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神爺問:“小子!你說什麽?”


    活鍾馗說:“誰要你這小子去攔路打劫了?你以為我們在攔路打劫嗎?”


    “哦?!你們將一棵大樹搬來這裏攔路,敲詐勒索我們二百兩銀子,這不是攔路打劫是什麽?”


    “這是昨夜大風吹倒的,關我什麽事了?”


    “就算這棵大樹給風吹倒了,你們要我們交出二百兩,才讓我們通過,這又是怎麽回事?”


    活鍾馗說:“老子們能白白給你們搬走這棵大樹嗎?那不在這裏白等了?”


    苦神爺說:“小子,你到底搬不搬?”


    “搬!我幾時說過不搬了?”


    “那你快搬,搬不動,不給銀兩,你就得跟我們走!今後是我們的人。”


    小怪物說:“好好!我搬!”他走到倒樹跟前,又裝模作樣地打量著,用手試著推了一下,倒樹紋絲不動。


    苦神爺與活鍾馗不禁獰笑起來:“小子,你搬不動吧?”


    小怪物說:“我不是搬不動,而是感到我這麽去搬,太吃虧了!”


    活鍾馗瞪眼問:“你吃什麽虧了?”


    “我搬不動,不是交銀兩,就是跟你們去,搬動了,你們就讓我們通過,你們什麽也沒有損失,我不吃虧嗎?”


    “小子,你想怎樣?”


    “這樣吧!我要是搬得動,你們就給我二百兩!不不,給一百兩也行!”


    苦神爺說:“我們哪有這麽多銀兩給你?”


    活鍾馗:“老子有這麽多銀兩,還跑來這裏喝西北風麽?”


    “你們沒有銀兩,那你們的其中一個,也跟我走吧!”


    “什麽!?我們跟你走?”


    “是呀!這樣才公平合理,兩不吃虧,幹不幹?不幹拉倒。”


    “拉倒是什麽意思?”


    “拉倒!就是你們走你們的,我們走我們的,至於我們如何搬開這棵大樹,你們就不用管了!我可以一個人搬,也可以一車人來搬,你們明不明白?”


    “哈!小子,你想用這個辦法將我們嚇走,你以為老子會上當嗎?”


    “那你們是決定跟我賭了?”


    活鍾馗說:“好!賭就賭,小子,你一個人能搬動這棵大樹,老子跟你走!”


    “你不會後悔?”


    “老子行走江湖,說話一是一,二是二,從不後悔!”


    小怪物裝著無可奈何的樣子說:“看來,我隻好花力氣去搬大樹了!”


    “要搬快搬,別口羅嗦!”


    小怪物又走到大樹跟前,似乎用力一推,大樹隻抖了抖,可是小怪物卻給這股力彈了回來,不但後退幾步,還翻了一個筋鬥,狼狽異常。兩個攔路敲詐的人卻嘿嘿地大笑起來:“小子,你搬不動吧?”


    活鍾馗說:“原來這個小子想嚇走我們!”


    苦神爺說:“我幾乎給這小子嚇倒了!以為他真的能將大樹搬走。”


    婉兒卻怔了怔,奔過來問:“你怎樣啦?”


    小怪物說:“看來我真的搬不動!”


    婉兒問:“那怎麽辦?”


    “沒有辦法,我隻好跟隨他們走了!”


    “你是說真的了?”


    “人家都能說一不二,我雖然不是什麽大丈夫,也算是一個小丈夫,應當言而有信。”


    苦神爺說:“小子,你還算不錯,有種,是一個男子漢,跟我們走吧!”


    小怪物說:“慢著!”


    活鍾馗一瞪眼:“小子,你想反悔?你不怕我將你的皮剝了下來?”


    “我敢反悔嗎?可是,我跟你們走,那他們怎麽辦?”


    “老子當然會放他們走了!”


    “但這棵大樹不移開,馬車能過去嗎?”


    苦神爺說:“小子,你放心,我們既然答應讓他們走,自然會將大樹移開,讓馬車通過去。”


    “好!那你們移開大樹呀!”


    活鍾馗說:“小子,你以為老子搬不動?”


    “是呀!要是你也搬不動,馬車過不去,我跟你們走幹嗎?那是半斤八兩,大家一個樣,誰也不跟誰走!”


    “老子既然能將它搬來這裏,自然就能將它搬走!小子,你等著看吧!”活鍾馗走到大樹跟前,暗運一口氣,一下將大樹搬到肩上,腳步穩重,走了兩三步,眼看就要將大樹移開了。這麽一棵成千斤重的大樹,沒有一定的神力,一個人怎麽也別想將它搬開。趕車虎叔也吃了一驚,自問自己的氣力,不及這個麵目猙獰可怕的活鍾馗。


    婉兒對小怪物說:“好呀!你在捉弄人。這下,你可得跟人走了!”


    這時苦神爺突然說:“鍾老弟,你先將大樹放下來!”


    活鍾馗一聽,“轟”的一下,將大樹放下來,又衝起了一片塵土,活鍾馗問苦神爺:“你幹嗎叫我將大樹放下來?”


    “老弟,我總感到我們這麽一來,吃虧了,更不合算。”


    “我們怎麽不合算了?這個小子不是跟隨了我們嗎?”


    “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更不合算!”


    “你擔心這個小子會跑?”


    “他要是真的跑了,反而好。”


    “老兄,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


    “老弟,你想一下,我們這次出來,不但是白幹了,還多了這麽一個小子,就等於多了一張嘴,我們已經是飽一餐、餓一餐的,還能養活這個小子麽?”


    小怪物忙說:“不錯!不錯!我吃飯是頂多的,恐怕你們兩個人都吃不過我,我一頓可以吃下三斤米!”


    活鍾馗又瞪眼問:“小子,你吃得了這麽多?”


    “吃得!吃得!我什麽也不能,就是能吃,一頓吃三斤米,還僅僅夠飽,要是我放開肚皮吃呀,可吃得五斤米!”


    “你這樣,不把老子吃窮了?”


    山鳳和小神女她們在馬車裏聽得咯咯地笑起來。山鳳說:“想不到小兄弟這樣會捉弄人的,我是第一次開眼界了!”


    小神女笑著說:“我們再等一下,看他再玩出什麽花樣來。”


    滴翠問:“他這樣,不會將人家氣惱了?”


    這時,苦神爺在外麵說:“就算這小子一日吃一斤米,我們也不合算!”


    活鍾馗問:“那我們怎辦?”


    “我看,我們別和這小子賭了!”


    “那不行,我活鍾馗說過的話,怎能反悔的?”


    小怪物說:“是呀!看來,我是跟定你們了!因為我也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你們不要我也不行!”


    活鍾馗問:“小子,你不會真的這麽能吃吧?你是不是又想用大話嚇唬我們?”


    “我敢嚇你們嗎?不過,我有一個辦法,你們不用養我,又可以得到銀兩。”


    “哦!?什麽辦法?有這麽好的事?”


