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反複地念叨著:可憐的啞巴魚,真可憐!在他嘮嘮叨叨說話的時候,他身上似乎還是有一絲活力的,但這隻是表象而已!他的話沒有聲調,他的眼睛呆滯無光。他的生活是一場悲劇,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失敗。以前的三個亮點——愛爾多拉多、百萬富翁和單獨繼承,並沒有給他帶來好運,他成了他那喪失了良知的伯父的沒有思想沒有意願的工具。當他伯父在皮茨堡無法再呆下去時沒有把他丟在那裏,而是也把他帶上了,他還把這當成是一種幸福呢,哪知他們隻是還想利用他那老實的性格。


    “喔!”


    溫內圖突然的呼叫把我從思索中拉了回來。我們騎著馬正走在樹林邊一條長長的小道上。從樹林中冒出一個印第安人,筆直筆直地站在那裏,兩隻眼睛望著我們,一句話也不說。


    “迪汗!”我一見他便驚訝地喊道。


    “迪汗向阿帕奇著名頭領溫內圖和白種人的常勝將軍老鐵手問候。”這位紅種人答道。他恭敬地等在那裏,直到我們先跟他打招呼。迪汗是最魯莽的休休努族人中的一員。他的名字是“鹿”的意思,因為他跑得特別快,所以得了這麽個名字。他出人意料地出現在這個地方,對我們來說可是件事兒了。隻有在關鍵時刻才會把他引到這裏來,看來一定是與休休努族和烏鴉族的嚴重衝突有關。


    很顯然是派他來送信的。


    我們停下來。溫內圖用審視的眼光盯著他,又望了望樹林和周圍的草地,然後探詢地問道:


    “我的紅兄弟是休休努勇敢的大名頭領派來偵察那些敵對的烏鴉族人的意圖的嗎?”


    “溫內圖猜得很正確。”來者答道,“基卡察的頭領要和我們決一死戰。他派人到其他的烏鴉族如阿哇哈威和阿拉卡維那裏尋求支持他的力量,此外,黑足族的血色印第安戰將也將加入他的陣營幫助他,這樣有四個部落的人要與我們進行一場戰爭。因此休休努族頭領派出四名偵探,每部落一名,我就被派到血色印第安人這裏來了。”


    “我們到這裏來正是要給休休努的戰將們出謀劃策。我的兄弟,一路還順利吧?”溫內圖問道。


    “偉大的自然神打開了我的雙眼和兩耳,我沒有被發現,但又把我想要知道的都看到和聽到了。”


    迪汗接著說:“溫內圖和老鐵手是休休努的朋友,因此我要告訴他們我發現了什麽。血色印第安人的頭領佩泰會帶上上百個戰將和烏鴉族人匯合。”


    “那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如果他們沒改變方向的話,就是往藥弓河的交匯口去了,我靠在很右邊走,這樣,他們發現不了我的行蹤,我就可以從塞米諾勒山遊過伯拉特河去了。”


    “我的兄弟,你把馬藏在這林子裏了嗎?”


    “是的。我看到四個騎馬的人過來,就很想知道是誰,便把馬騎到林子裏拴好,躲在第一排樹後麵觀察動靜。走近時我發現原來是你們,我十分高興,便走了出來。我們著名的朋友是到我們的頭領大名那裏去吧?”。


    “是的。我們要到他那裏去,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他要在格羅斯溫曲山這邊的硫磺水流入胡巴克河的地方等他的偵察員。”


    “我的兄弟,你知道那些烏鴉族人在什麽地方匯聚嗎?”


    “不知道。但在我離開營地時,我們想是在太平灣或毛登灣的南端。”


    “那麽,兩個敵對的陣營相距有三天的騎馬路程。我們還要到弗裏蒙特山峰去,所以再有一天的騎馬路程就可到你們那裏了。我的紅兄弟,你路上還要耽擱嗎?”


    “不,我得趕緊趕到大名頭領那裏去。”


    “那我請我的兄弟,我們勇敢的朋友告訴他,就說你在這裏已經碰到了我們,我們雖然還要到弗裏蒙特山峰,但為了跟他碰頭,我們是不會拖延的。如果五天內我們沒到他那裏,那我們一定是受到敵人的阻擊,或者還在斯蒂灣,我們一時還不能離開那裏,因為我們要在那裏阻止一個罪行。不管怎麽樣,我們如果與烏鴉族人或血色印第安人相遇,我們都會拿出休休努族朋友的行動來的。我們會去找你們的,如果我們來不了,一定是遇難了,那就請大名頭領到敵人那裏去尋找我們或到斯蒂灣幫我們一把。我的兄弟迪汗,我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偉大的阿帕奇頭領的話是永遠不會忘記的,我會在我的頭領麵前一句不落地重複出來。”


    他回到林子裏,過了一會兒,騎著馬出來了,十分恭敬地打了招呼,便揚鞭而去。


    在這裏碰到偵察員,對我們十分有利。因為,我們首先知道了我們要找的休休努族人在哪裏,敵對的血色印第安人就在我們背後。其次,萬一我們以後會碰到危險,溫內圖已利用這個機會打了招呼,印第安朋友一定會幫助我們。


