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月二十四日,星期五。


    這一天,對刑警們來說,是能否捕獲凶手的一個關鍵時刻了。但凶手能否上鉤,隻有上帝知道了。


    按十津川的預料,星期五的漢子應該襲擊石山千惠子。而且,凶手會按照千惠子的住址,或潛進“東中野莊”,或埋伏在公寓附近。


    為此,十津川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套戲劇情節,扮演情人角色的西本,約千惠子去看電影。然後,在十一點鍾左右把她送回去,二人在公寓前分手,讓千惠子一個人走進公寓裏自己的房間。從前幾起案件總結的經驗看,凶手多是在深夜等待對象返回時進行作案活動。因此,又特地安排櫻井刑警潛藏在千惠子的房間裏。此外,還命幾名刑警事先埋伏在公寓的四周。


    捕捉凶手的網,就這樣張開了。


    為了進一步麻痹星期五的漢子,嚴防有任何疏漏,讓人一看便認為西本和千惠子是一對情侶,西本和千惠子在新宿吃了晚飯,飯後一起走進歌舞伎廳去看甜美的戀愛影片……


    電影散場後,已過十點鍾了。


    二人走出電影院,石山千惠子鎮靜自若,看著西本說:“今天好快活!”


    “片子的情節我都沒記住,簡直緊張得不得了。”西本小聲說。


    “那也許看超人電影會好些!”千惠子咯咯地笑著說。


    “想不到你倒那麽鎮靜,真讓我刮目相看了。”


    “害怕,我也的確害怕。但我相信,在危機時刻大家會救我的,是吧?”


    “當然,絕不會讓凶手殺害你,我們的目的是捕獲凶手!”


    他倆說著話,走到明治大街時叫了計程車。西本讓計程車在千惠子公寓門前停下,千惠子下了計程車。


    “晚安。”西本說。


    “晚安。”千惠子口角浮現一絲微笑。


    西本坐著計程車走了。


    2


    千惠子走進公寓。門口的管理員辦公室已經關門,窗簾也拉嚴了。整棟公寓靜悄悄的,仿佛已進入夢鄉。


    千惠子走上樓梯,向二樓拐角自己的房間走去。她從手提包裏掏出鑰匙,打開鎖,她以警察的機敏,認真掃視了一下走廊,沒發現有從背後襲擊她的人,她從容地打開門,進入房間,扭亮電燈。


    “星期五的漢子顯然沒有來。”千惠子暗想,“如果想襲擊自己,那早該下手了。”


    她走向廚房燒開水。她很渴,想喝茶。燒了水之後,她想到藏身在壁櫥裏的櫻井刑警,便喊了一聲:“櫻井兄。”


    ——櫻井沒有回答。


    “泡茶了,想喝嗎?看來凶手沒有中圈套。”千惠子又說了一句。


    櫻井仍然沒有回答,也沒有走出壁櫥的跡象。千惠子頓時緊張了:“櫻井兄。櫻井刑警!“她大聲呼喊並拍打著壁櫥。


    就在這個時候,穿著夾克的櫻井刑警,滿臉血跡。猛然從壁櫥裏跌出來倒在榻榻米上。


    “啊!”千惠子驚叫了一聲,瞬間又拚命用手壓住嘴。她見櫻井的身體橫躺在地上不動,馬上意識到凶手也可能藏在屋裏,便迅速從手提包裏掏出三十二厘米的小口徑手槍,打開保險,用二目在房間裏環視一圈。接著,她一手端著手槍,一手把電話拉過來,撥事先約定的電話號碼。


    “我是女警石山。櫻井刑警出事了!”


    “凶手呢?”


