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茜茜公主笑著從地上站起來後,突然叫了一聲神鞭叟“幹爹”,神鞭叟聽了頓時全身像電擊似的怔住了。驚訝地說:“你真的是小宮主?你可叫小老想死了!你怎麽這般捉弄我的?”


    芸芸高興地說:“小姐想給老爺子一個意外的驚喜呀!”


    神鞭叟笑了:“你們也真是,剛才幾乎將小老嚇死了!”


    “幹爹!你不會是這般膽小吧?”


    “我的小宮主,這不是膽大膽小的事,撞死了人,就得有責任。”


    芸芸問:“老爺子,你不能一跑了事嗎?”


    “嗬嗬!你將小老看成什麽人了?是惡霸強粱?還是依仗權勢,視人命如草芥的官府人家,能大模大樣的走了?”


    “老爺子,你真是一個好人嗬!”


    茜茜又問:“幹爹!你這麽匆匆忙忙要趕去哪裏的?你車上可沒有客人嗬!”


    神鞭叟打量了四下,隻看見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帶著兩個仆人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便輕聲說:“小官主,小老聽說有一個神秘的女子,她手下有一名劍法出神人化的丫頭,大鬧南京,殺了名震川西的雙煞,又和什麽判官、小鬼,將西廠和錦衣衛府的人殺得喪魂落魄,救了不少的平民百姓,小老估計,多數是你們幹的了,想奔去南京看看。”


    芸芸問:“老爺子,你怎麽認為是我們了?不準是其他人幹的嗎?”


    “我看,不是你們,誰也沒有這麽膽大包天,將整個南京城鬧得翻轉了過來,對了!你們怎麽在這裏出現的?”


    茜茜笑著:“幹爹,我們在南京鬧夠了,又轉來這一帶鬧啦!”


    “哦!?這一帶有什麽可鬧的?”


    “幹爹!我們先別說,我叫你認識一個人,又會令你有意外的驚喜。”


    “誰!?”


    “幹爹!你看見他就知道了!”茜茜公主做了個鬼臉,神秘地說。


    茜茜公主揚手叫公孫不滅等人過來,由於暮色蒼茫,神鞭史一時看不清立在遠處的公孫不滅等人。當公孫不滅走近來,向他深深一揖時說:“在下拜見江老前輩。”


    神鞭叟真的驚喜了:“是你!?”


    茜茜公主有些意外:“幹爹!你認出他了?”


    神鞭叟笑道:“他就是近來在江湖上傳說的隱俠解大俠,也是在千裏崗殺了幽冥殺手汪八的蒙麵人,小老要是還沒有看錯,近來江南出現的神秘判官、小鬼,大概是解大俠所為吧?”


    公孫不滅又是一揖:“正是在下。”


    小丹和焦峰也過來拜見神鞭叟,神鞭叟一跟就認出了小丹,說:“小丹,看來你跟隨解大俠幹得很不錯嗬,什麽追魂、索命兩小鬼就是你們吧?”


    “是!”


    芸芸愕然問:“老爺子,他是解大俠?”


    神鞭叟含笑:“芸姑娘,你和他們在一起大鬧南京,還不知他是解大俠麽?”


    茜茜莫名其妙地問公孫不滅:“你和我幹爹在玩什麽花樣了?”


    神鞭叟茫然:“解大俠和小老玩什麽花樣了?沒有嗬!”


    茜茜奇怪地問:“幹爹!你真的認不出他來?不會吧!”


    神鞭叟肯定地說:“他是解大俠嗬!我怎麽認不出來了?”


    茜茜公主驟然出手,快如電閃,一下將公孫不滅一副精致麵皮揭了下來,問:“幹爹!你再認真看清楚他是誰?”


    神鞭叟頓時感到眼前一亮,一位眉清目秀,神態飄逸而又極有神韻的年輕公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好像似曾相識,自己不知在哪裏見過他。他怎麽也不敢想象死去的公孫不滅仍然活在人間,他驚愕地問:“公子是……”


    公孫不滅含笑又是一揖:“江前輩,在下是公孫不滅。”


    “什麽!?公孫不滅?”神鞭叟真正驚愕住了,睜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在下就是公孫不滅。”


    “你沒有死?”


    “上天垂伶,在下沒有死,而是在九死一生之中逃脫了出來。”


    神鞭叟揉著眼睛,不解地問:“這是怎麽一回事?小老可糊塗了!


    茜茜公主說:“幹爹!這裏不是詳細談話的地方,我們找一處幽靜的地方說話好不好?”


