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本該空無一人的山路上。


    王戊獨自倚靠在那尊石獅子旁,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兩隻眼睛都泛著些許水跡,倒也算是一種風情。


    她覺得自己出來得有些早了,本該壓著點兒過來的,哪怕晚到一些也沒什麽,甚至還能再睡一覺。


    不過她這人通常都不愛遲到。


    嗯,昨天的那次不算。


    說到底,如果不是因為關月之的刻意“刁難”,她也不會在客棧裏“磨蹭”那麽久。


    小錦隱匿在遠處,藏身於一片樹叢間。


    這個距離,隻要她自己別胡亂行事,一般就不會有人能察覺到她的氣息。


    必須承認的是,三鱗在匿藏行蹤這方麵,確實頗有一手。


    如果不是小錦的拓氣決,剛好克製了他的功法,他應當也不會被聽龍留住。


    至於這麽遠的距離,小錦能否聽清王戊那邊的聲音,這反而是最不必擔心的事情。


    畢竟她拓印過的招數,多得數不勝數,想要從裏麵找出一兩門尋聲探路的功夫,自然也並不困難。


    “遝……”


    大概是等到頭頂上的月亮,正好行走至了夜空中央的時候。


    小錦明確地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有點像是什麽人走過石板的動靜。


    卻又清晰得不太合理,由遠及近,並在一個瞬息之後,忽地出現在了王戊的麵前。


    “嘶——”


    伴隨著一片螺旋式的內力凝聚,一陣撕風的聲音響起,下午撞著王戊的那個小廝再一次現身。


    不過這一次,他的掌間卻是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利刃, 繼而直直地刺向了王戊的腹部。


    一切都與午後的那次插曲一模一樣。


    王戊站在路上,小廝突然躥出。


    區別在於, 這次小廝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加之那柄利刃。


    若是再讓對方撞個滿懷, 王戊無疑會被開腸破肚。


    不過眼下, 這小廝想再撞到王戊,卻是沒那麽簡單了。


    隻見他運轉著身法, 腳步如同蛇行般貼近著麵前的女子。


    利刃被他抱在懷裏,藏在身下,隻等著發出致命一擊。


    可王戊的神色, 卻始終波瀾不驚。


    直至最後。


    等那小廝離她隻有四步遠近的時候。


    她才用踩踏一般的姿勢,向前抬起了一隻腳。


    下一刻,一股強烈的氣流,猛地匯聚於她的足下。


    小廝直接被這一股勁風,扯到了王戊的麵前, 接著被其一腳“蹬”在了胸口上。


    “砰!”


    等到一聲悶響隱沒, 半圓形的氣浪自空中卷過, 樹林裏,空留下了葉影婆娑。


    那小廝已然被王戊踹進了山道的深處, “鑲嵌”在一片石板中間, 呈大字型躺著,許是暫時沒了意識。


    不得不說, 論及近身搏鬥, 王戊還真沒怕過誰。


    剛才的那一腳, 糅合了大風的牽引與橫山的傾勢。


    當年就連龐萬山都因之而吃過虧。


    老頭子將這一招稱作是“尥蹶子”,意為王戊不高興不幹活的時候, 總是會用的蠢驢一般的招式。


    不過事實上呢,能將大風與橫山銜接的如此完美,這一點即使是龐萬山自己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呼……”


    待到一陣微風吹散了揚起的煙塵。


    原本還躺在地上的小廝,忽地消失不見。


    隨即,三下鼓掌的聲音便從密林中傳來。


    遠處, 小錦的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她沒有想到,王戊隨手施展的一招,居然就有這麽大的威力。


    同時她亦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硬抗下這一招, 轉頭又安然無恙。


    是的,此刻從林蔭中,再次走到了王戊近前的人,正是那個本該昏迷不醒的小廝。


    隻見他的胸口上,還留有一片肉眼可見的凹陷。但是緊接著,這片凹陷就隨著他的呼吸,慢慢地恢複了正常。


    “這兩年,你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啊,玉獅子……”


    小廝看著王戊,貌似深不可測地笑著,同時負過了雙手。


    聽到這樣的一個稱呼,王戊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因為這個世上,隻有一個人會這麽叫她。


    其人便是藍花巷的空折枝,白嫡。


    藍花巷,這是一個從未在朝廷中,通名登記過的邪教。


    但是它的勢力卻不小,常年活動在江淮兩地,表麵上做的是紅粉生意,背地裏,幹的卻是人命買賣。


    此間人和殺生堂一道,並稱為江湖上的兩大殺手組織。


    區別在於,藍花巷的殺手多為女子,而殺生堂則恰恰相反。


    白嫡,是藍花巷的處置人,空折枝是他的名號。


    平時負責打理的事務,就是殺死那些背叛藍花巷的女子。


    此人擅長易容,江湖上幾乎沒人見過他的真實麵目。


    要說王戊為什麽會和他認識。


    究其原因,便是由於王戊,曾經救過一名想要逃離藍花巷的女人。


    而他亦是在當時,與王戊交手了幾次。


    王戊沒勝,他也沒贏。


    不是因為他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為他的輕功和易容術,實在是難纏至極。


    追逐的過程中,白嫡曾在一個雨夜,見到了王戊的真容。


    於是他便給王戊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照夜玉獅子。


    這個名字著實不算好聽。


    但是從那之後,他便隻叫王戊玉獅子,而且總是想拉王戊進藍花巷做事。


    以至於這個稱呼,到後來甚至成了王戊辨識他的一種方式。


    “白嫡,你們怎麽也來了,這次的武林大會,這麽熱鬧?”


    說實話,王戊並不樂意同眼前的人碰麵,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因為她不太待見對麵做的生意。


    而且這個“皮條客”著實煩人的緊,還時常聽不懂人話,辟如讓他別叫自己那什麽玉獅子,他就從沒聽進去過。


    如果不是自己拿不下他,她早就把這人捆住,扛著移交官府了。


    “公務在身,所以就來逛逛。”


    仿佛是有心回答王戊的問題,但白嫡,卻並沒有把話交代清楚。


    隨之,他又將手放在臉上一拉,小廝的形象頓時扭曲,最後竟憑空變成了一副中年男子的麵貌。


    “不過這次的武林大會,確實不算簡單。”


    就連聲音都跟著五官改變了的白嫡,站在樹影之間,最後瞥了王戊一眼。


    “如果你不想被麻煩纏身的話,就在群龍封山之時,按照規矩行事,別逞英雄。”


    “你什麽意思?”聽著白嫡的話,王戊的眉頭皺了皺。


    但還沒等她繼續細問,白嫡就已然自行退後。


    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山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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