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自己對話?


    安南抿了抿嘴。


    別說……他還真有點興趣。


    “安南”究竟是否是上一周目的自己——隻要能夠麵對麵的進行私人談話,這是很容易確認的事。


    畢竟有一些東西,在這個時代是隻有“安南”才知道的。


    比如說他前世的內容,比如說地球上的東西……


    如果能夠得到這個時代自己的信任,說不定能從他那裏拿到些重要的情報。


    但在那之前。


    還得先解決一下前麵的幾條任務……


    ……加入冬之手?


    安南回過神來,警惕的注視著麵容古板的老人。


    他是冬之手的人?


    倒是有點像。


    冬之手的人,是沒有感情可言的。


    噠。噠。噠。


    手杖敲擊地麵清脆聲音帶有奇異的節律感,讓安南


    “無需擔憂,小狗。我不是你的敵人。”


    老人停在五米遠的位置,低著頭對蹲伏在地上的安南發出了平靜的、沒有感情可言的聲音:“你想要力量,對吧。


    “你想要成為……超凡者?”


    “……是。”


    安南口中發出了近乎嗚咽的低語,忍不住避開老人的目光、低下了頭去。


    ——等“她”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然調整好了情緒,將自己代入到了貝拉的身份中。


    那雙暗金色的狼瞳中,滿是遲疑、警惕與希冀。


    這正符合她現在的人設。


    如今的安南,所扮演的是“貝拉”。一個因飽受欺淩而渴望力量的狼人少女。


    她旅行至霜語省,尋求改變、卻四處碰壁。被人偷走了錢包,身無分文的情況下,隻能偷竊食物苟活。但她因為身懷食物、而被其他的乞丐們盯上——雖然靠著狼人天生卓越的力量,而奪下了一塊地盤,靠著報紙和破布、姑且能夠勉強入眠,但也絕對算不上舒適。


    這是安南從自己身上的線索分析出來的可能性。


    她的衣著破舊、但主要的破口明顯是在搏鬥中被撕開的;她最早的傷口已經快要愈合了,而還有一些傷口則是剛造成一天左右,所以她應該是在近期打過兩架。她腹中不是很饑餓,至少昨天晚上應該吃過東西……再加上她醒來時身上蓋的破布,所以應該是打贏了。


    從這點來推斷。


    應該是因為她特別能打、又孤身一人的緣故……再考慮到智商,可能還有傻不拉幾的去詢問怎麽成為超凡者的經曆,才被冬之手的人盯上了。


    之所以不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被找來,應當是在這幾天內把貝拉的祖宗十八代調查了一遍。


    在確定她可以被吸納時,才會有人來接觸。


    那麽這個時候,安南反而絕不能立刻熱切的應下。


    那隻會讓人懷疑自己的動機。


    而以貝拉的性格,她現在應該……


    “但……你又是什麽人?”


    安南發出質疑:“藏頭露尾……我無法信任你!”


    ——在剛剛被人襲擊、傷害的時候,表露出過高的警惕、與適當的自暴自棄是很合理的。


    而老人也沒有懷疑安南的舉動。


    他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瞳孔冰冷、表情僵硬如同傀儡一般。


    “我是【冬之手】的人。”


    他平靜的說著,舉起自己藏在袖中的右手。


    在他的右手大拇指上,套著一個散發著森然寒氣的冰指環。


    在老人舉起手來的時候,小巷中的空氣都立刻變得寒冷了起來。安南都忍不住開始哆嗦著,皮膚上的灰色毛發再度長了回來,才勉強感覺到溫暖了一些。


    “我怎麽才能相信你……”


    安南的聲音剛開始還稍微大一些,但越說越沒底氣、聲音逐漸低了下去,還隱約有些恐懼。


    當然,這也是裝的。


    但就在下一刻,隨著老人伸手往自己身上虛虛一指。


    安南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一瞬間寧靜了下來。


    就像是打了鎮定劑一樣,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情感都被一並剝除。


    如果是個正常人的話,說不定這個時候就已經完全失去抵抗能力了。但是安南已經習慣了反轉的冬之心,倒是意外的感覺還行。


    但她當然不會愚蠢到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


    而在這時,老人平靜的向她詢問道:“為了力量,你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安南保持著表情平靜,低聲敘述著。


    “一切——這個說法毫無意義。”


    老人也以同樣平靜而沒有起伏的語氣回應道。


    他的雙瞳深邃而幽藍,裏麵仿佛有著肉眼可見的寒氣在湧動著。


    噠。


    老人微微頓了一下手杖,平靜的說道:“為了超凡之路,你願意獻出自己的靈魂嗎?”


    “我願意。”


    “你能夠承諾保守一切秘密嗎?”


    “我能。”


    “你能夠獻出所有的感情,此生不再愛上任何人嗎?”


    “我能。”


    “你願意為了命令而屠殺無辜之人嗎?”


    “我願意。”


    “婦孺呢?”


    “……”


    “必死的任務,你願意去做嗎?”


    “……”


    “高難度,九死一生的呢?”


    “……我可以試試。”


    “如果我命令你必須去做呢,你會去嗎?”


    “……我會。”


    至今為止,都是安南揣測著以“貝拉”的性格,可能出現的回答,以免回答過於肯定反而不被接受。


    畢竟冬之手是國家特務機關,而不是殺手組織……三觀正直一些,肯定是要更好一些、更讓人放心的。


    但緊接著,老人的問題,卻讓安南嗅到了一絲不太妙的氣息:


    “——你對大公忠誠嗎?”


    ……這是什麽詢問?


    忠誠——有什麽意義嗎?它完全是可以後天培養出來的特質,沒有人生來就是忠誠的。


    除非……


    在極短暫的思考中,安南如此回答道: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忠誠。”


    “——很好的素質。”


    老人沉靜的點了點頭。


    他微微舉起手杖,指向安南。


    “握著我的手杖,站起來吧。無家可歸的小狗。”


    他以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平靜的回答道:“從今以後,你就是人。”


    “……是!”


    安南拉著手杖,站了起來。


    他感覺到心靈深處的那種冰冷沉寂的觸感被抽走,頓時湧出了比平時更強烈數倍的興奮感——


    他頓時恍然。


    之前的技法,恐怕不隻是為了測謊。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為了在第一次見麵時形成好感吧。


    老人抽回手杖,平靜的詢問道:“你是叫貝拉,對吧。”


    “是的!我叫貝拉……沒有姓氏。”


    “那麽貝拉——我是你的老師。你無需知道我叫什麽名字,隻需要叫我‘老師’,懂了嗎?”


    “……是,老師!”


    她立刻搖著尾巴湊了上去,聲音中是難掩的興奮:“我什麽時候能成為超凡者?”


    “要先經過‘狼吻’測驗才行。你們將是與霜獸同行之人……不能馴服霜獸的話,可不配成為冬之手。”


    老人平靜的轉過身去,又微微側頭回來。


    他深邃的雙眼之中仿佛閃爍著幽藍色的光:“最後警告你一次,狼吻可是會死人的。


    “你如果跟我離開這個巷子,就沒有回頭和放棄的餘地了。”


    “我已經……做好覺悟了。”


    安南認真的說道:“需要教導我什麽嗎,老師?”


    “不用。你先活過狼吻,再說。”


    老人簡短的答道,轉身離開。


    而安南毫不遲疑,在後麵跟上。


    他心中微微一動。


    狼吻……


    是指霜獸的……“進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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