    神鞭叟點點頭說:“不錯!這裏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一齊到車上坐,小老帶你們到一處幽靜的地方住下來。”


    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一夥五人,全部上了神鞭叟的馬車,神鞭叟調轉了馬頭,揮鞭策馬,繞過固鎮,北上直奔齊眉山下一處林蔭遮蓋的農莊裏住下來。這一夜,由小丹、焦峰、芸芸負責輪流值班守夜,公孫不滅、茜茜公主和神鞭叟在月下促膝長盜,互相訴說了自己的往事。事後神鞭叟感歎的說:“這真是天上有眼,令公孫公子身逢奇緣,練成了這一身的絕技,在江湖上俠意恩仇。”


    公孫不滅一揖說:“江前輩,請寬恕在下當時有難言之隱,不敢以真容相見。”


    “公子,你何必客氣,小老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不想使公孫家的人知道你仍活在世上,而拖累了他們,以招惹官非。”


    “多謝前輩體諒。”


    “公子,你似乎對小老不如以往那麽親切了!你將小老當成了外人?”


    茜茜公主說:“是呀!你左一句前輩,右一句前輩的,就是你不將我幹爹當成了你的幹爹,你也不應該這麽稱呼阿!”


    公孫不滅慌忙一揖:“是,是。江伯伯,我隻是一時叫慣了,從心裏說,江伯伯永遠是我心中一位尊敬而又可親的親人,我永遠也忘不了江伯伯以往對我的關心和照顧。”


    “公子!隻要你心中有我就夠了。”神鞭叟又問茜茜:“我的小宮主,你們來這一帶幹什麽?不是來大鬧吧?”


    “幹爹!我們是追殺一夥豺狼而來。”


    “哦!豺狼!?是誰?”


    “郝一天!”


    “什麽!?郝一天?他不在南京,跑來這一帶了?”神鞭叟一時難以理解。


    “幹爹?他想往京師逃命哩!”


    公孫不滅問:“江伯伯,你有沒有碰上了六個是商人打扮的一夥人?”


    “這個江南活閻王化裝為商人了?”


    “是!”


    “我沒有碰上,我是從靈壁縣城南下,一路上也沒碰上什麽商人的,看來他們不走靈壁,而朝宿州方向走了!”


    茜茜公主想了想說:“我看他們一定走宿州而北上除州,再進入山東境內,這裏沒有北上的第二條大道。”


    神鞭叟說:“不錯,除非他們不去京師。要不,不走靈壁,必走宿州。幹女兒,明天一早,你們坐上我的馬車去追趕他們。”


    “那太好了!幹爹,你今後就和我們在一塊,我們再也別分開了!幹掉了郝一天後,我還希望幹爹帶我邀遊天下哩!走遍各地的名山勝景,增長見聞。”茜茜公主越說越興奮。


    “你不嫌我老了嗎?”


    “哎!幹爹,看你說的,別說你現在半點也不老,就是以後真的老得沒有了牙齒,我也會很好伺候幹爹一輩子的。”


    神鞭叟心歡的說:“好好!我今後就托你幹女兒的福了!”


    的確,神鞭叟在江湖上飄泊了大半生,眼下沒一個親人,看來是上天可憐,給他送來了一位武功既高,人又精靈天仙似的幹女兒,他怎不高興?而且從幹女兒的目光中看出,公孫不滅將來必定是自己的幹女婿,這麽一對江湖璧人,武林中的情侶在自己膝下承歡,人生又複有何求?


    茜茜公主又說:“幹爹!你放心吧!女兒會讓你老人家享盡天年!”


    神鞭叟歡笑的說:“幹女兒,你這次不會是瞞著你母親偷跑出來的吧?”


    “哎!幹爹!你說到哪裏去了?你還敢做跑出來嗎?不怕我母親打斷了我一雙腿?我是和芸芸在宮裏苦練了三年的本領,過了我母親劍下的一關,母親才讓我和芸芸出來,在江湖上行走,代她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鏟除人間危害江湖上一切的大魔頭啦!要不,我怎敢大鬧南京嗬!”


    神鞭叟樂了:“這樣,小老為天下百姓甚幸,為武林高興了!”


    “幹爹!我可多麽希望得到你老人家的指點呀!你老人家在江湖上識多見廣,經驗豐富異常,有你老人家在身邊,我和芸芸及不滅哥,更可放膽在江湖上行走了!”


    “好好!小老盡力而為。夜深了,女兒,我們休息吧,明天好趕路。”


    第二天一早,茜茜公主和公孫不滅等人,一齊登上了神鞭叟的馬車,馬車迎著朝霞往宿州方向急馳而去。在上車前,焦峰說:“老爺子,你收我為弟子好不好,讓我學趕馬車,今後由我來趕,你老人家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你願意學這下賤的功夫?”


