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半。


    早已是該入眠的時間了。


    在諾亞的其他城市中,這個時間點還出來晃悠的,基本上都可以直接認定為不是好人。


    然而在拿塔郡,街頭巷尾仍然是很熱鬧。


    玩家們親眼看到三個衣著破舊的小孩,用手弩向一個剛剛路過拐角的男人射了三發毒箭;他還見到一個白發白須的老人推著一個小推車、推車上擺著一個微微掙紮的小麻袋;他們看到一截女人踩著紅色高跟鞋的小腿,孤零零落在垃圾桶邊上。


    但其實安徒生他們,原本以為晚上的拿塔郡會更加混亂、更加熱鬧的。比如說房屋被爆破啊,或是直接入室搶劫啊什麽的……而不是走了半座城,才遇到這麽點事。


    現在想來,也很好理解。


    畢竟拿塔郡不是突然變成了這樣,人們心中都是無法釋放的惶恐與恐懼。


    人們已經適應了在這裏的生活。


    想要搞個大新聞的那些人,如果要鬧什麽事、肯定早就已經鬧過了。這裏也已經沒有什麽“平民”存在了。大家互相都有了解的情況下,反而形成了一種默契。


    或者也可以理解為,這裏的勢力已經“僵持”住了。


    除非有契機打破均衡……比如說從外麵來個什麽新的狠人、或是什麽新的肥羊,否則平時反而是比較安定的。


    甚至還有兩撥襲擊他們的人。


    第一夥人是三個,每人手持一把燧發槍、腰間挎著質量不錯的彎刀,似乎是想要打劫他們;第二夥人是五個,兩人背著步槍、還有兩個青銅階的超凡者,再加上一位身形矮小的跛足老儀式師,似乎是想要把他們人都一起抓走。


    ——而這兩夥人的最終成果,就是給美味風鵝他們補充了一下裝備和彈藥,然後把德芙的毛皮弄髒了。


    那三個傻大哥,甚至連一槍都沒來得及開。


    就光盯著掏錢的妖怪老師了。


    結果就是,妖怪老師手裏的銀幣、突然化為一道銀光,錚鳴著的震蕩波將其中一人上半身攔腰打斷,血沫飛濺。


    他們顯然是沒料到,居然會有銀爵的聖職者來到拿塔郡。就在敵人陷入慌亂的瞬間,早已潛行到他們身後的德芙,一腳蹬在一人脖頸上、將其脖子踹折的同時,轉而借力彈向另一人,一爪拍在了他太陽穴上。


    三人瞬間斃命。


    逐漸開始適應對人的殺戮後,超凡者的力量立刻體現了出來。


    第二夥人雖然看似強大不少……但他們反而死的要更慘一些。


    因為美味風鵝出手了。


    美味風鵝在對方的儀式師當街取出一瓶青蛙內髒後,認出了對方想要進行“呼喚麻痹雲”的儀式。就立刻決定出手。


    在雙方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毫無聲息落在隊伍最後的美味風鵝,便微微伏低身體、將自己的力量幾乎全部轉化為敏捷,一個閃身便瞬間抵達了安徒生身前。


    安徒生甚至下意識的想要舉起盾牌。


    但在他將盾牌聚起來之前,美味風鵝已然將劍刃從鞘中拔出。


    閃耀著奪目銀光的劍身,裹挾著月光般的劍氣。


    ——這是來自護衛劍術的【穩定橫掃】,用於在被圍困的狀態下、向單個方向突襲時使用。


    但在【劍聖】能力的加持下,蕩出的劍氣、卻是刷的一下便貫穿了五人。


    五人瞬間便被腰斬。


    一擊斃命。


    兩位超凡者的屍體開始變得幹枯、瓦解,最後分別留下了一把匕首和一瓶喝完的藥劑。


    這是他們留下的“噩夢鑰匙”。


    “絕了,白銀階這麽強的嗎?”


    安徒生都看傻了:“你進階前不是這樣的啊!”