    “不知是逃走了還是藏在房間裏。”


    “我們馬上去。”


    電話掛斷了。


    千惠子警惕地端著槍,如果凶手從廁所或浴室內出來,她將立即開槍。但屋內悄然靜寂,什麽聲音都沒有。


    十津川警部和龜井刑警飛奔至屋內。


    千惠子打開門,二人進入廁所和浴室查看。此兩處均無凶手的蹤跡。


    救護車蜂鳴著開到公寓門前,把櫻井載走了。


    “櫻井兄能救活嗎?”千惠子臉色蒼白,問道。


    “被打得很厲害。”十津川說,“櫻井年輕,但做事謹慎,且有柔道二段的功夫,起被打得這樣,看來必定是遭到突然襲擊。”


    “凶手從什麽地方進來,又從什麽地方跑的呢?”千惠子問十津川。


    “你回來的時候,門鎖著嗎?”


    “鎖著。我是用鑰匙開的鎖,連窗戶也是鎖住的。”


    “剩下的隻有天棚了。”十津川說完,打開壁櫥,用手電筒照天棚。隻見一塊天棚的木板微微錯開,灰塵撒落在下麵的地板上。


    “就是這兒。”十津川說。


    龜井立即移開天棚上的木板,隻身鑽了進去。隨即天棚上麵響起了“哢喳哢喳”的腳步聲。幾分鍾後,龜井滿身滿臉沾滿了灰塵,回來向十津川報告道:“好象從前麵的二0三室天棚進來的。”


    “那房間是空的。先前往的人,上個月搬走了。”千惠子說。


    “這麽說,凶手肯定知道那房間是空的,從那兒沿著天棚爬到這兒的。奇怪的是,櫻井藏在壁櫥裏,難道聽不見凶手從頭上走路的聲音嗎?”龜井惱恨地說。


    但見壁櫥內血跡飛濺,己幹燥成紫黑色。從現象情況判斷,凶手大概是用鐵錘或鉗子之類凶器,猛然擊中櫻井的頭部,使他失去知覺,然後又狠狠揍了一頓。


    3


    “問題是凶手是不是知道櫻井是刑警,才如此下毒手的?”十津川說。


    “我想不會知道。”龜井斷然地說。


    “為什麽?”十津川問。


    “櫻井夾克內藏了手槍,凶手並沒拿走。倒是有這種可能,凶手誤以為櫻井跟自己一樣,為偷襲女人才藏在壁櫥裏。如果知道櫻井是刑警,當他把櫻井打昏後,必定要搜身,並把槍拿走。對那類罪犯,手槍一定是有吸引力的。”龜井很雄辯地說。


    “如你說的這樣,凶手當真沒發現櫻井的刑警身份,我看這種圈套還可再用一次。”十津川看了看千惠子說。


    “再用一次?”千惠子吃驚地問。


    “害怕啦?”


    “不。我要替櫻井兄報仇,決心再幹一次。隻是擔心,凶手還會襲擊我嗎?”


    “如果確象龜井分析的那樣,凶手很可能再襲擊你。從過去的案件看,凶手很自信,而且相當頑固,即使失敗一次仍會再幹。”


    “我看櫻井的事一見報紙,凶手絕不會再幹的。”


    “我會設法封鎖消息,製止新聞界的傳播。”十津川說。


    隨後,十津川抓起屋裏的電話,直接撥到櫻井所住的醫院。接電話的醫生說櫻井雖受重傷,但無生命危險。但他一時還清醒不過來,更不能允許會麵。


    “總之,請救救他,我拜托了。”十津川說了句客氣話,把電話放下了。


    十津川與龜井走出公寓時,己是午夜零時了。


    “下星期五還打算用千惠子作誘餌嗎?”龜井一麵走向停在公寓門前的汽車,一麵說。


    “不。我們必須在下星期五之前逮捕凶手。今天,侵入石山千惠子房間的,肯定是星期五的漢子。這個人必是中央底片顯相公司新宿衝印所的工作人員。”十津川說。


    “那就要徹底清查從事衝印工作的男職員了。”


    “是這樣。但要盡量避免凶犯生疑。”


    “知道了。”


