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一個匪徒叫著:“快,四處找找,一邊向大王報告。”思思和小婷又驟然從樹上躍了下來:“你們別去報告了。”聲落劍起,登時挑倒了兩個措手不及的匪徒。剩下那個匪徒大吃一驚,一看是思思和小婷,又訝然地問:“是你們?”


    小婷說:“不錯,是我們,沒想到吧?”


    “這些人都是你們幹掉的?”


    “現在輪到你了。”小婷一劍刺出。這個匪徒連忙舉刀招架,一邊大叫:“快來人呀,快來人呀。”


    思思不等他再喊第三句,驟然從他背後一劍擊出,叫他到地府喊去了。思思和小婷轉眼之間殺了七個匪徒,完全是偷襲,是驟然出擊的結果,沒有經過真正的交手。但這個匪徒的叫聲,驚動了疏林那一邊的匪徒。


    小婷說:“小姐,我們快躲起來,找機會再向賊人下手,像聶五姐姐對付眾多馬賊一樣,別與他們硬碰,幹掉一個算一個。


    她們趕快找地方隱藏起來。果然又有一夥匪徒聞聲提刀趕來,其中一個是虯髯賊身邊的護衛,在匪徒中,算是武功不錯的。


    原來虯髯賊這個黑狼峪大王,聽聞這邊有人叫喊,心下愕異,對身邊的一個護衛說:“你快帶兩個兄弟到那邊,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護衛應命帶著兩個人奔來了。


    他一下看見一棵樹下,竟然有幾位弟兄倒臥在血泊之中,眼也直了,心也愣了,問:“這是怎麽一回事,是誰幹掉了他們?”他感到在離自己不到半裏的地方,有人能一下幹掉了七個弟兄,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武功一定十分的高。他立刻命令兩個匪徒提刀戒備。再看看七具屍體身上的都是劍傷,這可不是邊關大漠上一些刀客所為了。心想:這一帶會用劍的人不多,不會是那支商隊的一些鏢師們先派人來這裏巡視,不聲不響將人幹掉而向他們發出警告吧?一個匪徒問:“要不要馬上向大王報告?”


    護衛說:“我們還沒有向四周查看,怎麽報告?你們都小心了,四周搜索,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


    兩個匪徒小心翼翼四下巡視。待他們離開出事現場沒多遠,思思和小婷驀然從隱藏處躍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一下又幹掉了這兩個驚慌失措的匪徒。


    護衛一看,大為驚愕:“是你們兩個?”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兩個不顯眼的小子幹的,心中更是奇異:他們是怎麽逃脫出來的?


    思思說:“不是我們,你以為是誰?現在,你也來受死吧。”


    “好,你們來吧。”這個護衛沒把這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放在心上,認為憑自己一個人,就可將他們解決了。


    小婷對思思說:“哥,讓我來打發他,你注意還有沒有其他的賊人來。”


    思思:“不,我要親手殺了這賊不可,你去注意其他的賊人。”


    “哥,那你小心了,最好能盡快將他幹掉。”小婷感到,這三個賊人能聞聲趕來,其他的賊人,恐怕也會先後趕到,那就不能逐個幹掉,恐怕有一場大惡戰了。


    這個護衛,武功比其他匪徒高,出手也凶狠。但他的武功,卻不及橫肉馬賊,思思在七八回合後,就將他幹掉了。小婷見其他匪徒還沒有趕來,就對思思說:“小姐,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出其不意轉到疏林中去,再幹掉那些措手不及的賊人,然後我們就可以找虯髯賊單打獨鬥,以決勝負了。”


    “好,我們快走。”


    思思和小婷三次守株待兔式的驟然襲擊,已消滅了十一個匪徒,加上早些時的兩個和廢了的一個,令匪徒人數失去了一大半。虯髯賊這次帶來的二十五個匪徒,有兩個留在草棚照料馬匹打點夥食,一個派出去打聽商隊的行蹤,現在留下來的,隻剩下八個了,正在疏林裏,將最後的一麵天羅地網重新布置妥當,一些地麵的陷阱、攔馬繩早已收拾好。他們正在疏林裏休息,等候大王撤回草棚窩點的命令。


    虯髯賊見派出去的人還不回來,心想:那一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還不見回報?又派了一個單眼護衛帶了兩個弟兄前去看看。不久,單眼護衛慌慌張張跑回來說:“大王,不好了,我們的十一個弟兄,全給人放倒了。”


    虯髯大漢一怔,睜大了眼睛:“什麽?全給放倒了?”


    “是,我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一具屍體,全是劍傷所致,絕大多數都是一劍致命。”


    “是什麽人幹掉了他們?”


    “不知道。我在四周略略看了一下,不見任何蹤影。顯然殺人者神秘莫測,武功極高,要不,他不會在轉眼之間,就幹掉了我們這麽多弟兄。”


    “不會是神秘刀客吧?”


    “不可能,神秘刀客是用刀殺人,從不用劍。他們全部都死於劍下。”


    “莫不是那隊商隊,請來了一位用劍的高手,不聲不響將我們的人都幹掉了?”


    “大王,這似乎不合情理。”


    “怎麽不合情理?”


    “既然是一位用劍高手,幹嗎不直接找大王挑戰?”


    “恐怕他不敢來找本大王。”


    正說著,疏林中又有慘叫和有人倒下的響聲,顯然,又有弟兄叫神秘用劍高手幹掉了。虯髯賊身邊的兩個護衛跳了起來:“大王,我們去看看。”


    虯髯賊說:“別去,現在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你們這麽去,很容易遭到他的毒手。你們快發出訊號,叫所有弟兄到我這邊來。”


    單眼護衛發出了訊號,可是沒有一個匪徒回來。虯髯賊這一下大驚:“難道老子手下的弟兄,全遭了他的毒手?”


