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無法保證百分百能贏,這般分兵的計策,其實也算是兵行險招,如果不是不得已,能不用就不用。


    一波又一波的支援衝出來顧然能動搖地方的軍心,但如果先頭的一千人沒能抵擋住足夠的時間,一開打就被別了,那麽別的陸續衝出來也就是送菜。


    眼下的梅山寨情況也沒好到哪去,正在廝殺的苗人顯然迫不得已是要放棄的,而且還要指望他們盡量的拖延時間,好讓後續回歸的苗人有足夠的時間集結準備。


    不然前頭的人被殺光了,後邊才集結了幾百人,那也是白搭。說白了,此次戰爭的關鍵點在於能夠爭取多少時間。至於後邊的疑兵之計,也是為了確保勝利而安排。


    沒有了支援,前方的廝殺很是慘烈悲壯,一個苗家的漢子被砍斷了手臂,卻是紅著眼不管不顧的撲上去,即便胸口中了一刀,也依舊張開嘴死死的咬住一個山匪的脖子。這樣不要命的打法實在讓人心悸。


    這些山匪聚到一塊攻打梅山寨,是因為利益的驅使。反觀這些苗人,卻是為了守衛自己的家園。


    對山匪來說,打輸了沒什麽,隻要還活著,回去後照舊是一條好漢,無非就是繼續當山匪。


    而這些苗人卻是沒有任何退路可言,除非他們舍得拋棄自己世代生養的家園,以及後方那些沒有什麽過多戰力可言的老幼婦孺。不然的話,隻有死守這一條路可選。


    “人在絕境之下,是可以爆發遠處平時的戰力,最出名的,莫過於楚霸王項羽的破釜沉舟,眼下那麽苗人也是如此。”李秀寧突然道。“雖然不知道這些山匪為什麽會聚集起來攻打梅山寨,但想來無非就是利益二字,當發現付出遠超能夠得到的,那麽就會產生疑慮,繼續打下去值不值得?”


    周少瑜詫異的看了李秀寧一眼,連這點都已經算到了麽?隻是,這般的李秀寧實在有些讓人覺得陌生。


    “再且,山匪便是山匪,沒有有效的管理,無非就是一些不懂配合的散兵遊勇,小規模戰鬥的確厲害,但人數一多,劣勢就會愈發明顯,更何況,他們還是來自不同的山寨,彼此之間更加的陌生。”李秀寧接著淡淡道。


    話音剛落,周少瑜就瞧見一個苗人砍刀了一個山匪,可如果他旁邊的另一個山匪能夠配合,前頭的那個完全不會死,甚至連傷都不會傷到。


    想了想,周少瑜果斷沒問李秀寧‘你是怎麽看出他們來自不同山寨的’這種問題,總覺得會被鄙視。


    苗人的廝殺愈發的凶狠,奈何人數實在並不占優,慢慢的人數也愈來愈少,但也多虧了他們的豁出性命的勇猛,讓那些山匪趕到棘手忌憚,若不是有幾個意圖逃走的山匪被就地斬殺,怕是此刻已經跑掉了不少人。


    山匪的確是舔刀口的職業,真打起來也能夠豁出生死,但人總歸是惜命的,苗人表現的太凶狠,一個不好就會被挨上幾刀丟了性命,逃跑是沒法逃跑,畢竟獨眼武都和一些個首領坐鎮後方親自監督著。


    這時候相互不熟悉和沒有配合的毛病便凸顯出來了,跑是沒人跑,可也沒多少人敢主動衝鋒,大多人都想著打打醬油的心思,差不多就是‘你們衝,我殿後’的心態。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此刻李秀寧的身後,已經集結了不下千人。這樣的結果讓那些山匪更加不敢主動衝鋒了,畢竟就算殺光了眼下的苗人,後頭還有一大批呢。


    顧然是打了個措手不及,可打到現在,也出現了不少的傷亡,人數的優勢已經不存在。


    押陣後方的獨眼武都看的牙都癢癢,烏合之眾便是烏合之眾,若不是不帶猶疑,直接全部狠狠的押上去,對方哪來那麽多時間集結這麽多人,白白錯事了最好的戰機。


    眼下武都也有些騎虎難下,繼續打下去,並非說沒有任何勝算,隻是贏的幾率不大,即便贏了也是慘勝。


    而若是直接不打了選擇撤退,那麽作為行動發起人的他,威望會直接降低到穀底,莫說還會有多少人聽信於他,能少被一些人敵視都算不錯的了。


    哪怕是山匪,那也是有親朋好友的存在,雖說是被苗人殺的,可更多會怪到他頭上來,再怎樣是他的帶領下攻打梅山寨的,而苗人隻是被動防守。


    到時候最好的情況,也就是繼續守在山中,做一方山匪的首領,即便以後再有這樣的山匪集結,也絕不會輪到他做頭領。


    一想到這般,武都便萬分的不甘,他本事將門之後,在北地也獨自帶領一軍,本有這大好的前程。


    可惜那年草原上的溫度大降,牛羊凍死無數,缺衣少糧突厥人,拋下各部落彼此之間的愁怨,集合在一起南下入侵,這讓武都如何敢帶兵阻攔。


    而後果便是大梁損失慘重,大批的糧食財務被劫走,還有大量的百姓被奴役,最終大梁還不得不出錢和這些突厥人訂立盟約,這才將這些入侵者趕走。


    如此大錯,若是一般人,直接罷官都是輕的,好在他所在的武家乃是世代將門,曆經三朝上千年而不倒,雖說略有削弱比不得那些大將軍府的權力,可人脈卻是非常的廣。


    武都也因此被保了下來,但貶官降低品級是難免的。可武都不舒服呀,他覺得那種情況,帶兵阻攔那就是送死,換誰也不會傻乎乎的衝上去吧。


    這一貶官,也就說明了需要更多的付出才能追上家族內的其他同輩,除非大機緣,否則將來很難爭取到家主之位。


    如此的驅使下,武都果斷帶兵,殺良冒功,意圖以此掩蓋自己的過錯,結果手腳沒做幹淨,被政敵揪住了把柄,死抓著不放。


    此事鬧的頗大,天下嘩然。相比之下,前些日子潭州鬧出的殺良冒功,壓根不算什麽。如此一來,即便是將門世家的武家也沒法保住武都了。


    也是這般,武都不得不做了逃兵,開始了東躲西藏的生活。


    好不容易在南疆一片紮下了根,好不容易了解了這一片的勢力情況,好不容易集結了大批的山匪攻打梅山寨。


    隻要一切順利,區區武家的家主之位又算什麽,將來可是未必不能榮登大寶之位!而不是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一個勞什子的山大王。


    不甘心,很不甘心。


    想到此,武都大刀一拔,怒吼道:“狗娘養的,都給老子衝,畏敵者,殺無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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