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到如今,若說楊玉環當真對周少瑜半分感覺也無那是不可能的。而按理來講,在妹子麵前談及另外一個妹子乃是大忌,尤其談的還是自家媳婦,這不是注孤生又是什麽。


    額,也不對,都已經有媳婦了,哪來的什麽注孤生。


    總之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楊玉環現在肯定認為自己已經徹底生不由己了,也就是她和周少瑜之間斷無結果。而在她看來,發生那樣子的事情周少瑜還敢冒險出現照顧於她,那麽開口勸說其離開肯定不會有半分效果。


    既然趕不走,那麽便暫且留下吧,或許無論是對周少瑜還是對楊玉環,都能留下一斷相對美好的回憶也不定,至少以後身不由己之時,心中還有可想之事。


    基於這一點,楊玉環到是有幾分做好進一步發展的準備,也算是將第一次給自己有好感的人不是。哪想周少瑜一路表現正緊,如此一來,總不能還讓楊玉環主動說‘你來吧’……


    周少瑜雖猜不到最後一點,但大概如何心思卻有個數,所以即便談論李清照也沒什麽,此等境地,談論那些美好的點點滴滴,隻會讓楊玉環無比羨慕,而心中同時也少不得惋惜痛楚,至於吃醋?此時此刻卻是絕對不會,誰讓楊玉環覺得自己沒未來可言了呢。


    若是有的選,楊玉環肯定也希望自己美好一下子,所以聽著這些事情,必定憧憬,若將來有機會真能走脫,多多少少也能多給她幾分勇氣吧。


    另一邊,武惠妃雖還未有所動作,但也開始有所警惕。


    先前因為楊玉環一直被藏於道觀不曾露麵,且看起來似乎也和李瑁爭奪太子之位無甚關係,是以也一直未曾重視,至多也就是心中有幾分不滿。


    然而現在被那‘楊碩’的言語一挑開,武惠妃想不重視都難。還能有比李瑁是否能當上太子更重要的事情嘛?哪怕她覺得隻要自己在,楊玉環那裏問題就不會算是太大,可到底誰都無法保證還能被寵愛多久。


    說到底,她武惠妃不一樣是想盡一切辦法爭寵才獲得如今的地位。而這些年初受寵愛,最後卻難得一見後宮嬪妃還少?


    以目前的表現來看,李隆基顯然已經很在意楊玉環了,如若那日這在意程度超過了她……


    可惜此事卻是不好解決。


    誠如‘楊碩’所言,最的法子莫過於將楊玉環放走,可問題同樣出在這裏。


    放走楊玉環,勢必會惹惱李隆基,而要在李隆基無甚惱怒或者說不記恨她們母子的情況下放走楊玉環,這才是難點中的難點。對此,那番言語當中最後也附帶了一個相對穩妥的法子,隻是,武惠妃仍在猶豫。


    然而,到底是猶豫不下去了。


    自打上一次差些忽然暈厥,武惠妃的身子每況愈下,時不時便頭疼難當,此外即便大多時間都需要睡覺休息,可仍舊精神不佳。更重要的是,即便是禦醫看過,也無法說清具體原因。


    這也是沒法子,人的大腦過於複雜,即便到了科技發達不知多少倍的後世,對於大腦的未解之謎也仍舊太多太多,更莫說千餘年前的古代。


    連吃一段時間的方子藥劑無甚效果,便是專門禦用的丹藥也毫無反應,該頭疼還是頭疼。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反過來也是一樣。長期難受不已精神萎靡,連帶著心情也受到極大的影響,很容易便想起一些不願意去想的東西,而後進一步讓心情更差。而壞心情,會連帶著頭疾進一步惡化。如此惡劣循環之下,到了立秋之時,武惠妃甚至逐漸連下地行走的次數都少了。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待如今再想起楊玉環的問題,武惠妃覺得,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武惠妃自認還算年輕,年歲還不到四十歲,且極為注重保養之下,看起來更二十多歲的女子無甚差別,然而外在總歸隻是外在,內裏如何誰也說不準。武惠妃自然不想死,但不可不考慮萬一。