    單眼護衛說:“這不可能,我再發訊號。”單眼發出第二次訊號,是有匪徒回來了,可隻是一個,還是負了傷的。他狼狽地說:“大、大、大王,有,有,有兩個小鬼。”


    這個負傷的匪徒,也是單眼帶去的兩個匪徒中的一個。單眼命令他們在那一帶四下搜索,自己先跑了回來報告。


    虯髯賊一怔:“什麽,兩個小鬼?”


    “是,是,是兩個小鬼頭。”


    突然,思思和小婷從疏林深處閃了出來,小婷說:“你別問他了,你手下的人,全是我們幹掉的。”


    “是你們?”虯髯大漢一下認出了思思和小婷,那不是給天羅地網罩住的女扮男裝的人嗎?她們是怎麽逃出來的?竟然將自己帶來的手下一個個都幹掉了。這怎麽可能?


    思思咬牙切齒地說:“你這虯髯賊,也不打聽我們是什麽人,居然敢在這裏設陷阱暗算我們,將我們捆起來,我不報這奇恥大辱,誓不為人。”


    小婷說:“是呀,虯髯賊,你是自己動手將你的腦袋砍了下來,還是要我們動手?”


    本來以小婷的主意,先不動聲色將虯髯賊身邊的三個護衛打發掉,再與虯髯賊單打獨鬥決勝負。但思思等不及了,見這夥匪徒,連虯髯賊本人在內隻有五個人,其中一個還受了重傷,認為不必憑自己和小婷的武功,就可以打發他們了,所以便閃了出來,麵對麵叫陣。


    虯髯賊說:“憑你們這兩個女扮男裝的黃毛丫頭,敢叫本大王自盡?”


    小婷說:“你不自盡,我隻好動手了。”


    虯髯賊大怒:“將本大王的九環鬼頭刀拿過來,這次買賣全叫她們壞了,本大王要拿她們祭刀解恨。”


    單眼說:“殺這麽兩個小丫頭,用不著大王親自動手,讓我來。”說完,提刀直取思思和小婷。


    思思輕出一劍,便將他逼了回去,說:“憑你也想與我交鋒?”


    小婷見自己的身份已為賊人識破,也不再扮什麽假小子了,說:“小姐,對付這麽一個小賊,還是讓我來打發他吧,以免汙了小姐的劍。”


    思思說:“好,先送他上西天。”思思無疑繼承了崆峒派的傳統,誅殺匪徒,對付敵人,從來不手下留情,尤其是報仇,更要趕盡殺絕。


    “是。”小婷用劍指著單眼,“你來受死吧。”


    單眼再不答話,舉刀向小婷劈來。小婷隻用崆峒劍法,四五招後,便將單眼放倒了。虯髯賊看得心頭大震:一個小丫頭,竟有如此的武功,可不能看輕了她們。


    兩個護衛匪徒見單眼戰死,不等虯髯賊發話,雙雙提刀撲上。小婷身手敏捷,十多招後,劍鋒就劃傷一個匪徒,逼退了另一個匪徒。虯髯賊感到自己不親自出手不行了。他的九環鬼頭刀一擊出,刀勢的強勁,也將小婷逼了回去。他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崆峒派門下的人?”


    到底是縱橫大漠的,虯髯賊看出了小婷抖出的是崆峒派的劍法,而且他過去也與崆峒派門下的弟子交過手。


    思思說:“不錯,我們正是崆峒派的人。別說你招惹了我們,就是不招惹,你在這裏攔路搶劫,我們也會插手,為一方除害。虯髯賊,你自絕吧,省得本女俠動手。”


    “你以為本大王就怕了你們崆峒派不成?”


    小婷說:“不怕,那你來呀,別讓你的手下盡來送死。”


    “好,本大王正想領教你們的武功。你們聯手齊上吧,讓本大王一次就解決了你們。”


    思思說:“殺你,用得我們聯手?讓本女俠單打獨鬥挑了你,叫你死得心服口服。”她對小婷說,“你退下,我要親手殺了他。”


    小婷輕輕地說:“小姐,這賊頭刀法十分凶狠,刀勢強勁,出手極快,你要特別小心了。戰不過,就抖出老叫化那三招劍法,殺不了他,也可以防身護體。”


    思思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他不會那麽厲害吧?”


    “小姐,你千萬不可輕敵才好。”


    果然,思思一與虯髯賊交鋒,虯髯賊一口九環鬼頭刀,舞動生風,口當口當聲大作,先在聲勢上就壓倒了思思,而且刀勁十分的沉重、凶猛。思思不敢與他刀劍相碰,采取遊鬥與他周旋。交鋒初時,思思仍能主動出擊,後來便漸漸處於劣勢了,有一兩次,思思不得不抖出了老叫化的三招劍法,才能化險為夷。虯髯賊也不愧是這一帶大漠上的一流高手,反應極為敏捷,能躍開後退閃過了這三招劍法,跟著又是提刀反擊,凶猛如虎。思思顯然不是虯髯賊的對手。要不是思思時不時抖出老叫化的三招奧妙劍法,思思早已敗在他的刀下。


    小婷在旁看見如此情景,便挺劍而上,主仆兩人聯手齊戰虯髯賊。小婷一加入戰鬥,出劍如電,身段輕靈,一下減輕了思思的大部分壓力,變成了虯髯賊主要是應付小婷,放開了思思。盡管這樣,雙方仍戰成平手,誰也占不了上風。至於那個未受傷的護衛,本想參加進來,可是在急速旋轉的刀風劍風之下,根本近不了邊,隻能站得遠遠地瞪著眼看,一點也幫不了忙。


    虯髯賊一邊交鋒一邊暗想:這兩個丫頭,崆峒劍法一般,甚至不及自己以往與崆峒派門人交鋒的劍法。可是莫名其妙的三招劍法,竟能令她們起死回生,化險為夷。有幾次,自己明明可以一刀殺了她們,卻叫這三招不可思議的劍法化解了,要不是自己閃得快,還會死在她們的劍下。