    “你們可以將我賣給人家,不是又得銀兩,又不用養我了嗎?”


    “小子,你說什麽?將你賣了?”


    “是呀,一舉兩得。這不好嗎?”


    “小子!你當我們是什麽人了?當我們是拐騙小孩、婦女的人販子嗎?你知道,老子倆從小就給人販子拐騙,受了不少苦,才挨到現在,所以老子一見到人販子,不是將他們殺了,就是打得他們半死不活,終身殘廢。你還敢叫我們幹這些傷害天理的事?”


    山鳳在車內聽得有些訝然,對小神女說:“看來這兩個人,是麵惡心不惡,他們幹這種事,可能有他們不得已的苦衷。”


    小神女說:“他們可不是一般攔路打劫的匪徒,可能是一些落難的江湖好漢了!”


    小怪物故作惶恐地問:“那怎麽辦?我會吃窮你們的!”


    活鍾馗說:“算了!我搬開大樹,你們走吧!我不敢要你這麽個能吃的小子,就當老子今天是白幹了!”


    婉兒說:“你們在這裏敲詐過往車輛,難道不也一樣是幹傷天害理的事嗎?”


    “小丫頭,這可不同,我們不殺人,也不傷害過往行人,隻是叫一些有錢的人破一些財而已。”


    “開口就叫人交二百兩銀子,是破一些財嗎?那簡直是在要人性命!”


    “小丫頭,我們隻是嚇唬!能拿出一二十兩銀子,我們就會將大樹搬開了!”


    “小商小販,恐怕也拿不出這一二十兩銀子。”


    “小丫頭,你是不是有點傻頭傻腦的?”


    “我怎麽傻頭傻腦了?”


    “要不是傻頭傻腦,怎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小商小販,有錢雇得起馬車上路麽?”


    “小商小販,你們就不要銀兩了?”


    “他們也像我們一樣吃不飽,再向他們要銀兩,那不等於殺了他們?我們可不敢隨便殺人,更不想他們的家人挨餓。”


    “那你們放他們過去?”


    “他們用得著我們放過去嗎?他們有手有腳,自己會跳過,爬過大樹而去。隻有馬車,才不能過去,要靠老子倆搬開。”


    小神女這時已下車來到他們的跟前,對婉兒說:“四妹,你怎麽盡問些傻話的?怪不得人家說你有點傻頭傻腦了?”她又對小怪物問:“小兄弟,你鬧夠了沒有?”


    小怪物笑了笑:“三姐,我想鬧也鬧不下去了!”


    小神女對苦神爺、活鍾馗說:“兩位好漢請了!小女子的妹妹和兄弟不懂事,得罪了兩位,請莫見怪。”


    活鍾馗和苦神爺見小神女這種神態與舉止,相視愕然。顯然她這說話的口氣,是武林中人,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一時不明白小神女的出現,是什麽來意,隻好說:“他們也沒有什麽得罪了我們。”


    “兩位既然答應讓我們過去,小女子在這裏多謝了!至於這大樹搬動的事,小女子也不敢勞煩,讓小女子將它搬走吧!”


    活鍾馗和苦神爺又相視愕然,他們幾乎認為自己聽錯了!一個看上不過是一般會武功的女子,可能在武功上有什麽特長,難道她有這麽大的氣力,能搬得動這棵不下千斤的大樹,不由問道:“你來搬?”


    小神女一笑:“小女子別的本事沒有,但這種搬樹的粗功夫,卻有一些。”小神女說時,將衣袖向大樹一拂,這棵仍橫臥在山道上的大樹驟然淩空飛了起來。小神女又跟著一掌拍出,這棵大樹,更像一支大箭似的,從路旁兩棵大樹之間,飛了出去,“轟”然一聲,落在十多丈的地方,而且還斷成三四段,一段段的碎裂開來,再也不能用它來攔道了!


    活鍾馗和苦神爺看見傻了眼,簡直不敢想象當今武林,有人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武功,能以一袖之拂力,將大樹拂飛,已是不可想象了,這是武林中一流上乘高手驚人的功夫,更何況在大樹飛起來時,淩空一掌拍出,掌力將大樹震成這樣,真是駭人聽聞了!恐怕就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也不可能辦到。


    不但活鍾馗、苦神爺傻了眼,就是山鳳等人也驚愕異常。虎叔更是瞠目結舌,暗想:自己的頭兒去哪裏請來了這麽一位厲害的一等一高手?功夫不在少主聶十八之下,這何愁劍州虎不給除掉?虎叔至今仍不知道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是什麽人。


    別說山鳳等人,就是小神女身邊最親近的婉兒,也為小神女亮出了這一手功夫,驚喜不已,暗想:三姐姐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測,恐怕無人能知道她的武功有多高多深。


    活鍾馗和苦神爺呆了一陣,二話不說,掉頭便走。婉兒和小怪物雙雙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又令他們一怔,這小子和這小丫頭的輕功這般的高,看來又不是等閑之輩,今日的行劫,真是倒黴透頂了!


    小怪物笑著說:“你們怎麽一聲不響就走了?不帶我走嗎?”


    苦神爺說:“你們的姐姐是個厲害的人物,我們敢帶你走嗎?就是沒有你姐姐,我們也不想帶你走。”


    活鍾馗說:“我們一文錢也沒有收,讓你們過去,你們還攔住我們幹嗎?要老子倆的性命?”


    小神女輕而無聲地飄然而來,含笑說:“兩位言重了!我們怎會要你們的性命?”


    “那你們攔住我們幹嗎?”


    “我看兩位不是什麽攔路搶劫的匪徒,在此幹這種沒出息的行徑,恐怕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知兩位能否相告,小女子姐弟三人,或許可助你們一臂之力。”


    苦神爺說:“多謝了!你們幫不了我們。”


    小怪物說:“哦!?為什麽?你們是不是闖下什麽大禍了!”


    活鍾馗說:“不錯!都因為老子嘴多,闖下了大禍,從劍州逃出來,身上沒帶什麽銀兩,隻好在此幹這種沒臉的行徑。”


    婉兒問:“你們在劍州闖下什麽大禍了?”


    “為劍州的呂老板說了幾句不平的話,得罪了劍州虎,給他將我們的肉檔子也拆了,夥計也被打傷了!我們不得已,慌忙地逃出來。”


    小怪物說:“你們不是人見愁、鬼見怕嗎?怎麽害怕一個劍州虎了?”


    苦神爺歎了一聲說:“要是單單是一個劍州虎和他那幾個手下,我們也不怎麽放在眼裏,可是他的靠山頂大,連官府的人也怕了他們。我們一氣之下,殺了他們二三個人後,連東西也來不及收拾,便匆忙地逃出了劍州,打算在這裏找盤川,然後遠走高飛,到別處去謀生。”


    小怪物故意問:“他的靠山有多大?”


