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大廳裏一共放著三張長桌,從長桌的第一個位置,到最後一個位置,估計要花兩分鍾時間才能走完。如果,這兩個位置上的人要交談,則要用喇叭吼的才行。對於這種西式飯局的格調,微微實在不敢苟同,還是中國人的好,十幾個人圍成一圈,緊密團結在一起嘛。


    看這架勢,今天來吃飯的少說也有百餘人。本來這種場合,就算伺候,也輪不到林微微這種菜鳥的。可偏偏人手不夠,佩特小姐不得不臨時選了幾個比較機靈的下人從後防調到了前線。


    能有機會見到這種曆史性的大場麵,林微微求之不得。她換上了侍應生的製服,腰杆挺得筆直地站在同伴之間。


    來這三天,還是第一次看見城堡的主人,約阿希姆q馮q裏賓特洛普。林微微看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靠,怎麽又是一張硬邦邦的石頭臉?他們家的人不論男女,不論老少,好像都不知道笑字怎麽寫。緊皺的眉頭,緊抿的雙唇,感覺把全世界都背在身上那樣沉重。


    在鍾聲敲響了六下後,客人漸漸到臨,振奮人心的那一刻終於來臨了。首先踏進來的自然是德高望重的興登堡,他穿的很正式,煙灰色的軍裝上插滿了琳琅滿目的勳章。兩撇雪白的小胡子尾端稍稍向上卷翹,成八字狀,一說起話來就輕輕地震動。雖然已是86歲高齡,但仍是難掩全身貴族氣息。這個普魯士皇帝威廉海姆三世身邊的大將,他給微微的印象就和油畫中的一模一樣,威嚴、挺拔、沉穩,依稀仍能看到當年馳騁在沙場上的雄姿。


    好不容易按捺下衝上去和偶像握手要簽名的衝動,心情才平靜下來沒到一秒,這第二個踏進來的人,登時又在微微心裏掀起了一層震撼的狂風巨浪。


    經典的三七開發型,法西斯專用胡須造型……不用多說,都知道這走進來的是誰了。


    兩個完全不同氣場的人相互握了把手,先後在主席桌上落座。有了這兩個人,其他人的存在立馬成了浮雲。


    麵對這個將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人,林微微心潮澎湃,對於降至的曆史,她是耳熟能詳的。這個人的名號,無論在課本上,還是紀錄片上,都被各種方式提及了無數遍。


    以前在曆史課上,老師和全班同學曾深刻地討論過希特勒這號人物。在戰敗之後,這個名字一度成了德國社會上的禁忌,就是在今日,納粹黨和希特勒的名號仍是敏感詞語,不可隨意在街頭提起。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人確實也是一個奇葩,他從一個默默無名的一戰小兵,到納粹黨領導人,一手炮製了納粹武裝組織,用六年的時間為戰爭做準備。全國上下推行一體化,發展了重工業,化工業,建造了高速公路、鐵路,將德意誌從20年代的金融危機中拯救出來。他的演講天賦,和對權欲的執著,改變了德意誌民族的命運。以波蘭為開端,先後攻占了東歐、北歐、西歐諸國,甚至把手伸向了北非殖民國。先不論結局如何,不可厚非的確實有這麽一段時期,他曾讓這個民族站在巔峰。


    但同時,他也是一個瘋狂的、變態的、殘忍的,甚至是滅絕人性的□□者。他對猶太人的殘害,對同性戀者和殘疾人的否認,草菅人命的屠殺,以及種種惡劣事跡,最終將他和他的黨派引向滅亡之路。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林微微心裏除了畏懼,還是畏懼。哪怕對方隻是無意間飄過的一個眼神,都能讓她汗毛倒豎,顫抖半天。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還具有25%的猶太血統。


    “簡妮,你怎麽傻愣著,還不按我剛才說的去做?”佩特的聲音穿插了進來,打斷了她的冥想。


    “對,對不起,您剛說什麽?我有點緊張,沒聽清楚。”


    佩特沒有動怒,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卻極為耐心地又將她所需做的工作重複了一遍。


    “你和薩比娜、卡琳、艾爾瑪她們一起負責第三桌。具體工作就是倒酒水,然後一一上餐。要注意餐具的大小和擺放順序,細刀和尖頭的叉子先上,這是配合前餐的;等客人用完後,撤下,再換上寬頭的刀叉,這是給正餐切牛肉的。最後上小叉,這是配合甜點的。明白了麽?”