    雙方正在激烈的交鋒中,驀然淩空飛來了一把刀,掠過小婷和思思的眼前,令思思和小婷都嚇了一跳,縱身躍開。而飛刀直取虯髯大漢,竟然一下將虯髯賊右肩劃傷了。而且還是虯髯賊閃身得快,不然,這一把淩空飛來的刀,會劃開了他的喉嚨。


    思思和小婷都愕然了,不知這一把刀從何處飛來,是相助自己還是相助賊人。可是虯髯賊卻魂飛天外,立刻轉身而逃,兩個護衛連忙護著他飛快地逃離,不但丟下匪徒們的屍首不顧,連那個受傷報信跑不快的匪徒也不顧了。等到思思、小婷從驚愕中醒過來時,那幾個匪徒已跑得不見了蹤影。思思仍不解恨,想去追殺虯髯賊。小婷感到憑自己和小姐現有的武功,不但殺不了他,恐怕想勝他也難,便說:“小姐,我們在這一帶人生地不熟,賊人們又不知在什麽地方布下機關陷阱,別去追了,我們還是迅速離開這裏的好。”


    思思一想也是,便說:“好,我們走。可惜讓這賊頭跑掉了,雪不了恨。”


    “小姐,我們殺掉他手下十多人,也算解了我們的恨了。說實話,若是單打獨鬥,我們勝不了他。以後碰上他時,我們要智取,不可力敵,別與他硬碰硬。”


    這時,思思和小婷仍不知虯髯賊為飛刀所傷而驚慌逃走,還認為他是勝不了兩人聯手而去。


    驀然間,小風子不知從什麽地方又跑了出來,驚喜地問:“賊人們都跑了?都給殺光了?這一下太好了,我用不著逃跑,可以慢慢走了。”


    思思、小婷訝然了:“你怎麽還沒有走的?”


    小風子怪難為情地說:“我是走了,可是想想,我這麽不顧你們死活而一個人逃生,太不夠義氣了,也太貪生怕死了,太沒良心了,所以我……”


    小婷說:“所以你又偷偷跑回來,是不是?”


    “是。”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白白送死嗎?”


    “我,我,我現在不是沒有死嗎?”


    “那你是好運氣,沒碰上賊人,懂不懂?”


    “我碰上了。”


    “什麽?你碰上了賊人?他們不殺你?”


    “他們一個個都躺在地下,動也不能動,能殺我嗎?”


    “你是說,碰上的都是死人?”


    “是呀,當時幾乎嚇死我了。其實,他們就是會動,也殺不死我。”


    思思又好奇了:“他們怎會殺不死你?”


    “因為我手中有一把刀,要是他們會動,我會一刀砍得他們不會動的。”


    小婷打量著他問:“你的刀呢?”


    小風子又不好意思了:“丟了。”


    “什麽?丟了?不管怎麽說,有一把刀,多少總可以防身,你怎麽丟了的?”


    “其實我不想丟的。我遠遠看見你們與賊人交手,悄悄摸過來,藏在一棵樹後想看清楚。誰知道給一具屍體絆倒了,刀也不知怎麽就飛了出去。我想這一次糟了,我弄出響聲來,那不叫賊人看見了?便伏在草叢中動也不動,看也不看,也不知道刀飛去了什麽地方。等到聽到了你們的說話聲,才抬起頭看。奇怪,和你們交鋒的那個虯髯大王一下不見了,其他三個賊人也不見了,我才敢大膽爬起來,跑出來見你們。”


    思思和小婷不由想起了和虯髯賊正激烈交鋒時,突然一把刀淩空飛來,在自己眼前掠過,直取虯髯賊。一下之間,賊人就全跑光了。小婷對思思說:“剛才那把突然飛來的刀,不會是風子脫手飛出來的刀吧?”


    思思說:“極有可能是。”


    小婷問小風子:“你在哪裏絆倒的?刀又飛向了哪裏?”


    小風子一指那邊一棵樹說:“我就是在那裏絆倒的,刀飛去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沒有看。”


    “小風子,你再去拾一把刀,去那邊絆一交給我們看看。”


    “不不,我怕。”


    “你怕什麽了?”


    “那裏有一具屍體,樣子怪可怕的,我怕。”


    “你不會這麽膽小吧?”


    “我,我,我就是這麽膽小,怕見死人。”


    小婷也不再強求他了,自己走過去看了看。要是小風子真的在這裏絆了一跤,刀脫手飛出,無疑那把突然飛出的刀,是小風子的了。想不到小風子脫手飛出的刀,意外地將虯髯賊驚走了,幫了自己的大忙。要是自己和小姐再與虯髯賊戰下去,極有可能是兩敗俱傷。


    小婷走回來說:“小姐,淩空突然飛來的那把刀,的確是小風子絆倒失手飛出的。”


    小風子說:“是嘛,我沒有說假話嘛。”


    思思對小風子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把脫手飛出的刀,有多危險?”


    小風子愕然:“危險?”


    “它要是略差一分,就會將我和婷兒擊死了,我們的腦袋就會給匪徒砍了下來。”


    “不會這般嚴重吧?”


    “今後,我們與人交鋒時,你最好走得遠遠的。這一次是僥幸,下一次你再這麽冒冒失失,我們就沒有這般僥幸了。”


    “是是,我一定跑得遠遠的,看也不再看,而且手裏也不敢再拿什麽刀了。就是再絆倒,也不會有刀飛出的。”


    小婷說:“小姐,天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趕到紅柳園才好。”其實小婷是為小風子打圓場,不想小姐再埋怨小風子。她感到小風子脫手飛出的那一刀,無疑給自己解了困境,驚走了虯髯賊的。但她知道小姐極為好勝,不會承認敵不過虯髯賊的。


    他們三人趕快離開了疏林,轉到安置馬匹的地方,打算騎馬飛奔紅柳園小鎮。可是,到了安置馬匹的地方,思思和小婷一下睜大了眼睛:眼前竟有二十多匹馬,這個山坡幾乎成了馬場了。小婷說:“怎麽一下子有這麽多馬匹?這是怎麽回事?”