    “他的靠山是東廠,你說大不大?所以我們說,你們無法相助,這件事,我們也希望你們別去理。”


    小神女說:“原來這樣,東廠的人,我們的確招惹不起,但資助銀兩的事,我們總可以相助一臂之力吧?”小神女說後,叫婉兒拿出一錠十兩重的黃金來,交給他們說:“這一錠金子,不成敬意,望兩位笑納。”


    苦神爺和活鍾馗看見又傻了眼:“你們給我們一錠金子?”


    小怪物眨眨眼說:“你們不是要一百兩銀子嗎?我想這錠金子,也足夠一百兩銀子了。”


    “哎!小兄弟,那是我們漫天開價,嚇唬人,你們可以就地還錢,給十兩銀子,我們也夠了!這麽一大筆銀兩,我們不敢收。”


    小神女說:“怎麽!?兩位不賞麵?”


    “不不!我倆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的肉檔給人毀了,難道不需要銀兩再開辦一間肉檔?”


    “這,這,這,也用不了這麽多嗬!”


    “你們可以開一間大的肉檔呀!不更好麽?我們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有難,江湖人相助,我更希望你們別再幹這種沒出息的事了!”


    “女俠放心,今後就是將我們的腦袋砍下來,也不會幹這種沒臉麵的事。”


    “好!他日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小神女說完,便想帶著婉兒、小怪物而去。


    苦神爺連忙叫了一聲:“女俠!請留步。”


    小神女回轉身來:“兩位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我倆請問女俠高姓芳名,仙鄉何處,日後我倆也好圖報。”


    小怪物說:“你們兩個不會這般俗氣吧?”


    “俗氣!?”


    “是呀!你們兩個難道不知‘施恩莫望報,望報莫施恩’這一句話麽?這一點小意思,你們就圖報了!你說俗不俗?”


    小神女說:“我們看在你們兩位不是行凶作惡的匪人,而且因仗義而受到了莫明的災禍,才出手相助,至於我們,是默默無聞之人,兩位也不必相問了。要是有緣,我們日後自會相見。”小神女說完,便與婉兒、小怪物登車而去。


    苦神爺和活鍾馗在原地呆了半晌。暗想:我們碰上的是什麽人了?不會是活脫脫的觀音菩薩吧?苦神爺想了一下說:“看來,我們不必遠走高飛去躲禍了!就在梓潼一帶住下來,我要是沒有看錯,這三四天之內,劍州一定會發生驚人的變化。”


    活鍾馗愕然:“有什麽驚人的變化了?”


    “劍州虎一定會暴死,說不定他的劍閣山莊,給夷為平地,我們還遠走幹嗎?”


    活鍾馗更是愕然:“怎會這樣的?”


    “老弟,你難道還看不出這位慷慨施金的女俠,為人極為俠義,武功更是當今武林少有,她聽到了劍州虎的惡行,還有不鏟除而為民除害麽?”


    “她不是說東廠的人,招惹不起麽?”


    “她話是這樣說,這就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我想,她一定會向劍州虎下手。老弟,我們等著看好了!”


    活鍾馗驚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這個劍州虎,應該有俠義之士來收拾他了!好!我們就在這一帶等三四天。”活鍾馗說到這裏,驀然想起一個人物來。問苦神爺:“你看,這位女俠會不會是神秘的杜鵑?”


    苦神爺不禁渾身一怔:“杜鵑!?”


    “難道她不是神秘的杜鵑麽?怪不得我們問她的姓名和住處,她不肯告訴我們了!我們不是聽說神秘的杜鵑在成都出現了嗎?苦老兄,一定是她無疑!”


    苦神爺也感到有這種可能了,他看看四下,輕輕對活鍾馗說:“這事不管是真是假,我們可千萬別向任何人說出去,這事可大可小,弄不好,我們掉了腦袋不要緊,還害了這位女俠。”


    “怎會這樣?”


    “老弟,她要是真的,東廠的人聽到了,不將我們抓起來審問?現在,東廠的人、武林中的人和白龍會的人,都在四下尋找杜鵑;萬一她不是,我們不害了這位女俠?”


    “對對,哪怕殺了我,我也不會說出去。”


    苦神爺又沉思了一下,搖搖頭說:“這位女俠,可能不會是杜鵑。”


    “哦!?怎麽不是了?”


    “聽說,杜鵑神秘異常,至今仍沒有人見過其真麵目,連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長相如何,都沒人知道,杜鵑怎會輕易讓我們看見其真麵目了?還有,杜鵑從來是一人獨來獨往,怎會有一個丫頭和小子與他同行了?這樣一來,他的行蹤,還有什麽神秘可言?第三,最重要的不同,是杜鵑殺人用劍,而這位女俠,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兵器,以她的武功,這樣的奇高,一對掌,就是可怕的兵器。她不用任何兵器都可以殺人,何必用劍這麽麻煩?所以我說,這位女俠,不可能是神秘的杜鵑!”


    “那麽說,她不是杜鵑了?”活鍾馗有點失望起來。的確,作為江湖上盛傳的一個神秘人物,別人都見不到,而自己見到了,那多榮幸!可說是值得向人們炫耀的一件事。可是現在一聽說不是,怎不失望?接著,他埋怨起苦神爺來了,“你怎麽一時說是,一時又說不是了?你說她是不多好?”


    “嗨!這能胡說的嗎?走吧,這位女俠不是好過是。”


    活鍾馗又糊塗了:“這話怎說?”


    “聽聞杜鵑疾惡如仇,他看了我們在這裏幹這等沒臉麵的事,就算不殺了我們,也會給我們一個教訓,會有這位女俠這麽好心和好說話嗎?”


    活鍾馗不禁心裏打了一個冷顫:“對對!她不是好過是。那麽這位女俠不會去幹掉劍州虎這惡霸了?”


    “我想她會的!不管會不會,我們在這一帶等幾天再說。”


    黃昏日落時,載著山鳳、小神女他們的馬車已來到了劍州城的郊外。虎叔看看前後無人,迅速將馬車一轉,駛上了一條小道,在一獵戶人家前停下來。這戶人家,正是飛虎隊員集中的一個秘密點,不為外人知道。


    這戶人家的主人是翟七夫婦二人。在山中以捕獵為生。當然,他們也是幽穀大院飛虎隊的隊員。山鳳一到,他們立刻迎了出來,招呼山鳳等人到屋裏坐下,翟七去安置馬車,七嫂便立刻為他們準備晚飯了!


    山鳳說:“七兄弟,你別忙了,坐下來。其他的兄弟到齊了沒有?”


    翟七說:“都到齊了!有的在城裏的客棧住下,有的在郊外一些破廟,寺院裏掛單,有的夜宿在附近的樹林中,隻等你們到來。”


    “唔!城裏的情況如何?”


    “沒什麽變化,呂老板仍關在大牢中,那個所謂的州師爺毒秀才,正逼他畫押招供,呂老板寧死也不答應。”


    “他的家屬如何?”


    “我們早已安排他們轉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好!劍州虎現在哪裏?”


    “在劍閣山莊。”


    “劍閣山莊地形地勢打探好了沒有?”


