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潮汐,自棺槨中溢散出來。


    搭在棺材上的幹枯大手,腐朽的已經露出了森白的骨頭,牽連在上麵的些許皮肉,青白的讓人心生寒意。


    道道枯白的氣息,仿佛九幽地獄中傳出的冷風,所過之處便是枯敗一片。


    君弈身周的九道鐵鏈摩擦不斷,爆發而出的驚人雷霆,直將這股寒息抵擋在外,使得它們環繞周圍。


    帝冕垂下的珠簾迎風作響,不住沉浮的帝璽上也浮現出了金色的光華,映照在君弈的腦後,仿佛一輪煌煌大日,璀璨奪目。


    “哢哢哢...”


    棺槨中有幹澀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灰白寒息的湧動,一道幹枯的人影,竟是從其中緩緩的坐了起來。


    “嗬...”


    人影僵硬的轉過頭,看向胸口流淌鮮血的竺蘇,嘶啞的聲音飄忽幽遠,緩緩的道:“何事?”


    竺蘇麵色慘白,雙目卻滿是狂熱,他捂著胸口向著棺槨深深拜下,道:“請老祖出棺殺人!”


    “殺人?”


    嘶啞的音調微微拔高,似是對此有些錯愕,而後下意識的看向君弈。


    人影雙瞳空洞,已經沒有了眼睛,但凝視著君弈的森白骷髏眼窩,卻給了他一種被視線洞穿的感覺。


    “唔?”


    人影驚疑不定,看著君弈身後沉浮的帝璽自言自語:“帝璽大印?”


    “此人,當真可怕!”


    君弈心頭一緊,額頭上更是有冷汗流出,直感覺有一股迫人的強壓籠罩著身心,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緊接著,人影微微側過腦袋,又看向了他手中的刑殺:“此物之上,這股氣息怎可能存在於世?”


    “看來,你身上的秘密不少啊。”


    如此再看君弈,人影臉上分明沒有絲毫神情,但看在君弈的眼中,卻仿佛有種似笑非笑的味道。


    君弈不作回應,心中也是對人影所言好奇的緊。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便是將體內的靈力催動到了極致,時刻準備著出手於其一搏,甚至他都做好了殊死一戰的準備。


    無他,隻因鬼陵神秘不知怎的一直保持著沉默,對他的回應絲毫不予理會,也隻能如此了。


    一言落下,人影身形微微前傾,撐著棺槨的雙手稍作用力,便使得自己在棺槨中站了起來。


    “轟!”


    一瞬間,有灰白的潮汐洶湧而出,在棺槨的周圍形成了一片環狀空間,被其覆蓋著的地麵草木,盡都湮滅不見,化為了虛無。


    “好強!”


    君弈麵色大變,雙膝都無法抗拒的彎曲了幾分,就要跪伏在人影的麵前。


    他知道人影強橫,卻沒有想到強橫到了這般境地,僅僅是其站起身時溢出的威壓,都叫他無法承受。


    這時,覆蓋在灰白潮汐中的人影,輕輕的傳出一語:“小子,我對你的這兩件東西很感興趣,若是你將其贈送與我,便讓你安然離去,如何?”


    其言語說著,施加在君弈身上的威壓,卻是愈加的可怕,不斷的讓他膝蓋彎曲,向著地麵貼近。


    但君弈卻是咬緊了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死死的撐著,口中更是擠出一道寒聲:“你在想屁吃?”


    此言傳出,其對麵的竺蘇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神情變得精彩了起來,全然不敢相信君弈如此狂妄。


    那棺槨周圍的灰白寒息,也更是冰冷了幾分。


    “好,很好!”


    棺槨中人影輕輕一歎,似是被氣笑了,又似是有些慨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麽有魄力的年輕人了。”


    聞言,君弈不禁咧了咧嘴:“棺槨裏也有年輕人?”


    人影一滯,連林間的氣氛都變得尷尬了起來。


    但隨著灰白寒息逐漸的收縮入體,人影身上可怕的威壓,卻是碾碎了這些粗枝末節的東西。


    這一刻,人影仿佛重獲了生機,連身上的皮肉也都重新的生長了出來,不過皮肉上的褶皺,卻讓他看上去很是老邁。


    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依舊是骷髏眼窩,陰冷森寒。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人影嘶啞一語,再沒有給君弈任何考慮的機會,直接向著他伸出了大手,牽引著周圍的靈力,將其困縛。


    看著遮天蔽日般的大手落下,君弈怒目圓瞪,不住的使用靈力衝擊四周,卻怎麽也無法掙脫這凝固的空間。


    他就像是一隻無力的螻蟻,愚蠢而又可憐。


    相反,竺蘇三人卻是麵露喜色,不過他們臉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起來。


    “轟!”