    “另外要立即調查今晚的案件。我們沒發現凶犯從公寓裏逃出去,也許會有人看見這個可疑人物。”


    次日清晨,刑警們開始從公寓及周圍居民進行調查,由於十津川的安排,櫻井受重傷的消息既沒見報也沒上電視。公寓的居民沒發現行跡可疑的人物。但是,在公寓周圍居民的調查中,一個上班族在回家途中曾看見一個人和一輛車。地點距公寓僅三十米遠的地方。時間是昨晚八點四十分前後。有一個男子從“東中野莊”公寓那邊飛跑而來,坐進停在路邊的車子,慌慌張張飛馳而去。


    十津川十分重視這一情況。立即召來這個人進行詢問。


    “那漢子好凶,我很怕遭他毆打,因此慌忙地躲開了。”那位中年上班族臉色緊張地說。


    “對方的麵孔,你看清沒有?”十津川問。


    “好象能記得,但又說不出特點來。”中年上班族一副為難的樣子說。


    “你既然說他是副凶暴的樣子,很可怕,不是說你已經看清他的臉了嗎?”


    “是啊。可是,想具體說出臉、眼睛和嘴長得如何這些細節,確實辦不到了,真對不起。”


    “不,也許會這樣。你看他右手拿的什麽?”


    “拿著細長閃光的東西,起先以為是刀,但仔細看一下,卻是鉗子,鉗子,準沒錯。”


    “他開車跑了?”


    “嗯,我跑了幾步,回頭看時,他正坐進車子。”


    “記得是什麽車嗎?”


    “車體是白色,中型車吧。”


    “知道是什麽牌的車嗎?”


    “我不會開車,車名叫不出來。是不太小也不太大的中型車,隻這點不會錯,而且是白色的。”


    “車牌號碼記得嗎?”


    “車牌號碼很髒,粘著泥巴,可能是前一天下雨,濺上去的。”


    “原來如此。”十津川微微一笑。


    中年上班族一愣,皺起眉頭說:“我說了什麽不得體的話嗎?”


    “不。你誤會了,我真是受益非淺。”十津川道謝說。


    送走中年上班族之後,十津川與龜井又議論起這個線索來。


    “那家夥可能是星期五的漢子。”龜井說。


    “證人說記不起凶手的臉,可能因為害怕、緊張,見那人手拿鉗子臉色劇變,先逃開的緣故。”十津川說。


    “而且,神經緊張時看人的印象也不可靠。把矮子看成大個,美女看作妖怪。”


    “白色的汽車大概不會錯,因為凶手己坐上車,是他在沒危險的情況下記住的。連車牌號碼上的泥巴也記得,可見他己經恢複了冷靜。”


    “白色中型車?可能是可樂娜或薩尼克拉斯的白車吧。那一等級的白車最多,新宿衝印所的職員有這種車的人也會最多吧。”


    龜井猜得很準。在極端秘密的調查下,新宿衝印所二三十歲有這種車的男職員,共有十二人。


    “就從這十二人中查找吧。”十津川說。


    為怕驚動凶手,所以並沒對該公司的男職員進行血型檢查。


    4


    怎樣從這十二個人中查找,怎樣縮小這十二人的範圍呢?至少不能單以有家或單身來縮小範圍。最近的性犯罪者,以有家者居多。


    為了細致研究這十二個嫌疑者,十津川把部下召集到了一起。他說:“我們研究一下,能否從以下情況得到一些啟示。一是,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這天,佐伯裕一郎想在情人旅館殺害在新宿酒廊認識的吉川知子,所以他被認定為星期五的漢子。己經證明這種認為是錯誤的。可是這天並沒有發生其他強xx殺害年輕女人的案件。也就是說,這天,星期五的漢子停止‘工作’了。但他是一個每星期五絕對強xx殺人的男人啊!”


    “你是說凶犯九月二十六日不作案是事出有因嗎?”