    “哎!老爺子,這可是一門吃飯的本領,學會它用處可不少呀!怎麽說下賤了?三十六行,沒有哪一行是下賤的,隻有一個人不知廉恥,不講道義,見死不救,那才是下賤。”


    “好好,你願意學,我就教你,這是眼見手到的功夫,不出三天,你就會學到了!”


    “我多謝老爺子啦!”


    小丹說:“我也學!”


    焦峰說:“哎哎!你別爭,要學,也隻有一個個的來,你排在我後邊好了!”


    芸芸說:“那我也學。”


    “去去,這是男人們學的手藝,你學來幹嗎?你還是去弄你的劍好了!”


    芸芸盯著焦峰:“你敢看不起我?”


    焦峰慌忙說:“芸姑娘,我怎敢看不起你了?不怕你手中的劍將我的腦瓜子割了下來?”


    “你知道就好了!”


    茜茜公主說:“丫頭,你別去湊這份熱鬧了!趕車,的確不是姑娘們的事。”


    “小姐,就沒女人趕車的嗎?”


    茜茜公主說:“目前來說,在江湖上的確沒有。丫頭,上車吧!”


    這一場小小的爭執,至此才手息下來,由焦峰跟著神鞭叟坐在馬車前麵先學打馬。到宿州,他們略為打聽,便知道了郝一天一夥人已奔去徐州了。於是神鞭叟連夜驅著馬車,載著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一夥五人往除州方麵飛奔趕去。因為一到除州,便有幾條路可進入山東境內,所以他們一定要趕在郝一天在離開徐州時,才能知道郝一天往四條路走。


    郝一天和無情刀客等人,再沒有像以往那樣耀武揚威,盛氣淩人,每到一處,都驚動宮府,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麵孔,吃好住好,揮霍地方上的財物,動不動就將不顧眼的人拿下問罪。現在,他們像一群喪家之犬,夾著尾巴匆匆北上,盡量收斂自己,害怕引起判官、小鬼和那神秘女子的注意而尾隨追來,這樣就難逃一命了。


    所以他們一路上真的像一般來往的商人一樣,不去驚動地方上的宮府,早投宿,曉動身,不引人注意。在他一生人中,這次他是壓下自己,最“安分守紀”的時候了!這一天,他們來到徐州城,這裏已經遠離南京城有一千多裏的路途,一路來都沒有事發生,也沒有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物在跟蹤自己,看來判官、小鬼和那位神秘的女子,不會再來找自己麻煩了,說不定他們還以為自己仍在南京城呢!還傻乎乎在城中到處打探自己的蹤跡。


    郝一天和無情刀客不禁鬆了一口氣,再往北走不遠,就可以踏入山東境內了!從此,心上的石頭就可放下來。於是,他們在徐州城大吃大喝,休息了兩天,便大搖大擺的往山東究州府峰縣而去,盡管這一帶有小股豪強人物出授,但對郝一天、無情刀客等人來說,簡直不當一回事。他們身邊的四位護衛武士一出手,就可以打發了他們,用不了自己出手。


    第二天上午,他們從南直徐州利國小鎮跨進了山東嶧縣的韓莊小鎮,沿微山湖邊剛走了二十裏地,驀然見前麵道路旁的一棵大樹下,停著一輛破舊的馬車,車上坐著一位趕車的老頭兒在打盹。無情刀客不由生疑了:這裏四野無人,前不靠店,後不近林,就是行人也少,一輛馬輛停在這裏幹什麽?似乎車內也無乘客,絕不會一輛空蕩蕩的馬車在這裏招攬乘客呢?就是攔路搶劫的山東響馬,見自己一夥六人到來,也會射出響箭,也不會在馬車上打盹的。這悶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無情刀客敏感到有什麽不測的事會發生了,不由遲疑了起來,忙對郝一天說:“郝爺,我們大家要小心了。你看,這一位老車夫突然在這裏出現,不是尋常之舉。”


    郝一天不由朝老車夫望去,再環視一下四周的地形地勢,滿有把握地說:“憑這麽一個老車夫,還敢向我們動手不成?別管他,我們照樣走過去,看他有何舉動。”


    二名護衛武土正想走過去,老車夫手上的長馬鞭突然揮出,“啪”的一聲,宛如乎空裏響起了一聲炸雷,二名武士頓時停步,將刀拔出,其中一個武士喝問:“老車夫,你想幹什麽?”