    小風子更傻了眼:“不會你們的兩匹馬是寶馬,將這麽多的野馬引了過來吧。這一下,我們又發大財了。一匹算它二十兩,二十多匹,有五百兩銀子了,我們怎麽花呀。”


    小婷說:“去你的發財夢。它們是野馬嗎?有鞍有韁繩的,野馬有鞍有韁繩的嗎?”


    小風子一怔:“那麽它們不是野馬了?”


    “當然不是。”


    “不是?那它們從哪裏跑來的?它們的主人怎麽不來尋找?不會是它們的主人都死了吧?”


    思思想了一下:“看來,它們極有可能是那一夥匪徒的。”


    小風子又睜大了眼睛:“真的?那它們是無主的馬了。”


    小婷也觀察了一下:“看來是匪徒們留下的了。隻是奇怪,它們怎麽一下全跑到這裏來了?”


    小風子說:“別管它們怎麽跑來,總之,它們是我們的了。想不到,我剛剛給征用了十匹馬,現在又有二十多匹馬送了來。看來,這筆橫財我是發定了。不不,這筆橫財是我們三個人共有的。”


    小風子真是剛撿回一條命,又在想他的發財夢了。小婷說:“要,你要去,我們才不要,你心裏想的就是錢。”


    小風子又是愕然:“你們不要?”


    “我們已有兩匹馬了,要這麽多的馬匹幹嗎?”


    “不要?丟在這裏不太可惜了?你們不要,我可舍不得,我要好了。”


    “你不怕又碰上了官兵,將它們征用了?”


    “我不會這麽倒黴吧?”


    思思想到,這些死去的匪徒們的馬,留在這裏也會為別的人牽去,不如給了這個小混混的好。難得他講義氣,不願一個人先逃走,冒險留了下來,這些馬,算是報答他也好。便說:“那你快把這些馬匹帶走,在前麵帶路。”


    “是是。”小風子大喜過望,騎上駱駝,趕著這群馬上路了。奇怪的是這群馬卻也聽從小風子的驅使,沒有一匹走散。思思和小婷騎上馬,在後麵跟著。他們像販馬人一樣,驅趕著馬群,在黃昏落日下,來到了紅柳園。小風子先安置思思小婷在小鎮的一家客棧住下來,叮囑掌櫃一定要將思思小婷看顧好,不可怠慢,自己便想趕著馬匹走了。


    小婷問:“你去哪裏?怎麽不在這裏住?”


    “住,住,我怎會不住的?我先將這群馬處理妥當了,便回來。”


    “你怎麽處理它們?”


    “離小鎮不遠的兩裏外,有一個養馬場,我將這二十多匹馬賣給他們也好,寄養在他們的馬場也好。總之,我會很快回來的。”


    說完,小風子趕著馬群去了。似乎他對紅柳園一帶很熟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一樣。思思、小婷便在客棧中住下。


    紅柳園小鎮不大,隻有一條南北來往的大街,商店也不多。到了夜裏,街上冷冷清清,人們一早就關門閉戶。隻有一家賭館,燈火輝煌,人們不時出出進進。


    思思、小婷在客棧裏用過晚餐,還在街上走了一回。回到客棧,還不見小風子回來。小婷說:“這個倒黴的小風子,不會又碰上什麽不幸的事情吧?”


    思思問:“你怎知他碰上不幸的事情了?”


    “要不,他怎麽還不回來的?”


    “你不會放心不下,想去那個養馬場看看吧?”


    “說真的,我真想去看看他又發生什麽意外了。”


    “你知道養馬場在什麽地方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又去哪裏找他?這個小鎮出去不遠,便是望不盡的黃沙,你夜裏去,不怕迷失了方向?”


    “這個小風子,怎麽還不回來的?”


    “丫頭,你怎麽這般關心他的?”


    “小姐,他好歹也在疏林裏救過我們,我們不應該關心他嗎?”


    “不錯,我們是應該報答他這次相救之恩。但你要知道,他與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始終會分手,各走各的路。說不準明天我們就會分手了。我們頂多給他一些銀兩,讓他在這裏安家立業,開間小店,做個小買賣,也算是報答他了。”


    “小姐,要是他將那二十多匹馬全賣了,恐怕他連銀子也不會要我們的了。”


    “那我們隻好想別的辦法報答他好了。本來我想傳他一些武功作為報答,可他又不是學武的料。他還想學神秘刀客的飛刀法,不用與人交鋒,就能殺掉惡人,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簡直是異想天開。想帶他回崆峒山,他吊兒郎當的,根本受不了崆峒派嚴格的訓練,恐怕我爹我哥也不會收下他。”


    “是呀,我真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正說著,小風子風塵仆仆地身上還帶著酒氣回來了。小婷一見他來,便鬆了一口氣,跟著又埋怨起來:“你死去哪裏了?怎麽到現在才回來?”


    小風子愕然:“我沒有死去哪裏呀,我不是說去養馬場嗎?”


    “養馬場很遠嗎?”


    “不遠,兩裏地左右。”


    “那幹嗎現在才回來?”


    “我與馬場主談了那二十多匹馬的事,談了很久,最後才談成功,所以回來遲了一點。”


    “你去了養馬場後,又去了哪裏?”


    “我沒有去哪裏呀。”


    “不對吧,看你一身酒氣的,你不會說是馬場主請你喝酒吧?”


    “你說對了,的確是馬場主請我喝酒了,還吃了不少的馬肉哩。”


    “他幹嗎要請你喝酒?”


    “他憑空得了二十多匹好馬,能不請我喝酒嗎?”


    “這一次,你真的發大財了。”


    小風子苦著臉說:“什麽發大財,十畫還沒有一撇。”


    “你不是將二十多匹馬全賣給了他嗎?沒有五百兩銀子,四百兩也有吧?”


    “要是我有四百兩銀子,我會高興得飛上了天,也不去找什麽神秘刀客了。在這裏開店做買賣,討一個老婆生一個小小風,那多美好,用不著那麽辛苦東奔西跑了。”


    小婷問:“那你得了多少銀兩?”