    她若一死,朝中可不會還有多少人願意扶持李瑁,而她謀劃爭取這麽多年,眼見太子李瑛都已經被廢掉,若是到了這一步還放棄失敗,委實不甘心。


    是以,武惠妃決定做些什麽了,且並不完全依照‘楊碩’的諫言。


    是日,李瑁出現了。


    繼當初大婚之日之後,這對本該過幾年還算不錯小日子的夫妻如今才是真正第一次碰麵,可惜的是,這絕對也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


    楊玉環對於李瑁是有一定誤解的,因為從開始到現在,她從未見過李瑁,便是連隻言片語也不曾傳達,她也知曉以自己的情況,必定有所看管控製,但李瑁身為壽王,又有武惠妃這個母親,若真有心,又怎麽可能連片紙都拿不出來,反觀周少瑜,如今都這般東躲西藏的境地了,還不一樣想辦法盡可能的照顧她。


    兩相一對比,差距尤為明顯,也讓楊玉環心中更多了幾分感激與在意。至於那些身不由己的絕望,現在沒必要去想不是麽,總歸李瑁壓根靠不住便是了。


    好吧,李瑁哪裏會曉得這麽個結果,若是知道人家心裏想什麽,準得叫冤,說一聲‘我也很無奈啊’。


    當然了,便是知曉了又不如何,此刻便是不想來,那也得來。


    以目前李瑁看來,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好容易看中一女子,也順利大婚娶回,結果呢?結果呢!?


    而現在又要被迫掰扯清關係將其送走,不然的話,單憑楊玉環尚在,李瑁就沒可能登上太子之位,除此之外,李瑁也是男人啊,誰想被綠,還綠的這麽奇葩。所以不管出於哪一點,李瑁都希望將楊玉環弄走,隻有如此,在不被綠的同時還能爭一爭太子之位。


    兩人見麵,卻形同陌生人,端是生疏。


    若說曾經楊玉環還將自己視作李家婦,那麽現在卻是免談。兩人的確大婚過不假,可也沒發生什麽實質關係不是,再且,即便是沒有和離,但楊玉環出家為道,真要論起來,其實也和離婚沒多大區別了。


    固然道家有能娶妻或嫁人的存在,可大抵這時候還是以獨身為主吧。雖不至和尚那般出了家便是所謂斬斷紅塵雲雲,實際也差不太多。


    所以,隻要兩人不認,其關係早就不是夫妻了。


    “玉娘,你……”李瑁多少有些尷尬不自在,一方麵心中的確是喜歡人家的,而另一方麵,也煩悶對方給自己所帶來的‘禍端’。


    因為頭疾,武惠妃心情一直難好,每每一想到楊玉環就更加煩躁,念叨的多了,順帶也讓經常探望武惠妃的李瑁受了影響。嘛,這一點無可避免,哪怕是風氣相對開放的唐朝,仍舊對女子是極為不公平的,一有什麽事情就怪到女子頭上實在太正常不過,最常見的例子,比如克夫雲雲……


    “貧道太真。”楊玉環毫不猶豫的打斷。意思再明顯不過,玉娘什麽的,那都過去了,我已經出家,和你無甚關係。


    李瑁一愣,先是苦笑而後又有幾分惱怒,給咱招來這般禍事,還如此不客氣待我?真是……!還是說,在知道自己將來能夠傍上李隆基的大腿便迫不及待的要表明態度麽?


    深呼吸兩口忍了下來,道:“如此也好,孤前來此處也並無他事,既然你也願徹底擺脫關係,自是再好不過。不過有些白日夢,還是莫要亂做的好。”


    最後一句話本不該是李瑁的台詞。李瑁此次前來並沒有多隱藏,換言之,饒是李隆基在此道觀內無甚眼線,但李瑁來過一事,定然還是會被知道的。


    按照武惠妃的想法,李瑁就是過來先說清楚劃清一下界限。此事若傳到李隆基那裏,就算不會因此高興,但也會認為李瑁這便是選擇了退讓,那麽以後再發生什麽,基本也和李瑁沒多大關係,此舉,算是先將李瑁摘出去。


    然而偏生李瑁忍不住,腦袋想太多,氣憤之下多了這麽一句,還能是啥意思,說楊玉環沒可能傍上李隆基唄。


    楊玉環原本覺得自己若是聽見這話應當會情緒無比激動與憤怒,然而此刻,除了苦笑一聲,卻是半分解釋都不想有,委實是心累了。


    得虧她當初還想著李瑁是否能成為救命稻草,如今看來,簡直異想天開。便是憤怒發泄解釋怪罪一番又有何用呢?終究她也會是身不由己,能做出的,從來都不是她。


    失望總歸是有一些的,哪怕後來已經不再將自己視作壽王妃,可真到了今日正式捅開,難免感傷。


    “今日,那個人來了。”是夜,聽見些許動靜的楊玉環並沒有回頭觀望便輕聲道。


    “那個人?”周少瑜從黑暗中走出,除了翻牆潛入進來,還能有啥法子。“壽王麽?”


