛,我每天照鏡子都覺得自己萌萌噠。


    你怎麽忍心讓我蒙蔽在無知滴裏生活呢?怎麽能那麽多事情瞞著我不告訴呢?隻要你把關於我的事情和盤托出,你想知道的,我也會一字不落全都告訴你,怎麽樣,成交嗎?”


    良虎平複了一下氣息,像看無知的小孩一樣,很好笑地看著她,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兔子瞪著他,少有地堅定滴大聲說:“我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良虎不是故意瞞她,但還真不知道怎麽說,撓了撓後腦勺,問:“太多了,從何說起呢?”


    “從我不知道的事情說起。”


    “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失憶了吧?”


    “失憶不失憶都無所謂吧,反正我看到的都是表麵現象,而事情的真相往往和表麵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嗯,你說的是沒錯啦,但是很多事情不足對外人道也。”


    “我都和你坐一桌喝酒了,還不算你內人嗎?”


    “這個……還真不能算……,不過有些事情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麽,因為你現在這個身份太不重要了,你說出來的話不會有人相信,就算說的再離奇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那就先從我被關在這裏說起吧,這個華貴的監牢,”情操姑娘坐在良虎對麵,手比劃了一圈指著雕花小樓。


    “和這些美麗又年少的女囚。”她修長的指尖指向她自己的鼻子。


    “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她緊盯著良虎的臉,那樣子少有的咄咄逼人。


    良虎呼了一口氣,很有些心不在蔫,道:“我當你要問什麽,這個事又不是什麽大秘密,你之前難道不知道嗎?”


    他用筷子在盤子裏撥了撥,撿了一絲小肚塞進嘴裏,一邊嚼著一邊說道:“哦,對了,我又忘了,你失憶了,當然什麽都不知道。在這裏住久了的人都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而且你家族人的性命都握在皇家的手裏,皇上什麽都聽咱九王爺的,幾百口人的性命不過是王爺抬個眼皮的事,你應該不會蠢到亂說話吧,好在哈紮勁國的王子進京,才有了這個傻子都可以做的任務,否則憑你的智商真不好怎樣安排。”


    兔子對著良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才智商低!我很聰明的好不好,想當年……”


    良虎沒等她說下去,用筷子點了點她說:“別打斷我說話,你還想不想聽內幕。”


    兔子趕緊很認真地點點頭,但又想起那個異族人,馬上問:“你說的任務是什麽任務?不會是扮作公主去刺探情報吧?”


    良虎嚼完了口中的小肚,又悠哉地喝了口酒,說:“沒那麽複雜,你聽我從頭慢慢道來。”


    良虎道來,在這劍南春國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隻要是抄家下獄全府流放的官員,府中年少貌美的女眷都會被送到那什麽青什麽樓妓館賣掉,成為官妓。


    在交易正在進行當中,那什麽青什麽樓正式接手之前,很多有錢有些地位的府邸都會派出下人,悄悄去買回一些上品女子,留在府裏做婢女。


    雖有官文禁製,這些女子是不能被收留和進入官家府第的,更是絕不能被納成小妾和官道中人懷有子嗣,但還是有很多人不顧禁令頂風潛來搶著來買。


    這些大家族放出來的女眷,往往不但容姿色美,更是具備不是尋常女子能比交的氣質和才華,若能偷偷買得一個兩個進府來,不但人美價廉質超所值,更是會被這些女子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伺候主子。


    每到這個時候,相王府都會私底下派人去,趕在其他人之前,將最美最聰明的女人帶走,悄悄帶回相王府,為王府所用。


    王爺是皇帝的九弟,不但兵權在握,更是一向被皇帝所倚重,常在朝堂之上左右朝政,他雖無反心,但被外人看來,卻很有些挾天子之意。


    滿朝文武沒人敢招惹於他,那些富商巨賈更是不敢有異議,任相王府每次都先將最好的女子挑走,也沒人敢與之爭鋒,更不敢背後說三道四。


    至於這些大量的女人被帶回相王府,關進雕花小樓,錦衣玉食地供著,最後被用去做了什麽,良虎卻眨眨眼睛說,不可說不可說,但轉而又說,其實什麽都有可能去做,這要看主子的需要了,不過大部分都是用了來賺錢,就像一件商品,本來隻能賣幾個大子,但帶回相王府包裝一番,再賣,那就是天價了。


    “那,我呢?我是被賣成公主了嗎?”兔子指著自己問他。


    良虎學著兔子平時常用的那個樣子,翻著眼睛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傻啊?你當人家是買年豬啊?誰會買個什麽都不懂,隻知道吃的傻子?還買成公主的?”


