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安南眯起眼睛,發出低沉而傲慢的笑聲:“真話呢?


    “到底是誰……讓你們來找她的麻煩?”


    “最後之作:大衛”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全身肌肉無比壯碩而強健——在穿著外衣的時候還不是很明顯。可在他的上衣被子彈打爛之後,立刻就變得極具威懾力。


    看著兩人沉默不語,安南左手攥起一枚卡在肩膀上的子彈。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之下,他如同把玩核桃一樣、將子彈慢慢攥成了一團。


    ——而安南的健康度,也因為這個動作而再度下去了3%。


    “罷了。”


    安南歎了口氣,一臉無聊的搖了搖頭:“我厭了。”


    他一拳打了過去、將離自己最近的那人直接打倒在地。


    他抬起拳頭的時候,那個人便已然下意識的蹲伏下去。


    但安南卻仿佛最開始就直到他的動作一般。


    他最開始蓄力衝拳的落點、便正好是那人蹲到一半的位置!


    從另外一人的視角上來看,仿佛是那人故意將頭撞向了安南的拳頭一樣——


    這個軀體就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重達五百餘斤的石像壯漢,一拳打出的力道就連鐵劍都能直接打斷。


    這一拳打在鼻子上,那人直接悶聲倒地、昏了過去。


    最後一人下意識的抬起槍來,對準安南。


    安南卻是咧開嘴,毫不畏懼的瞪視回去。


    “你不如……開槍試試看?”


    他說著,緩緩的、極具壓迫力的,抬起握持著銀色利刃的右手。


    安南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他用右手大拇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衝著這裏開槍——如何?”


    低啞的聲音令人畏懼。


    其中蘊藏著的殺氣,幾乎讓那人握不穩扳機。


    ……當然,安南的動作如此遲緩。是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石之心,已經因為之前的那一擊而完全崩壞了。


    即使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生命也會逐漸流逝。


    “不敢的話,就把槍給我。別浪費時間。”


    那人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慢慢將槍口倒轉過來,將槍送到了安南手上。


    “我們也隻是受雇於人,大人。我無意與您作對,還請給條活路……”


    那人卑微的低聲說道,邏輯非常清晰:“您有什麽想問的,我都可以回答;我也可以留下聯係方式,如果您以後還有什麽事需要我來做,也都可以來找我。”


    安南暗自嘖了一聲。


    若是他最開始知道,這一夥人全是普通人、一個超凡者都沒有……他直接就原地變身殺出去了。


    這的確是他考慮錯誤。


    之前幾個恐懼碎片太偏向解謎,以至於讓安南下意識的形成了“如何用副本內已有的東西進行破解”的慣性思維。


    卻沒想到,還會有人的恐懼本身,就是“無法求救的恐懼”。


    這個女巫師的恐懼,與丹頓的恐懼稍微有些類似……或者說,巫師們都會恐懼於“無法施法”的恐懼,這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這恐懼碎片畢竟不是真正的噩夢。


    既然不是從夢界摘取的記錄,就說明這肯定是這個死去的巫師本身就掌握的情報。


    ——教國人怎麽會在搜集脊骨?


    難道赫爾墨斯學派賢者之石的製備方法,已經流傳到了教國?


    這不太可能。


    ……還是說,這裏又再度混入了丹頓的恐懼?


    想到這裏,安南開口發出了粗魯的聲音:“在那之前,先把你們的錢都給我。”


    “……啊?”


    聽到這樣的要求,就連僅存的那個幸存者都怔住了。


    安南有些不耐的低聲咆哮道:“喂,你什麽意思?


    “你是要讓我用手,去碰那種髒東西嗎?”


    髒東西……?


    是,是指……“屍體”嗎?


    那人怔了一下。


    很快他反應過來,這可能與這位強者的咒縛有關……


    “是,是……請稍微一等……”


    他立刻應道,將自己的錢包交給安南。


    安南打開一看,發現裏麵大約有十幾張鈔票,以及四五枚銀幣——以普通人的級別來說,這已經很多了。


    他裝作不經意般取出一枚銀幣,平淡的說道:“就這?


    “買巫師的命……隻用這點錢嗎?”


    “不、不——當然,還有更多。但都在隊長那裏……”


    那人畏縮著小聲答道,低頭路過安南。


    事實上,安南專門留下他這條命,自然也是經過計算的。


    在安南殺死第一人的時候、在安南向他們緩緩逼近的時候,這個人往後退的步數是最多的,也是臉上畏懼之色最明顯的一個。也正因此,他才會落到所有人的最後麵。


    安南在他身後,突然開口詢問道:“所以,到底是誰?


    “別用什麽庇護主的名頭糊弄我……我是出過國的。一邊找一邊回答我,立刻!”


    “是,大人……我們隻是凜冬的傭兵而已。‘瘡頭’老巴特上個月給了我們這個單子,還給了我們那個記錄了【心靈底噪】法術的錄音球。但具體的幕後老板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也就是說,對方不是一定要敕令巫師的脊骨?或者不一定是要她的脊骨?”


    “那倒不是……”


    那人一邊伏在地上撿著東西、一邊頭也不敢回的低聲解釋道:“他還額外提供了反製奪魂法術與偶像法術的辦法,但隻有敕令巫師能夠在見麵之前、就封禁對方的法術。因此獵殺起來最安全。


    “而具體的地點……則是我們另行調查的。”


    他一邊回答著,一邊心中隱約升起一陣疑惑。


    他突然開始懷疑,以這個男人的粗暴風格,為什麽要躲在衣櫃裏?


    而且……這家的女主人呢?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聽到了她的慘叫聲來著。那個地方如此狹小,按說不可能藏下兩個人——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麽,回過頭去。


    “——砰!砰!”


    兩聲槍響,毫無預兆的響起。


    已經變回了少女身體的安南,毫不猶豫開了槍。


    因為這具身體的控製力比較弱,安南沒有直接打頭的自信,因此第一槍是瞄著他的背部去的。


    但第一槍卻是打偏了——原本安南想要打中肺部或者胃部、第二槍再補頭,結果第一槍直接偏到了肩膀、第二槍則意外的偏到了頸椎的位置。


    “你為什麽要回頭啊……”


    安南歎了口氣:“這種時候裝傻不是更好嗎?”


    她在之前那句話出口之後,就立刻變身回來。


    之後,她緊急使用銀幣修補自己身上的創口。如今銀幣還沒完全用完,就將自己的健康度恢複到45%了。


    原本安南是想要等回滿血,再把那人殺掉的。


    ——畢竟“大衛”的軀體是大理石質地的,銀爵的治療神術無法作用於它身上。安南想要回血,就必須變回原身。


    可隻要變回去,就肯定有冷卻時間。無法立刻變回來……而那個少女又完全沒有戰鬥經驗,用那具身體來戰鬥可算了吧。


    如果是燧父用來修複機器、或是雅翁用來修補雕像的神術,反而可能會有些用……


    安南眼前昏暗明滅,再度回到了那個破碎的世界。


    又獲得了一枚恐懼碎片的同時,安南的健康度已經落到了45%。他的身上出現了諸多彈孔,向外緩慢的滲血……甚至有些影響他的動作了。


    而安南之前進入的那副畫,如今已經徹底燃成了灰燼。


    但安南卻微微眯起眼睛。


    突然,他開口道:


    “——丹頓,你是在看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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