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懷疑的目光匯聚而來,齊落於君弈身上。


    哪怕是與白正凡等人一同的武者,也不僅有些搖擺不定。


    倒不是他們容易被蠱惑,而是這種背叛的事情在萬靈域界太常見了。


    一如刑漠口中所言,尉遲憫洪對待蘇凝香的家族,暗下的殺手,不就是如此嗎?


    況且,尉遲憫洪還是在幼年時被救活,一直由蘇凝香的母親撫養長大,不說從未看他當過奴仆,就是說半個兒子,也足以稱得。


    但最後呢,還不是與刑漠裏應外合,屠殺了個幹淨。


    所以不是眾人不信,而是根本不敢賭。


    禍蒼生和江雨四女見狀,臉色難看,心中的戾氣和怒火宛如洶湧拍打的狂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愈加的狂躁起來。


    這一刻,他們為公子感到不值。


    但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例如楚風便是麵容孤傲,神情自若,很是堅定的站在君弈身後,眸中肅然的神情中,沒有絲毫動搖的跡象。


    被君弈搭救過數次的顧辰和閔仟行四人,以及受恩於君弈突破命相的白正凡,也是如此。


    即便人數不多,也足以讓君弈心中慰藉。


    哪怕他不在乎這些,但也讓他感覺到了用心待人的溫暖,而非掌控軀殼的冰冷。


    再者說,這千年來君弈不知道經曆了多少事端,見慣了多少背叛和冷眼,他早已經習慣,心中全然沒有絲毫的波動。


    這些人的目光對他來說,全然無礙。


    遨遊橫亙於九天之上的巨龍,難道會在意螻蟻的審視嗎?


    刑漠神情冷漠,眼中盡是些幸災樂禍的樣子,對於這些人的想法,他並不在意,隻要賁行惡相信,那麽就足夠了。


    可隨後賁行惡口中傳出的言語,直接撕碎了他心中的期待。


    “我去娘的!”


    賁行惡怒目圓瞪,伸出比沙包還大的拳頭,直指刑漠怒喝:“老子就說你臉皮厚,現在看來你他娘的連臉皮都不要了。”


    “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君兄弟和我是什麽關係,就出來丟人現眼。”


    “老子告訴你,君兄弟對我有恩,明白嗎?”


    言至於此,賁行惡的目光從刑漠臉上移開,仿佛是不想再看他那如喪考妣的神情,轉而環視著自己麾下的眾多武者,教訓道:“今天老子就把話說明了,就算是君兄弟背後給老子一刀,老子也甘之如飴,懂嗎?”


    “蠢貨們!”


    賁行惡言辭鑿鑿,沉重肅然的聲音仿佛要在天地烙上烙印,字字如雷,震得眾人振聾發聵。


    四周心中原本還有些遲疑和搖擺的武者,聞言頓時心生慚愧,不自覺的就低下了腦袋,沒有臉麵,也不敢去看君弈。


    君弈心中一陣慨然,對賁行惡的感官評價又提升了一些。


    不論怎麽說,他這幾句話著實讓君弈心中踏實。


    刑漠則是自討沒趣,也不再開口,隻是向後退了幾步,凝視著不遠處富麗堂皇的宮殿,想要看看內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竟是讓整個枯敗腐朽的樹林枯木逢春,重新煥發生機。


    他很想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周圍濃鬱的生命氣息,卻容不得他這麽去想。


    “嗡...”


    這時,宮殿中再次傳出輕顫,赤紅色的光華化作漣漪震蕩而出。


    隨著內中的赤紅光華不斷的波蕩開來,這金光熠熠的宮殿也開始生出了變化,逐漸的拔高起來,隱隱有一座高台從宮殿中徐徐升起


    。


    漸漸的,四周的樹木花草不再生長,但矗立在中間的宮殿,卻是愈加的富麗堂皇,還有一道刺目的光芒匯聚光柱,從中間升起的高台上衝天而起。


    璀璨的光華映照開來,使得秘境各處的武者,也都能看得清楚,盡都不再遲疑,紛紛向著光柱所在的方向趕來。


    一時間,整個皇極秘境都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在這林中其他的三個方向,還各有數十武者回眸凝視,驚異於林中變化的同時,也開始向著中間聚攏開來。


    其中與刑漠和賁行惡相反方向而來的老者,臉上皺紋溝壑密布,佝僂著的身軀極盡老態,看上去隨時都要入土一般,但他體內所蘊藏著的強壓,卻讓人膽寒心驚,不敢小覷。


    尤其是他身後還跟著數十強者,左右兩側的數道人影,更是達到了武皇後期的境界,強威所過之處,擠壓的林木一陣抖顫。


    簇擁著的老者,更像是一隻下山的猛虎,直叫人心生敬畏。


    老者看到衝天而起的赤紅光柱,眼中的渾濁消散一空,盡都清澈非常,內中灼灼而視的目光,好似蘊藏著萬千星辰,璀璨奪目。


    “果然是在這裏...”