    老車夫在馬車上說:“你們別往前走了!”


    “什麽!?別往前走?”


    “不錯!因為前麵是一道鬼門頭,你們過不了,一過去就會見閻王。”


    兩名武士不禁朝前麵的上道大望去,別說有什麽關,連人影也沒有一個。其中一個問:“老車夫,你這是什麽意思?”


    另一個武士說:“你想嚇唬我們?”


    “小老不是嚇唬你們。還有,你們往後走也走不了,因為你一過韓莊,便走上了一條陰司之路,與陽世告別了。”


    兩名武士嚇得大喊起來:“什麽!?我們要與陽世告別了?”


    “不錯!你們就要與陽世告別了!你們乖乖地在這裏躺下吧!”


    一個武士大怒:“老東西,老子先要你躺下來!”便提刀撲上。


    “啪”的一聲,老車夫一鞭擊出,長鞭宛如一條具有靈性的怪蟒,倏然而來,不但將這武士手中的刀擊飛了,還幾乎將他握刀的手腕擊斷了,那武士握著手腕慘叫。另一個武士一怔,又想撲上前,無情刀客卻縱身躍過來,喝著這名武士:“你不是這老車夫的對手,趕快退下!”


    “他……他是什麽人?”


    無情刀客說:“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鞭叟,你沒聽過?”


    “神鞭叟!?”武士愕住了,這可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怪不得鞭出如神。


    無情刀客拱拱手說:“江大俠,請了!”


    神鞭叟冷冷說:“不敢!”


    “江大俠要在這裏攔截我們?”


    “對不起,小老奉了生死判官之命,在這裏等侯你們多時了!”


    無情刀客和郝一天初時還以為神鞭叟隻是一個人在這裏尋仇,心裏還不大害怕,因為他們幾個人完全可以戰勝他,沒想到他是奉了可怕的生死判官之命,在這裏等候他們,一時間不禁怔住了。無情刀客似乎機械的問:“你是奉了生死判官之命?”


    “不錯!不然小老一個人怎敢那麽鬥膽在這裏等侯你們?”


    無情刀客環顧四周後問:“生死判官呢?他怎麽不見出來?”


    驀然間,公孫不滅身似一片殘葉,從馬車裏飄了出來,無聲無息的落在地麵,說:“在下在這裏恭候多時了。”


    無情刀客不認識公孫不滅,隻見眼前出現的是一位中年的瀟灑書生,愕然地問:“你就是神出鬼沒的生死判官?”


    郝一天一見,如五雷轟頂,心頭大震,渾身打顫道:“是你!?”


    公孫不滅說:“我們久違了!”


    無情刀容急問:“郝爺!你認識他?”


    “他就是千裏崗劫獄的那一夥蒙麵黑衣人的首領,汪八爺就是敗在他的劍下而慘死。”


    這一下,不但無情刀客驚震了,所有的護衛武士也全驚震起來,連武功高深莫測的幽冥殺手汪八爺也敗在他的劍下,那還有誰是他的對手?無情刀客問:“那他不是生死判官?”


    “在下既是生死判官,也是千裏崗劫獄的帶頭人。”


    神鞭叟又補充了一句:“他也是一度在江湖出現的神秘隱俠人物。”


    郝一天問:“你們現在想怎樣?”


    公孫不滅說:“你不是四處派人要捉拿在下麽?怎麽不捉,而悄悄的離開了南京?”


    郝一天又問:“你想在這裏殺我們?”


    神鞭叟說:“先不說你的過去罪行,單是你在南京一地的罪行就專製罄竹難書,被你冤死屈死的平民百姓還少嗎?你不死,江南百姓怎能伸冤雪仇?無辜死去的平民,又怎能閉目黃泉之下?你不死,天理何存?姓郝的,最好你還是自斷了結,以死而謝天下,別叫我們出手了。”


    郝一天早巳心存逃意,他自問自己怎麽也不是眼前這個所謂的生死判官的對手,他狠狠地說:“老子沒那麽容易死。”


    公孫不滅說:“那你要在下出手了。”


    “你在這裏殺害朝廷的人,不怕罪連九族,滿門抄斬麽?”


    “在下在千裏崗已犯下了滅族之罪,又哪會在乎多此一事?姓郝的,你受死吧!”