    聽了良虎這一連串語氣惡劣的排比反問句,兔子不幹了,這壞人竟敢這樣評價於她,太傷她自尊了!隻見,本裝得乖巧酥心可愛賣萌的情操姑娘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搜盡所有能想起來的汙言穢語,唾沫橫飛地跳著腳對著良虎開罵,手指頭都快戳到他的臉上了。


    良虎對著她擺了擺手,“小姑娘家家,不要這麽狂躁嘛,你還想不想繼續聽內幕了,你要是不想聽,那我不說了,正好也說到累了,休息一下先,以後你不要來吵我哦。”


    這招果然管用,情操姑娘雖是滿臉七扯八歪齜牙咧嘴想要咬人的樣子,但還是乖乖坐了下來,咬著小玉牙“咯咯”響,扭曲著臉,一邊陪笑端起酒壺,給良虎滿著酒,一邊把一手叉腰一手指良虎鼻尖的母夜叉形象,改成點頭哈腰的樣子,比妖精的幻化術變得還要快,討好地諾諾著:“是呀,是呀,我的脾氣是太不好了,狂躁,確實沒點錯,虎爺您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裏去,繼續說啊,我這不巴巴地聽著呢。”


    良虎看著眼前這個被他將了一軍,立馬變成點頭哈腰的情操姑娘有些好笑,這姑娘其實還是挺可愛的,就是太刁鑽了一點,故意逗她說:“你這個勢力的家夥,變臉比褪褲子還快,你也就是一個女人,若是個男人到那朝堂之上去參與國事,必定混得風生水起……”


    情操把酒壺“咚”地一聲,用力放回了桌子,簡直目呲盡裂一般瞪圓了原本呆萌可愛的大眼睛,虎著個小臉,瞪著滿臉戲弄之色的良大管事,粗魯地吼了出來:“別羅嗦,挑重點說,據我所知,本姑娘應該原名叫做李小婉,是李左丞的女兒,為什麽搖身一變成了昭遙公主,還要去和神馬勞什子的親?”


    “唉,你要知道那麽多幹嘛?女人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再說那個哈紮勁國也很不錯啊,地廣人稀、物產豐富、特別是空氣質量……特麽那個啥的良好。我給你透露點小道消息哈,那裏的男人們不但個個驍勇善戰,而且能歌善舞,英俊瀟灑,英武不凡,你要是嫁過去,包管你每日每夜都樂得合不攏腿。”良虎廢著話,看兔子問得急切,想起她之前得意刁難的嘴臉,故意說起了兔子不願聽的。


    一邊說一邊不緊不慢地喝起酒來,還夾起一根芹菜一點一點地嘬,真不知道一根芹菜有什麽好嘬的。


    真是把個兔子看得氣死了,搶過他的酒杯,大叫:“你要是再不說,我就喊非禮了,光著屁股跑出去,說你想要牆報我!”


    良虎“噗”一聲笑得很沒形象,說道:“我手裏走過場的姑娘,比你漂亮的數以千計,我需要非禮你嗎?連脫光屁股這樣的話也能說出來,哪裏像個姑娘家,真沒辦法相信你曾是名震京師的名門閨秀,真是病榻是把殺豬刀啊,生生把個妙女子變成了……變成了……嗯……”


    良虎正在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子,搜腸刮肚,想找一個能恰當形容出麵前這個情操姑娘的詞匯,哪曾想,這個情操姑娘突然就尖著嗓子叫起來了:“非/禮呀——強建呀——牆報呀——耍/流/氓拉——大家快來看呀——褲子都脫了——”


    良虎嚇得冷汗都出來了,真沒想到這姑娘是真缺心眼呀,說喊這就喊起來了。


    這要是傳揚出去,被人懷疑自己的眼光他忍了,可是現在被安了個公主的稱號,倘若追究起來說自己對公主無禮,那他後半輩子就隻能去牢裏過了。


    他哪敢怠慢,立馬跳將起來,繞著桌子去捉還在有模有樣地極富感情色彩不停大喊大叫的情操姑娘,情操繞著桌子躲,不但沒收斂,反倒喊得更大聲了。


    良虎“撲通”一聲,給情操跪下了,磕了一個頭,“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你看我都給你跪了。”


    情操果然停了下來,放鬆了警惕,被良虎跳起來一把抓了個正著。


    良虎掐著情操姑娘,捂著她的嘴,恨恨地低聲說道:“你想害死我啊?這麽想被強女幹(jian)是吧,好啊,等一下大爺我找二十幾個饑/渴壯漢來輪建你如何?”


    “我/靠,終於散朝了,差點沒累死哥。曰!這是什麽情況?兔子,你這是要賣/春啊?”老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在這個情形下,居然聽到了蛇妖的傳音。


    情操小臉一紅,出聲回複傳音道:“你懂個p!”


    良虎不幹了:“你還罵我?你懂的都是學問,卻不諳世事,你說到底是誰懂屁?”