    “我早已打探清楚,並畫好了一張地圖。山莊裏也有我們的一位兄弟作內應。”翟七說著,將地圖呈上給山鳳。


    山鳳滿意一笑:“七兄弟,辛苦你了!”


    “在下不辛苦,兄弟們隻求早一點行動,幹掉這個劍州虎。”


    “七兄弟,叫兄弟們耐心等一夜,我看完了這張地圖,明天到劍閣山莊四周實地觀察一下,明天夜裏行動。”


    翟七頓時高興起來:“是!在下現在去通知兄弟們準備。”


    “七兄弟,城裏的兄弟,你明天再去通知吧!讓他們好好休息一夜,明天黃昏之前,全部轉出城外,你和七嫂,更應該好好休息一夜,別為了招呼我們而不睡。”


    是夜,山鳳和小神女他們在燈下看劍閣山莊的地形圖,由翟七在一旁指點講解。


    劍州境內,向以大小劍山高聳、棧道奇險而出名,就是一些山道,也往往過險峰,跨深溪,在崇山峻嶺中穿過。至於棧道,也稱閣道,往往是在光滑的峭壁上鑿洞架木鋪板而成,懸崖懸掛於頭頂,腳下更是深不可測的深穀、幽淵,行人經過,也不禁膽戰心驚,幾乎連大氣也不敢透。


    劍閣山莊,就坐落在劍州城西北郊外十多裏的一處險峻山窩之中,北距小劍山隻有五裏左右。小劍山有一處小劍門關,往北望,便是大劍山的天下第一險關劍山關了!大小劍門關之險,除了杜甫所說“劍門天下壯”外,李白也在蜀道難詩中這樣形容:“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渡愁攀援”,其險可想而知。


    由劍州城出北城門到劍閣山莊的十多裏的山道,也是十分的險峻,不是在懸崖峭壁中穿過,便是要穿過兩山對峙中的羊腸小道,而劍莊山莊的第一道山門,建築在兩山之間的一線天中,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入。不先拿下了這道山門,根本進不了山莊的第二道山門。


    第二道山門更為險峻,坐落在山峰中的山坳上,隻有一條陡斜的石階山道可出入,任何車馬,都在這裏停下來,拾階而上。破了第二道山門,便可以長驅直入山莊。就是進入山莊,也將有一番激烈的拚殺,同時山莊內也有不少的機關、陷阱,也不易能幹掉劍州虎。而且他為人十分狡猾,一見不妙,便會從機關暗道中逃了出去,日後還會興風作浪。呂老板他們在劍州同樣不得安寧。


    翟七指著地圖講解之後,山鳳問:“從第一道山門到第二道山門之間,有多遠?”


    “不多不少,半裏路。都是山中的羊腸小道,但可通車馬,途中沒有陷阱和機關。”


    小神女看了地圖後說:“山鳳姐姐,恐怕我們要不動聲色地先拿下第一道山門才行,不然,將賊人們驚動了,就是拿下了第一道山門,第二道山門也不易攻下來。”


    山鳳點點頭說:“就是第二道山門,我們也要迅速地拿下來,用智取,不能強攻,不然,我們的人就傷亡慘重了!關鍵是我們拿下第一道山門時,一定不能讓賊人們知道,更不能讓一個賊人逃了出去。”山鳳說到這裏,又問翟七,“守第一道山門的有多少賊人?”


    “二十人左右。他們有訊號與第二道山門的人聯絡,所以一定不能讓他們發出訊號或跑掉一個。”


    “好!我們活擒不了,也要將他們全部幹掉,更不能讓他們叫喊出來。”


    翟七說:“對!相隔半裏,在深夜的山中,任何響動聲,也會驚動了第二道山門的賊人。”


    小怪物愕然:“賊人在重傷臨死前慘叫怎麽辦?能封住他的口嗎?”


    山鳳一笑:“我們飛虎隊的成員們,在下手殺人時,會令賊人想慘叫也叫不出來!”


    婉兒愕異起來:“這行嗎?”


    山鳳說:“四妹,就看你怎麽出手了!出手飛快敏捷,擊中致命的要害處。他們能叫得出來嗎?”


    “這,這,這樣不問清楚就殺人。不太可怕了嗎?”


    “與敵鬥爭,不得不如此,看來四妹到底是俠義道上的人物,心地仁慈,不想多傷人命!往往這樣,就誤了大事,令自己的人,付出更多的犧牲。”


    小神女含笑說:“四妹,你迅速出手,封了對手的要穴和啞穴,對手不是同樣叫喊不出來嗎?這樣,也就不會多傷人命了!”


    婉兒笑起來:“對對!怎麽我沒想到這一點的?”


    山鳳說:“恐怕我手下的弟兄們,沒有這樣高超的封人穴位手法,隻好迅速一刀了斷,速戰速決。”


    小怪物看著地圖說:“怎麽劍州虎占據了這麽一座險峻的山莊?這真是易守難攻。”


    翟七說:“本來這裏原是雍王爺的一處山莊,雍王爺舉家遷到湖廣衡州後,這座山莊不知為什麽,落到了劍州虎父親的手上。”


    山鳳不屑地說:“今後,我就叫這座山莊,永遠從地上消失,變成一片廢圩。”


    小神女問翟七:“七兄弟,州府大人為人怎樣?”


    “州府大人為人沒什麽,從某方麵說,他不失為一個好官,但畏懼了劍州虎背後可怕勢力,明知呂老板是冤枉,也不敢公正判斷,推說證據不足,暫時關起來再說,呂老板也幸好碰上了他,才不至於受苦,遭到重刑逼問。隻有那個毒秀才師爺,仍在暗中折磨呂老板,令他受了不少的苦。”


    山鳳咬著牙說;“這個毒秀才,我一定叫他屍懸城樓上。”


    翟七說:“他甚至比劍州虎還惡毒!要不是擔心打草驚蛇,我早已將他幹掉了!也不會讓他活到現在。”


    “七兄弟,明天你派人調查他的行蹤,明天夜裏,就先將他幹掉!”


    “是!”


    這一夜無事,第二天白天,也平靜無波。劍州城裏城外,一切如常,隻有呂老板以往所經營的商鋪、客棧、茶樓、酒館,全部換了主人,叫劍州虎的人占了去,有的是劍州虎的小舅子,有的是劍州虎的姨媽姑爹,有的是劍州虎心腹的小頭目。他們像一夥蝗蟲,各占地盤,飛揚跋扈。除了客棧,有些過往客人投宿外,茶樓、酒館、商鋪,幾乎沒有敢去問津,形成了門前冷落車馬稀的清淡景象。這些小舅子、姨媽姑爹隻好呼朋喚友,叫了城中的一些流氓無賴之徒,在茶樓酒館裏大吃大喝,開懷痛飲,看上去好像生意興隆、十分熱鬧。這樣,城中的人們,更不敢去光顧了!遠遠避開。


    入夜,劍州城內行人稀少,家家戶戶,閉門熄燈入睡。毒秀才飲得有點醉意,由兩個家人扶著回府。他踉踉蹌蹌地步入房間。驀然從黑暗處閃出兩個行動敏捷的蒙麵黑衣人出來。一手將他似小雞般的揪起來,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痛得他慘叫一聲,酒意也沒有了。他正要爬起來時,一把冷冰冰的利刃早已橫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想活命的,最好別大叫亂喊!”