    郝一天獸性大發,吼著無情刀客和四名武士:“上!我們全上,一起拚了他們兩個,不然,大家全無生路可言。”


    無情刀客感到生死判官在這裏等侯,那是勢必要殺了自己才罷休,不是郝一天一個人的事,於是他奪刀直撲神鞭叟。他自問自己的武功,可戰勝神鞭叟,由郝一天和四位武士全力對付生死判官,要是真的不行,自己也可向徐州方向逃走。


    可是郝一天在喝令武士齊上時,自己卻貪生怕死,虛晃一劍,便先行向徐州方向逃走了!公孫不滅一時給三名武士纏住,他又不想多傷害人命,來不及去追趕郝一天了。他一急,抖展了獵掌法,真是掌拍人飛,轉眼將三名武士全拍翻在地,隻有那名手腕骨斷了的武士木然的呆在一旁。公孫不滅再看神鞭叟,他正與無情刀客交鋒得十分激烈,他一時不會有什麽危險。正想飛身去追趕郝一天,一看,郝一天像見到了妖魔鬼怪似的,一步步的退了回去,原來是芸芸的一把寶劍,將他逼回來了。


    既然是芸芸趕來了,她大可將郝一天置於死地,已用不了自己出手,公孫不滅便轉身過來,協助神鞭叟對付無情刀客。


    郝一天每出一劍,都給芸芸的寶劍封住他的劍路,郝一天被迫一步步給退回來,芸芸有意氣他說:“你跑呀!怎麽不跑了?看來這裏再沒有什麽地下暗道,讓你逃走了吧?”


    “小丫頭,我跟你有何冤仇?你那麽勞苦的不放過我?”


    芸芸說:“你當然跟我沒仇沒恨的,但你跟江南一帶的平民百姓有仇有恨呀!”


    “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郝一天說這一句話,已是在哀求芸芸了。


    “不對吧?你的上司叫你們在南京一帶屠殺百姓,強奸婦女,任意搶劫麽?那麽你的上司一樣該死,你更應該該死。”


    “小女俠,要是你能放過我,我……”


    芸芸嚴肅地說:“對不起,我是奉命要勾掉你的魂的,能徇私枉法麽?你還是乖乖的受死吧!不然我沒法交差了。”


    芸芸手中的一把劍,像一把魔劍似的,纏得郝一天逃又不能逃,反擊又不能反擊,隻能胡亂防身,招架,要是不顧一切的衝出去,那自己身上又會多一道劍痕。而這個劍法奇異莫測的小丫頭,好像不想一劍殺死了自己,卻像貓戲弄老鼠似的,叫自己看著死的到來,這真是他一生罪惡的報應。


    茜茜公主出現了:“丫頭,你還不一劍殺了他,等到何時?”


    “好的!小姐,那我殺他了!”芸芸又對郝一天說,“對不起,我不能再跟你玩啦!”芸芸八招要命的水影劍法抖出,殺得郝一天手忙腳亂,身上又添了一道道新的劍痕。


    郝一天把心一橫,拚著自己身受重傷,也要拚了茜茜公主,他認為茜茜雖是主人,可能武動還不及這小丫頭,所以他迎了芸芸一劍的擊出,滾身驟然來到了茜茜公主跟前,舉劍就刺,恐怖而猙獰的說:“小姐兒,你願我一塊去見閻王吧!”


    這頭惡狼,滿以為與茜茜公主同歸於盡,他完全看錯了小公主。茜茜公主身形輕聞,順勢一招玲瓏掌拍出,一股極為險柔的掌力,直透郝一天的腦髓,盡管郝一天的頭顱完整,但裏麵全給震碎震亂了,他身子更是橫飛了出去,一聲不響地命歸黃泉,了結了他罪惡的一生。


    芸芸說:“小姐,他怎麽這般的凶頑嗬!臨死之前也想咬人一口。”


    茜茜公主拍死了郝一天,瞧也不瞧他一眼,似乎像拍死了一隻髒狗似的,用手帕擦擦手,連手帕也不要了,暗運掌力,將手帕化成粉碎,灑在路邊野草裏說:“可惜弄髒了我的手帕。”這一份勁力,連芸芸看得也吃驚了!


    在此同時,神鞭叟也無需公孫不滅出手,他一鞭向無情刀客擊去,拍飛了無情刀客手中之刀,軟鞭更像怪蟒似的,將無情刀客卷起,然後狠狠一扔,無情刀客的身子便向路邊大樹幹摔去,也撞得頭腦破裂,追隨郝一天去了。


    以武功來說,無情刀客略勝神鞭叟,但他無心戀戰,想抽身逃跑,卻給公孫不滅擋住了。當他看見郝一天身子橫飛,心一慌時,神鞭叟的長鞭巳擊到,刀飛人亡。


    郝一天一夥六人,除了一個手腕骨破裂的武士,驚得像木頭人似的呆立不動外,其他的全都成了一具具屍體,再也爬不起來。在神鞭叟殺了無情刀客之後,那名負傷的武士驚得跪了下來,哀求饒命。公孫不滅說:“我們不殺你,你回去告訴你的什麽汪公公,他要是再殘害百姓,屠殺無辜,郝一天、無情刀客便是他以後的下場,你走吧!”


