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蕩起,飄渺若仙。


    君弈踏立蒼穹,周身纏繞著九道鐵鎖,刑殺縈繞雷霆交錯不休,蜿蜒流轉間,宛如道道雷蛇,霸道而又狠辣,蘊藏著迫人的毀滅寒息。


    隻見得大手探出,持劍挽花。


    無數雷蛇返身而回,九道掠出的鐵鎖摩擦著猙獰的寒聲,蜿蜒著再次紋刻在了刑殺的劍身,隨其消失在君弈的手中。


    這一刻,君弈仿佛謫仙下凡一般,霸道睥睨,而又不失溫潤優雅。


    其身後,天罰雷獸僵硬而立,滿臉凶狠憤怒的神情,盡都永遠的停留在了這一刻。


    眸中雷霆閃爍明滅,繼而化為濃濃的不可置信。


    “哢...”


    隻聽得一聲輕響,天罰雷獸的身上陡然浮現出了道道紋路,密密麻麻的宛如蛛網一般,覆蓋全身,好似瓷娃娃一碰就碎。


    不止是他本體,連同其口中噴吐而出的雷霆光芒,也盡都失去了支撐,散去了光華,悄然蕩離,無法再對君弈分身造成任何傷害。


    其背後長尾生出的猙獰巨蟒,也被怒血暴君托起的帝璽,以及浮現而出的萬千山河,鎮壓在了下麵。


    “呼...”


    微風拂過,天罰雷獸輕輕一顫,全身宛如敲裂開來的玻璃,頓時支離破碎。


    點點流光隨風蕩起,消散一空。


    同時,怒血暴君轉過身來,威嚴的垂目看了一眼君弈後,便邁步而出,緩緩的沒入了分身的體內,與其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背負浮現而出的萬千山河,也盡數消弭。


    隻留龍紋鳳刻著的羽氅,悄然蕩起的虛影隱隱殘留,以及帝冕上垂下的珠簾,迎風傳出清脆作響的聲音,好似風鈴一般流轉不絕。


    隨後,分身淺淺一笑,恰似翩翩公子,卷起衣袂消失不見。


    上空翻湧著的黑雲,也悄然散去,隨之而來的可怕壓迫感,也盡都蕩然無存,恢複了方才的平靜。


    廣南城中的武者目光抖顫,怔怔的看著踏立蒼穹的君弈,不由得生出濃鬱的敬畏之感,直感覺他的身形都高大了起來,仿佛是在仰視著九天謫仙。


    君弈怒斬天罰雷獸,一派輕鬆寫意。


    觀之,眾人驚若天人。


    商盟高塔上,王離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即便是他親眼所見,都感覺如墜夢幻,不敢相信這匪夷所思的結果。


    簡單,實在是太簡單了。


    尋常人避之不及的天罰雷獸,在君弈麵前卻如宰殺雞鴨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艱難,仿佛根本就沒有被他放在眼裏。


    甚至王離的心中還生出了些許荒謬的感覺。


    好似應該畏懼的並不是君弈,而是對其撲殺生怒的天罰雷獸,一如蜉蝣撼樹,井蛙窺天一般,愚蠢至極。


    這念頭實在太過大膽,但王離竟然沒有感覺任何不妥,仿佛...本就是如此?


    酒樓廂間。


    陸青、顏賦、唐天淮三人目顫心驚,喉嚨幹澀的連唾沫都吞咽不下。


    在他們的心裏,隻剩下了無奈和失落。


    越是了解君弈,越是與君弈相處的時間長久,便越是能感覺到他的可怕。


    不論是修煉天賦,還是自身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天驕的衡量標準,隻有妖孽二字,才可堪勉強形容。


    與他同處在一個時代,對尋常武者來說,無異於橫亙在眼前,窮其一生都無法翻越的大山,對縱橫於世的天驕來說,卻是一道讓他們越來越自卑的天塹。


    他們不論怎麽努力,怎麽追趕前方的腳步,可是最終所能看到的,卻隻有望不到盡頭的腳印,以及被越拉越大的距離,和逐漸模糊的背影。


    甚至...逐漸絕望的心境。


    這一刻,陸青心中再也沒有與君弈爭鋒的念頭。


    廂間中灌著酒水的趙海亦,更是感覺連平日裏的美味都有些苦澀起來,根本難以下咽,全然散去了心中僅存的不滿,以及潰敗給君弈的不甘。


    他以為自己會頹敗,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心境,竟然豁達了起來。


    原來,能直麵自己的不足,清楚的認識自己的定位,也是一種心境的提升。


    這讓趙海亦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認輸後還得了機緣,倒是玄妙的有趣。


    廣南城五方,偏僻的院落屋頂上,慕武五人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而收回了遙望著的目光,邁步躍下了地麵。


    幾乎同時整理裝束,神情肅然的走出了大門,逐步靠近了城主府。


    “嗤嗤嗤...”