    “正是這樣。因為沒有襲擊未遂案,所以並不是凶犯襲擊失敗。我想不是遇到公司臨時有事,就是凶犯因病躺在床上。請先調查一下這一點。”


    “此外還有沒有把凶犯範圍縮小的條件?”


    “有啊!受害女人不都曬得很黑嗎!”


    “這是因為凶犯的工作性質決定的,見不著天日,自然向往肌膚曬黑的女性,這點所有男職員條件都相同,”


    “不,不能這麽說。這十二個人中,隻有一個人,其餘的都不是星期五的漢子。”


    “我不明白警部的意思。”


    “我是這樣想,即使在暗房工作,隻要有發泄的條件,也不致於發展成強xx殺人。目前,在中央顯相公司衝印所工作的人員,除凶手之外,其他人什麽也沒做。因此,凶犯應該跟其他職員有所不同。他一定有比別人更向往曬黑肌膚的理由。”


    “那是什麽理由呢?”


    “顯相,衝印、放大,都需要特殊技術,所領薪水想必也比一般上班族高。”


    “不錯。在中央底片顯相公司,平均可得三十萬到五十萬的月薪,獎金好象也很不錯。”


    “這樣,他就有錢去關島和夏威夷旅行。”


    “是的,是這樣的。”


    “雖然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工作,如二年能旅行二三次,緊張的工作情緒想必可以得到消減,即使不到關島或夏威夷,隻去琉球,在海邊曬曬太陽,也不會產生對曬黑肌膚的異常向往。”


    “你是說職員中沒曬黑的人就是嫌疑犯嗎?”龜井直言地問。


    十津川笑道:“不要把話說得那麽極端,也有人不喜歡皮膚曬黑呀!我自己就覺得膚色白皙的女人比曬得赤紅的女人好。從事衝印的人也會有這種想法吧。”


    “那你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就象我剛才所說的那樣,凶犯可能是情緒壓抑而又無處發泄的人。”


    “能是那種薪水不錯,卻因某種理由向人借債,以致不能享受夏季度假之樂的人?”


    “不錯,那你們就去調查一下經濟上有困難的人吧。”


    5


    調查結果,確定三個人為主要嫌疑犯:


    佐藤弘,二十九歲,有妻子和三歲的孩子。


    杉本一男,二十六歲,單身。


    古井哲郎,二十五歲,單身。


    佐藤在京王線上的調布區建了新居,因此貸款兩千萬元,每月需還高利貸十五萬元,生活困難。他的零用錢每月三萬元,午餐費和香煙錢全包括在內,妻子君子,二十七歲,目前正懷著第二個孩子,己懷孕七個月,因此性關係不能不加以抑製。


    杉本好賭。麻將、賽馬全來,最近又迷上賽船,因而向公司互助會借了一百萬元,還不夠用,又向高利貸借了將近二百萬。


    古井則因車禍向人借貸。他駕車撞上了騎自行車的老人,對方受傷。因是私了,免得坐牢,隻好借五百萬元支付老人的住院費和賠償費。


    “這三個人身高都是一七0公分。”龜井講述了一般情況後,向十津川說。


    “如果知道三人的血型,那就好辦了。”年輕的青木刑警懊惱地說。


    “突然檢查血型,勢必會引起對方懷疑。”


    十津川接著說:“這三個人有沒有前科?”


    “是指強xx婦女的前科嗎?”青木問。


    “三人都沒有被逮過。”龜井說。


    “他們性格特點如何?”十津川又問了一句。


    “佐藤和古井內向,杉本則外向。我們打聽過這三人的好朋友,據反映說,他們不象強xx殺人犯。”龜井回答道。


    “這話說得太沒意思了。殺人犯的頭上也不貼貼兒。”十津川不滿意地說。


    “那該怎麽辦呢?”