    這個武士慌忙叩頭謝恩,連滾帶爬帶傷往憲州方向奔去了,他連郝一天、無情刀客等人的屍體也不敢看一眼。


    公孫不滅為了不連累附近一帶的百姓,將郝一天、無情刀客等人的屍體,全部拋進了微山湖中,與茜茜公主等,人登上馬車,揚長而去。殺了郝一天和無情刀客等人,公孫不滅不但為江南百姓伸冤雪恨,鏟除了人間的一害,同時也了結了自己的一樁心事,向自己外祖父有一個交代,隻是不知今後西廠又怎麽危害人間和對付自己。


    那名撿回了一條命的受傷武土,晝夜趕路,奔回京師,他剛一踏入京城,便看見滿街百姓,三三兩兩,在街頭巷尾交頭接耳的談話,似乎個個喜氣洋洋,有的人家,更是張燈結彩慶賀。這名武士暗想:京城出了什麽大喜事了?但他無暇去打聽,極想將郝爺不幸的事,快點向汪督爺稟告。可是他一到西廠提督府,隻見提督府大門給貼上了封條,四名提刀的禁衛軍人在大門把守,嚇得他不敢走過去了,急忙跑上一間茶館,暗暗打聽和聽別人議論。


    他一打聽,才知道當今皇上聽了西廠犯下的罪行,震怒之極,立即下令撤了西廠,派人將汪公公等人全抓起來,投入了天牢,準備問斬。


    原來西廠建立以來,勢出東廠,屢興大獄冤案,不但殘殺了無數平民百姓,也將百官投入大牢,株連百人。尤其是千裏崗秘密魔穴暴露,武林人士為之驚震,加上南京事件,真是弄得天怒人怨了,不殺汪太監,難以乎息民憤,皇帝在接到東廠和南京曹公公頻頻的告密之下,不得不拿下汪太監,解散了西廠。西廠的人,紛紛作鳥獸散,有的逃出京城,有的解甲歸田,有的歸附了東廠。


    要是說黑豹聶十八等人在大洪山一戰,令東廠精英全喪,削弱了東廠的勢力,卻令西廠興起(詳情見拙作的(黑豹傳奇)中),而這一次,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大鬧千裏崗,大鬧南京,而令整個西廠覆滅,叫西廠這一機構永遠在人世間消失,不再在曆史上出現。雖然這樣,東廠的勢力卻變大了,依然危害人間,成為了它一統天下,是朱家王朝鎮壓百姓一個可怕的機構,以後甚至比西廠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想鏟除這種可怕的機構,隻有將朱家王朝推翻,連根拔起。要辦到這些,已不是武俠人士所能辦到的事,而是靠廣大平民百姓紛紛揭竿而起,武裝起義,才可能推翻腐朽的封建王朝,但這不是武俠小說所寫的範疇了,而是屬於曆史學家或曆史小說家所寫的東西,武俠人士隻能伸張人間的正義,彌補王法的不足,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除暴安良,暫解一些百姓的痛苦,卻拯救不了整個百姓和社會。


    千裏崗和南京事件,輸家固然是西廠,贏家卻不是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最大的贏家卻是東廠,公孫不滅不啻為東廠掃除了登上權力的一塊絆腳石。盡管這樣,東廠的人還是驚畏了這個生死判官和神秘的女子,再也不來追捕、通緝他們,也不敢輕易去招惹武林中的俠義人士,他們收斂了不少,將這事不了了之,令江湖平靜下來。


    這時,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等人正在遊覽泰山,在泰山腳下岱廟參觀曆代封建帝王封禪祭祝的地方,秦始皇、漢武帝、唐玄宗、宋徽宗等,都曾到泰山舉行過隆重的封神祭把活動。西廠解散,西廠提督汪公公下獄的消息傳來,令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大為驚訝,焦峰說:“怎麽這個皇帝老頭兒這麽好說話?”


    公孫不滅說:“看來幽冥殺手汪八和郝一天在江南一地鬧得太不像話了,不但得罪百姓,也得罪不少的達官貴人,才有如此下場。”


    芸芸說:“這下好了!我們不用上京師大鬧,可以安心的在泰山遊玩啦!”


