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幽靜,燈火搖曳。


    君弈與禍蒼生等人交談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便已過去了幾個時辰。


    漸漸的,魏柒四人與君弈間的關係,也拉近了不少,歡笑過後就被吩咐下去,轉而布置天亮後的準備。


    天際逐漸泛白,晨曦如約而至。


    廣南城中的酒肆茶樓,又開始繁鬧了起來,坊市中來往的武者,更是絡繹不絕,摩肩接踵,好似與尋常別無兩樣。


    城中,偏僻一隅。


    有三三兩兩的武者,正好奇的駐足觀看,議論著巷中深處的怪事。


    隻見得辛家府牌下,久來塵封的大門,卻是在這一刻少見的公然敞開,掃盡了台階上堆積許久的灰塵,露出了內中的天地。


    “踏嗒...”


    不多時,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府中竟是逐漸的傳出了陣陣沉穩的踏步聲,由遠及近,浩浩蕩蕩的足有數百。


    隨著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現在門前,宛如火山噴發一般,裹挾著驚人的氣浪噴湧開來,生生的驚開了圍觀的武者。


    讓他們不敢再繼續停留,瘋了似得跑向了更遠處,隻敢在牆邊露出幾顆腦袋,小心的探視著。


    隻見得為首一人,赫然是辛家的家主辛依風,而後跟著的武者,盡都是武皇中期境界的強者,被辛柏斷了一臂的四人,也都在其中。


    再後麵,武皇初期境界的武者整齊而列,一聲不吭的緊隨其後。


    數百人影,由強到弱,竟都是武宗初期境界之上的武者,這般強大的陣容,遠遠的超過了廣南城中的任何勢力。


    這就是辛家的底蘊,哪怕是君弈,都無法相提並論。


    辛家武者,連同辛依風在內,盡都神情肅然,不苟言笑,向著小巷外麵,沉步踏出,仿佛是塵封已久的神兵,終於綻放出了璀璨的光華。


    隨著他們的步伐前進,在路過小巷岔口的時候,盡都很有秩序的分散了開來,均勻的分成四個小隊,向著城西方向的五門所在而去。


    這些人影之處,路邊武者無不心生凜然,駭然目顫,根本都不敢與之對視,盡都慌忙讓開了路,任由他們通過,前往目的地。


    由辛依風親自率領的隊伍,直接撲向了城西正門,與君弈早就交代好的守衛,交接了城門的掌控權。


    這一刻,城西封閉。


    準入...不準出。


    一時間,匯聚在城西方向的武者,全然心中震驚,紛紛從酒肆茶樓中看了出來,連在勾欄中快活的武者,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提起褲子,在陣陣幽怨聲中奪門而出。


    無數武者凝視的城西五門,不知道辛依風等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膽大狂徒,竟敢封閉君弈統轄的城池。


    一時間,眾人心頭壓抑,盡都感覺有些風雨欲來的寒意。


    他們心中猜測頗多,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最多也不過是小聲的議論著交換意見,甚至還有人擔心自己的安危,不知道會不會被卷入其中。


    倒是酒肆茶樓中的說書人,一個個麵色興奮的翹首以盼,靜待著大事發生,時刻準備著記錄素材,好再撈上一筆。


    不止是城西五門,幾乎同一時間,其餘三方城門,也都被統管了下來。


    城東大門處,夏家家主夏慈,正儒雅而立,麵容平和的站在正中,直麵著廣南城內,靜默不語。


    城南大門處,易家家主易淩雪,一襲紅衣勝火,英姿颯爽的凝眸而立,狹長的眼眸中淩厲明滅,竟不敢有人與之對視。


    城北大門處,程家家主程海秋,麵容含笑,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垂手而立,時不時的還向著四周點頭示意,但卻無人敢應。


    四方城門盡都易手,被四個名不見經傳的家族所統管,驚爆了無數的眼球。


    哪怕是常駐城中數百年之久的傭兵團,都說不出四家的來曆,尤其是在感受到對方強大的實力後,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升起。


    或許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可以引領大家一起反抗,但卻沒有人敢麵對死亡,唯有靜默觀望。


    廣南城中,萬商會場的高塔頂端。


    王離凝眸而立,麵色凝重的環視著四方,感覺到四大家族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心頭不禁有些壓抑,甚至他還感覺有陣陣陰雲籠罩在了自己的頭頂,讓他心驚膽寒。


    不止是他,有客棧窗前,陸青垂手而立,空蕩蕩的袖子迎風輕起,宛如他的心境一般,動蕩不休。


    顏賦與唐天淮兩人走上前來,想要問些什麽,卻又感覺無從問起,隻能目光凝重的看著四周,靜待事態發展。


    不止是他們,連衝霄樓中也有人好奇探視,不住的記錄著什麽。


    隻是這些人的目光,都未在四方城門久留,轉而都看向了城中的城主府中,不知道君弈會作何應對。


    此刻,城主府門前已再無排隊的武者,盡都做鳥獸散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整齊浩蕩的隊伍。搜書吧