    “十兩。”


    “什麽?十兩?連一匹馬的價錢也不到,你就這樣賣給他了?你不會那麽傻吧?”


    “我不是賣給他,他說他一時也沒有這麽多的銀兩買我的馬,最後我隻有寄養在他的馬場裏,托他給我賣出去。”


    “這樣,他才給你十兩銀子?”


    “我不這樣,連十兩銀子也拿不到。”


    “那他賣了馬後會給你多少銀兩?”


    “右除左扣後,大概有八十多兩銀子吧。”


    “五百兩銀子的馬,一下變成了八十兩,看來發大財的是他,不是你。”


    “可不是,我擔心以後八十兩銀子也拿不到呢。”


    思思也忍不住了:“那你還賣什麽?不如把馬趕回來,自己拉到市場上賣不好?”


    小風子說:“我的小姐,你說得真輕鬆。這個小鎮沒有馬市,我趕馬回來,單是二十多匹馬的草料錢也出不起。要辛辛苦苦趕到鎮番、涼州去賣,沿途又害怕遭人搶劫,我受得了嗎?我更不想去冒這個險。這個馬場主對我還是好的了,給我十兩銀子,答應以後再給我八十多兩銀子,我還求什麽?”


    小婷問:“你不是擔心以後連八十兩銀子也拿不到嗎?”


    “是呀,以後發生了什麽事,誰也沒辦法預料。說不定我那二十多匹一一病死了,不但拿不到八十兩,還要給他養馬喂馬的費用哩。但願老天爺保佑我,別那麽倒黴就好了。”


    看來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小婷怎麽也沒有想到買賣場上有這等的事情。看來做買賣也不容易。


    思思不會理這些事,也不屑去知道買賣場上的事,更加看不起做買賣的人。她一心想做行俠仗義的大女俠。她對小風子說:“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管不了。你回你的房間睡吧,我們要休息了。”


    這一夜,小婷侍候思思睡下後,自己便在床上練內功,頓感渾身舒暢,傾聽四周,沒聽到有什麽異響,便躺下入睡。天快亮時她便醒過來,又練了一回內功後,見天色仍未亮,思思仍在酣睡,悄然起身,躍出店外,來到鎮外無人的地方練劍。剛將一套崆峒劍法練完,小婷一下察覺到有人在暗中偷窺自己練劍,暗想:是誰在偷窺自己練劍了?是一般人還是江湖上動機不良的歹人?


    小婷故作不察,便練輕縱跳躍之功,一下躍進了小叢林中。這個偷窺的人,一下不見了小婷,感到愕然,從偷窺的地方探頭探腦四下張望,一下感到一把冷冰冰的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嚇得魂飛天外,連忙說:“別殺我,別殺我。”


    小婷忍不住笑起來,問:“說,你幹嗎在暗暗偷看我練劍?”因為偷看的不是別人而是小風子,小婷便有意拿他開玩笑。


    “你,你,你,你快將這冷冰冰又會要命的劍拿開,不小心,它會割斷我的脖子。”


    “你不說,我會拿開嗎?”


    “我說,我說。你快拿開,這可開不得玩笑,會鬧出人命來。”


    小婷笑著收劍:“那你說呀。”


    小風子這下卻埋怨小婷了:“你明知是我,還這麽嚇我,你就不怕將我嚇死了?”


    “嗨,我沒怪你,你反而怪起我來了?說,你幹嗎偷看我練劍?你知不知道,偷看別人練劍,會有什麽結果?”


    “會有什麽結果?”


    “輕則挖掉一雙眼睛,重則將腦袋削下來,你選哪一種結果?”


    “沒那麽嚴重吧?”


    “這可是崆峒派的規矩,對付一些偷看崆峒派武功的外人,就是這樣的懲罰。”


    “你們崆峒派太霸道了吧?”


    “說,你幹嗎偷看我練劍?說不出,我隻有按崆峒派的規矩行事了。”


    “不不,我,我,我沒有偷看。”


    “什麽?你躲蕆在這裏,探頭探腦的,還說沒有偷看?”


    “我,我,我是跟蹤一個小偷,才來到這裏的。”


    小婷愕然:“什麽?你跟蹤一個小偷?”


    “是嗬,昨夜裏我大概吃馬肉吃得太多了,感到肚子痛,天沒亮爬起來上茅坑,一下看見一條黑影,從你們房間裏閃了出來。我一怔,心想:哪一個大膽的小偷,居然敢溜進你們房間偷東西了?我可放心不下,便一路跟來了。”


    “那小偷呢?現在哪裏?”


    “在我眼前。”


    “在你眼前?你是說我?”


    “不說你,我能說誰了?”


    “好呀,你這小混混,偷看我練劍還不算,還轉彎抹角罵我是小偷,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殺你?”


    “我,我,我是說真的呀。我怎麽想到,天還沒有大亮,你會跑出來練劍的。我才疑心是小偷的。”


    “你難道沒看清是我嗎?”


    “天蒙蒙亮,我看得清嗎?等到我想看清楚時,你那把怕人的劍,一下架在我脖子上,我更看不清楚了。”


    “你不是在偷看我練劍?”


    “你們的崆峒劍法,我學也不想學,我偷看幹嗎?”


    “那麽說,我是冤枉你了?”


    “可不是。我怎麽會想到,你天沒亮就跑出來練劍的。早知是你,我就不跟來了。而且你將一把劍舞來舞去,好看嗎?”


    “小風子,劍不是舞來看的,是要殺人,你懂不懂?”小婷聽小風子說自己的劍不好看,有點生氣了。


    “我懂,我懂。怪不得你在疏林裏,劍一揮,那夥匪徒不是倒了下來,就是腦袋飛了出去,不但不好看,簡直嚇死我了。”


    “走吧,我們快回店去。天大亮了,說不定我家小姐這時已醒過來了。”


    “那你不再練劍了?”


    “還練什麽?你不是說不好看嗎?”


