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怎麽在這兒?”沈淮身後匆匆走上來一個人,他的眉目微皺,頭卻是垂得低低的,十分恭敬的道,“那頭都在等您,您看?”


    來人是沈淮身邊的一位隨從,名叫安遠,跟在沈淮身邊已經有十多年,是打小就熟悉他的性子的。


    安遠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季蕭與阿元一眼,見季蕭眉目瀲灩,先是詫異,後心中又有些了然,收回視線默聲等著沈淮回應。


    “等我做什麽,難不成等我回去喂給他們吃喝?一個個都恨不得死在女人懷裏的窩囊貨色,讓他們哪兒來的滾回那裏去,少在我麵前裝穩妥!”沈淮心情不悅,說出來的話自然沒有一句好聽的。


    安遠明白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他不怵也不惱,應了一聲便往外退。外頭方才走了的幾個暗衛此刻已經回來,正從廚房裏的水缸中端水出來衝洗地磚。


    原本空蕩清冷的院子忽然多了一絲詭異的熱鬧。


    季蕭聽見外頭的響動,以為事情還未完,他小心的看了沈淮一眼,抱著阿元走到他的身邊,隨後吃驚的看見外頭月色之下的場景:幾個穿著黑色勁裝挎著刀的蒙麵人正在打掃院子。地上的血跡觸目驚心,可孫劉他們卻不知去了哪裏,隻無聲無息的仿佛從來未曾出現在這裏。


    “這……”季蕭睜了睜眼睛,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他下意識的偏頭看向沈淮,是個詢問的意思。


    兩人此時站的近,季蕭轉頭時披肩的青絲便有一兩縷從沈淮的指尖拂過。輕飄麻癢的觸感讓沈淮一陣心悸,一下子連方才的怒氣也忘了三分。更別說季蕭身上幽幽的體香,更是讓沈淮心猿意馬。


    他開口,語氣僵硬,“你不用管,後頭的事情我會處置,不過是平陽縣的一個知縣,無須在意。”


    季蕭遲疑的點了點頭,他不清楚沈淮的身份,卻也從他的言行舉止之間明白了他的身份多半不會簡單。今日來平陽縣的大人物……不用多想,季蕭的心便往下墜了墜,此刻自己麵前站著的人逃不脫是平王身邊的人。


    想到這裏,季蕭的舉止便驟然拘謹起來。他避開沈淮專注的目光,不敢多問什麽唯恐自己露出馬腳,他小心翼翼的邁步離沈淮遠了些,低下頭去查看阿元的臉色。


    阿元將腦袋靠在季蕭的脖頸邊上,眼睛裏的水光還沒完全退卻,不過麵上顯露出將睡不睡的神色。他半闔著眼睛看著沈淮,小手握成拳頭,似乎在好奇又小心的打量。


    沈淮察覺到季蕭的動作,那才壓下去的不悅立刻重新衝了上來。他瞪著眼睛看向阿元,見那孩子虎頭虎腦的透出股可愛,不知怎麽的更加憋悶,幾乎要給氣死了去。


    可方才那股子要表明身份的衝動因著中間這一段打斷,也就沒了。


    他怎麽也不可能真將這孩子甩到一邊捏死,如今季蕭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境遇與兩年前大不一樣,他怎麽好回頭說因為兩年前睡過一次,日後便要他天天□□?


    誰說不能?他想要他,想的天天翻來覆去做淫夢,隻恨不得將季蕭綁在床上花式開車一百遍!


    沈淮麵上不顯,心中思緒卻是兩股思緒翻攪個不停。初時的喜悅一掃而光,此刻心底裏隻剩下憤懣妒忌與煩惱。


    阿元雖然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可他能感覺到大人們的情緒好壞。此刻沈淮站在他麵前,通身還帶著方才那幾個潑皮身上的血氣,更不說他陰沉的臉色有多可怕。他趕緊閉上了眼睛往季蕭懷裏躲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沈淮自然是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更是火氣衝頭。我都沒嫌棄了你,你竟嫌棄我?要不是你娘搶了我媳婦兒,我能讓你這麽個小玩意兒出世?沈淮緊緊將自己的手握成一個拳頭,唯恐自己一時不克製真伸手捏死這小白肉蟲子。殊不知這樣的克製,讓他的臉色更顯得猙獰可怖,引人誤會。


    “季蕭!”外頭忽然傳來一個晴朗的男聲,於是乒呤乓啷一陣,季蕭聞聲轉頭,麵上的沮喪不安在瞧見來人以後一掃而光。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幾乎是小跑著抱著阿元迎了過去。


    阿元也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才閉上的眼睛立刻又睜開來了精神,“大大!”他含糊不清,卻神情雀躍。揮舞著小拳頭在季蕭的懷裏顛來顛去的跳了起來。


    娘個雞這又是誰?


    沈淮站在原地瞧見這一幕,差點沒把門柱子給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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