    毒秀才一下嚇得眼也直了,不敢動,更不敢亂喊。問:“你,你,你們是什麽人?”


    一個蒙麵黑衣人也狠狠地給了他一腳,壓低聲音說:“你管我們是什麽人?說!你為什麽逼害姓呂的一家?”


    “這,這,這不關我的事。”


    另一個蒙麵黑衣人說:“別問他了!將他帶走,再慢慢拷問他也不遲。”


    毒秀才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去了你自然會知道!”


    “喂!你們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你是州衙門的師爺、更是劍州虎心腹的軍師,我們怎麽不知道?”


    “你們知道了還敢帶我走?不怕劍州虎找你們算帳?不怕官府將你們抄家滅族?”


    “劍州虎算什麽東西?我們更想抄他的家!滅他的族,走!”


    毒秀才想大喊,黑衣人出手就封了他的啞穴,用一個大麻包將他裝起來,扛了便走。幾乎在同時之間,劍州虎的小舅子,姨媽姑爹,在城裏的一些頭目,全部給蒙麵黑衣人砍下了腦袋,屍橫地下。做得十分的幹淨利落,幾乎沒驚動左鄰右舍,這一切,都是翟七夫婦,帶了八位飛虎隊員幹的。幽穀大院的飛虎隊,除非不報複,一報複起來,手段是十分的殘酷。但這些人也是罪有應得。他們平日仗著劍州虎,橫行鄉裏,幾乎是無惡不作,沒人敢去招惹他們,就是連有一身不錯武功的苦神爺和活鍾馗,也逼得逃離了劍州城。


    深夜子時,山鳳、小神女他們帶了二十多人的飛虎隊員,已悄然地摸到了劍閣山莊的第一道山門。白天,山鳳和小神女,帶著小怪物、婉兒、滴翠、醉緣,親自觀察了這一帶的地形、山勢,也商議好夜奪二道山門的計劃。現在,他們一切按計劃行動。


    首先,小神女、小怪物和婉兒以超絕的輕功,輕而無聲飛上了山門的城堡,驟然出手,點了兩個巡更值班賊人的啞穴,然後飛入山門之內,又放倒了兩個守山門的賊人,婉兒抽出斷金切玉的腰形軟劍,不需要問賊人討取鑰匙,暗運內力,一下將一把大鐵鎖削了下來,輕輕放下橫攔木,將山門打開了。


    山鳳和滴翠、醉緣,立刻帶了飛虎隊員,悄然地全進了第一道山門,小怪物守住了通往第二道山門的路口,飛虎隊員迅速分散,撲進了各處的房間、茅舍,他們為了避免在黑夜誤傷自己人,每個飛虎隊員左臂上捆了一條白布。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將第一道山門十多個賊人迅速地解決了。絕大多數賊人在夢中死於飛虎隊員們的刀下和劍下,有五六個賊人也活擒了過來。


    山鳳略略問了這幾個賊人的口供後,留下兩個弟兄,守著第一道山門,又迅速帶隊撲向第二道山門了!


    山鳳在第二道山門外發出三聲夜鳥的叫聲,第二道山門便驟然打開,原來是混入劍閣山莊作內應的一名飛虎隊員小釘子,聽到三聲夜鳥叫,知道自己的頭兒山鳳已帶人馬殺到了!於是開門迎接。飛虎隊員們一下飛身進入了第二道山門,山鳳問:“小釘兄弟,這些守門的賊人,你全放倒了他們?”


    “是!我在他們吃宵夜的食物和酒中,全放了迷魂藥,全部將他們迷倒了!隨後又一個個地將他們捆起來,拖到一間房子裏,關鎖起來,不到三個時辰,他們不會醒過來!”


    “劍州虎睡在哪裏?”


    “在那處樓閣上!”小釘子指著莊內的一處樓閣說。


    “好!小釘兄弟,你帶路,我要首先幹掉了這賊頭!”


    “是!頭兒。”


    山鳳又吩咐手下的弟兄們,分成三路,殺入莊內。正當飛虎隊員飛下山坳時,一個半夜起身小解的賊人發覺了,一時感到愕然,大聲問:“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你們全跑下來了?”


    這個賊人,還以為這些飛虎隊員是自己人,根本沒想到有人敢來侵犯山莊,可是他剛說完,滴翠身似流星飛來,已躍到了他的麵前,他還來不及問,滴翠早已一劍刺出,這個賊人一聲慘叫,頓時倒下,但他的叫聲和慘號聲,不但驚醒了屋子裏的一些賊人,而且驚動了整個山莊的人了,同時又碰上兩個報更的更夫,頓時報警的鑼聲驟然響起來,全山莊的人都從夢中跳了起來。


    山鳳立刻下令:“殺!隻要不是婦孺,全部給我砍了!”附近一些房屋裏的人,有的還來不及穿好衣服,有的還在床上驚問發生了什麽事,飛虎隊員早已衝殺了進去,見人就砍。有些賊人死在刀下劍刃上,還不知道是什麽回事,因為幾十年來,從來沒有人敢來犯山莊半步,更沒有過闖入山莊。就是一些敢來山莊聲討公道的俠義人物,劍州虎手下的巴山刀、岷山劍,也在山門外打發了他們。


    這一連串的慘叫聲和鑼聲,首先驚動第一個衝出來的是手提九環大刀的巴山刀,急問手下:“發生了什麽事?”他手下的人也一時不知怎麽回答。一個渾身是血、從飛虎隊員刀下逃出來的賊人,連滾帶爬地奔了過來說:“巴、巴爺,有人殺進莊裏來了!快!快!”


    巴山刀一瞪眼:“什麽人?他們竟敢來犯山莊,嫌命長了!”


    “不,不,不知道,這夥蒙麵黑衣人,一個個好厲害,見人就殺。”


    “滾開!”巴山刀帶著東院手下三十多人,打著火把,從東院奔殺出來,迎麵碰上滴翠帶著九名飛虎隊員撲殺過來了!巴山刀大聲吼著:“何處狂徒,竟敢來闖劍閣山莊,報上名來,本巴爺刀下不殺無名之輩。”


    滴翠說:“我們是複仇者,特來打發你們這一夥欺淩鄉裏,橫行霸道的匪徒!”


    “什麽!?複仇者?巴爺我從來沒聽過!看來你們一個個蒙了麵孔,不敢以真相示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巴山刀心中奇怪:怎麽為首的竟然是一個小丫頭?說話仍然未脫奶氣,這夥蒙麵黑衣人到底是哪一處的人馬?