    “是不大好看嘛。我在蘭州看見一個江湖賣藝女子,她在街頭舞的劍才好看哩,不少人都紛紛拍手叫好。”


    小婷更生氣了:“你懂什麽,那些都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上不得陣,交不了鋒,不是真正的武功。”


    “不是吧?我見有兩個無賴,動手動腳要她交什麽護衛費,給她的一把劍全打跑了,怎麽會中看不中用?”


    “那兩個無賴會武功嗎?”


    “我不知道,好像會吧。當然,他們遠沒有像馬賊和黑狼峪的人那麽會舞刀弄劍。”


    “那兩個無賴是不是你這樣的人?”


    “嗨,你怎麽將我和他們相比了?”


    “他們兩個是混混,你也是個混混,隻是一個小混混而已,懂武功嗎?”


    “你怎麽將我看成一個混混了?雖然我好吃懶做,可是,就是給一個冬瓜我做膽,我也不敢欺壓、敲詐、勒索別人的錢財,頂多餓得沒辦法時,去討、去偷一些東西吃,是個小混混嗎?”


    “你當然與真正的混混不同,還像江湖中人講義氣、夠朋友,甚至冒生命危險救人,不然,我們會和你在一起嗎?”


    “多謝你們看得起我小風子,但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甚至還膽小怕事,不敢去招惹惡人。不像你們行俠仗義,敢去殺馬賊山匪。”


    “這就是有武功和沒有武功的不同了。真正會武功的人,或許會做馬賊山匪,當一些有錢人的打手,但不會去街頭賣藝,更不會去做市井上的混混。”


    “原來說來說去,你還是說那些賣藝的江湖人學的不是真正的武功,好看不中用;而混混們更不會什麽武功,隻是憑蠻力或凶惡長相去欺負善良膽小怕事的百姓。”


    “你懂得就好了。天大亮了,我們走吧。”


    “是,回店後,我帶你們去街口那一間小店吃早飯。”小風子一邊走一邊說,“那店的羊肉包子可好吃了,在紅柳園是遠近聞名,店主的一個女兒,更長得俊俏動人,嘴巴很甜,很會說話。”


    “好呀,那我和小姐去試試,是不是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我一點也不騙你,這一頓算我小風子請你們了。”


    “是昨夜裏得的十兩銀子吧?”


    小風子笑著說:“別這樣說,其實這十兩銀子,你們也有份。”


    “算了,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那不行,我要是不花這十兩銀子,我會一身不舒服。可以說,我身上從來沒有過這麽多的銀子,不花,萬一丟了,或者給人偷去了,那不冤枉嗎?”


    “你不會這麽倒黴吧?”


    “我也希望我沒有這麽倒黴,可是一位算命的給我算過,說我一生都發不了財。想想我的一些遭遇,明明白花花的銀子到手了,轉眼之間又全飛了。想起來,這個算命先生說的真靈。我還是花掉這十兩銀子的好,不然想花也不能花了。”


    “你不會將這十兩銀子全花了吧?”


    “大概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什麽?你這麽快就花光了?你是怎麽花的嗬?”


    “很容易。昨夜裏我和你們說完話後,就將八兩銀子交給了客棧的掌櫃,算是我們三個人的夥食,住店費,以後離開時,多除少補。”


    “那麽你身上隻有二兩銀子了?”


    “是呀,這二兩銀子,已夠我幾日用了,好過丟失或給人偷了去。”


    “你怎麽老是想著壞的?不能想好一點的嗎?”


    “不行,我一生這麽倒黴,還是這麽想的好。有錢就花,別人想偷也偷不了。除非他將我也偷了去。這樣,他得供養我了,我就不用去找吃的了。”


    小婷笑著說:“有人會偷你嗎?”


    “這就難說了,說不定我時來運轉,有人偷了我去做兒子,或者做丈夫。”


    “你做夢吧,偷你的人不是一個瘋子,就是一個白癡,說不定他還會將你的腦袋砍來玩。”


    說著,他們回到了客棧。小風子說:“我先回房洗洗臉,然後我來叫你們,一塊去吃羊肉包子。”說著,便走開了。


    小婷回到房間,思思早已醒過來了,一見她便問:“你一早去哪裏了?是不是去練劍?”


    “是,小姐。”


    “你昨天在疏林中交鋒了幾個時辰,怎麽一點也不累?不多睡一會?”


    “小姐,我不累。本來我想多睡一會,可是一到時辰,就會醒過來,怎麽也睡不著,隻好到鎮外無人處練劍。”


    “丫頭,在學武上,你比任何人都勤奮,怪不得你的劍法大有進展。”


    “看小姐說的,我人笨,隻好用勤來補拙了,說什麽我也不及小姐一二。”


    “不,身段的輕靈,用劍的快捷,你比我強得多了。隻是崆峒劍法,你還沒有學全而已。以後回到崆峒山,我一定叫我爹收你為正式弟子。”


    “那我多謝小姐了。小姐,你還沒有梳洗吧,我去打水給小姐梳洗。”


    “你不用去了,我已叫店小二打了,很快就會來。”


    “那我先給小姐梳梳頭。”小婷一邊給思思梳頭,一邊說,“小姐,我幾乎忘記告訴你,小風子等會帶我們到街口那間小店吃羊肉包子,說那店的羊肉包子特別好吃。他還說請我們吃哩,他現在有錢了。”


    思思說:“他有什麽錢的?還不是那賣馬的十兩銀子吧?叫他留著自己用,我們可不要他請,以免又欠了他的一份情。”


    “可不是,我也是這麽說,他怎麽也不肯,非要請我們不可。小姐,我看還是讓他請吧,不然,他認為我們瞧不起他。頂多我們和他分手時,多給他一些銀兩就是了。”


    “這樣也好。”


    思思梳洗完畢後,小風子果然來叫她們。到了那間羊肉包子店,果然十分熱鬧,有的人還將包子一籠籠買回家,生意十分的紅火。


    小婷特別注意店裏是不是有一位如小風子所說的俊俏而又會說話的姑娘。一看,真的有這麽一位美麗的姑娘,她滿臉含笑,說話聲音甜甜的,熱情招呼他們到一張桌子坐下,又抹桌又拂凳,給他們斟上香茶,問他們要幾籠包子。


    小風子說:“我們是特意前來吃你們的羊肉包子的,我們聽說它十分的好吃,你先給我們端上一籠包子試試。”


    這位少女美麗大方,性格完全不同關內羞答答的少女。小婷不禁想起了苦水鎮上的聶五娘,也是這樣的性格,熱情、開朗、率性而為,不作忸怩之態。


    這位少女一張臉笑得比花還美,對他們說:“少爺說對了,我店的包子的確好吃,個個吃了都讚口不絕,吃了還想吃,三位少爺才要一籠包子,不少了嗎?”