    “嗯,便是過來說一聲,以後再無關係。”楊玉環語氣並無波瀾,也不知具體在想著什麽。


    過得幾日,從未出現過的楊家人也出現了。作為當事人的家族,楊家即便所知不全,大抵也能猜到是個什麽意思,然而對他們來說,將楊玉環嫁給李瑁,本就是博未來的崛起機會,如今既然有可以直接一步到位,又有何不可?之所以一直沒人過來露麵,無非便是李隆基此舉太過不妥,而楊家也是要臉的,索性一副不知道的架勢置身事外,隻等事情發展便是。到時候大可說為時已晚阻止不得,而不是他們不要臉上趕著想要如何。


    而現在出現,卻是不得不出麵了。


    楊家想靜待發展,但武惠妃卻不能坐視楊玉環繼續待著,如此一來,兩方自然也就變得對立起來。對武惠妃而言,最好莫過於楊家親自去勸,讓楊玉環配合自己離去,那麽到時候李隆基要怪罪,那也是怪罪楊家。


    可楊家也會想啊,憑啥啊,合著到時候我們背鍋?怎麽可能!


    原本想著繼續靜待,可萬一楊玉環自己有了想法,又受到武惠妃支持偏要離開怎麽辦?


    保險穩妥起見,這邊讓人過來敲敲邊鼓。


    直言是不可能的,還是那句話,要臉。帶著一些禮物,探望關心一下,這都隻不過是做戲,重點便在於,最後那幾句類似‘皇恩浩蕩’一般的語句,以此來暗示楊家所持立場。且具體說什麽外人也不會知曉,大可回頭對武惠妃敷衍過去,隨後再怎樣,那便是楊玉環自己的選擇,與楊氏無關。


    如此一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楊家都不會虧什麽,至於楊玉環的命運如何,對於大世家而言,一女子而已,若是有利於家族,又有何妨?


    然而此事對於楊玉環而言,必定是極為哀傷的。


    哪怕早知道家族也好,李瑁也罷,都是靠不住,但真到了這一日,才知道想象中的淒苦,不及現實萬一。所謂哀莫大於心死,若不是最近一直有周少瑜的關切,怕是直接都已經心死了吧。


    然而楊玉環卻不知道,此事多多少少有些周少瑜的影子,而目的,便是幹脆一些直接斬斷楊玉環於大唐的關聯吧,李瑁已經沒了關係,至於楊家,無非也隻是利用罷了。寒心之下,將來但凡有機會選擇,那麽選擇離開的幾率隻會更大。


    楊家不願意多做動作敷衍了事,武惠妃自然惱火,原本還有幾分盟友的架勢立馬玩完,這時候伴隨著她身體愈發大落,武惠妃也不得不選擇親自下場了。


    反正武惠妃在明麵上是有絕對說辭的。以楊玉環的身份,按禮法,李隆基決不能去窺覷,此一點,便占據大義。此外,大可將接下來的行為算作爭寵之舉,而爭寵麽,真當李隆基看的少?隻是不會願意去搭理罷了,總歸不耽誤他享樂便是。


    不是用楊家來要挾楊玉環隻能留下麽?那反過來,武惠妃為何不能如此?正好如今李隆基受了‘致命打擊’仍舊尚未完全恢複,精力不濟不願意多管事情,正好方便操作。


    是日,有大臣上奏,言坊間忽有說法,言竇太後屍骨埋在崤山地界,隻是具體何處,卻是不可考。對此李隆基自然關心,竇太後可是他生母,至今屍骨未曾找到。立刻下令全力搜尋查探此事。


    而武惠妃緊跟著有了動作,以為竇太後祈福為名,將楊玉環遣去崤山地界的繡嶺宮,並單獨劃出一處院落改為道觀。


    再隨後,朝中彈劾楊氏的奏折,逐漸開始多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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