    一陣破風聲響起,數道身影爆射而至。


    隻見得禍蒼生和江雨四女等人,盡都在上空異象消散後,再次回歸了庭院,與魏柒、雷念等人一起,神情敬畏的仰視著上空,靜待公子落下。33


    縈繞著水霧,站在其中的藍瑾萱,正輕卷著長尾,淡藍色的眼眸也是輕輕抖顫,目光奇異的看著君弈,內中好似有神芒在悄然流淌。


    在她淡藍色的美眸中,仿佛萬物消弭,天地間就隻剩下了一道白衣,溫潤和煦的被深深的印刻在了心中,好似大海翻湧的浪濤,都無法抹去。


    蒼穹上,君弈雙目微閉,負手而立,靜靜的體悟著體內磅礴的凶威,穩固平息著方才翻湧的戾氣。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體內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擁有了無盡的力量,就算是武皇巔峰境界的武者,他都可以嚐試正麵一搏,或許都不會相差多少。


    同時,君弈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他的構想沒有錯,而且真的凝聚出來了第二道分身,重現了怒血暴君的凶戾強大。


    這,才是讓他最滿意的結果。


    不過短短半刻鍾的功夫,君弈便壓下了心中多餘的念頭,溫潤含笑著輕輕邁出一步,直接落在了城主府的庭院中。


    “拜見公子!”


    禍蒼生等人見狀,連忙行禮。


    並非他們生分,而是君弈身上若有若無的威壓,實在是太過可怕,哪怕他們大多都已經突破到了武皇境,但直麵君弈的時候,卻仿佛是在看著一座無可翻越的高山,凝視著深不見底的深淵。


    這股高聳深邃的感覺,使得他們深感渺小,無可抗衡,不自覺的便敬畏起來。


    雷念等曾與君弈同台爭鋒的強者,本以為在突破了武皇境後,便會與君弈之間的距離縮小,但萬萬沒有想到,竟是差距的越發大了。


    “武皇境?很好!”


    君弈環視了一圈眾人,看到雷念等人的突破很是滿意,直道忘塵丹沒有白用,當真是物有所值。


    不過在看向藍瑾萱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是有些不太自然,心虛似得,直接便躲過了,倒是惹得藍瑾萱的美眸中一陣幽怨。


    君弈佯裝沒有看到,神情直接肅然了起來,吩咐道:“皇極丹泉時間將近,我準備近日便啟程前往。”


    如今相距皇極丹泉開始,已經不過月餘時間,看似時間很長,但幾乎都要消耗在路上。


    因為皇極丹泉的盛會所在,十將王百城主的聚合地,乃是在整個歸武大陸的中心,歸一山莊的所在地,歸一城中進行,曆來都是如此。


    廣南城偏靠南一些,距離歸一城甚遠,一個半月的時間,大抵堪堪剛夠。


    未免路上再有突發的事情耽擱,君弈必須提早出發。


    “這次遠行,或許要離開近半年左右的時間,所以廣南城不能無人。”


    說著,君弈便看向了莊永興,輕笑著道:“莊兄,還需要你再辛苦一下,我會讓魏柒和雷念他們留下幫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聞言,莊永興心頭一凜,神情肅然的大聲道:“承蒙公子看得起,莊某定當竭盡所能,死而後已。”


    “我不用你死而後已。”


    君弈搖了搖頭,上前拍著他的肩頭道:“你要好好的活著。”


    “我讓魏柒、雷念他們留下,也並非是監視你,而是想要他們幫你分擔一些壓力,也讓你可以好好的修煉,早日突破武皇。”


    “武者,武者,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實力境界不是?”


    聽得此言,莊永興目光不禁顫然,心中盡是被人信任的暖意,他認真的看著君弈,抿著嘴堅定的行了一禮,以示自己的決心,卻是不作言語。


    並非無話可說,而是他怕自己傳出嘶啞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君弈看著莊永興的眸子,心中慰然,而後又看向了一旁滿目期待的藍瑾萱,迎著她的目光,柔柔的道:“這一次,你就留在城裏麵。”


    “不!不要!”


    藍瑾萱麵色微變,淡藍色的眸子中浮現出了些慌亂,急急的擺著長尾,飄到君弈麵前,抓著他的胳膊道,懇切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傻瓜,我當然不是怕你惹麻煩。”


    君弈輕歎一聲,拂去她額前的長發,解釋道:“外麵風雲際會,人心險惡,我是怕我無法照應到你,讓你被人擄了去。”


    “聽話,以後出門再帶上你,嗯?”


    藍瑾萱自知君弈說的有理,也感覺到了他的關心,心中暖洋洋的,但還是有些不願,不禁晃著他的胳膊,低聲嘟囔道:“在這裏也不一定安全啊...”


    “踏嗒...”


    其話音未落,便聽得有數道沉穩的腳步聲,緩緩而入。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蒼老的沉穩言語:“君公子盡管前往,廣南城有老夫五人,定保無事。”


    幾人回眸看去,隻見得有老少五人邁入庭院,為首的正是慕家老爺子慕武。


    其左右男女相隨,或儒雅沉穩,或紅衣火辣,赫然是夏慈,辛依風,易淩雪,以及程海秋四人。


    五人入得庭院,便仿佛五座山嶽橫亙而來,武皇後期境界的磅礴威壓,直叫雷念等剛入武皇境界的武者,感到一陣窒息。


    但君弈和莊永興兩人,卻是眼前一亮。


    君弈哈哈一笑,欣喜道:“有慕老爺子開口,此去歸一城,弈便可以放心了。”


    慕武五人不僅實力強橫,其家族底蘊也頗為驚人,若是合力出手,恐怕就連將王賁行惡都要退避三舍,不敢與其爭鋒。


    有他們坐鎮,可以說是眾望所歸,高枕無憂。


    當然,除了癟著嘴的藍瑾萱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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