    大手落下一瞬,有幽暗的黑芒自君弈的頭頂突兀浮現,仿佛是來自幽冥地獄,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uu書庫


    緊接著,有一隻布滿了赤紅鱗甲的巨爪,從中霸道的探了出來,按在了大手之上。


    “這是...”


    人影瞳孔驟縮,目光更是不住的顫抖起來,仿佛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使得周圍強壓消退。


    “你這老東西,真是禍害遺千年。”


    隨後,有浩蕩的聲音流傳而出,言語中帶著濃濃的戲謔,隱隱還有些許喜悅的感慨和悵然流露而出。


    “嗡...”


    與此同時,君弈頭頂上的暗幽匯聚輕顫,轉而有一隻黃褐色的球體浮現而出,內中還有一道豎著的黑芒,詭異漠然。


    這黃褐色的東西,君弈見過不止一次,從來都不知道是什麽。


    但現在,心中卻突然的有些明悟了一些。


    此物,莫不是一隻...眼睛?


    鬼陵神秘的本體顯然不是人類,而如此形態的眼睛,倒是與蜥蜴、聖龍、蛇蟒一類的眼瞳有些相似。


    君弈心思百轉,但依舊沒有頭緒,而且此刻的情況,也沒有讓他細想的時間,便散去了腦海中的念頭。


    “真的是你嗎?”


    人影臉色變化,森白的骷髏眼窩中,也浮現出了一縷幽光,不住的在閃爍跳動,看上去很是激動。


    “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鬼陵神秘輕哼一聲,似是對人影的懷疑有些不滿,轉而又道:“你這老小子可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欺負到了老子的小友身上。”


    “小友?”


    聞言,人影麵色一怔,繼而露出了些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麽?有問題嗎?”


    但鬼陵神秘卻沒有再給他回應的機會,鱗甲巨爪猛地用力,便是卷起一陣黑風,牽引著人影消失不見。


    林間,也就隻剩下了劫後餘生的君弈,以及三臉茫然的斛白三人,還有打開了棺蓋的棺槨。


    “呼...”


    君弈輕吐了一口濁氣,終於是放心了下來,沒想到居然是虛驚一場。


    他抹去臉上的汗水,手持雷霆刑殺,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跪倒在地,眼神呆滯的竺蘇,以及滿臉難看的斛白和梁守。


    他打不過老的,但可以欺負小的啊。


    “現在,你們可還有什麽底牌?”


    君弈背後羽氅蕩起,腥紅的寒息溢散而出,濃鬱的血腥味道,很快就鋪滿了林間,淹沒了三人。


    斛白命相被破,竺蘇胸口中的刀子才剛剛拔出,梁守肥大的肚皮也才被縫合起來,哪裏還有一戰之力?


    看著迫近的君弈,他們全無再戰的念想。


    畢竟連他們所信賴的底牌,竺蘇喚出的可怕老祖,都被君弈背後的存在抓了過去,而且聽交談還似乎相熟,他們又還能如何?


    斛白一臉難看,顯然不是低聲下氣的人,竺蘇又是一臉茫然,似乎還未從打擊中回過神來,隻有滿臉橫肉的梁守,似乎還有些靠譜...個屁啊!


    “撲通...”


    沒有猶豫,梁守挺起自己負傷的肚皮,猛地踏前一步,便是在君弈讚賞的目光下,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他臉上大義凜然的神情,也變成了諂媚:“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之龍鳳,小的今日一見頓感耀眼,心中的敬佩之情更滔滔不絕。”


    “請公子收留小的,好讓小的能為公子鞍前馬後,作為侍從侍奉左右。”


    君弈聽著梁守的話,臉上神情變得精彩起來。


    言至於此,他還覺得都在情理之中,可是聽著聽著,就感覺有些變了味道,臉色也逐漸黑了下來。


    “別的不說,小的不僅能侍奉好公子活著,更能妥善的打理好公子的遺產,將後事辦理的漂漂亮亮,風風光光...”


    “不論是靈材寶物,還是美人小妾,統統都...”


    梁守說著,臉上的諂媚之色,就情不自禁的轉變成了興奮,甚至還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數了起來,唾沫橫飛。


    隻是還不待他興奮多久,便感覺有冰冷的殺機強湧而下,更是有雷霆劍芒橫置在他的脖頸近前。


    他毫不懷疑,但凡再敢胡亂多說一句,自己就會身死當場。


    “公...公子,你這是做什麽?有,有話好...好好說...”


    梁守僵硬著身子,驚懼的看著眼前的刑殺,口中無意識的直咽唾沫,蠕動的喉嚨更是能感覺得到劍刃上的冰冷。


    “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殺我。”


    君弈將刑殺向前遞出,使其貼住梁守的脖頸:“在前來幻月島的路上,襲擊大船的海牙鬥牛,是不是你們做的手腳?”


    “是,是我們...”


    並未有任何猶豫,梁守直接托盤而出:“海牙鬥牛正是被我們所驅使,至於雇傭我們殺你的人,則是來自歸武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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