    “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凶手沒有作案,所以先查一查這三個人在這天都幹什麽來,公司是休息日,凶手一定是由於某種原因那晚不能外出。如果調查不順利,隻好采取對這三個人進行跟蹤監視的辦法了。”十津川作了這樣的決定。


    6


    對於九月二十六日的偵查,進行得並不順利,尤其是那兩個單身漢,假日的行動很難掌握得住。這二人都住在都內的公寓,可鄰居們對他倆都漠不關心。因此,隻好把重點放在跟蹤上,兩人一組的刑警分頭跟蹤三個人,從他們的住處開始,跟蹤到工作單位,下班後又開始跟蹤,直到他們回家休息為止。


    佐藤有家有室,下班後大都直接回新建的家裏。


    杉本依然是同朋友打麻將居多。他在新宿麻將店玩到將近十二點,跟蹤的刑警隻好在外麵苦等。


    古井的行動,在三人當中,可以說是最古怪的了。下班後,他隻在新宿的夜街上閑逛,走的全是熱鬧區。活象一個窮極無聊的阿二,一會看電影院的廣告宣傳欄,一會又看吃角子老虎店,忽而又呆呆地站在照相機商店的櫥窗前……


    “看他那副窮相,也許兜裏一文不名,所以隻能呆著。”負責跟蹤的青木和白石向十津川報告說。


    “這真是欲求不得。”


    “沒有錢,就不能到土耳其浴室消遣。”年輕的青木說。


    “古井有沒有情人?”


    “如果有,他不會一個人去看電影。”


    “原來還沒有情人。”


    “我看他象星期五的漢子。”青木肯定地說。


    十津川還是那麽慎重:“不能這麽早下結論。”


    “可是,警部,佐藤弘有孩子,即使與妻子感情不好,有可愛的孩子,也不能去當殺人犯吧?”


    “杉本一男怎麽樣?”


    “他有打麻將的癮,我也常常打麻將,這可以成為不滿的排泄口,到目前,隻有古井可疑。”


    “那就再小心地跟蹤他吧。”十津川說。


    十月二十七日星期五,古井又離開公司,到新宿熱鬧區去。今晚或許兜裏有點錢,先進吃角子老虎店,花五百元買兩包香煙。然後,向小戲場那邊走去。


    青木和白石二人緊跟其後。


    新宿歌舞伎町一帶一如既往,人來車往,好不熱鬧。這兒不愧是年輕人的天地,滿街都是一對對青年情侶。


    “這家夥為什麽專到這個地方閑逛呢?”青木一麵跟蹤,一麵小聲對白石說。


    “不知道。如果照警部的說法,凶手應該有禁宮,因此我想他不會到這兒來尋找強xx的對象。”白石說。


    恰在此時,前麵突然騷動起來。人潮猛然分開,路街形成了空地。但見古井與兩個阿飛模樣的人在那兒爭吵。剛才騷動的呼喊聲,是從古井旁邊一個年輕女人發出的,目為她看見一個阿飛手裏拿把刀。青木和白石剛剛接近他們,那個持刀的阿飛已刺了古井一刀,古井按著側腹蹲了下去。


    青木呼地撲向阿飛。


    白石抱起古井,嘴裏大吼一聲:“快叫披護車!”


    7


    刺傷古井的阿飛被青木抓住,另一個阿飛逃走了;白石則護送古井去了醫院。


    那兩個阿飛開始就挑釁,原因是古井碰了他的肩膀一下。古井被刺得不輕,縫了十二針,幸而算保住了性命。


    手術結束後,白石對醫生說:“有件事想拜托大夫。”說完又出示了自己的刑警身分證。


    矮小的醫生微笑著說:“病人得救了,這點我可以保證。因為並沒刺中要害。”


    “病人出了不少血,清查一查他的血型好嗎?”


    “那病人沒有輸血的必要,不用查血型。”


    “不是為了輸血,隻需要知道他的血型。”


    “你是否因為他與什麽案子有關呢?”