    滴翠不再答話了,將劍一揮:“殺!”她首先直取巴山刀。飛虎隊兩人一組,三人一伍像九隻凶猛的老虎,衝殺過來,他們宛如虎入羊群,刀劍齊下,殺聲震天,鮮血飛濺,轉眼之間,這些平日在劍州一帶目空一切,橫行霸道,無人敢惹的賊人,在驍勇善戰,仇恨滿胸的飛虎隊員麵前一下倒了七八個,他們從未碰上過如此凶猛如虎的對手。


    巴山刀與滴翠交鋒四五個回合,巴山刀又驚訝地問:“你是武當派門下的弟子?”


    “什麽武當文當的,本姑娘是無門派!惡賊!你受死吧!”


    “你不是武當派門下的人,哪來這一套太極兩儀劍法?”


    “除了武當,難道就沒人會麽?”


    滴翠是劍如遊龍,飄然來,驟然而去,借力打力,不與巴山刀拚內力。而巴山刀的刀法沉著,步法穩如泰山,一把九環大刀抖出,“啷啷”發響,刀鋒未到,刀的聲威便先聲奪人了!他是川北的一流高手,身經百戰,刀出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刀收如泰山莊嚴不動。滴翠的劍法雖好,似乎不是他的對手,就是有一名飛虎隊員加入進來,也戰不下這個巴山刀。巴山刀獰笑著:“你們跪下來受死吧!”便舉起九環大刀,凶狠地向滴翠淩空飛快地劈下。


    突然之間,一條矯捷如流星的身影淩空而來,他手執一把鋒利匕首擊出,“當”的一聲,將巴山刀手中沉重的九環大刀震了回去。這一條人影也淩空地翻了出去,又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巴山刀不由心頭暗驚:這又是哪一條道上的高手,內力深厚,不但震開了自己沉重的九環大刀,自己也給震得後退了幾步才站穩。他在火光下一看,是一個戴著鬼麵具的小矮人。身材比小丫頭略高一點而已,一個小矮鬼麵人,竟能用一把匕首震開了自己。不禁愕然地問:“你是什麽人?”


    來人正是點蒼派的少掌門小怪物。他和小神女、婉兒分工,婉兒暗中護著攻入西院的醉緣那一組人馬,小怪物就暗中護著滴翠殺入東院的這一組人馬,小神女暗中護著山鳳殺入中院的大堂的人馬。


    小怪物見滴翠戰不下巴山刀,便出手了。他聽巴山刀這麽一問,便笑嘻嘻地說:“我是勾魂鬼差呀!你難道不知道?”小怪物在生死交戰中,改不了個性,仍在戲弄對手。


    “什麽!?勾魂鬼差?”


    “是呀!今夜裏我奉閻王爺的命,特來勾你去酆都城,以免你再在人間為害百姓了!”


    “胡說八道!”巴山刀驟然一刀擊出,有如石破天驚。


    小怪物身形一閃,回身一匕首擊出,“嘶”的一聲,劃破了巴山刀身穿的一件錦袍,幾傷胸前的皮肉。這快若電光火石間的行動,令巴山刀一時心頭大震,呆住了!心想:這小矮人的匕首再刺進三分,我巴山刀不完蛋了?


    小怪物對滴翠說:“這個人你交給我好了!你帶人去打發他手下那一群嘍羅吧!”


    滴翠說:“好!”她和幾名飛虎隊員轉身殺入那一群賊人們中去了!


    巴山刀又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哎!我是勾魂鬼差呀!也有人叫我為勾魂使者,這麽快你就忘記了?”


    “去你的勾魂使者!”巴山刀又是一刀迅速地抖出,他現在有了戒備,在進攻中也有防守,不像剛才的大意,一口九環大刀,揮得如車輪般的轉動,九環啷啷的響聲,更不絕入耳。小怪物抖出了自己的幻影魔掌,不時在他眼前閃來晃去,時隱時現,時出時沒,巴山刀以為自己刀刀擊中,可是他刀刀都擊空。他感到眼前這小矮人不是人,真的是地獄中的一個小鬼。因為當今武林,根本沒有這等不可思議的快捷身法和詭異的功夫。


    巴山刀劈不中小怪物,小怪物也一時傷不了他。可是他手下的三十多人就慘了,慘叫連天,不是慘死,就是重傷倒地,不死不傷或輕傷的,早已作鳥獸散,四處奔路逃命,隻剩下他一個人在苦戰小怪物,還處於下風。


    轉眼之間,四下的房屋全起火了!他一下感到這夥蒙麵黑衣人,不是來搶奪攻占劍閣山莊,也不是來打劫金銀珠寶,而是誌在殺人放火,毀滅山莊,他們真的是一群複仇者?巴山刀眼看形勢對自己不妙,別說自己占不了上風,就是占上風,也無心戀戰下去了,他虛晃一刀,轉身縱上沒有火的瓦麵上,奪路而逃。


    小怪物哪裏容得他逃走?飛身追趕,一邊說:“你別逃呀!我們還沒有玩夠哩!”小怪物的幻影輕功,可以說是稱絕武林,別說這巴山刀的輕功不怎好,就是好,也不及小怪物。小怪物一下便出現在他的前麵,攔住了他的去路,問:“你跑得了嗎?閻王爺已注定你今夜裏死,還是乖乖地隨我去見閻王爺吧!”


    巴山刀情急,凶狠一刀劈出,吼道:“老子要你先去見閻王!”


    在交鋒中小怪物,已摸清了巴山刀的刀法,他身形一閃之後,一掌拍出,一下將巴山刀從瓦麵上拍飛了下來,摔在地上,緊接著滴翠、飛虎隊員刀劍齊下,送他上了不歸之路。


    同時之間,醉緣帶了九名飛虎隊員,殺入西院,迎戰岷山一劍。岷山一劍的武功,在巴山刀之上,在川北一帶,無人敢與他抗衡。他可以與峨嵋派的上元道長,一決雌雄。醉緣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三名飛虎隊員聯手合戰,也勝不了他。但他碰上的是慕容家新一代的小魔女慕容婉兒。婉兒可不像小怪物那麽兒戲,一旦交鋒起來,更是十分的認真。她抖出了西門劍法,在幾十個回合之下,婉兒長嘯一聲,一劍便擊中了他腦門,就打發他上路了!醉緣指揮飛虎隊員,將岷山一劍三十多個手下,如砍瓜切菜似的,全部打發幹淨,同樣也是一把火,將西院毀成一片廢圩。


    山鳳率領九名飛虎隊員,殺入中路大廳,直取內院。鎮守中路的是劍閣山莊的總管家血手劍,他平常隻是在山莊裏打理一切事務,極少在外麵走動,所以在江湖上不大出名,他武功略遜於岷山一劍,與巴山刀不相上下。山鳳和飛虎隊員驟然殺到。宛如天兵從天而降,威不可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大廳兩邊廂房的十多個賊人,立斬於刀劍之下。這夥賊人倉促應戰,還看不清來的是什麽人,就稀裏糊塗的全都跑到酆都城報到了!山鳳立刻命人四下縱火,將大廳和兩邊廂房燒得火光衝天,劍閣山莊最先起火的就是大廳,然後才是東、西兩院。


    血手劍帶著莊內三十多名武士趕來時,大廳已是熊熊大火了,而他還未到大廳,山鳳帶著飛虎隊員,迎麵攔住了他們。


    山鳳冷冷地問:“你就是劍州虎?”