    這時伺候情操的那個老媽子和幾個別屋好事的婢女,從窗口偷偷摸摸探著頭看了一下,正好看到良虎對著情操姑娘用強。


    老媽子和婢女們聽到叫聲,過來正巧看到良大管事在強抓著情操姑娘,那姿勢真是各種激情啊,自是一聲不響馬上很識趣地遠遠走開。


    良虎也看到了老媽子和那些婢女們,趕緊鬆手,尷尬地抬眼對著窗外掃了幾眼,心道:“不要被傳揚出去埋下禍根。”


    還好方才那些人都是他一手調教出來,說起來也算是他的自己人,應該不會跑去嚼舌根陷害他。


    想了一下,也便不再擔心,大不了等一下警告她們幾句。


    那些下人們看到這不雅的一幕,哪裏還敢再探頭探腦,都很慌張地走開了,走遠了才互相悄聲嘀咕:“虎爺的品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什麽樣的貨色他都要。咱們虎爺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啊?以前這樣的站在他麵前,別說瞧不上,他可是連眼睛都不會抬一下的。現在這是怎麽了?”


    一片聲的附和:“是啊,是啊,可不是說嘛。”


    “虎爺不會吃錯藥了?太反常了!”


    “可能春天快到了吧,看看後院的貓,嗨,你懂的。”


    “嗬嗬嗬嗬嗬,你真壞,拿咱們虎爺和貓比。”


    “到春天還不都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


    甚至還有婢女說:“是呀,照這麽看,我也有機會了,下次再看到虎爺我得主動點,以前一直都以為虎爺根本不會看上我呢,現在看來咱們這位爺胃口好得很,根本不挑食。”


    屋內的兩人聽得一頭黑線,下人們的聲音雖是極小,但良虎乃是個身手還算過得去的練家子,耳力比普通人強了不止數倍,聽得清清楚楚,情操也同樣聽到了,她本是天生的神耳,小兔子一枚啥。


    良虎看到情操隨著談話內容的表情變化,知道下人們的那些話她全聽到了。


    等下人們走遠了,良虎忍著要爆出來的笑意對著情操姑娘說:“怎麽樣,沒騙你吧,你喊得再豪放,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蛇妖在旁邊看得好笑,揶揄道:“我說兔爺啊,你今兒個太沒麵子了,哈哈哈,在那些下人們眼裏真是遜到斃了,太好笑了,笑屎了,讓我多笑會兒,笑完去睡覺。”


    情操臉一黑,大叫:“強女幹(jian)——”


    良虎趕緊又欺身而前,捂住她的小嘴巴,嚴肅了起來,口氣也有些責怪:“你現在頂著假公主的身份,馬上要和他國和親,代表國體,絕不能亂來。你這樣的話語若被有心人聽到,說不定會連累到我。”


    情操看到良虎真的生氣了,這才消停下來,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說:“誰讓你不痛快點把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訴我啊,你這麽老奸巨猾,早就知道我是隻看結果不論手段的人吧,幹嘛還吊我胃口,逼著我出大招,我怎麽會和你講客氣。”


    良虎揉了揉兩眉之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這些話告訴你不要外傳,我知道的事情太多,嘴巴不得不嚴一點,不過你就要遠嫁,人又很傻,應該不會到處亂說的,對吧?”


    兔子急了,“什麽?很傻?”


    蛇妖插話:“這一點我真是高舉尾巴讚同。”他本來想說舉雙手雙腳讚同,後來想了想他是蛇來的,隻好說舉尾巴,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到他要表達的程度。


    良虎認真地點了點頭:“是啊,很傻很傻的,我和你說完,估計還沒吃完飯你就全忘光了,出去亂說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兔子硬生生咽了口氣,想聽下麵不能亂說的內容,兔子也要能伸能屈,才是好兔子,假惺惺道:“對啊對啊,我都傻到冒泡了,記憶力比金魚還不如,超不過數五個數的時間,你快快說吧!”


    良虎清了清嗓子,不再吊她的胃口,用正常的語調講了起來。


    劍南春國之側不安分的一個蠻族統治的小國,就是來和親的哈紮勁國。之前開玩笑之時說的蠻族男子驍勇善戰確是事實,而這幾年更是出了這剛長大的依蘭查布王子,這小子毛還沒長齊,鬼點子卻不少,狡詐得像隻荒原上的野狐狸。


    哈紮勁國自從出了這個狐狸一樣狡猾的王子統領軍隊,與劍南春國交戰,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想這劍南春泱泱大國,竟無人能敵,屢戰屢敗,不久之前三日不到竟連失十五個城池,劍南春國群臣殿議的結論就是,——和親!


    和親可以讓兩國互惠互利,以後是親戚關係了,也就沒什麽好打的,小國哈紮勁國有大國做靠山,腰杆自然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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