    寬闊的道路兩旁,無數武者好奇的探出了腦袋,震驚的猜測著,這些人是不是要強行奪取城主。


    無數的目光匯聚而來,盡都落在浩蕩人群的前方。


    隻見得有略顯佝僂的老者,正杵著拐杖走在最前麵,沉穩的邁步迫近城主府,正是慕家的家主,慕老爺子,慕武。


    他看似老邁,但走在前麵的沉穩步伐,卻好似一隻猶有凶威的猛虎,溢散著讓人膽寒的冷意,裹挾著身後數百武者的威勢,衝蕩向前。


    幾個在城主府門前做護衛的武者,哪裏見過這種場麵?盡都被嚇得麵色蒼白,更有甚者不住的打顫,雙手抖得連武器都有些拿不穩了。


    可就是這樣,他們還依舊在堅持著,並沒有逃離四散。


    “踏嗒...”


    這時,城主府中有沉穩的邁步聲緩緩響起。


    這聲音不多也不大,但卻好似驚雷重鼓一般,捶打在眾人的心頭,轟響在他們的耳畔,蓋壓過了數百武者的落步聲,走到了府門前。


    當先一人溫潤含笑,白衣勝雪,赫然是城主君弈。


    其身後禍蒼生和江雨四女,以及魏柒和莊永興四人,也盡都在列,連同藍瑾萱都擺著漂亮的魚尾,緊隨其後。


    君弈看了一眼慕老爺子,對其輕輕點頭,做以示意。


    而後卻是側目看向了門前的護衛,伸手拍打著他的肩頭,溫潤的說道:“沒有落了城主府的麵子,你做的很不錯,事後重賞。”


    那護衛一愣,頓時心生歡喜,麵色潮紅的衝著君弈重重點頭。


    見此,君弈笑了笑,不再理會。


    隻是護衛的臉色卻又突然的一僵,隨後垮了下來,隻因他突然的想到,城主這樣說,會不會是在拉攏自己賣命?


    若是自己死了,是不是也就無關什麽重賞了?


    換句話說,這是不是就隻是一個口空許諾而已?


    正在武者麵色陰晴不定的想著的時候,君弈已經緩步走到了慕老爺子的麵前,與其相對而立,溫潤輕笑。


    慕武渾濁的眸子凝視著君弈,迎著他清亮溫潤的目光,不僅嘶啞著聲音,搖著頭慨歎聲道:“君城主好膽魄。”


    “難道你就不怕我們五家趁機出手嗎?”


    看著慕武逐漸火熱起來的目光,禍蒼生幾人眉頭一擰,下意識的便上前了一步,站在了君弈的身側,以防不測。


    隻是君弈卻輕輕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而後平和的笑著道:“慕老爺子的試探,有些太過淺薄了。”


    “莫說我並不懼怕你們,單單隻是將王賁行惡的凶威,恐怕就足以讓你們心生忌憚了吧?”


    “嗬嗬...”


    慕武輕輕一笑,對君弈的刺激毫不在意,隻是輕聲道:“人老了,就喜歡開些玩笑,還望君城主不要放在心上。”


    聞言,君弈笑著道:“怎會?笑一笑十年少,看來這幾日慕老爺子的心情就很不錯,年輕了不少嘛。”


    “君城主折煞老夫了。”


    慕武麵色不變,不動聲色的轉移過話題:“若是可以,不如現在就開始吧?有些布置還需提前做好,防患於未然。”


    君弈點了點頭,附和著應道:“君某也是這個意思。”


    言罷,沒有任何的猶豫,君弈輕輕抬手,托起了城主令,而後猛地一握,便使得其上爆發出刺目的光華,映照整個城池。


    “轟隆隆...”


    頓時,大地顫抖,四方轟鳴。


    在地麵上的磚石空隙中,突兀的爆射出了大片的光華,向著城池上空匯聚而去,逐漸的凝出一把鋒銳長劍,懸浮於空,橫亙天地。


    城中武者見此,麵色微微一變,眸中盡都浮現出了忌憚,隻覺得其上彌漫著的鋒銳,都是針對著自己。


    一時間,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不敢相信有人竟讓君弈祭出了鎮城殺器,全然不敢輕舉妄動,盡都僵在了原地。


    誰都不能保證這鎮城的殺器,到底是做什麽來用,又會不會拿自己開刀。


    緊接著,君弈麵色溫潤的環視四方,看著街道兩側探頭而出的武者,微微笑道:“還請眾位收回目光,若是此物失控,恐怕是會血流成河啊。”


    眾人聞言心頭凜然,慌忙縮頭而回。


    街道上,關窗聲不絕於耳,而後卻又整齊的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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