    小風子問:“要是不好吃呢?”


    少女笑著說:“那我這一籠包子不收錢。”


    “哎,這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小婷對小風子說:“你不是想來這裏白吃包子吧?”


    小風子愕然:“我怎麽想白吃了?”


    “要是好吃,你吃了說不好吃,人家敢收你的錢嗎?”


    “好好,不管好吃不好吃,我都給錢,這行了吧?”


    少女在旁聽了他們兩人的話,更笑得像花枝般顫動,說:“兩位少爺真會說話。這一籠包子,就作為我送給三位少爺嚐試,要是好吃,就請三位少爺賞麵,多要幾籠包子好不好?”


    小風子說:“好,那就給我們上六籠包子。”


    小婷又睜大眼了:“六籠包子,我們吃得了嗎?”


    少女對小婷說:“少爺,我店蒸的是特製的小籠包子,一籠三個,有的人,一連可以吃五籠包子哩。我想少爺一個人吃兩籠包子,一定吃得了。”


    小婷笑著說:“是嗎?那就先來六籠吧。”


    “好,三位少爺,我馬上叫人去端六籠包子來。”這位少女揚著甜甜的嗓音對廚房說,“給四號桌上六籠包子。”接著,又像蝴蝶般飄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思思說:“看來這位女子很會做買賣,說話、態度也招人喜歡。”


    小風子說:“這店的生意興旺,恐怕有一半是她的緣故。”


    一會,六籠熱騰騰的羊肉包子端上來了,思思、小婷各拿了一個包子吃了一口,小婷說:“真的是好吃,名不虛傳。”


    思思也點點頭說:“香滑、可口,更難得的是沒有什麽羊膻味。”


    小風子早已將一個包子全放進肚子裏去了,問:“真的好吃嗎?”


    小婷說:“你吃了還不知道味道嗎?”


    “我大概肚子餓了,一個包子全吞下肚子裏去,不知是什麽味道。”


    小婷笑著說:“你不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不知味吧?”


    “好好,我再慢慢吃一個。”小風子又拿了一個包子,嚼了一下說,“不錯,好吃,我再要它六籠包子。”


    小婷說:“吃完了再叫吧。”


    正說著,一個身穿錦服的漢子,帶著四個佩刀的家丁,大搖大擺走進店來,一些客人紛紛讓開,有人更匆忙會賬走了。小風子一見這條漢子,怔了怔,輕輕地對思思和小婷說:“我們快走,這是一個惹不得的老虎,不然,就會出事了。”


    小婷愕然:“老虎?他難道真會吃人?”


    小風子近乎哀求地說:“我們走吧,我下次再請你們來這裏吃個飽。這隻老虎極少出門,他這次來這小鎮,準會有事發生。”


    思思卻不屑地看了小風子一眼:“要走你走,我想留下來,看這隻老虎怎麽吃人。最好,他別招惹我。”


    “這,這,這……”


    小風子一時不知怎麽勸思思、小婷離開才好。這條漢子在一張桌子坐下來,店家少女慌忙上前招呼:“大爺,要多少籠包子,我去給你端來。”


    這位旁若無人的漢子說:“你不用去端了,你陪我二爺在這裏坐下,叫別人先端十籠包子上來,讓我四位家人先吃個飽。”


    少女雖然有點生氣,仍笑著說:“小女子很想陪二爺坐下,但小店生意忙,小女子還要去招呼別的客官,請二爺見諒。”


    “你以後就別去招呼人了,跟隨我二爺回去,做我的五房姨太太吧。”


    店家少女這一下可笑不出來了,在座的客人們更相視愕然。店家少女仍大方地說:“二爺,你不是說笑吧?”


    “你看,本二爺是說笑的人嗎?”


    “小女子恐怕沒這樣的福分。”


    “什麽?你不答應?不願意做我二爺的五姨太太?”


    店家是個半百的老人,這時不得不走出櫃台,向這漢子一揖說:“二爺,小女不是不願意,的確沒這份福氣高攀。小女早已許配給人了,三個月後,便要上門迎親。”


    二爺揚著臉說:“本二爺看中了的女人,誰敢娶?他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去將親退了,你女兒我二爺是要定的了,今天就跟我回去。”


    店主說:“二爺,這不好,小女已是有婆家的人了,請二爺高抬貴手,放過了小女。”


    “什麽?本二爺做你家的女婿不更好?今後,你也別做這買賣了,跟我回去享福,二爺不想讓我的五姨太太在這裏拋頭露麵。”


    一個家人說:“我家二爺看上了你的女兒,是你家的福氣,你還不趕快謝恩?”


    店家少女見勢不妙,轉身想走。錦衣漢子一下將她拉過來,抱在懷中,動手就要剝少女的衣服,一邊說:“本二爺就要親親你,看誰再敢動本二爺的女人。”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敢強暴一個少女,在中原是不可想象的事。驀然,一支劍冷冰冰地伸了過來,刺傷了這漢子的手,嚇得他慌忙鬆開了少女,人也向後躍開。一看,竟然是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子,驟然出劍刺傷了自己,他愕然又忿怒地喝問:“你是哪來的小子?居然敢管我二爺的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出劍的正是怒形於色的思思,她冷冷地說:“我本想一劍就挑了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現在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給這家店添麻煩。你不滾,我立刻殺了你。”


    這一下,在場所有的人全驚震了,有人暗暗讚好,也有人為思思擔起心來。小風子更是呆在一邊動也不敢動,他暗想:這個思思小姐太膽大了,怎麽不知厲害去招惹這一頭老虎?小婷卻在這時將店家少女拉了過來,一邊說:“姐姐,你別怕,有我和我哥保護你,他們不敢傷害你們的。”


    “反了,反了。”二爺暴跳如雷,喝著手下四個家丁,“你們還不給我用刀碎了這混賬小子?”