    偵察員一離去,我們便繼續趕路。天色朦朧時,我們到了肉水河流入藥弓河的入口處。猶他印第安人習慣在西岸的草地上燒烤打獵來的野獸,所以這條例河得了個肉水河的名稱。


    已經到了搭帳篷的時候了。如果血色印第安人不改變行進的方向,那我們今天可以趕到他們的前麵。如果改變了方向,那他們會看到柯納的蹤跡甚至會碰上他們,並會通過他們知道我們也正在藥弓河。他們把溫內圖和我看成是他們的敵人,因為以前有一次,我們曾與他們中的幾個白種人發生過激烈的衝突,所以我們可以肯定,他們會像野獸一樣地尋找我們的去向並追蹤我們。我們沒有停留在向水河的這邊,而是到河的對岸找了一塊合適的地方搭建營地,從那裏我們可以觀察到我們剛才呆過的河東岸的動靜,雖然不能一覽無餘,但可以聽到騎馬的聲音。河水邊是一簇密密麻麻的灌木林,灌木林後麵是一塊半圓形草地,我們就讓馬臥在那裏。盡管在這高山地區,夜晚很冷,但出於小心,我們沒有點火。啞巴魚顯得很累,一坐下來便睡著了。


    我們幾個坐了好一陣,才想到必須休息一下。因為眼下還沒有什麽危險,便讓勞斯值第一班崗,這樣他可以接著放心地睡一整夜。以後,我和溫內圖輪流放哨。我們兩人縮進自己的被子,很快便睡著了。


    該我接班了,勞斯叫醒我的時候對我說,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情況。但我還是不放心,在我們的營地四周仔細地搜索了一遍。


    因為夜裏很冷,我沒有坐下來,在鬆軟的草地上走來走去。約過了半小時,我突然聽到河對岸傳來聲音,我把溫內圖叫醒,我們倆豎起耳朵聽對岸動靜。都是些印第安人,我們聽不懂他們講的是什麽語,一定得過去偵察一下。當然不能排除他們是與我們結成了朋友的休休努族人的可能性。如果我們見到的是血色印第安人,那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由於現在天氣很冷,不能蹚著沒肩的水過河,於是我們決定找一個僻靜處下水,騎著馬勝過去,不讓人聽到馬蹄聲和馬弄出來的水聲。我們喚醒勞斯和啞巴魚,給他們鼓氣,叫他們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要離開這裏。我們牽著馬悄悄地往前走去,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才上馬。我們向前騎了一段路,便趕它們下河。我們很幸運地到達了對岸,把馬拴好,便在水邊的草叢裏向前爬去。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忘了帶槍。


    天很黑,我們連自己的方位也看不清,隻能憑著印象去感覺我們的營地位置。


    當我們爬到能聽清楚那些大聲講話的紅種人的附近時,我們便停了下來。隻有三四個人在大聲聊天,我們相信,他們沒有發現我們,他們以為肉水河邊隻有他們幾個。但遺憾的是,這是一種假象,將會給我們帶來嚴重的報複。


    正是這大聲的講話,其意圖是要讓我們感到安全。


    我們又向前爬了一段,可以聽到每句話,但還是判斷不出來這些講話的人是哪個部落的,因為他們把各種各樣的土話都混在一起講。這終於引起了我們的懷疑,如果他們講這樣亂七八糟的土語來掩蓋自己所屬的部落,那他們肯定想到會有人竊聽他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肯定知道我們就在這裏,這就需要加倍小心了。正當我想把這想法告訴溫內圖的時候,他碰了我一下,悄聲地對我說:


    “我們處境很危險。請老鐵手趕緊回到我們的同伴那裏去保護他們,直到我回去。我還要聽聽這幾個詭秘男子在說什麽話,直到弄清楚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這樣來隱瞞自己。”


    我往回走,找到了馬,溫內圖的“旋風”還拴在那裏,我解開我的“閃電”,翻身騎上便膛著河水回來了。到了河對岸,悄悄回到營地,另兩匹馬還很安靜地在那裏吃草,勞斯和啞巴魚坐在那裏。我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跡象。


    “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我問道。


    “沒有,什麽也沒有。”兩人回答道。


    “一點可疑的聲響也沒有?”


    “沒有。”勞斯回答道。


    啞巴魚還補充了一句:“你坐我這邊來!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什麽事情?”


    “告訴你一點兒高興的事。過來,坐過來!”


    “好吧!但我要告訴你們,這裏並不像我們所想象的那樣沒有危險,講話要輕一點兒。說吧,你有什麽要告訴我,啞巴魚?”


    我走過去,還沒等我坐穩,頭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棒。


    我大喊了一句,昏過去了。


    這句話是阿帕奇族語,意思是“我要死了”,是溫內圖和我約好的暗號,如果我們兩人中有一人處在生命危險時,就這樣叫。他聽到了這話,因為聲音永遠是自由的。


    當我醒過來時,發現周圍黑壓壓的一大幫人,有幾個正在點火堆。我感覺到,我的手和腳都給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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