    小釘子在山鳳身後說:“他不是劍州虎,是血總管!”


    “哦!?他就是所謂的血手劍大總管。”


    小釘子應聲是。山鳳對血手劍說:“我現在不殺你,你快去叫劍州虎出來,一同領死。”


    血手劍幾乎不屑地說:“你們想見我們的莊主?好!我將你的腦袋砍下來,再去見莊主不遲!”


    “看來,你是想早去見閻王了!殺了你,再殺劍州虎也行。”


    血手劍冷笑一聲,將劍一揮,對手下的武士們說:“殺!”同時又指著小釘子說:“先給我將這叛主的內賊活抓過來,我要先剝下了這叛徒的皮,再剁成肉醬!”


    三十多人賊人還沒出手,九名飛虎隊和小釘子,早已似猛虎般的撲殺過去了。山鳳的一把利劍,更是直取血手劍,一場血腥的拚殺,頓時展開。


    山鳳有一身家傳怪異武功,集父母嶺南雙奇的武功於一身,劍掌並用,招式不但怪異莫測,就是身法也與眾不同。一時像一個球般飛了過來,人到掌劍齊出,首先將協助血手劍聯手戰自己的兩個武士幹掉,再輕取血手劍。


    血手劍在川北一帶,也算是一位一流高手,但他與山鳳一比,幾乎矮了半截,何況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怪異的武功,不知從何招架,隻有一味舞劍防身,全無進攻之力,要不是他劍法有幾下,恐怕山鳳早已打發他去地府了!而他手下的那三十多個武士,人數雖多,但飛虎隊員一個個正像憤怒的猛虎一般,不畏生死,敏捷靈活,左撲右騰,殺得這三十多個武士心膽俱裂,魂飛天外,轉眼之間,就像水瓜打狗,不見了一半,根本用不了小神女在暗中出手。


    血手劍與山鳳交鋒,已連連敗退,見自己的手下人這麽的不堪一擊,心頭更是大亂。山鳳又是一招怪異武功,右劍將血手劍的一條手臂砍了下來,左掌又是一掌拍出,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間,血手劍身形橫飛了出去。這時的血手劍,不但斷了一臂,山鳳的一掌,更廢去了他一身的功力,兩個武士慌忙扶起已成廢物的血手劍,沒命地飛逃進內院去了!


    血手劍明知不敵,仍頑強地掙紮著,就是指望東、西兩處的巴山刀、岷山一劍趕來相助。他哪裏知道,巴山刀、岷山一劍,早已魂歸地府了!東、西兩院,同樣火光衝天。這就是小神女和山鳳在日間觀察劍閣山莊的地形後,商議進入第二道山門,就兵分三路,令賊人們不能互相支援的攻占計劃。


    山鳳所以沒有一劍一掌取了血手劍的性命,就是有意留下他這個活口,去向劍州虎報告,將劍州虎引出來交鋒。山鳳一見血手劍向內院逃去,對飛虎隊員們說:“追!”自己就身先士卒,殺入內院中去了!


    劍州虎在鑼聲驟響時,就驚醒過來了,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穿衣戴帽走出房門,問左右:“發生了什麽事?”


    左右人說:“莊主,大概是什麽一兩個飛賊,闖入山莊來了!想是看更的人大驚小怪,敲鑼鳴警。”


    劍州虎的愛妾也披衣出來,聽左右人這麽一說,也說道:“大爺,一兩個小飛賊,不知死活地闖進來,想血爺、巴爺他們就可以將他們擒下,用不了你親自出麵。”


    劍州虎一想也是,但感到這一兩個飛賊,能居然闖入戒備森嚴的山莊中來,輕功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不然,根本不可能闖進山莊來。他不由吩咐左右:“你們小心給我看好內院,有什麽生麵人闖進來,立刻給我活擒了下來,我看看他是不是吃了老虎膽、豹子心,居然敢來犯我山莊。”


    “是!”左右人領命去吩咐他們的手下人了!嚴密防守巡視內院。


    沒有多久,前院大廳火光升起,跟著東、西院,也幾乎同時起火了,並且隱隱傳來人的慘叫聲,劍州虎感到有些不對頭了,急命左右:“你們快派人去前麵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叫血總管進來向我報告。”


    “是!”左右人慌忙打發人前去打聽,去打聽的人還沒有出去,兩個護院武士扶著一身是血,不見了一隻手臂的血手劍,狼狽不堪地奔了進來。劍州虎一見,頓時傻了眼,急問:“血總管,發生了什麽事?你怎會弄成這樣了?快說!”


    血手劍有氣無神地說:“莊、莊、莊主,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夥武功十分高強的蒙麵黑衣人,我、我、我不是、是、是他們的對手,莊、莊、莊主,你、你、你快、快……”


    劍州虎立刻打斷問:“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有、有,有多少,我也、也、也不清楚。大概有、有、有十幾人,一個個凶狠無比,我手下的人,差、差、差不多全死光了!”


    劍州虎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可不是一兩個飛賊的事了,而是一夥不知來曆的蒙麵黑衣人,闖進山莊裏來了!又急問:“巴山刀、岷山一劍他們呢?”


    “不、不,不知道,看來他們也不太妙。”


    劍州虎立刻對左右人說:“給我將莊內的人全召集來這裏,絕不可讓這一夥山賊跑了!”


    劍州虎到了現在,仍不知道自己大難來臨,他除仗著自己有一門可怕的鷹爪之功,更以為巴山刀、岷山一劍在,莊內有一百多個手下,諒這一夥殺人放火的山賊、草寇也不是對手,他們能重傷血手劍,隻是血手劍倉皇應戰、吃了大虧而已,他要將這一夥蒙麵黑衣人碎屍萬段!才能解心頭之怒。


    可是他的話剛落,突然一條黑影飛了進來,“口蓬”的一聲,摔在他前麵不遠的地方,劍州虎一看,是莊內一個武士的屍體,接著外麵有人叫道:“劍州虎!快滾出來領死!”


