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溫內圖突然叫了起來。


    他停住,抬起頭並且半閉著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不太愉快的事情。在這個沒有任何人更能懂得善於克製自己的人身上,若發現有這麽一種臉部表情變化的話,可以相信,事關重大。


    “啊!”他又重複了一遍,並且用隻有我能聽懂的方言補充道:“若我猜得對的話,我認識那個白種人的藏金潭,它不屬於他們而屬於我。當我還是個小男孩並且第一次被帶到神聖的笛音穀的時候,我父親告訴過我。他從伯納絲特族的一位猛士那兒知道的秘密,因為我父親的藥救了他,他便以此感謝他。”


    “不會是另一處吧?”我問。


    “有可能,因為那上麵許多地方都有金子。但是……”他那英俊的臉上顯露出非常可愛的微笑,“我的內心告訴我,這兒不是別人的而是我的藏金潭。我先騎去,我的兄弟可以與其他人隨我的足跡而來,直到這水從岩縫裏流出來並且似乎無法通行的地方為止。一旦找到這個地方,就繼續往前騎約一個小時,到這條小溪陡然從高山往深穀衝下去,這時就不能再往前了。我在上麵騎,我的兄弟隻管從岩縫下走進去,看起來似乎行不通,但你會發現是可行的。我很快就過來。”


    他策馬快步而去。坡路很陡,我們慢慢地跟在他後麵。


    我們一路走在喬木地帶,始終有零零星星的樹木相伴,但現在沒有了。樹幹消失了,隻有低矮的樹叢。真快,一小時後我們已走在植物不能生長的地帶了。離我們不遠處有積雪,天很冷,我們呼吸都感到困難,這對我們的野營十分不利。


    四周荒無人煙,看不到一隻鳥兒和一隻甲殼蟲,除了溪流的潺潺聲,馬蹄的得得聲,其他什麽聲音也聽不到,再往前行對馬來說就很艱難了。我們無法顧及這孤獨而偉大的山群,我們得集中精力走這艱難的路。


    突然,小溪到了盡頭,或者說沒有了源頭,水流從狹小的岩縫裏衝出來,撒在巨大的石頭上濺出陣陣水花。我下馬察看,就如同我想象的一樣,那些石頭是故意扔進溪底的,給人以無法通過這縫隙的印象。我們下水把石頭搬開,試著從此處通過,剛好夠一匹馬通行,因此,要給那些馱馬卸下些東西來。


    過了這條縫隙便寬敞了,前麵竟是一個令人意外的大而圓的山岩。水從一條岩縫裏流出來,像一條發亮的銀絲線。岩縫很窄小,人進不去。裏麵盡是裂縫、深豁和岩盆。


    因沒有刺骨的寒風進入這地帶,盡管有水流經過,這裏還是比較暖和舒服的。這裏有灌木叢,也有茂盛的綠草,我們讓馬吃了個飽。最令人鼓舞的是有幾堆燃料,看起來在這兒已堆積幾十年了。自從上次點火堆以來一定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生著一堆火,盡量把四周弄得舒眼些。我覺得有些奇怪,溫內圖到底一個人騎到哪兒去了?


    當他穿過岩縫到來時,我們已在這裏等了大約三個小時了。他能在那布滿黑暗的地方找到路,真算得上是一種本事,更奇怪的是他能在黑夜裏通過陡峭的、荒無人跡的高山。


    他下了馬,休休努族人過來牽走了他的“旋風”。他走到我身邊坐下,吃起了晚餐,一句話也不說,盡管他看到周圍的人正焦急地等待著從他這兒得到消息。直到他吃完,才微笑著看看四周並且用他那固有的方式簡單地說:


    “我的兄弟們想讓我說點什麽,你們搞錯了,我請你們先睡覺,因為明天一早我們得趕路,我們要去抓柯納和他的白人同夥。今天我們都可以睡覺,不必站崗,因為除了我們,這裏並無外人。”


    這些話令人失望,大家都沉默不語,互相道了晚安便鑽進被窩睡覺。溫內圖遲疑了一會兒,我明白,他沒有躺下是表示他想跟我一個人說點什麽,因此我也坐著。等到其他人似乎已入睡了,他便用別人聽不懂的語言悄聲對我說:


    “跟我想象的一樣,柯納知道了伯納絲特族印第安人的藏金潭,他或他的一個同伴偶然發現了。當昨天馬的足跡朝這兒轉過來時,我就明白,他們去的不是斯蒂灣,那兒已經被瓦特和維利掏空了。”


    “若是這樣,”我答道,“我就明白了,柯納和他的同伴先發現了這地方,因暫時不能挖掘就離開了,以便以後再來挖。他們去了斯蒂灣,在那兒碰到了瓦特和維利,並且發現他們有許多金子。於是便跟蹤他們想辦法把金子拿到手。他們認為,新找到的金礦通過潛入水中才能撈取,就引誘老拉赫納,強迫他和他的侄子去幹這活,並且奪取老人的匯票,來個一箭雙雕。”


    “是的,是這樣的,我的兄弟已猜出了。我原打算去尋找伯納絲特族印第安人的砂礦,而且騎得盡可能的遠。然後安頓好馬,走路前進。我在趁人不注意時上去,看見他們坐在水邊,正好坐在水波流過暗洞的旁邊。這一點讓我相信,他們知道了這個金礦。”


    “老拉赫納和啞巴魚知不知道他們的處境?”