    “不,不是這樣。隻是想知道他的血型。”


    “好,那就查查吧。”醫生終於答應了。


    白石向十津川用電話報告以後,一個人在候診室等待古井血型的結果。白石一直等了兩個小時,醫生才出來告訴說:“那病人的血型是a型。”


    “a型?”白石懷疑地問了一句。


    “有什麽不對嗎?”


    “啊,不,我以為是b型呢。”


    “不是b型。是近於0型的a型。”醫生肯定的答複,使古井哲郎從嫌疑犯中除掉了。


    8


    刑警們繼續在佐藤弘和杉本一男兩個人身上下工夫。


    據佐騰周圍的人反映,他常為孩子所纏,休息時帶三歲的兒子去逛公園;還有人說,他反複無常,在街上見到他打招呼時,他竟裝作不認識,令人莫名其妙。


    對於杉本,他雖然債台高築,但仍嗜賭如命。為了賭錢,主動要求加夜班,債務卻總還不清。


    這兩個人確實夠嫌疑犯的條件。但凶手隻能是一個人。


    “到底是佐藤還是杉本?我們故意跟一個人鬧翻好嗎?”年輕的青木提出了大膽的設想。


    “鬧翻有什麽用?”龜井笑著問道。


    “打他個通天炮,鼻子就會出血,這樣才能看出他的血型嘛。”


    “如果血型是b還好,不是呢,怎麽辦?人家會指控警察找碴打架的。”


    “即使是b型血也有問題。”十津川說。


    “為什麽?如果能確定凶犯,指控我們也值得。”


    “血型是b,也不能確定就是凶犯。另一個人可能也同樣是b型。如果知道兩個人之一不是b型,反而可以把嫌疑定在一個人身上,若都是b型更糟了。由此想來,向其中一人找碴打架,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假如用這種辦法確認血型,再根據血型起訴,法庭是不能允許的。”


    “那搜查住室可以嗎?”安井刑警問十津川。


    “兩家的住室都搜查嗎?”


    “不,隻搜查杉本一男的。佐藤有家人同住,比較困難。杉本單身住公寓,他上班後,可以從容地去進行搜查。”


    “搜查完了怎麽辦?”


    “就象警部所說,我想他家裏一定藏有被害者或沒有殺成的人的泳裝照片。因為那是凶手的禁宮啊!如果杉本的房間有他們的泳裝照,那無疑就是星期五的漢子。否則,我們就可以認為佐藤弘是凶犯了。”


    “我同意這一點,若他是凶手,肯定藏有她們的泳裝照。”十津川說。


    “那就試試好嗎?”安井興奮地說。


    “可是還不知道哪一個是凶犯,如杉本不是凶手,我們就變成非法搜查住宅了。”


    “警部,請考慮一下,已經有四個女人被強xx殺害,還有三個女人險些被殺害。如杉本是凶手,那下個星期五還要幹這種勾當,多可恨呀!請讓我去搜查吧,我寧願對此負責任。“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十津川終於下了決心:“好,那就先搜查單身的杉本一男。”


    9


    為慎重起見,搜查杉本一男住宅一事,十津川安排了龜井和安井這兩個老資格的刑警親自去辦。


    想案子發生之時,東京正值盛夏,從九月初到十月末,時間將近兩個月了。眼前,東京都已是秋涼時節,兩位老資格的刑警,神態嚴肅,於上午十點整抵達了杉本的公寓。他倆找到了管理員,出示證件,對他說:“我們是奉命前來搜查杉本一男的住宅,搜索令在這裏,但我們有個要求,此事除你個人外,再不要對別人講了。”


    “杉本先生出了什麽事嗎?”管理員問。管理員看上去五十出頭的年紀,身材細瘦,由於緊張的原因,臉色顯得十分蒼白。


    龜井謙和地笑了笑,似乎告訴對方不必那麽緊張。然後語氣平和地說:“目前還不能說他出了什麽事,隻是涉嫌一起重大案件。為了弄清事實真相,我們采取這一必要措施,也好判定杉本是否清白。為此,整個搜查過程,請你能夠在場。”


    “需要我在場嗎?”