    如果美味風鵝是敵人,他根本防不住這一擊。


    除非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做、進行提前至少一秒的預判……他的反應速度,完全沒跟上美味風鵝的移動速度。


    美味風鵝深深呼了口氣,右手手背的暗紅色符文漸漸消退。


    “是咒縛。”


    他解釋道。


    美味風鵝原本的“幸運翻滾”已經救了他好幾命。而在進階時得到的新咒縛,在局限性非常大的同時、也給了他極大的增幅。


    他新得到的咒縛,名為【過河卒】。


    美味風鵝在“劍刃出鞘”的狀態下,是不能“回頭逃跑”的。就如同象棋上的過河卒一般——能夠左右移動,能往前移動、但不能回頭往後跑,否則隨著他回頭後移動的距離,他的力量會迅速衰弱、甚至肌肉都會枯萎。


    雖然不能回頭,但是“後跳”和“往後翻滾”之類還是被允許的。


    想要回頭的話,就必須將劍歸鞘……或是將劍直接扔在地上。


    而反過來說——隻要美味風鵝在劍刃出鞘的情況下,腳步不停向前衝鋒,他下一擊的威力就會持續性的積攢,根據移動距離和時間,最高可以到平時的三倍。


    這也是他為什麽一直落在隊伍的最後麵——


    如果敵人從身後襲來,美味風鵝就能正好回頭出鞘、先解決完敵人再說。不至於他在前麵廝殺的時候,後排被切了卻無法援護。


    而如果敵人從最前麵出現,而隊友難以對抗。


    那麽他就可以利用隊伍從最後到最前的這段距離,能有空間來發動衝鋒——以此通過咒縛,增幅自己第一擊“劍氣”的威力。


    這是他們事先商定好的戰術。


    雖然想要完美發揮咒縛的威力,至少要衝鋒大約六十米的距離。然而這五六米的距離,多少也能增幅個40%到50%左右。


    有就比沒有強。


    “沒脖兒,你用了多少劍氣?”


    德芙嚴肅的向美味風鵝發了條私信:“你的衝鋒距離,應該威力增幅沒這麽大。”


    美味風鵝沉靜的看了貓一眼,答道:“還很充裕,我還有八格氣。”


    安徒生也皺起眉頭:“用了兩格?會不會有些浪費?”


    美味風鵝冥想三個小時,才能積攢一格劍氣。


    而他身上最多隻能儲存十格。


    玩家們基本可以確定,抵達拿塔郡的前幾天都肯定是沒有時間給他慢慢冥想恢複資源的,這不像是法力池能夠隨著日出日落自然恢複,用一點就是真少一點。


    這也是為何他們采用這樣的戰術——讓坦克和奶媽在最前麵賣臉,而讓一個近戰輸出職業站在最後麵。


    這就是為了給老鵝提供衝鋒距離,以此補償威力、節約劍氣資源。


    “能先下手為強、保持我們狀態良好,這就是最大的不浪費。”


    美味風鵝倒是很平靜:“資源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有些時候是不能貪的。”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前方,低聲說道:“而且我們目前為止還是靜默狀態,這才是最有意義的。


    “往前半條街,就是腐牙21號。如果我們這裏打的動靜太大,被他們事先察覺的話,到時候失了先手,問題就更大了。”


    越是到這種關鍵時刻,美味風鵝反而就越是冷靜。


    目標附近肯定有盯梢的人。


    按常識來說,也肯定是有的。


    不是為了防他們……而是為了防剩下那兩個幫派。


    為了解決暗哨,德芙已經進入了潛行狀態,在黑夜的庇護之下,無聲無息的蹭著牆邊向前摸了過去。


    她繞了一圈,花了大約十五分鍾的時間,悄無聲息的殺死了一個暗哨和一個明哨。隨後在論壇上發了個截圖。


    “——他們是一盯一的放哨製,兩個暗哨兩個明哨。最後一個暗哨實在繞不過去了……他就在目標內部、我繞了兩圈沒繞進去。他盯著的那個明哨,在前麵拐角的位置;而那個明哨在望著我們相反的那個方向。具體的位置我已經標注了。


    “明哨沒有看向我們這個方向,所以他們有可能注意不到我們。要讓我的本體強殺暗哨嗎?破窗的聲音可能反而會引起注意……或者說,直接強殺?”


    德芙像美味風鵝提出詢問。


    安徒生也轉頭望向美味風鵝:“大佬,怎麽辦?我們沒帶賊啊。”


    怎麽撬門進去?


    還是從窗戶摸進去?


    說實話,他有些緊張。


    之前幾次大型活動中,他的參與度遠沒有那麽高。


    如今要擔任防禦者的職責來進行攻堅……甚至是具有暗殺要素的攻堅,他就開始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好了。


    “不用放箭,直接殺進去。”


    美味風鵝微微眯起眼睛:“你們先潛入過去。我從這裏衝過去,直接對著牆壁釋放一次三格的劍氣……三倍增幅的一劍,應該能把牆擊碎的同時、將裏麵還站著的人也擊殺不少。


    “然後你們立刻接敵——巧克力擊殺留在外麵的明哨,然後照應我們、其他人全部跟我從缺口處殺進去!”


    能走牆,就不要走窗戶;能走窗戶,就不要走門。


    這是……大錘哥教會他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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