    劍州虎一聽,又傻了眼,怎麽是一個婦女的聲音?難道這一夥蒙麵人的頭兒,是一個女子?劍州一帶,可沒有聽說哪一處的山賊、草寇是女子為首的。劍州虎在十多名親兵衛士的簇擁之下,走出了樓閣,在火光下一看,為首的果然是一位蒙了麵的黑衣女子,就是她左右兩個,也是兩個蒙麵的小丫頭,而她們的身後,卻站了一夥蒙麵黑衣人,一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


    站在山鳳左右的是滴翠與醉緣,她們了結了東、西兩院的賊人後,都前來與山鳳會合了,隻留下四五個飛虎隊,清理現場,搜索殘匪。至於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則躍上了瓦麵,提防劍州虎不敵從瓦麵上逃走。山鳳誓要全殲了劍州虎這一夥惡賊,起碼要幹掉劍州虎,不容他逃了出去。


    劍州虎看了看山鳳他們,又看看自己的人,除了在自己身邊的十多個親兵護衛外,仍有三四十人伏在四周,等著自己下令拚殺。劍州虎仍不知道自己的一百多人手下,隻剩下這四五十人了!其餘的手下,不是死了,就是給活擒了過去。


    劍州虎感到在眼前的情景之下,自己人數占有優勢,何況還有巴山刀、岷山一劍這兩位高手在前院,很快就會趕來。他怒目掃了山鳳等人一眼,喝問:“你們是哪一處的人馬?與我劍閣山莊有什麽仇恨?敢深夜來這裏殺人放火?”


    滴翠說:“我們跟你沒任何仇恨,但劍州一帶的百姓,卻與你有天大的仇恨!不殺了你這隻吃人的凶惡老慮,難平民憤!”


    “什麽!?你們為百姓伸冤而來?”


    山鳳說:“不錯!你說,你想怎麽個死法?要是你能自盡以謝劍州百姓,你手下的人可免一死,不過這座山莊,我們一定要踏為平地,不容它再存在了!”


    “好大的口氣!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已死在眉前了,仍在說大話?要是你們現在跪下來求我饒你們一命,或許我可以放你們一馬,在我山莊為牛為馬,勞役一生。”


    醉緣問:“那你不想自盡了?”


    劍州虎不再答話了,吼著手下人:“上!給我全砍了他們,一個也不放過。”


    劍州虎四下埋伏的手下,立刻衝殺過來,飛虎隊員們也立刻四下分散,迎戰敵人。山鳳對滴翠、醉緣說:“丫頭!你們也去,由我來打發這頭劍州虎!”


    山鳳便直取劍州虎,滴翠、醉緣兩人也迎戰劍州虎跟前的親兵。


    一場少有血腥大拚殺,又在劍閣山莊的內院中展開了!婉兒和小怪物也飛身下來,因為瓦麵上有小神女一個守著,劍州虎怎麽也逃不了!小怪物以少有的幻影魔掌之功,如閃電似的來往縱橫,婉兒更是以驚震武林的西門劍法和千變的狸貓身法,左右穿插,時隱時現。不論哪一處的飛虎隊員有危險,他們就突然出現了,他們所到之處,莫不有人在劍光掌影之中倒了下來,再加上山鳳獨特怪異的武功,單是他們三人,也可以打發掉這一夥匪徒。何況還有近三十個的飛虎隊員。在人數上,是劍州虎占優,但在武功上,劍州虎他們簡直不能比擬,除了劍州虎和他身邊的一些親兵衛士的武功過得去外,其他的簡直不堪一擊,所以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劍閣山莊的一夥惡奴們,不是死的死,就是傷的傷,劍州虎跟前的十多個親兵,也不見了一半。就是劍州虎,也身受山鳳一劍,雖然隻傷一些皮肉,但也令他魂飛天外。山鳳不下手一劍殺了他,就是要將他活捉過來,吊死在劍州的城樓上。也因為山鳳這樣,不但讓他一條命活下來,更讓他逃跑了!


    劍州虎受了一劍傷之後,眼見山鳳又要來捉自己,嚇得他就地一滾,滾進樓閣中去了,同時他的兩名護衛親兵,拚死攔住了山鳳,當山鳳將這兩名護衛幹掉了之後,提劍衝殺進樓閣,除了見一個妖豔的女子和兩個丫環嚇得縮成一團外,劍州虎已不見蹤影了!山鳳提劍喝問她們:“劍州虎躲到哪裏去了?”


    一個丫頭指指樓閣上,意思說劍州虎已逃上樓去了!


    這時,滴翠、醉緣也提劍衝了進來,接著婉兒也飛身而入。山鳳問:“外麵的敵人怎樣了?”


    滴翠說:“全解決了!弟兄們也三人一組,分頭追殺逃散的賊人和逐間逐戶地搜索。”


    婉兒問:“劍州虎呢?”


    “他逃到樓上去了!”


    婉兒說:“那他逃不了!我哥已從窗口躍上了樓閣,瓦麵上也有我姐姐守著。”


    山鳳他們在夜闖劍閣山莊前,除了蒙了麵孔外,就是一律不準在敵人麵前叫喊姓名,隻能稱兄叫妹,令活著的賊人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何處來的人馬。


    說著,小怪物已噔噔地從樓上走了下來,婉兒“咦”了一聲:“你沒抓到劍州虎?還是將他殺了?”


    小怪物說:“他不在樓上呀!”


    “什麽!?他不在樓上?你有沒有四下搜索過了?”


    “我四下都看過了!樓上的確沒有人,他不是在樓下麽?”


    婉兒衝著他埋怨起來:“在你的頭!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地四下搜查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別兒兒戲戲。”


    小怪物說:“我可是認真的嗬!會鬧著玩嗎?”


    山鳳轉身盯著那個妖豔的婦女問:“說!他是不是真的跑到樓上去了?你們要是敢欺騙我,我立刻要了你們的腦瓜子!”


    這妖豔女子和兩個丫環更嚇得跪下來,全身抖著說:“女、女、女大王,他的確帶著兩個人跑上樓去了!”


    滴翠說:“姐姐,不管他是不是跑到樓上還是躲在樓下,我們分頭搜!他們有三個人,不怕搜查不出來。”


    “好!我們分頭搜索!搜不出,我一把火燒了這樓閣,看他怎麽藏身!”


    小釘子和一名飛虎隊員這時也走了進來,小釘子問:“沒捉到劍州虎?”


    滴翠說:“還沒有捉到!我們正要四下搜索。”


    小釘子一跺腳:“那一定讓他從暗道裏逃走了!”


    山鳳問:“這座樓閣有機關暗道?”


    “有!我曾聽到劍州虎身邊的一名貼身護衛在酒後說了一句,這樓閣有一條暗道,可通莊外。但暗道口在樓閣裏的什麽地方,我就不知道了!那護衛也沒說。”


    山鳳頓時目露殺意,盯著妖豔女子說:“你敢騙我們?說!暗道口在什麽地方?不說,我馬上殺了你!”


    小釘子忙說:“姐姐,你殺了她也沒有用,她是劍州城裏的一個有名的青樓女子,五天前,才給劍州虎強接來山莊,她不會知道,劍州虎也不會將這一秘密告訴她。”


    小釘子這一句話,算是救了這青樓女子一命。婉兒卻怔了怔:“這樣,不讓這劍州虎逃走了?”


    小怪物說:“那我們快到莊外各處山頭上搜索,絕不讓這隻劍州虎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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