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黑雲,滔天的海嘯,宛如覆世的大手,向著鬼靈大陸籠罩而來。


    奔騰轟鳴的聲潮,逐漸轟隆作響,使得眾人的心,都隨之劇烈的跳動起來,生出了些許壓抑的情緒。


    別天闕周圍,所有的長老和弟子,都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的抬頭注視著黑雲籠罩的方向。


    這一刻,好似有一塊巨石,壓在了眾人的心頭,使得他們無法喘過氣來。


    “那裏發生了什麽?”


    蘇無念柳眉緊蹙,姣好的珠眼裏,隱隱生出了驚色。


    她口中說著,挽著君弈的手,都不自覺的微微用力,關節都隱隱有些發白,昭示著心中的駭然和動蕩。


    “那個方向......”


    君弈凝目而視,麵色陡然沉重,心中生出了不好的感覺。


    黑雲壓來的位置,正是鬼靈大陸的東北方,也就是石靈大陸所在的位置。


    而在他們出發前去精靈大陸的時候,燭九陰等人正向著石靈大陸而去,現在卻出現了這種情況......


    “轟轟轟...”


    忽然,別天闕後方的月湖,也傳來了陣陣顫動。


    湖中的水,似是受驚了的魚兒,不住的躍出水麵來,互相拍打激蕩著水珠,看上去急躁不安。


    “轟隆!”


    下一刻,月湖劇顫,掀起數丈水牆,似靈怪般向著闕中弟子傾覆而來。


    滔滔洪水,足以摧毀蘇無念這段時間以來的努力。


    隻是未等月湖水傾,浪潮前就有人影浮現而出,化作一道曼妙的身姿,輕輕的探出潤白的玉手來,按在了水壁之上。


    “哢哢哢...”


    伴隨著一陣脆響,翻覆而起的水潮,就被凍成了冰塑,在雲中偶爾露出的斑駁陽光下熠熠生輝。


    緊接著,白裙隨風挽花,連帶冰塑一起,墜入了月湖之中,這才使得湖水稍稍平靜了一些。


    “公子。”


    女子轉身,邁著妖嬈的步伐,俏生生的站在君弈麵前。


    她眉眼如畫,一娉一笑都帶著勾人的魅惑之感,正是與炎毒火精作為別天闕基石的冰河妖魄,妖妖。


    君弈凝目,輕輕點頭。


    “嗤嗤嗤...”


    與此同時,有數十道人影,快速的從別天闕的四麵八方匯聚而來。


    百墨澈,顧南衣,以及沈懷安兄弟盡都在列,其中還有融合進來的蘇無羨,以及元瑤等人。


    他們一個個臉上寫滿了凝重,顯然都是因為方才的動靜,才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急忙的趕了過來。


    “拜見闕主。”


    在問候過君弈之後,百墨澈才沉目上前,問道:“公子可知發生了什麽?”


    頓時,眾人目光匯聚過來,氣氛變得壓抑。


    君弈聞言,正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們自己的猜測,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便聽得身側傳來一陣驚呼。


    “你們看,那是什麽?”


    人群中,雍湛沉厚的聲音還帶著些顫音。


    隻是眾人無暇顧及他的情緒,紛紛舉目看向黑雲壓來的方向。


    暗沉的天地間,黑雲翻覆之中,竟隱有巨大的身影,閃爍著暗沉冷清的青白光華。


    眾人抬頭舉目丈量,發現那些身影少說都有百丈之巨,甚至在他們之中,還有更加誇張的體形。


    這些恐怖的存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引動了白雲起伏,似是連太陽都不敢露出頭,扯著雲衣遮掩了光輝。


    恐怖的威壓傾軋而下,宛如重錘砸落在眾人的心頭,使得吐氣喘息都異常的艱難。


    闕中,甚至還有弟子麵色慘白,渾身顫抖著直哆嗦,隻當是在麵對降臨的末日,生命最後的餘暉。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莫亦千須發迎風,張牙舞爪之間,冷眸淡白如淵,平添了幾分霸道和狠厲,一如他腰間的刀,所向無懼。


    “石人。”


    君弈麵色凝重,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他壓下心中的壓抑,沉聲道:“若我沒有看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居住在石靈大陸之上的石人一族。”


    “石人?”


    蘇無念回過神來,俏臉上露出疑惑:“他們不呆在石靈大陸,為何如此大張旗鼓的跑來鬼靈大陸?”


    “而且這麽多的數量,似乎是舉族遷移?”


    她話音一落,氣氛陡然壓抑,呼吸都沉重了一些。


    顯然,眾人都想到了一起。


    若非無法留下,又有誰會選擇舉族遷移,離開族人世代的根呢?