    “是的。要是事後再發現丟失什麽物品,那就麻煩了。”


    “請打開房間吧。”安井為了抓緊時間,催促道。


    管理員順從地把兩個刑警領到二樓,打開了杉本一男的房間。這是典型的公寓住宅,二室一廳,還附有小小的廚房、廁所,隻是沒有浴室,二室中較小的一間榻榻米上鋪著地毯,設一張單人床,算作臥室。大一點的房間中,辦公桌、書架、西服衣櫥,電視機和小型組合音響緊緊地排在一起。


    “向高利貸借了兩百多萬,還過著相當優雅的生活呢!”安井輕聲說。


    管理員打開房門之後,一直站在門口,兩眼呆望著這兩位刑警。


    書架上雜亂地放著幾十本書。有“股票賺錢法”、“賽馬必勝法”,還有什麽“女人二十四章”等。許多期刊雜誌則散放在房間的角落裏。其中有一套“友誼”雜誌,內容是介紹男女之間交際活動的,看來這套雜誌是杉本定閱的。


    龜井拿起一本翻閱。這裏刊登有男女雙方征友的投書,有的還加上照片,個別還有加泳裝照的。青年男女訂這類雜誌不足為奇。但如果杉本是凶手,也可能從這種雜誌裏尋找他的獵取對像。因為前些天報紙曾刊過這樣的新聞,一對男女投書交友雜誌,益成為筆友神交,後來那男的約女方出遊,強xx後將女方殺害了。


    龜井搜查完書刊後,最後搜查桌子的抽屜。拍屜裏更亂。壞手表、原子筆、過期的馬票及彩卷等,全都滿滿地塞在抽屜裏。最下麵的抽屜放著周刊雜誌,雜誌下麵放著一個大封筒。厚厚的牛皮紙信封,用透明膠帶封住了信口。


    龜井戴著手套,小心地撕開透明膠帶。


    “找到了!”龜井看了看封筒內的照片,興奮地壓低聲音說。


    信封裏共有三十餘張放大的彩色照片。每一張都是年輕女人的泳裝照。第一個被害人橋田由美子的照片有三張,全是比基尼泳照。照片的背後寫有姓名及住址,第二個是s大學的學生穀本清美,照片共四張,每張都是曬得黑黑的比基尼裝束,第三個犧牲者君原久仁子的照片當然也有,她已三十歲,又當女侍,有點肥胖,比基尼泳裝更富肉感,


    “全部都有。”安井看後感慨地說。


    就連警方用來作陷阱偵查的女警石山千惠子的泳裝照,也被收進來了。


    “完全可以判定了。”安井仿佛強按住興奮的情緒,有點笨拙地輕聲說。


    “如果石山女警仍是他最後確定的獵取者,那下星期五可能會再度襲擊她。”龜井說。


    “那我們必須在下星期五前逮捕他!”安井說。


    龜井和安井兩位刑警,再三強調不許管理員對外宣揚搜查一事後,拿著裝有彩色照片的牛皮封筒,返回了警視廳。


    10


    專案組的辦公桌上並排擺著龜井他們拿回來的三十多張彩色照片。這些年輕女人的泳裝照,全是外行人拍的,從藝術欣賞角度看雖然較差,但反倒更有實在感。


    “這樣擺起來,好壯觀喲!”十津川說。


    “凶手每天下班後,也許就這樣逐個欣賞呢!”龜井附和著,並且更進一步說,“不錯,正如警部所說,這確實是禁宮。”


    “不知櫻井刑警近況如何?幾天沒顧上去看他了。”安井衝十津川問。


    “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腦震蕩較重,至今仍神智不清。”十津川答。


    “為了櫻井,我們也該盡快逮捕杉本!”安井狠狠地說。


    “需要這樣。逮捕證不久就能批複下來。”十津川說。


    ……


    向杉本一男發出逮捕令,是在下午兩點鍾。是到中央底片顯相公司新宿衝印所逮捕杉本,還是等他下班回到公寓後再逮捕?專案組進行了縝密的討論。大家認為杉本既是殺人魔鬼,理當及早逮捕,延遲一分鍾都是罪過。為此,十津川下令說:“立即到新宿衝印所逮捕他!”