    “明白。”微微嘴裏應著,可大腦還是暈暈乎乎的,這也不能怪她集中不了思想,實在是坐在對麵主席桌上的那個人太有震撼力,都讓她有些不知身在何處了。


    客人們陸續到臨,除了那兩個經典人物,林微微基本一個都沒認出來。她向來是名字和臉對不上號的那種人,更何況一堆深眼窩高鼻梁的歐洲人站在那裏,每個人的服飾、神情都差不多,她要是能認得出誰是誰,就真見鬼了。


    “倒酒。我要香檳。”


    桌子上有人叫道,微微立即捧著酒瓶走過去。第一桌坐的是元首,第二桌坐的是高官,第三桌坐的是元首高官的下一代,國家將來的棟梁。所以無論是那一桌,都得罪不起,不能怠慢的。


    “我也來一點。”


    一一將酒斟滿,就聽見耳邊有人在討論。


    “你父親怎麽將羅姆參謀長也給請來了?”有人小聲問道。


    “他是總理(希特勒)的副手,請他來有什麽問題麽?”


    “聽說他和總理政見不和,兩人關係正水深火熱。”哪來的小道消息,還真他媽的精確。


    “是麽?”魯道夫表示懷疑,“我沒有聽父親說起過,幾天前他們還在一起用餐了。”


    “什麽,總理也在?”


    “父親邀請了他,但臨時有事,他缺席了。”


    “我父親說,這兩人的關係遲早要蹦。”咦,這人父親是誰?還挺有遠見的嘛。


    “為什麽?”


    “他要推行國有化,沒收貴族的產業,公平分配。總理和總統(興登堡)對這個想法都不會首肯。”


    林微微知道這隻是原因之一,希特勒之所以解散衝鋒隊,最主要是因為羅姆要求衝鋒隊與國防軍合並,而國防軍中不少高官都是前朝留下的貴族,他們自然不屑與這支民間的組織同流合汙,紛紛上書給興登堡。在羅姆和興登堡之間,希特勒顯然是選擇了能帶給他無尚權利的興登堡。然後也就引發出了著名的長刀之夜。


    微微有些迷茫,她一直以為希特勒才與羅姆這個老部下是在一年後反目,原來在1933年,兩人間的隔閡已然產生。想要成為□□者的希特勒,自然是不會允許有人和自己分享權勢,現在有興登堡這個骨灰級的元老鎮壓著,身為總理卻並無切實的兵權,一旦元老歸西,又鏟除異己後,軍權、政權就算是徹底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而這一場宴會怎麽滴都有一點鴻門宴的味道在裏麵。


    “哼,國有化,那不就是蘇聯的那一套布爾什維主義?”


    “可不就是。讓納粹黨和□□一起工作,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這倒讓我想起了去年的那場交通大罷工。至少在這件事上,這兩個黨派倒是出奇的一致。”魯道夫晃著酒杯裏的酒,冷笑。(備注:1932年納粹黨和共.產黨在柏林共同發動了一場交通工人罷工。)


    那人不置可否,“不管如何,總統在這兩個黨派中已經做出了選擇。”


    “為了將來的第三帝國。”魯道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同祝。”


    他揮揮手,讓她過去再將酒杯滿上。


    第三帝國!林微微聽到這個詞語,心中一跳,不由怔了一會兒。記得以前她曾問過老師,為什麽要叫做第三帝國,而不是第二帝國、第四帝國。老師回答,因為第一帝國是羅馬帝國德意誌民族;第二帝國是普魯士王國;而第三帝國就是納粹領導下的德國。


    她也曾疑惑過,為毛在戰前沒有人暗殺希特勒,畢竟在他那本著名的《我的奮鬥》中,已將他的政治方向和計劃闡述得很清楚了。她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希特勒,是否還會發動二戰?沒有二戰,今天這個世界又會成為什麽模樣?會更和諧?蘇聯不會解體?美國不會成老大?德國會成為共產主義國家?還是日本不會侵略中國?


    林微微正在為這些問題糾結,突然聽見身前有人非常不滿地哼了一聲。向她投來的兩道眸光實在太犀利了,讓林微微神遊太虛的靈魂幾乎在一瞬間裏迅速歸位。回神後低頭一看,連她自己也嚇了跳,杯裏的酒已經滿了,可是她還是維持著倒酒的姿勢。血紅的葡萄酒順著酒杯,劃過他的手,一滴滴落在地上,有說不出的詭異,她不由全身一抖。


    “我剛才說的是香檳酒,不是葡萄酒。”魯道夫神色不悅,一把握住她顫抖的手,從她手中接過酒瓶子,扔在餐桌上,隨手拿起餐巾擦了擦手。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給您換。”見公子爺發了怒,林微微立即端正態度,目不斜視地不敢再開半點小差。


    他煩躁地揮了揮手,“算了,去重新拿隻杯子來,我自己倒。”


    “是,您等著,我這就給您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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