    四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提刀向思思砍來。


    思思抖出了崆峒劍法中淩厲的幾招,一陣叮叮口當口當響過之後,四個惡奴一死兩傷,剩下一個不死不傷的嚇得跑開了。店中一些客人,在交鋒中早已跑散了,店主和店小二也都躲起來,小風子也不見了,隻剩下小婷護著呆若木雞的店家少女。


    二爺見四個家丁如此不經這小子一擊,一時眼也傻了,隨後又大怒起來:“你們這幫沒用的東西,一個黃毛小子也殺不了,二爺是白養了你們。”他拾起了一把刀,對思思說,“小子,你知不知本二爺是什麽人?”


    思思說:“在我眼裏,你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剛才我叫你滾你不滾,現在你想滾開也不行了,本女俠勢必殺了你,為這一帶的百姓除害。”思思一下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裝的假小子,不覺自稱為女俠來。


    “小子,原來你姓呂。”


    小婷擔心小姐會說出自己的真正麵目,便接口說:“我們當然姓呂啦,他是大呂俠,我是小呂俠,你今天碰上了我們大小呂俠,該你倒黴了。”


    二爺說:“什麽大呂、小呂,本二爺劈了你們,叫你們兩個小子到地下做呂俠去。”二爺舉刀向思思劈去,刀勢沉重,刀法飛快。思思舉劍招架,本想擋了他的一刀後,順勢一劍刺出,迅速結束了他的性命。可是“口當”的一聲,二爺刀勁過人,竟然將思思震得後退了幾步,手臂也隱隱感到有些發麻。思思心頭一怔:這賊子好大的勁力,功力恐怕不在虯髯賊之下,自己可不能大意了。


    二爺獰笑著說:“小子,本二爺還以為你有什麽功力,敢來管本二爺的事。看來你武功也不過如此,本二爺立刻叫你橫屍眼前。”


    小婷見這惡爺一刀之勁,震得思思後退了,心中怔了怔,暗想:這惡人好大的勁力,要是小姐硬碰硬,不以輕靈的劍招應付,以巧取勝,必敗無疑。便對店家少女說:“姐姐,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去相助我哥對付這惡賊。”說時,挺劍而上,對思思說:“哥,我們合力戰這頭老虎,別讓他在這一帶亂咬人。”


    思思也覺得自己一個人的確戰不了這臂力驚人的惡賊,便說:“好,我們一塊合力殺了他。”


    這二爺瞧不起思思,更瞧不起比思思還小的小婷了,哈哈大笑說:“好好,你們一塊上,一次了結,省得本二爺殺了一個又一個。”


    小婷不再答話,一劍刺出。二爺將刀一擋,滿以為這一刀之勁,更將小婷震飛了出去。誰知小婷根本不與他的刀相碰,劍式中途一變,不但避開了他的刀,更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刺來。他又立刻將刀一揮,回刀護著自己。沒想思思的一把劍,又從一邊刺來。


    這個紅柳園的一隻虎,他能稱雄一方,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他反應敏捷,出刀飛快力猛,令思思、小婷即使聯手,一時也占不了上風。轉眼之間,人們隻看見思思、小婷劍光縱橫,人影驟來驟去,而二爺手中之刀,更形成了一片刀光繞身護體,也像一團刀光球,在店內滾來滾去,更滾出了店外。


    一到店外,空間更大了,二爺更能發揮刀式的威力。而思思、小婷來往縱躍的活動,也更能舒展了。她們像兩隻輕靈的小鳥,一時撲來一時飛去,不與對手刀劍相碰,敵攻我退,敵守我攻,誌在消耗對手的內力。


    二爺滿以為幾招之後,就會刀劈了這一對什麽大呂俠、小呂俠,可是幾十招後,他不但沒一刀能擊中,反而要時時提防對手驟然劍到。他感到自己殺不了這一雙大小呂俠了。同樣思思和小婷也傷不了這頭老虎,因為老虎反應敏捷,出刀飛快有力,近不了他的身。


    也不知交鋒了多少回合,思思感到有些力竭,惡二爺也同樣感到氣喘,隻有小婷仍精力充沛,出劍如電,劍走如龍,這是她早晚勤練內功的成果。驀然之間,小婷驟然飛來,與二爺刀劍相碰,“口當”的一聲,竟將這凶惡的老虎逼退幾步。小婷固然縱開,可是思思的劍從一旁擊去,一下擊中了老虎。受傷的老虎忿怒反擊,他舉起刀正想向思思凶猛劈下,眼見思思來不及躍開,會慘死於刀下,小婷的劍又及時擊來,“口當”的一聲,將刀震開,也將二爺震退,從而在刀口下救了思思。小婷再也不等對手有喘息的機會,又是一劍飛快擊出,刺中了老虎的要害,這個惡霸一方的老虎,一聲慘叫,轟然倒下,瞪著眼望著小婷:“你,你,你,你殺了我?”他簡直不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什麽小呂俠的劍下。


    思思從驚魂中醒過來,惱怒得又是一劍刺出,直插進了他的心肺,咬著牙說:“你去死吧。”劍拔血飛,這個不可一世的二爺,才真正魂歸西天。四周遠遠觀看的人們,一個個驚愕相望,半晌也出不了聲。他們是又驚又喜又擔憂地望著這裏。小風子這時不知從哪裏跑了出去,拉著思思、小婷說:“我們快走,這一下你們闖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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