    “不知道,他們手裏還有武器,也沒有被綁著,但他們哪知道自己的下場如何呢。”


    “可憐的啞巴魚看上去一定很糟糕吧?”


    “他病得很重,如果強迫他下到冰冷的水裏他會馬上死掉的。”


    “上帝,我們不允許他們這樣幹。明天,在這事發生以前,我們一定要趕到。”


    “我的兄弟不必擔心!他們不可能那麽快就強迫他下水,我們會按時到達那兒的。”


    “我其實還想問問,不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必說出來,我都已考慮周到了。隻有一點我無法決定,我要請我的兄弟出出主意。”


    “我猜出了這一點。”


    “啊,老鐵手和溫內圖相互從來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不,我們盡管是兩個人,但一條心。我告訴你,你現在在想什麽,在想保守伯納絲特族印第安人的這個藏金潭的秘密。”


    “啊。太對了!現在在那兒的五個白種人知道了。隻有他們死才能無人知曉這個秘密。我們能要啞巴魚和他伯父的命嗎?不!我們可以殺柯納,雪伯特和愛格利嗎?”


    “我們不能。”


    “是!我們不能。因為他們沒幹過對不起我們的事。根據我們的法則,無法用死來懲罰他們。”


    “嗯!我們可以因他們謀殺維利報複他們。但怎麽能證明呢?憑他們對待我們的態度,我們可以用任何方式但不能用死來懲罰他們。這樣的話,他們以後還會重來。”


    “啊!他們回來再來取這些金子。這個藏金潭已經不太保險了。”


    “多嗎?”我鼓起勇氣問。


    他快速轉向我,並且用他那又大又深的眼睛看著我,他的眼睛好像要穿過我的靈魂,然後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是的,我們兩個之間誰也不會對另外一個人隱瞞想法,我的兄弟很想讓人幸福?”


    “對,是的。我的兄弟溫內圖不想把那個巨大的藏金潭給自己。除了這裏,他還知道許多其他地方,一旦他需要金子,便可去取。”


    他靜靜地深思了一番,然後解釋道:“不太多,但夠了。伯納絲特族人以前曾擁有這個地區,他們知道給白人金子會給他們帶來災禍。他們本想用黃金對白種獵人進行幫助,但得到的卻是忘恩負義和背叛。他們在這裏挖出了很多金子送給他們的白人同盟者,其結果是,他們被這些朋友折磨致死,強迫他們說出那些藏金洞。他們沒有泄漏秘密,被殺害了。以前的寶藏現在所剩無幾了。”


    “那他們還被迫潛入冷水來玩命?”


    “啊!我的兄弟總不會像其他不懂我們這個種族的人一樣,認為印第安人都那麽不聰明吧。沒有一個印第安人會那麽笨,潛入冷水去找藏金潭。老鐵手會發現,這些伯納絲特族人是多麽的聰明,不用下水撈取金子。”


    “啊,他們把水引開了?”


    “是的。而且設備非常簡單,至今還在那兒。稍微動動,水就改變方向了,不必多久,就可以撈出部分金子。當然若要掏空,則需要好幾天。”


    這時,他沉默了許久。我發現,他在考慮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沒去打擾他。


    然後他作了一個決定性的手勢,並且用他那決斷性的語調宣布:“啊!我們呆在這兒要比想象的長一些。想起大雪,我們應盡量少果在這兒,但我決定得去冒險。最糟糕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去休休努族人那兒的熱水潭為自己解除困境。這些馬不能留下,得離開。現在我的兄弟可以和我一起閉上眼睛了。晚安!”


    他躺下了,我也跟著躺下。我感到很幸運,因為他決定去實現我的願望。盡管他沒有用言語告訴我,但他決定在那兒多呆一些時間的意圖我明白。我沒有問他,是否要掏空藏金潭,也不問他熱水潭具體指的是什麽,我知道該打聽什麽,不該打聽什麽。


    16.狹路相遇藏金潭


    第二天天沒亮,我們就被凍醒了,因為夜裏沒人起來添柴,火已經滅了。我們重新生起一堆火。天亮後才發現,我們的被子全濕了。細細的小雪花一落下來就融化了家,唯意誌論的創始人。出生於但澤(即今波蘭格但斯克),,覆蓋在我們每人的“房子”上。我們吃完飯,整好行裝,動身離開了營地。


    我們沒有騎馬,大家脫掉鞋子,涉水穿過流經峽穀的小溪。峽穀很冷,又看不清水中的石頭,走起來很不方便。過了溪我們馬上穿上靴子或軟皮鞋。天上仍然下著雪然》,現已失傳。,細細的。在這方麵非常有經驗的溫內圖說道:


    “這不是快要入冬的雪,是因為山太高的緣故,一旦太陽出來就停了。兄弟們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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