    十津川與龜井為一組,安井和田島為一組,四人驅東徑往新宿駛去。到了衝印所附近,四個分頭下車。十津川命令安井和田島守住衝印所的正門和後門,他與龜井向所內走去。見到衝印所所長,說明要逮捕杉本一男的情況。


    所長立即告知十津川說:“杉本一男已經離所回家了。”


    “回去了?什麽時間回去的?。”十津川臉色大變,焦急地問。


    “還是中午的時候,他向我說身體不適,請假回去了。”


    “我們來晚了!”十津川脫口說了一句。


    為了抓緊時間,十津川立即奔出衝印所,讓安井把田島叫來,急忙上車朝杉本的公寓馳去。


    四名刑警直撲杉本的房間,門死死地鎖著。公寓管理員呆呆地注視著他們。


    “杉本到哪兒去了?”安井向管理員大吼一聲。


    “不知道。”管理員怯怯地回答。


    “你見他回來沒有?”


    “沒有。”


    “你知道他可能到什麽地方去嗎?”


    “不知道。好象他常到大街上的吃角子老虎店去。”


    “還有什麽地方?”


    “不知道。我不負責監視公寓的住戶,很對不起。”


    “杉本有車嗎?”


    “這附近有停車場,據說他把車存在那裏。”


    “什麽樣的車?”


    “這我不知道。”


    “你帶我們去停車場好嗎?”


    管理員默默地點點頭,帶他們走了。


    離公寓一百公尺遠的一塊空地,現在改為存車場。那裏停著十幾部車子,牆壁上寫有車主的姓名。杉本一男的名字也在其中,但車子沒有了。


    “他可能坐車跑了。”龜井說。


    “有這種可能。”十津川點點頭說。


    “要是這樣,必須先調查車號、車種,然後再下令通緝呀。”安井補充說。


    十津川立即打電話給東京陸運局,將杉本一男的名字告訴他們,請他們盡快查明杉本一男的汽車種類名稱。


    陸運局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分鍾之內即查明杉本一男的私車為“日產藍空gt”,並告訴了他的車牌號碼。根據這些情況,十津川向全國發出了通緝令。通緝的理由是強xx殺人犯。但是,入夜後,被通緝的杉本一男和他的車輛均未找到。


    “杉本中午回到公寓,發現裝泳裝女照的信封丟失後,猜到是警察盯上了自己,所以架車逃走了。”十津川望著專案組辦公室掛的東京地圖說。刑警們則麵麵相覷,有些茫然了。


    杉本還在東京嗎?人們心中在畫著問號。東京都的各路出口都查清了,在通緝下達之前,杉本隻有二個半小時的時間。他中午回家是十二點左右,這以後的二個多小時,他能逃到什麽地方去呢?十津川見刑警們都不講話,情知他們心中的壓力,於是便下決心立即電話通知杉本的故鄉、熟人和朋友處,宣布通緝他的命令。


    ……


    杉本的故鄉沒有回音,東京都內所有的朋友處均沒留蹤跡。到三十日傍晚,通緝的消息已成為社會新聞,記者們蜂擁而至,要求召開新聞發布會。


    “你看新聞發布會怎樣開好呢?”搜查一課的本多課長找十津川問。


    “問題是我們要不要將杉本一男作為星期五的漢子公諸於眾。”十津川說。


    “如果承認杉本是星期五的漢子,那就等於承認我們誤捕了佐伯裕一郎。”本多說。


    “我看已經到承認的時間了。”十津川說。


    恰在此時,電話鈴響了。電話裏報告說,已發現了杉本的白色藍空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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