    公孫不滅和茜苗公主本打算去京師看看西廠人的行動,要是它再派什麽高手前來危害江南百姓,就像過去的黑豹一樣,大鬧京城,殺了汪公公等人,現在不用自己動手了。


    公孫不滅高興地說:“不錯,我們可以安心在這裏遊玩了!”


    於是他們一行五人(神鞭叟在山下看守馬車,沒與他們遊泰山),來到岱宗坊,這是登泰山的起點。沿途,他們參觀了王母池和孔子的登山處,穿過紅門宮拾級而上,來到了萬仙樓,看見樓北路西石壁上,刻有“蟲二”兩個字,一對中年夫婦望著這兩個字愕然不解。蟲二是什麽意思?


    這一對中年夫婦,女的有二十八九歲,卻生得唇紅齒白,天姿照人,身材苗條,宛如玉樹迎風招展,十分動人。男的約三十歲上下,一臉的忠厚老實氣質。美婦笑問自已的丈夫:“八郎,怎麽刻這兩個字在石壁上了?不會是這一帶的蟲子很多吧?”


    男的說:“我也不知道嗬,這一帶蟲子多,“二”字又怎麽解釋?是不是這裏的岩石、地形,像一條蟲?”


    “這裏是萬仙樓,怎麽像一條蟲子?”


    “大概那一位文人,喝多了二杯,稀裏湖徐的寫上了‘蟲二’這麽兩個字。”


    茜茜公主打量那美婦一眼,心中不禁凜然了。別人看不出美婦,她慧眼蘭心,一下看到了這美婦有一身逼人的劍氣,眉宇之間,更是隱藏一般銳利的英氣。而那位男子,反而目無神蘊,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暗想:“這是一對什麽樣的夫婦了?”


    這時,芸芸看了“蟲二”兩字,也茫然不解,問公孫不滅:“公子,這兩字是什麽意思,不會真的是那位文人喝醉了,寫了這麽兩個稀裏溯塗的宇,要不,他就是故意捉弄人!”


    芸芸的出聲,驚動了這一對夫婦,轉身來看他們,他們一見茜茜、芸芸和公孫不滅,眼露驚訝之色。男的走過來向公孫不滅一揖說:“公子,看來你對‘蟲二’兩字會了解吧?希望你能指點一下。”


    公孫不滅回禮說:“不敢!”


    美婦斜目問:“公子,你也不知道嗎?”


    公孫不滅說:“在下不知說得對不對,這兩個字,是有點捉弄人,它是‘風月無邊’的意思,是讚美這一帶風景優美無比。”


    芸芸說:“‘蟲二’怎麽是讚美風景了?”


    茜茜公主笑道:“丫頭!你怎麽這般的不開竅?風月無邊,風(繁體字為“風”)月二字,去掉了邊,你想想不就是‘蟲二’兩個字嗎?”


    芸芸“哎”了一聲:“這個文人怎麽這般捉弄人哪!他寫上‘風月無邊’不更好麽?”


    美婦對芸芸一笑說:“看來姑娘的劍法,極為俊氣,在這方麵,也跟我一樣,一點也不俊氣了。”芸芸怔了怔,不解地問:“你怎麽知道我的劍法極為俊氣了?”


    “姑娘的劍,在南京天堡峰上,殺了川四雙煞,傷了西廠眾多高手,又在微山湖畔,逼得郝一天無法還招,怎不極為俊氣?”


    美婦這麽一說,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也大為震驚,暗想:“這美婦是什麽人?是敵人還是朋友?”


    芸芸更是驚愕:“你怎麽知道了?”


    美婦說:“天堡峰的事,我是聽人傳說;微山湖畔的事,我卻是親自目睹。姑娘手中之劍,真是有奪天地造化之能,令人敬佩。”


    芸芸警惕問:“你們是什麽人?”


    茜茜公主一向生性鬧事,喜愛捉弄人,不知怎麽,對這位美婦起了尊敬之心,她慌忙喝住芸芸:“丫頭,不得無禮!”又向美婦襝衽說:“女俠請了!請問女俠大姓芳名,仙鄉何處?”


    美婦歡笑:“茜茜公主,你怎麽對我這般客氣了?可不像人們傳說的為人放性不願的小刁蠻公主嗬!?”


    茜茜公主大驚:“你怎麽知道我了?女俠大姓芳名,不能賜教麽?”


    “不敢,小姓穆,賤名娉娉。”


    “什麽!?穆娉娉?十年前,曾大鬧中原武林的神秘蒙麵女俠穆娉娉?”


    穆娉娉含笑:“怎及得公主大鬧南京那樣驚險動人,解救一方的百姓!?”