    老者嘴角輕輕咧開,似笑非笑的嘶啞著嗓子輕歎,言罷便邁步而行,向著林中迫近。


    時間流逝,轉眼已過半月。


    林中衝天而起的赤紅光柱,色澤愈加的濃鬱起來,隱隱還有些通透的感覺,仿佛是一道赤紅色的琉璃玉柱,圓潤晶瑩。


    下方的宮殿,也隨著赤紅光華升起了數十丈之高,道道淺薄的霧氣陰雲翻轉,映襯的宮殿愈加的富麗堂皇,飄渺奇異起來。


    仿佛矗立在他們麵前的不是一座宮殿,而是畫中的仙境,使得眾人全然無法將它和最初時的慘敗模樣聯係在一起。


    君弈與賁行惡等人,也盡都神情凝重的踏立在宮殿的一方,一刻也不敢放鬆的凝視著,生怕錯過任何可能進入其中的機會。


    這半個月來,滿心牽掛蘇凝香的賁行惡,不知道向著宮殿強衝過幾次。


    哪怕是他用盡了全力,打出堪比悟尊境強者的一擊,都無法打破宮殿外流轉著的薄霧。


    這些翻湧著的霧氣中,就好像是有著一麵看不見的牆壁,堅硬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阻止著眾人靠近,氣得賁行惡一陣破口大罵。


    “他娘的,不會是老子的話靈驗了吧?”


    賁行惡眼睛瞪得像銅鈴,口中不滿的大喝間,還不忘刺激一旁的刑漠,道:“這宮殿莫非是用刑漠的臉皮做牆而成?讓老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若非是賁行惡的情緒不對,蘇凝香的生死未卜,否則眾人都要笑出聲來,直道賁行惡還真是記仇,一點機會也不錯過。


    刑漠眼睛一瞪,不禁臉色難看,一陣咬牙切齒,但他還是忍耐了下來。


    不是他沒有這個膽子,而是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


    況且隨著赤紅光柱的衝天映照,半個月以來匯聚此處的武者也是越來越多,宛如傾巢而出的蜜蜂一般,密密麻麻的站在各處,盡都好奇的舉目觀望。


    不止是這些武者,除了被君弈屠殺殆盡的十位刑漠麾下的城主,其餘數十位城主,也都差不多抵達了這裏,甚至連將王也來了幾位。


    穆離、羅竹、詹陵千三位將王率先趕到,盡都被簇擁著站在一旁。


    稍後幾日,呂乘風、向齊平、闞雨涵以及南問兒四位將王,也都循著赤紅光柱先後趕來,好奇的站在一方,舉目打量著。


    不過其中的南


    問兒卻是不同其他人,她在抵達這裏的時候,便將目光看向了賁行惡,滿眼含情脈脈的樣子,全然不複一方豪強的霸道,倒像是癡情的小女生一般,扭捏羞澀。


    南問兒本來還欲上前打聲招呼,但聽得周圍武者的議論後,卻又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對賁行惡很有好感,自然也了解關於他的很多事情,比如他的處事作風,行止性情,也包括他對身邊的蘇凝香,心中很有好感的傳言。


    賁行惡正在著急煩躁的關頭,南問兒自然不會沒有眼色的前去自討沒趣,使得自己在賁行惡心中的感觀直線下降。


    南問兒明白,隻有替賁行惡解憂,才能讓他注意到自己的好。


    所以南問兒心中生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想要強自出手,替賁行惡打開眼前宮殿的入口,好讓他救出蘇凝香來。


    但還未待她出手,人群中便是傳來了一陣騷動。


    君弈等人一愣,與眾人的目光匯聚一處,盡都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隻見得在他們的對麵,匯聚著的人群突兀的開始蠕動起來,各都向著左右挪移開來,露出一條寬敞的通道,直通前方。


    通道中,有數十人影裹挾著強威緩步而來,中間還簇擁著一個白發紛飛,佝僂著身軀的黑衣老者。


    “將王屠翁!”


    人群中有武者驚呼出聲,道明了來人的身份。


    這黑衣老者赫然是十位將王中,僅餘的尚未抵達此處的存在,屠翁。


    其周圍相隨著的武者,便是他的麾下。


    不同於其他的將王,屠翁給人的感覺更有壓迫力,他就仿佛是一座行走的山嶽,垂下的陰影都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君弈微微凝目,近距離的觀察著屠翁。


    哪怕是他如今已經突破到了武皇後期境界,在看著屠翁的時候,依舊能感覺到他的強大,仿佛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片汪洋大海,浩瀚的讓人看不到邊際。


    這種感覺比蘇凝香介紹時,給他的感覺還要來得震撼一些。


    君弈甚至可以感覺到,哪怕同為將王的其餘幾人,都對屠翁有些忌憚,甚至還有將王連自身的氣息都稍稍收斂了一些,足見其可怕。


    但屠翁卻是沒有理會這些,隻是站在宮殿的麵前,自顧自的抬頭打量著眼前衝天而起的赤紅色光柱,眼中明亮非常。


    “果然是它...”


    在眾人微小的議論聲中,卻見得屠翁忽然咧了咧嘴輕輕一笑,淡淡的聲音壓過了所有的聲響,輕輕說道:“升龍台。”


    “轟!”


    話音一落,眾人還未來得及驚呼,便見得眼前沉寂許久的宮殿中,猛地傳出了一陣轟鳴。


    直衝天際的赤紅光柱也微微的流轉了起來,而後直接崩碎,從中蕩漾出無數好似漣漪般的光華,在空中向著四周橫鋪開來。


    氤氳翻湧著的薄霧中,映襯起了一道人影,將其緩緩的拋落而下,正是蘇凝香。


    “香兒!”


    賁行惡顧不得許多,直接衝上前去將蘇凝香攬在懷中。


    同時,上空中流轉開來的赤紅光華,層層交織在了一起,浮現出一座扭曲的景象,橫亙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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