    再聯想到大陸地脈,被強行抽取之後的後果,石人一族如此選擇的原因,也幾乎不用再過多說了。


    非但是別天闕眾人,便是鬼靈大陸其他城池的生靈,也都起身沉默的眺望著過境而來的石人。


    整個鬼靈大陸,都似乎在這一刻陷入了死寂,一股莫名的悲愴氣氛油然而生。


    此情,有同為靈界生靈的悲情,以及憤怒的同仇敵愾之心,更有大陸地脈自身,對悲哀情緒的衍化。


    雖然沒有人開口,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萬靈域界,真的變天了。


    鬼靈大陸之上生靈的沉默,以及石人過境而生的轟鳴,終於在他們靠鬼靈大陸以東的位置安定下來,而畫上了短暫的停止符。


    幾乎不約而同,所有城池的生靈,以及從石靈大陸趕回的靈界強者們,都壓抑的匯聚在一起商討,如何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局麵。


    當然,別天闕眾人也不例外。


    這一次,所有的長老,都聚集在了大殿。


    眾人麵色肅然,各都神情凝重,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整個萬靈域界,都正處於一個詭譎的局勢之下,一不留神就會陷入萬丈深淵。


    尤其是剛剛在鬼靈大陸站穩腳跟的別天闕,比不得屹立在萬靈域界,俯視群雄無數歲月的大宗大派,全然沒有把握能否在風浪下安然存在。


    “其實大家也不必太過擔憂。”


    看著下方眾人臉上的凝重,君弈露出了溫潤的笑容。


    眾人看向君弈,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說,但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卻不自覺的感覺心中的陰霾,都被驅散了不少。


    一瞬,便放鬆了下來。


    君弈迎著眾人的目光,淡淡的輕聲說道:“大家隻需要做好份內的事情即可,天塌不下來。”


    “即便天真的塌了,不也有高個子頂著?”


    “若他們也頂不住,大家想再多不也是徒增煩惱?”


    “我等明白。”


    眾人若有所思,齊聲應和。


    君弈又了解了一翻別天闕的事宜,提點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同時將煙無痕介紹給眾人之後,才讓眾人各自離去。


    至於煙無痕,也被帶著休息,選擇一處適合自己的山峰。


    浮空雲島。


    君弈盤坐高峰,眺望著遠處的垂天瀑布,剛毅的臉上浮現出些許肅然,隻是緊蹙著的眉頭卻訴說著心中的壓抑。


    自精靈大陸回來至今,他已經盤坐在這裏三天時間了。


    雖然在大殿裏,君弈說的輕鬆,但心中越來越濃鬱的緊迫感,卻容不得他有半點的放鬆情緒。


    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在這席卷萬靈域界的災難麵前,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更何況,君弈建立別天闕的初衷,便是為了庇護自己的家人和同伴,若隨著大勢無奈飄搖,又如何對得起自己的道心?


    “還是太弱了。”


    君弈輕聲歎氣,心中有些頹然。


    在短短數年的時間裏,他便突破到了鴻尊中期的境界,速度之快足以讓人望而生畏,但對他來說依然不夠。


    單看石靈大陸的變故,強如燭九陰都無法阻止,可見他在變故麵前有多卑微。


    君弈心緒沉下,暗自想道:“如今我能依仗的實力,便是三道分身的能力,以及雷霆刑殺的威能。”


    一念至此,他身上氣息起伏,有殷紅的鮮血從身後翻覆而出,繼而邁出一道頭戴帝冕的威嚴人影,正是怒血暴君。


    隨後,灰白暗沉的霧潮流淌出來,凝化成一道森冷壓抑的人影,迎風而起的黑袍散發著如淵般的冷意,正是鬼冥分身。


    緊接著,滾滾雷霆乍泄而出,帶著一股不可侵犯忤逆的煌煌之威,化作一道飄渺飄逸的人影,全身渾然天成,正是天罰分身。


    三道分身立於君弈麵前,身上各都彌漫著強橫的氣息,擁有著本體十成的境界能力,端的是可怕。


    君弈側目,看向天罰分身。


    其心有所感,蕩起白袖長衫,大手憑空虛握,便抓起了刑殺長劍,劍身之上的威勢無可阻擋。


    君弈伸手撫摸刑殺,屈指在劍鋒上輕輕一彈。


    頓時,有凜冽的劍意溢散開來,撕裂了周圍的風浪,充斥著蕭殺的冷意。


    君弈輕輕頷首,道:“手持刑殺,天罰分身於鴻尊無敵,即便麵對道尊初期的強者,也能夠全身而退。”


    他看向鬼冥分身,其蒼白的大手翻覆而出,掌心托起一塊散碎的石頭,正是在戰鬥中被打碎的荒尺。


    見此,君弈擰眉輕歎:“沒有荒尺,鬼冥分身的實力大打折扣,但要將其重新祭煉到完美的程度,卻還需要更好的材料才行。”


    當初鍛造荒尺,乃是燭九陰用禦虛冥石所煉。


    此番想要重塑,於君弈而言,就一定要比之前更好才行,此事也是急不得。


    一念至此,他又看向了怒血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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