    茜茜公主喜極:“女俠過獎了!我有跟不識泰山,請女俠寬恕。”


    “哎!你怎麽又對我客氣了?是不是你不將我當成朋友?”


    茜茜公主:“哪裏,哪裏!我小時候,聽母親說過女俠之事,我就神往極了,希望有一日像女俠一樣,縱橫江湖。”


    穆娉娉道:“現在你不是做到了嗎?比我當年更風采多啦!”


    “女俠又笑我了!”茜茜公主對呆若木雞似的芸芸說:“丫頭,這不是你從小就極為羨獲而又神往的人物嗎?你怎麽見了反而不會說話了?還不過來拜見穆女俠?”


    芸芸慌忙下謝:“婢子拜見女俠,請女俠寬恕婢子剛才的無禮。”


    穆娉娉心歡而已親切的慌忙扶起芸芸:“芸姑娘,別這樣,你在我的心目中,可是中原武林第一流的上乘女劍俠,我將把你當成我的妹妹看待,你以後叫我姐姐好了!別女俠女俠的稱呼。”


    “婢子怎敢如何放肆?”


    “有什麽不敢?”穆娉娉又對茜茜公主說:“我們這是各交各的,你不會見怪吧?”


    “我怎會見怪嗬!我高興還來不及。”茜茜說,“其實我也將她當成我的親妹妹一樣。”


    “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你的確沒有半點主人的樣子,早巳將她當成了親妹妹。”


    茜茜笑著:“是嘛!我叫她別叫我什麽小姐公主的,她就是不聽。”


    芸芸說:“我叫慣了,怎麽改口哪!”


    穆娉娉說:“來!我介紹我的丈夫給你們認識。”


    茜茜公主一怔:“你的丈夫?誰?”


    穆娉娉指指那位站在一旁的忠厚老實的男人說:“就是他了!”


    茜村公主更是愕異:“是他?”心想:你是比叱吒風雲,驚震武林的女俠怎麽選了這麽一個似乎不會武功的男人,這配得上嗎?


    穆娉娉奇異:“你認識他?”


    茜茜公主搖搖頭:“不認識。他是……”


    “他是聶十八。”


    這一下,不但茜茜公主驚震住了,公孫不滅等人更驚震不已。聶十八,他不但是驚震武林,名動朝野的神秘黑豹的唯一親傳弟子,他本人更是一個新的黑豹(詳情請看拙作(黑豹傳奇)),武林中人誰不敬仰他?他是古今往來第一位的武林信守諾言的君子,神奇莫測的人物。


    茜茜公主怔了半晌問:“他就是武功非凡的神秘黑豹聶十八聶大俠?”


    “就是他了!”


    “嗨!”茜茜公主叫著,“我們真是看走了眼啦!這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了!”


    聶十八走過來朝眾人一揖說:“在下拜見公主、公孫大俠、芸姑娘和兩位小俠。”


    茜茜公主不禁又驚訝地問:“你怎麽都認識我們了?”


    聶十八含笑:“我們夫婦兩人一時好奇,悄悄跟蹤了你們一段時間,有時同佐一個客棧,聽到了你們之間互相的說話,所以知道你們各人的大名和相互之間的關係,為了不想驚動你們,一過究州府城。我們便悄然離開,想不到我們在這裏又不期而遇,看來我們也算是有緣,能認識各位,實在榮幸。


    公孫不滅說:“我們能認識聶大俠和穆女俠,更是三生有幸了。”


    茜茜公主說:“我看我們都別客氣了,找一處幽靜的地方坐下來談話好不好?”


    穆娉娉大喜:“還是公主爽快,我們到淩漢峰上談吧,那裏可沒有什麽遊人去。”


    茜茜公主說:“好呀!”


    他們真是一見如故,離開登山大道,在無人處各施展輕功,先後登上了淩漢峰,放眼群峰,觀賞浮雲,互訴心中情,暢談江湖事,越談越投機,大家有朝見根晚之意。後來他們又攜手相伴,在泰山各個風景名勝之地,足足暢遊了三天,結為生死之交的朋友,在不得不分手時,互約了相會的日期、地點,才依依不舍的揮手告別。


    以後每隔三年,江湖上就出現了一輛神秘的馬車,出沒在名川大山之中。馬車過後,當地的一些土豪惡霸,為非作歹的魔頭,往往不是自斃在家中,便是棄屍在荒野之上。人們在悄悄傳說,這些都是一對男女神秘隱俠所幹的,為人們除惡懲奸。隱俠傳奇一書,到此結束。


    本書的其中一些人物,將會在(神女傳奇)中再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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